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顿时满脸绯红，羞得说不出话，但这份羞涩无疑暴露了她的想法。
乔伊耸耸肩，其实不用问都知道，刚才他在介绍游戏规则时，这姑娘一直用特热切的眼神盯着他。
不过可惜，他对小孩子真的没想法。
怀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态，乔伊无奈摊手，坦然承认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好意思，我是个omega。”
“……啊、啊？”女孩顿时震惊地瞪大眼。
她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聪明开朗，还会照顾人的小哥哥居然跟她一样是omega，一瞬间她竟提前体会到初恋破灭的感觉。
“喂，对、对不起，你别哭啊！”
见女孩瞬间眼圈红了，乔伊一下子慌了神，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认真。
但女孩的眼泪刷刷往下掉，完全止不住。
“呜呜……可…可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告诉母亲我喜欢omega吧……我以为你是帅气的alpha来着……”
乔伊都无奈了，不过还是好脾气安慰道：“我帅不帅气跟我是什么性别没什么关系吧，难道因为我是omega，你就觉刚才的游戏你就觉得不好玩了？”
女孩还在哽咽，不过诚恳地点点头：“还是…还是好玩的。”
“这不就是了。”
乔伊无奈一笑，从侍者手中借来手绢，他蹲下身，帮女孩把擦掉眼泪，柔声道：
“其实我刚才想说的就是无论对方是alpha、beta还是omega，喜欢就是喜欢，跟对方有没有腺体，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完全没关系。”
女孩眨眨仍旧朦胧的泪眼，望着温柔帮他拭去眼泪的乔伊，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不过这想法跟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差别太大，她一时间还是没法接受。
乔伊也明白女孩的想法，事实上他也只是就事论事说两句，并没想给大家上思教课。
站起身，乔伊明白自己恐怕在这里也不受欢迎了，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侍者，乔伊歪了下脑袋：“我能去下洗手间吗？”
“当、当然！”侍者的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乔伊笑笑，朝众人摆摆手。
“那我先走了，规则你们也清楚了，换个主持人继续玩吧。”
“——等、等一下！”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刚才那个哭花了脸的女孩突然站起。
显然，这女孩只是没想到乔伊突然要走，下意识叫了一句，但站起来她也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话能说。
不过都站起来了，她索性还是咬咬牙，说出刚才在心中一闪而过的问题——
“那……那乔伊哥哥，你会喜欢omega吗？”
女孩脸涨得通红，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
乔伊愣了下，随即失笑。
在舞会大厅暖色的灯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温柔又明朗。
“当然，无论什么性别。只要是好孩子，我都喜欢。”
第十七章
……我会不会太像个怪叔叔了？
离开果饮区，乔伊摸摸脸颊，稍微有些羞耻。
当他说完那句话后，他清晰地看到那女孩微微睁大眼，脸又红了。
鉴于两人说的喜欢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乔伊有种强烈的欺骗感情的罪恶感。
不过，“只要是好孩子我都喜欢。”这种话怎么听都像是幼儿园老师哄孩子的内容，乔伊也懒得多想了，他现在准备再去文森特那儿碰碰运气。
说来刚才玩狼人杀时，乔伊就一直在反思自己刚才的表现。
仔细想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搭讪文森特实在不算什么好主意，毕竟周围都是人，文森特总不能只听他一个人叨叨。
若是能找到文森特独自一人的机会，或许今晚的任务还会有转机。
这么想着，乔伊四处张望，想看看文森特现在在哪儿。然而这位走到哪儿都被众人簇拥的王子殿下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看不到身影。
这让乔伊不免有些心急：文森特该不会已经回去休息了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
虽说这是宫廷舞会，文森特算是这场舞会的主角，但文森特毕竟贵为王子，事务繁多，没必要全程陪伴到底。
乔伊又看了圈，发现真没文森特的身影，彻底失望了。
看来今晚的任务他是败的一干二净。
“哎，我会不会直接被系统驱逐出游戏啊……”
想到自己又会被扣热度值，乔伊心中一阵烦躁，大厅内美妙的交响乐都扰得他头疼。
胡乱揉揉脑袋，他干脆离开大厅到露台花园上透透气，但没想到刚进入露台，还没走过露台口装饰的花草，乔伊就有意外的惊喜——
文森特在露台上！太好了，我现在——
啊啊啊关键时刻怎么有个身份不明的男人站在哪儿！好烦！
……
而在舞会大厅旁的花园露台中，文森特显然没有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怨念眼神。
在他身边站着一位身形修长，用银色丝带束起长发的男人。男人和文森特的面容有几分相似，都是冬日天空般淡淡的雾蓝色眼眸。
