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子洲本来就没怎么看重这次面试，莫名其妙遭到刁难，难道还有忍着的道理？
　　他终于转身面向地中海，露出一个职业笑容：“要是我知道贵公司的面试官都是你这样的素质，我肯定不会投这份简历。”
　　地中海一听，夸张地“哟哟哟”了好几声：“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经不起批评啊。面试官评价两句就受不了啦？我这说的哪句不属实啊？就你这样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啊？”
　　欧子洲微微一笑：“从你似乎没有任何计算机专业素养还能来当面试官来看，你应该是公司的HR吧？但是作为HR你也没有提出有意义的问题，如果不是智商太低，恐怕你连所谓的野鸡大学都没有上过吧？”
　　地中海没想到这个来应聘的居然敢回面试官的嘴，一皱眉，手指指向欧子洲正要数落他，欧子洲抢在他之前开了口：“用着银行送的保温杯，又费尽心思把上面的字全都抠掉。没字的保温杯好点也就百来块钱，你有这个必要吗？”
　　地中海一听，下意识用手挡住保温杯上抠掉的字留下的痕迹，而后才意识到这个动作出卖了他的心虚，又把手收了回来，不自在地看了眼同时，又瞪了欧子洲一眼，正要骂人，还没说出口的话又被欧子洲堵在嘴里。
　　“自己头都混秃了还没混出点出息，还要在面试的时候通过诋毁别人来满足自己那点可怜的虚荣心，恐怕在同龄人中混得也是最惨的那个吧？想到自己以后永远只能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因为没有能力被同事们看不起，拿着微末的薪水连保温杯都舍不得买，在面试的时候通过攻击不敢还嘴的受试者获得一点点心灵的安慰，实际上连他们都在心里瞧不起你，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不知道欧子洲哪句话触动了地中海的神经，地中海愤怒地抓起保温杯就冲欧子洲砸过去，却被欧子洲轻松接住。
　　“你，你给我滚！滚出去！”
　　欧子洲随手将保温杯扔了回去，地中海手忙脚乱地接却没接住，保温杯砸在他的大肚腩上，叫他疼得“哎哟”一声。
　　欧子洲伸手抽走自己的简历，看见这家公司居然给他打印的是黑白照片，眼角一抽。
　　不用地中海叫他滚，他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
　　就在他开门要出去的时候，门忽然打开。
　　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问面试官：“那个何以成是还没来吗？”
　　欧子洲听见他问自己，回道：“我就是何以成。”
　　那人眼睛一亮：“你就是何以成？”
　　作者有话要说：你好，社畜世界，请查收TUT


第33章 不想当科学家的厨子不是好欧皇（二）
　　这人欧子洲并不认识, 从他直接推门来判断，应该是这家公司的人, 估计还是个领导角色。
　　因为两个面试官在看见他之后, 神色就不像在面试时那样轻松自在了。尤其是那个地中海，尴尬地“哈哈”笑着走到门口, 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陆总陆总, 怎么您还亲自出来问。我们没忘呢，您特地叫我们留意一下……何以成来着。”
　　“是吗？留意我？”欧子洲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转头看向地中海。
　　他可没忘记地中海是怎么为难自己的。
　　被欧子洲这么一看, 地中海脸上瞬间露出心虚的神色，小心地看了那位陆总一眼, 尴尬地笑着。
　　陆总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异常, 但没有点破, 而是对欧子洲微笑道：“你就是何以成？果然是年轻俊才！我有时候不得不感慨，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也许你还记得三年前, 你曾经做过一个蓝鸽心理问卷分析的系统？”
　　他这话一问，地中海瞬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看向欧子洲的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
　　欧子洲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回事。何以成在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自力更生赚取生活费, 没少接外面公司的私活。其中在记忆中比较深刻的就是这个心理问卷分析系统。
　　那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系统, 他当时光是构架草稿就花了好几天。然而在为了解决一些细节问题而去深入了解过心理学知识之后，他又发现这个系统实际上徒有浮夸的构架，系统分析答题者心理的方式根本没有什么靠谱的心理学依据，完全就是一个花里胡哨的神棍系统。
