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谦余一愣，放下茶杯，坐正身子，严肃道：“不，我对于以成入职A大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但我觉得这个头衔听上去就很牛啊！A大植物所研究员！啧啧，厉害！”
　　陈康源知道马谦余就爱故弄玄虚，因此并不乐意搭理他，而是转向欧子洲：“该不会真像网上说的那样，你是哪个什么教授的婚外情人吧？”
　　欧子洲完全没料到陈康源居然会相信那个无稽之谈，眼神里不由得多了点嫌弃：“你觉得这可能吗？”
　　可能啊！怎么不可能？！陈康源在心中咆哮。
　　你一个23岁的小屁孩厨艺登峰造极，食雕鬼斧神工，城府深得叫人害怕，还特么长着这样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跟你的存在比起来，德高望重的中年教授爱上天才美少年这种事情听上去简直太正常了好吗？！
　　然而欧子洲会这样反问，应该是主观上否认了这条传闻。当然，只是欧子洲主观上，就算不是双方承认的情人关系，万一教授单方面暗恋他呢？！
　　不过这种没根据的猜想陈康源自然不会说出来。他微微蹙眉，想要深究欧子洲“特殊贡献”的实质内容。
　　然而欧子洲只简单地讲述了自己发现油豆辣子鱼酱特殊作用的故事，没有提及任何跟研究进展相关的事情。
　　尴尬的是这个故事早就在网上被传成了一个笑话，陈康源已经笑过一轮了。
　　对于这个充满现实魔幻色彩的故事会被欧子洲亲口说出来这件事，陈康源只能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三人的小会不欢而散，回家的路上，欧子洲接到了毛克天的电话。
　　“文章已经投出，我联系过审核，可以提前发表。”
　　“是吗？”欧子洲眼睛一亮。这意味着他们的付出终于要得到回报了。
　　“不过我今天主要不是跟你说这个，而是……医学部那边有一个患者对所有抗真菌药不敏感，再加上基础疾病多，几乎已经被判了死刑了。他们征求了患者跟家属的同意，偷偷做了实验……”
　　“偷偷做了实验？”欧子洲沉思片刻。
　　据他所知，他们的研究还远远没有到临床试验的程度，即便是在绝症患者身上做实验，也会带来很多伦理上的麻烦。
　　毛克天听出他的顾虑，笑道：“你可能不相信，他们的实验方式不是注射提纯的药物，而是将你的油豆辣子鱼酱直接从鼻饲管送进患者胃里。”
　　欧子洲：“……”如果这也算得上试验的话。
　　毛克天问：“你猜结果怎么样？”
　　其实他藏不住兴奋的语气已经出卖答案了。
　　但欧子洲还是配合地问道：“怎么样？”
　　“你要知道，我真的很担心这个脆弱的患者会被你那个臭酱给活活熏死。不过还好，他当时的状况味觉和嗅觉都极度退化，所以没有出现这种悲剧。不仅没有出现悲剧，还出现了奇迹……”
　　素来严肃的毛克天教授难得顽皮，迟迟没有出声。欧子洲忍不住问：“什么奇迹？”
　　“他连吃了七天油豆辣子鱼酱后，肺内感染灶基本清除，血液指标也迅速下降。也就是说即便不提纯那个臭素，你的油豆辣子鱼酱本身就具有极强的杀灭真菌作用！”
　　作者有话要说：某洲：哇，那其实让患者直接吃油豆辣子鱼酱就好了！
　　毛教授：如果死亡也算治愈，那熏死他们也许是一个提高治愈率的办法（微笑）


第44章 不想当科学家的厨子不是好欧皇（十三）
　　特聘欧子洲的事情, A大除了在最开始发布了一个声明外，一直装死, 这引起广大网友的不满。
　　“啊？这就是一流大学的担当？给不出解释就装死？”
　　“是不是想等热度下来后直接无视掉？对不起, 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这种事情我会永远记得！”
　　“A大和毛克天这步骚操作为的什么啊？为了一个网红连名声都不要了？科研圈也这么会玩？”
　　……
　　然而不管网民们怎么义愤填膺, 随着时间流逝, 这件事的热度还是降了下来。
　　谁知不久后，A大却因为另一则大新闻重新进入网友们的视线——A大医学部在影响因子最高的临床杂志《CLINICAL》上发表了一篇与攻克真菌感染相关的临床文章！
　　虽说国人能在《CLINICAL》上发表文章对于医学圈子而言是一件大事，但还远远不到进入公众视野的水平。
　　这篇文章会在网络走火, 不仅因为文章本身攻克的难题跟百姓生活息息相关，更因为这篇文章中令人匪夷所思却占据了巨大篇幅的特殊内容——一份烹饪食谱。
　　临床文章上放烹饪食谱的事情人们闻所未闻, 而这篇文章的重点居然就是这份食谱。
　　研究者用人们生活中常见的食材, 通过复杂而繁琐的处理和烹饪步骤, 做出了一种奇臭无比的酱料。
　　实验中，100位因各种真菌感染而被判无药可医的患者, 食用这种酱料后的治愈率达90%！
