五年后,便是万国覆灭。这五年中,段飞羽将在西源,解开身世之谜,恢复皇族身份,率领军队,攻灭七国。
万国覆灭之日,就是接段飞扬回家的日子。
段飞扬道:“大叔哥哥,你为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朋友去很远的地方,是哪里?”
柴凌泰顾不得气人家喊他老,掩盖伤情,连忙笑道:“不能告诉你,我兄弟跟我说,你这小妹妹粘人,想他会想得不得了,告诉你,你会去找他的。”
段飞扬想了想,嘟着嘴,知道哥哥安好,又不见了哥哥,想哭,她拉了拉大叔的宽袖道:“大叔哥哥,你能告诉我,这些信是写什么吗?”
段飞扬拦着烧信,不是为了读信思亲,那是为了什么?
柴凌泰哑然,怔住。莫非他猜错人?这小姑娘不是飞羽的妹妹?只是碰巧带着飞羽雕刻的小木牌。
木牌的字迹,他不会认错。飞羽关在内院闲得无聊,总爱削小人像,削完了,满院子都摆,有一回,早上削了马,下午又削一匹马,段飞羽辩解:两匹不一样,那只缺左蹄子叫阳阳,我手里那只叫阳佟。”说完还翻起小人的底座,柴凌泰一看,去翻开每只小木像的底座,都给刻了名字。
他道:“你你你...不知道这些信写什么,为何拦着不让我烧?”
他的猜测,没有在小姑娘的回答中印证。
段飞扬道:“有个姐姐让我带这些信给她看,看完还给我,还帮我朋友送画。”
因为段飞扬不认识字,她画草画倾诉思念之情,飞羽也会画一幅画回送,数年来,他们兄妹间,便是这样沟通的。
柴凌泰汗毛竖起。是谁?能进入西厂内院,不但止,还知道紫霄府里,暗格中的信件。
他拉起段飞扬的手道:“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西厂内还安插了别的人。
他计划好退休下乡避难,西厂内鬼抓不抓得住,是下一任西厂督主的事情,和他没有相干。
段飞扬想抽|走手,但对方是成年人,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怎能抽|出手,她道:“我为什么跟你走,我不认识你。”
柴凌泰低声背诵原著剧情道:“你五岁时被姜叔卖去青楼,后来生病,老鸨不要你,才让你跟着朋友走。”
段飞扬愣了一下,怔怔地望着他,惊觉,这人什么都知道,还懂得要称呼飞羽为朋友。
她道:“你怎么知道....”
门外随从敲门道:“主子,睿小王爷等着你。”
送行宴会被柴凌泰抛诸脑后,经一提醒,他要把客人送走,他才能走。
“让他稍等,我马上出来。”待门外人走后,柴凌泰转身跟飞扬说:“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段飞扬点点头,柴凌泰收起书信,锁在黑盒子,给飞扬抱着,他怀疑数百张纸条信件中,会有几十张被人调换了,他也不知道。毕竟这又不是存折金银珠宝,怎会常常拿出来查看。他每次都很小心,写一封,藏起原密报一封,那时他相信,总有一天段飞羽会背叛他,他手上拿着的小纸条,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柴凌泰抹了把脸,回到酒席厅院。
席座中人不少是醉醺醺的,有些醉在少女的温柔乡,有些抱着桌角喝酒,有些自己跟自己划拳。睿小王爷清醒得很,拿着筷子,敲酒杯,和酒席中演奏竹笛、琵琶的少女,相互呼应音律。
柴凌泰淡淡地坐回梁睿旁边的席座道:“睿小王爷找我有事?”
不但送他汗血宝马,还特意应邀出席。可他又想不到,贵为果郡王之子,要他这半退役状态的朝廷内官,有什么用?
梁睿道:“想不到公公年轻有为,也有急流勇退的一天,如今我国江山,将由谁来守护!”
柴凌泰一脸毙了鸭子的抽|搐。虽然他不是忠臣,跟佞臣稍稍挨点边,十恶不赦算不上,但守护江山就不必了吧。真的。小王爷,您来比较合适。
梁睿转身握住他的双手,酒气熏得泪眼汪汪,看得柴凌泰心头一震,想起一些不大妥当的场景,一挥袖子道:“小王爷,一番赤诚,当真天地可鉴。”
梁睿道:“自古忠义两难全,公公久居皇宫中,定然有所耳闻,可否指教一二。”
柴凌泰道:“知无不言,请讲。”
梁睿道:“皇上命我去买办军中粮草,却不让我出城,公公你说皇上为什么要为难我?”