　　带着某种对自己作品负责的态度, 他认真研读了几本相关的专业书籍，笔记都做了厚厚一叠，然后对整个分析系统的内核做了全方位的优化，还试着给系统加入了能够自我学习进化的反馈系统和聊天AI，然后在没有告诉委托人的情况下交了货。
　　结果对方根本就没发现他做的努力……
　　不过反正钱到手了，对方时候没联系他，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陆总笑着拍了拍欧子洲的手：“那个系统就是我们我们公司叫你做的！现在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就算你不来，我们也正要去找你啊！”
　　“是吗……”欧子洲陪着他笑，心里有些心虚。虽然他当时号称提供一辈子的免费售后，但不会真有人时隔三年还要找他修BUG吧？
　　有几个坐不住的受试者想来面试房间看看情况，结果看见一个受试者站在门口跟不知道什么人聊天，无一不露出诧异的神色，甚至还看着欧子洲和这位陆总交头接耳。
　　想想也是，这一幕放在面试房间门口是有点诡异，这几个人估计都以为陆总是欧子洲在这家公司认识的人，特地来关照走的后门吧。
　　那个陆总大约也意识到他们在门口站了太久，示意地中海给他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地中海得令，立刻就热情地推荐了顶楼一家咖啡厅，还说自己有折扣卡，可以带两位过去消费。
　　欧子洲蹙眉，不得不提醒地中海他还有其他任务在身：“后面还有几个人没面试呢。”
　　地中海哈哈笑道：“没关系，没关系，那些不要紧，留在后面的都是简历不太行的。”
　　见这个地中海为了讨好上司，居然置面试于不顾，欧子洲不悦道：“对于你来说不要紧，对于那些年轻人来说这也许就是他们改变一生的面试。”
　　地中海愣了愣，打算反驳时，想起欧子洲是哪个问卷系统的创作者，忽然发了憷，下意识看了眼陆总。
　　陆总面无表情，轻声说了句：“回去。”
　　地中海忽然有些不安，转身回坐位前不忘礼貌地示意陆总：“陆总，那我先回去了，您有事随时喊我！”
　　陆总打算带欧子洲去地中海说的顶楼咖啡厅，欧子洲走到拐弯处时停下：“陆总，如果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当时负责对接的人应该有我的联系方式，叫他直接联系我就好了，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没问题，系统没有任何问题！”陆总忙道，顿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欧子洲以为他是来找售后服务的，哈哈笑道，“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叫陆傲。”
　　看着这位陆总脸上露出的独属于成功人士的笑容，欧子洲实在有些不忍心打击他，假装自己听过这个名字，并且带着他自认为恰到好处的惊奇，“哦”了一声。
　　然而他的反应还是出卖了他，陆傲有些意外：“你不认识我？”见欧子洲没有否认，他脸上露出挫败，但很快就摆摆手，“算了，这不重要，我们还是来谈谈蓝鸽系统吧。”
　　原来陆傲数年前成立了数据公司，那个蓝鸽系统只是多个预备项目中的一个，因此才会特地找价格便宜的学生去完成这个设想，刚拿到产品的时候，公司正濒临破产，根本无暇顾及这八字还没一撇的项目。
　　巧的是不久后，某专为学校做学生系统的大公司为了在其系统内嵌入心理评估系统，公开招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标的陆傲竟然凭借蓝鸽系统中标了！
　　这项合作直接让陆傲的公司起死回生，同时蓝鸽系统在使用中颇受好评，继而陆续被各大高校和公司甚至政府和国外机构购买使用。短短三年，陆傲的公司就依靠这一个蓝鸽系统成功上市，而他本人也成为白手起家跻身进入年轻富豪榜的青年俊才，在业内颇具知名度。
　　陆傲深知蓝鸽系统的成功，重点就在其自我学习完善的机制和优秀的人工智能陪聊客服小蓝鸽。小蓝鸽能够根据和用户的聊天内容进行自我学习，现在已经进化成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工智能，甚至有知名编剧表示他在缺乏灵感的时候会用弟弟的账户找小蓝鸽聊天，小蓝鸽的睿智和丰富的学识总能给他以灵感。
　　因此手握小蓝鸽的陆傲看到人工智能市场的潜力，希望往这个方向拓宽公司的市场。
　　这自然离不开小蓝鸽之父，欧子洲的帮助。
　　欧子洲：“……”
　　在他还在校的时候，他的学校并没有使用这个蓝鸽系统，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个系统现在居然发展得这么好。没想到他随手做的一个系统能让一个公司起死回生，甚至上市。
　　陆傲诚恳地抵触橄榄枝：“加入我们吧，陆氏需要你的帮助！”