　　这则科研趣闻立刻引起大众的兴趣，闲着没事干的网友纷纷根据那张食谱试做这份神药，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份食谱占据这么长的篇幅不是没道理的，因为这操作实在是太繁琐, 太麻烦了。
　　大部分人半途而废, 坚持下来的人也大多因为操作步骤中的一些错误没能成功做出食谱所描述的臭而黏着的酱料。
　　成功做出油豆辣子鱼酱的人大多是厨师，但他们对食谱中许多不符合常规的步骤提出质疑，认为这种带着发酵过的恶臭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吃。
　　然而即便他们认为这种东西没资格被叫做食物，实验数据也证明了, 这东西确实能救人命。
　　于是实验失败的网友们纷纷对研究出这份菜谱的人表达了最崇高的敬意——
　　到底是谁会细致又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研究出这样一道菜，还拿它来做实验？
　　将视线转向文章作者栏的人们很快就发现，在那串长长的作者名单的后排，有两个他们十分眼熟的名字。
　　Yicheng HE（何以成）；Ketian Mao（毛克天）。
　　……
　　网上立刻就炸了锅。
　　“有毒吗这个何以成？蹭了植物所的热度又来蹭医学院的？他到底什么来路啊？背景也太厉害了吧！”
　　“植物所那个毛教授对这个网红是真爱吧？自己蹭文章都不忘带他，还让他的名字排在自己名字前面？我的天……”
　　“你们不要诬陷植物所好吗？没看见文章带了半个植物所的人吗？本来就是真菌相关的合作研究！尬黑有个度吧！”
　　“网红厨师不仅特聘为植物所研究员，还蹭医学部的顶刊文章，笑死我了哈哈哈，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个魔幻的世界！”
　　“额，等等，那个网红是个厨师啊？文章主体不就是个食谱吗？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啊……”
　　“有没有可能是何以成发现他做的食物有杀死真菌的作用，然后联系植物所和医学部进行实验来验证呢？如果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楼上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小说？真的笑死我了。一个23岁的计算机专业毕业生，发明了一张几乎没人能照着食谱做出来的复杂玩意儿，还发现他这玩意儿具有杀真菌的作用？你当科研是做白日梦啊？”
　　“可是文章确实没有说明这张食谱的来源啊。作者栏里他是唯一的厨师，这个猜测好像还挺合理的吧？”
　　“智障网红粉丝就别来装理中客了，这菜谱要是你家网红发明的我直播吃屎！”
　　……
　　欧子洲是食谱提供者这个能够自洽的解释让一些原本质疑欧子洲的人们产生动摇，但大部分人在了解过那份食谱之后，无法相信世界上有这么魔幻的事情，还是坚定地站在反对欧子洲的立场上，要求A大对这步骚操作作出解释。
　　然而数周后，A大又一篇高分文章的发表让舆论的导向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Mature》，国际一流杂志。
　　发表单位——A大植物所。
　　而第一作者——居然是欧子洲！
　　这篇文章从蛋白层面详细地解释了为什么油豆辣子鱼酱具有抑制真菌生长的作用，因为其中含有经过复杂腌制步骤产生的特殊蛋白成分，文中命名为“以成素”。
　　文章甚至解释了为什么会有10%的患者对以成素不敏感，以及如何让这10%的患者变得敏感。
　　如果说上一篇临床文章因为它那张滑稽的食谱而显得有些业余，那么这篇完整的基础研究文章就显得十分专业且有说服力。
　　多位享誉全球的科研界大佬对这项研究表达了高度的认可，《Mature》官方账号直接将这个成果定位为生物学界近二十年来最有突破性的十大研究成果之一。
　　受到国际认可之后，国民们都沸腾了——A大实现了世纪性的突破研究！攻克了困扰人类数百年的难题！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篇文章的第一作者居然是欧子洲？！
　　不管参与或没有参与过科研，人们对于“第一”这两个字都具有敏感性，第一作者很明显就是对这项研究贡献最大的人。
　　这个人，居然是非生物专业的欧子洲？
　　虽然心中有质疑，这次大部分人都没有冲动，而是持观望态度。
　　他们也无法相信如果欧子洲跟这项研究没有重要联系，植物所会愚蠢到把他挂在第一作者的位置上。
　　这时候，在前段日子饱受质疑的《Clinical》公示了作者在投稿时填写的作者分工表。
　　文章作者栏中每个作者的名字后面都写上了他在本项研究中发挥的作用，而何以成这个名字的拼音后面，填的是：提供所有研究材料，发现材料灭真菌作用，提供食谱。