梁奕不是为难你,孩子,是为难你爹,你不出城,能帮你,不就剩你爹了吗?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边疆水土流失,多为大漠,果郡王守卫边疆,军中粮草内供不足,外供靠国都调配,梁奕若想削弱边疆军力,喊不回来果郡王,让梁睿去求爹,调配粮草回国都,不失为妙计。
没有吃的,纵使你神兵天降,也养不起,果郡王自觉要减少兵队。
借机称国都军粮收成不够,继而减少调配往边疆的粮食,又不能全断,断了一半,不能咽气,却苟延残喘,将梁睿任命为副将,外头看似非常看重果郡王,任命他的嫡子为亲信,但是,责任越大,能力却跟不上,采买军中粮草,梁睿就算有关系,使用范围在国都外,在国都中,怎会有人会买粮草给他。
表面辉煌,暗地里伸出一双手,要他把派出去边疆的粮食采办回来。
越是靠近退休,越是不能松懈。柴凌泰打呵呵道:“小王爷,也难倒我,咱们做奴才的,听皇上旨意办事,粮食对我来说,就像账本上的数字,你说我会去逐粒米去数,每个麻包袋去拆开看看跟账本上是否对应吗,打个比方,厨子熬好一锅人参炖鹿茸,你喝下去,还能尝出人参几颗,鹿茸几个?买回来就是买回来,买不到就是买不到,不必纠结。”
梁睿却听出另一层高深莫测的意思。瞬间头不大了,酒上头了。
他傻啊。伪造账本就好了。计算好每日军中粮饷要用多少,备足半月,在账本上写买足半年,期间,小份小份地购买填仓,国都太平,少有战事,只要军中吃得上粮饷,谁会怀疑他的粮仓是个空心仓。
梁睿道:“我明白了,来日再来感谢公公美意。”
啪地一声,梁睿倒在酒桌上。
我只是打太极,你要谢我什么?
柴凌泰有点懵。
收拾完,紫霄府内的宴客,柴凌泰带着段飞扬回到宫中。
段飞扬从未入过皇宫,途中不断探出头去看,去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柴凌泰扶额解释。乔柏铭看他牵着个小姑娘回来,小姑娘不断问:“大叔哥哥,你说带我见那西厂王八蛋,是在哪里?”柴凌泰少有不生气道:“西厂督主是你随便能看见的吗?在这里睡一觉,明天给你见。”
乔柏铭陪着笑道:“是啊,很....少见。”
宫女带飞扬去厢房。
柴凌泰和乔柏铭挑灯夜战,比对黑盒子信件得出,二十多张纸条被偷换掉,上面的字迹不是飞羽或者他写的。奇怪的是,为什么不直接偷走,还要偷偷塞回来假的。
乔柏铭依照柴凌泰给的字迹样本比对,他本人是不认识西源文的,看了一晚,也不知道信中说了些什么。
乔柏铭问道:“督主,你带回来的女孩....不会是你的....”
闭嘴!我还没结婚呢!怎么生!
段飞羽憋在心里,连他都未曾得知,可见飞羽并不想其他人知道飞扬的存在。柴凌泰不打算打破这一秘密。
两只黑眼圈,犹如两团黑烟火从双眼冒出。他阴冷道:“....朋友的孩子,拜托我照顾她,小姑娘长得精灵,柏铭你给她找个师傅吧。”
门外,飞扬睡醒,看见墙角落的小人,一看就知是哥哥削的,小时候没有玩具,哥哥就会削玩偶给她,削的花样无非就是农田中随处可见的景物,公鸡,蚂蚱,牛车之类。
飞扬摇着小木风车,找柴凌泰道:“大叔哥哥,我信你了,你真的认识我朋友。”
宫女随后跟来,轻声咳嗽,不能在督主面前有失礼仪大口喘气,道:“找到你啦,别跑....”
柴凌泰挥挥手道:“不用,下去吧,飞扬你过来。”
飞扬玩着木风车,手指头一拨一拨,小木风车不会转出很大的风,她依旧玩得开心,柴凌泰握着她手道:“飞扬,你听我说...”
飞扬不玩风车,想起哥哥的话道:“飞扬是谁?我叫祝扬。”
好吧,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段飞扬某人。
柴凌泰服气道:“好好好,祝扬,你想读书念字吗?”
“读书很贵的...”
没要你钱。
柴凌泰道:“你朋友留下一笔钱,说要供你念书,要我来问你,你将来想做什么?”
段飞扬道:“女孩子能做的事吗?刺绣,修补,买花...”