　　“抱歉。”欧子洲回道。在计算机领域继续发展不是何以成的愿望，也不是他的愿望。
　　陆傲见欧子洲没有答应，微微一笑：“这家公司是陆氏注资的一个小公司，目前就做一些简单的数据分析，可有可无。”他笑得温柔，眼神却无情，“只要你加入陆氏，你想要裁任何人，就能裁任何人。甚至你想要让整个公司关门也没有问题。”
　　欧子洲看了陆傲一眼，垂下眼帘。
　　陆傲是典型的商人，趋利是他的本能。他靠着蓝鸽系统走到今天，赚了这么多钱，从未想过要感谢或是犒劳那个为他创造了这个系统的人，只在公司想要朝人工智能方向发展的时候想起欧子洲的存在。
　　欧子洲摇了摇头。
　　陆傲不死心：“在陆氏，你的才能能够得到最好的发挥。我们给出的条件绝对是其他所有公司都无法比拟的。你现在不是还在找工作吗？这难道不是你最梦寐以求的offer吗？以你现在的资历，你上哪里去找比这更好的条件？”
　　欧子洲笑了：“我能够写出小蓝鸽，就能够写出小绿鸽，小红鸽。如果我想在计算机方向发展，小蓝鸽创造者的这个身份难道不是一张通行证吗？”
　　陆傲顿住，欧子洲所言不错。只要欧子洲乐意，他可以在任何有向人工智能方向发展的公司拿到极好的待遇，极高的薪酬。
　　但是他有制胜法宝。
　　“陆氏会给你5%的股份作为前五年的工资。只要你来，你就是陆氏第二大的股东，可以参与公司一切决策。”
　　上市公司5%的股份，这不光本身价值数上亿，更是表明了陆傲的诚意。
　　一个刚从大学毕业，还在到处投简历面试的年轻人，恐怕早就被这笔钱砸晕脑袋无法思考了吧！
　　然而陆傲没想到的是，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曾经掌控着比他的陆氏价值高了上百倍的巨型公司。因此别说是区区5%的股份，就算他把整个陆氏拱手相让都不足以动摇他的心。
　　欧子洲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并不打算在计算机方向发展。”
　　“什么？”陆傲愣住。
　　欧子洲明明还来他们旗下的公司面试了，此时居然说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叫陆傲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由得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逗笑了：“你不要太冲动，你可能不太理解5%的股份意味着什么，光说价值……”
　　“上百亿？”欧子洲反问。
　　“上……”陆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家伙难不成是在嘲讽他？
　　“上百亿？你以为上百亿是个什么概念？你要是在这家公司入职，年薪十万都是我往多了说的。就算是一亿你都要赚个一千年！一千年！你知道吗？”
　　欧子洲点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入职。”
　　陆傲面露不解，但他很快就想通：“是因为刚才那个面试的胖子吗？我马上就辞退他！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不知道年轻人才是社会未来的井底之蛙侮辱我们的公司！”
　　他用义愤填膺的语气证明他永远都站在欧子洲这边。
　　“跟他没关系。”欧子洲道，“我只是不想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陆傲有些急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有薪水不够多的工作！你是不是还无法理解5%的股份是多少钱？你，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6%？”
　　他试探着问道，看见欧子洲还是不为所动，他真的觉得这个年轻人疯了。
　　这真的是做出小蓝鸽的那个人吗？
　　但是小蓝鸽的研究遇到瓶颈。现在的小蓝鸽系统复杂得根本无法研究它最初的内核，抛弃小蓝鸽的内核研究人工智能，他相当于从零开始，远远地落在所有竞争对手身后。因此想要走这条路，他必须要有欧子洲的帮助！
　　人工智能市场还是一片空白，只要他的公司在人工智能方向站住脚，今后能够带来的利润是他无法估计的……
　　公司的市值会翻多少倍？也许五倍，也许十倍，也许……
　　他看着欧子洲，陷入深深地苦恼之中。这个年轻人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他嘴上说着自己不做计算机行业，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其他公司的利诱而动摇最初的坚持？年轻人这种物种的真正想法谁能说得清？今天想一出，明天想一出，翻脸比翻书还快！
　　虽然他很肯定不会有其他公司给出比他更加优厚的条件，但他还是不想在欧子洲面前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