　　提供食谱……发现作用……
　　没想到被人视为笑话的传言居然是真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尽管还有少部分人持阴谋论观点，认为这是对欧子洲的包装，但是大多数头脑清醒的人都明白如果欧子洲不是提供食谱的人，食谱真正的作者是不会放弃这项足以让他在历史名人堂上占据一席之地的荣誉的。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欧子洲居然在一开始就公开了这份食谱！
　　“这份食谱价值多少钱？几百亿？几千亿？可是现在……是不是一个仔细点的厨师都能把这个以成素搞出来？我的天，他是没有考虑到食谱的价值所以直接公开了吗？”
　　“就算他没有考虑到，医学部和植物所那么多大佬，都是都是手上专利成千上百的人，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
　　“不是，我完全没缓过神来。他不是才23岁吗？有23岁的人会不喜欢钱的吗？”
　　“要食谱干嘛？蛋白结构式都已经阐明了，直接生物合成不就行了。”
　　“楼上你要不要算算腌制萃取和生物合成的成本哪个高一点？再说没有食谱你哪来的蛋白结构式？做梦梦到的吗？”
　　……
　　没有人能猜到欧子洲公开食谱的原因，就像没有人能猜到欧子洲是怎么研制出油豆辣子鱼酱，又发现它的灭真菌作用的。
　　一时间，网民们讨论欧子洲时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仿佛提及他会触及某种禁忌似的。
　　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让他们对欧子洲的存在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他毋庸置疑是个天才，可是他天才的程度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啊！
　　以成素的发现不仅让民众对于欧子洲的印象大为改观，也让毛克天成为炙手可热的公众人物。
　　毛克天本人并不擅长对付媒体和民众，但他有着身为学者的自觉，知道这是一个向民众进行科普的好机会，便没有拒绝各类访谈的邀请。
　　在各种访谈上，他为了让无趣的科普变得有吸引力，在穿插了许多自己在科研时遇到的趣事，其中就包括不少跟欧子洲的互动。
　　于是观众们就知道了欧子洲是如何发现油豆辣子鱼酱的特殊作用，如何设计了业余却有效的小实验，如何发现萃取提纯的功能而将实验进程大为缩短，如何在实验受阻时提出堪称异想天开的解决方案……
　　“额，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不仅超聪明，而且运气超好？”
　　“他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我的天……不过他本来就是神仙，果然只有神仙配得上神仙运气吗？”
　　“4点开卡池，蹭一下何神，祝我单抽出货。”
　　“我也来蹭蹭。顺便提醒一下有不少人发誓何神翻身就吃屎的。他们都是孩子，大家千万别放过他们。”
　　欧子洲在科研上的贡献让他频繁地在新闻媒体上露面，以至于他的名气疯狂上涨，不仅在年轻人中，在中老年人中也十分具有知名度。
　　酒店生意的火爆程度自然不用多说，晨颐的包厢树木完全供不应求，管理层已经打算在隔壁城市多开几家连锁酒店来满足暴涨的客户需求，谁料欧子洲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任职满一年后辞职。
　　“你要，辞职？”陈康源明明不觉得意外，但还是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如果你是对报酬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进一步商量。总利润的20%怎么样？或者30%？”
　　“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声而已。”欧子洲坚定道。
　　“可是我们签的合约是五年的。”陈康源睁大眼睛，小声提醒道。
　　他注视着欧子洲的反应，咽了一口口水，见欧子洲微微蹙眉，连忙道：“当然，如果你坚决要离开我们不会强行把你留下来。一切以你自己的意愿为首要考虑。不过我们当然是希望您能够留下来的。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装修后厨？扩大小厨？换个管理的岗位？或者你想搞什么新的产业，我们都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