打住打住。柴凌泰道:“不光是这些,你最想做是什么?”
段飞扬道:“我想学武.....可是紫霄府的嬷嬷说,女孩子不能动手动脚,要温柔体贴。”
自幼被欺负大,她很想帮哥哥打人,可她是女子,没有人愿意教她,她也没钱砸到人家教她。
柴凌泰道:“谁说的!你要学武,我就送你学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会有一更~~~小透明滚去睡觉撒~~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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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天变了
柴凌泰推敲来,推敲去,想不到有什么人要拿这些书信,拿了要做什么,再者,这些信是段飞羽写的西源文,被人发现了,如何会牵扯到他身上。但这股老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的滋味,不好受。
未免夜长梦多。他把全部书信都烧了,烧成的灰烬倒去水沟,毁尸灭迹。
而后,将段飞扬安排去洛书楼里修习读书。洛书楼从来只收仙门世家子弟,或是天赋异禀的平民凡胎,前者要出生好,后者要运气好,飞扬两样不搭边,柴凌泰动用一点权力关系,让她认了一门亲戚,表表表了数十重兄弟姐妹,跟某仙门认了表亲,顺理成章地进入洛书楼。
今天是柴凌泰最后一天上班的日子。
备好汗血宝马,收拾好金银细软,土地房契。
梳妆整理,又去飞羽的房间看看,坐一坐,关上门出发上朝。
上班等着下班,早朝变得无比漫长。
高台帝王宝座上的梁奕聆听堂下百官禀告事务。
快到下朝的时候,数十名黑衣人哗哗进殿,衣衫不整,破破烂烂,头上戴着黑纱官帽,身上却不是黑绸官服,是夜行衣,每个人身上散发浓浓的腥臭味,脸上血污还未洗去,混合了沙土,似乎是连夜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数十名汉子在身边经过时,那臭味,令柴凌泰捂住口鼻。他认出领头人,便是投奔西厂失败的东厂锦衣卫胡浩。
胡浩脸色发白,强撑跪下,五体投地行礼道:“参见皇上。”跟着后面的数十名黑衣也一一跪下。
柴凌泰身边一空,发现季德水踏出一步,走到胡浩的面前,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留投奔西厂的人一命,还敢用他,这次不知派胡浩去干了什么苦差事,竟没让他死成,该说你命硬还是倒霉呢。
季德水顿足片刻道:“惊扰了圣驾,可是死罪!”
柴凌泰心道:听季公公语气,似乎没想到胡浩有命活着回来,两主仆该不会是要抢功劳吧?那也是。抢一抢能抢救一下。胡浩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反手一搏。
临别朝堂,意外赠送他一场,东厂狗咬狗的闹剧,有趣有趣。
今天他绝对不会忘了。
胡浩道:“事态紧急,请皇上见谅。”
说罢,后面的黑衣人纷纷解开背上的包袱,抖落出数十个人头。
旁边的官员吓得哇哇大叫,又不敢踢开,万一这人头是什么皇亲国戚呢。不幸脚边滚有一颗人头的朝臣,连忙退后几步,退避不及地后仰倒地,脚底感觉碰到血人头,便啊啊叫,边叫边爬开,距离那些人头数丈远才停步。
一个人头滚到柴凌泰脚边。不过是个死人头,难道还会复活咬人不成。他见惯腥风血雨,倒没吓到,所以那一排的官员只剩柴凌泰还站在原地。
满脸乱发,几缕长发被鲜血黏在脸上,青面獠牙,死前定是遭遇极大变故惊吓,才吓出这等死相,再一细看,脚边的人头是女子,发髻插着一只白玉兰花胜。
她是戚惠梅!西源使节戚惠梅!
飞羽呢?飞羽呢?!
柴凌泰疾步走向散落的人头,逐一查看,无一是段飞羽。是西源使节的随从和婢女。
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躲得远远的,堂中央的位置,留给了黑衣人们和两位督主。
胡浩跪着转身朝季德水还了一礼道:“大人,此行|事发突然,实在没办法,我才这副模样上朝,绝无对圣上不敬。”
梁奕帝道:“所谓何事?”
胡浩道:“臣奉命护送西源使节回国,岂料途中突生异变,遇到山贼,在激斗中,使节的夫君掉下了山崖,因为这样,打乱她们的部署,臣无意间发现了,西源使节和柴大人私通西源国书信,信中一字一言均是国都朝堂内的事务。”
胡浩指着柴凌泰道:“西厂督主柴凌泰公器私用,利用码头船只,多年来,偷运物资给西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