不过，两人间的气氛却实在不算融洽——
“喂，不是你说会来找我吗？怎么到头来还是我找你。”
男人手撑着下巴，用带着点抱怨的语气斜了文森特一眼；文森特则是继续双手搭在围栏边，目视着远方的月色，不看男人。
男人也不在意，微微挑眉，他放下手中的香槟杯，背靠到围栏边用谈论天气般随意的语气继续搭话：“那刚才看你一直盯着果饮区的方向，难道那边有你中意的人？”
“——没有。”
文森特立刻否认。
他微微红了下脸，语气有些生硬。然而话一出口，优良的礼仪教育还是让他意识到这样不太好。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闷闷补充上一句：“他们年纪还小，您想多了。”
“年纪还小但可以先订婚嘛。”
男人立刻回答，声音中满是调笑的意思：“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也是……”
“我都说了没有！”
文森特直接硬声打断，脸上的绯红更甚。
他听过太多次关于男人和父亲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恩爱故事。
小时候还听得津津有味，向往这种童话一般的恋情，但长大后他才意识到故事中各种细节之间的都是矛盾，光是男人如何邂逅父亲的浪漫开端他都听过不下五个版本。
被他这么一呛，男人立刻做投降状：“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过……”
男人还是不太乐意地碎碎念：“不过说真的，青春期的小孩子也太不讨人喜欢了，明明以前你总黏着我让我讲那些——好啦好啦抱歉我闭嘴！”
少年瞬间凶狠的目光让男人乖乖收声。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打破沉默的还是男人。
有点没形象的长出一口气，男人解开绑住长发的丝带，胡乱揉了揉，任由柔顺的长发散落到肩头。
他趴在围栏边，托着下巴望着天边的明月，语气中却终于带上那么点认真点意思。
“不过说真的文森特，你不能这么继续固执下去了，今年我们纵容你，但明年呢？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
“一辈子不结婚有什么问题吗。”
文森特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脑中回忆起刚才偷听时那位omega小少爷所说的话，男孩清脆的声音仍然清晰可闻——
“自我看来omega可以不结婚生子，一辈子只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娶他人为妻。”
说来不光是声音。
男孩说这话的样子带着点故意找茬的样子，文森特记得很清楚。
那模样就像是无聊了故意在主人腿上踩两下的小猫，半认真半玩笑，还带着点傲慢的意思。
让文森特不觉有些好笑。
不过他必须承认，那孩子真的让他有些意外，要知道由于体质的原因omega说到底仍是弱势群体，和alpha结婚生子对他们来说是人生最好的选择。
他从未见过omega公开发表那种言论。
性格强烈的omega也不是没有 ，文森特见过。但由于整体风气的原因，那些性格强烈的omega少爷小姐们大多过了试婚年龄，仍旧无人提亲，最终只能草草找了个身份较低的alpha入赘了事。
他可以想象到那个叫乔伊的孩子在公开发表过那种不恰当的言论后，会被多少家族列入婚配黑名单。
然而，那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无知者无谓，即便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他依旧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无论什么性别，只要是好孩子，我都喜欢。”
男孩说这句话时纯粹明朗的笑容仍然历历在目。
文森特很少看到那样自由明快的笑容出现在omega脸上。这笑容不禁让文森特想——如果一个年纪不大的omega孩子尚且都能如此，那他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掌控命运？
想到这里，文森特眼中的坚毅又增加了几分。
用力攥紧自己的手，年轻的王子殿下望着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男人，眼中微光闪烁。
他早就想好了，必须对男人说出自己早就想说的事，然而刚开口：“我——”
“我知道，你想自由地选择未来的伴侣。”
没等他说完第一个字，男人便笑着打断他，甚至替他补充完后面的话：
“如果可以，你希望未来的伴侣不会被信息素干扰，只有真正心意相通的人才是命中注定的伴侣。对不对？”
“……对！”
被男人抢白，文森特很不甘心。
但偏偏男人说得就是他心中的想法，他没办法否认。
“哎，你怎么有这么幼稚的想法啊。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孩子了。”
男人夸张地摇摇头，直接上手揉乱文森特的头发。
“不要这样做，我不是小孩子了！”
文森特立刻挡开男人的手。
但他心中的憋闷却越发强烈——
为什么明明你们都可以，而我不行？
明明…
明明您和父亲就是这样在一起的……
……
如果要问这个秘密文森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答案或许会让人难过——
很早之前，早到文森特刚懂事的时候。
那时候，他便知道身为母亲的男人身体虽是omega，但由于小时候受过伤的缘故，他的腺体在七岁之后便再也没有发育过。
在常人眼里男人只能算是一个不完整的哦mega，或者简单点说，就是个beta。
即便男人会学着其他omega的样子带上漂亮的颈饰，每天都喷上特制的香水，但这无法改变他本质是beta的事实。
所以，即使男人是这座宫殿中唯一被父亲承认的伴侣，他仍旧无法骄傲地站在父亲身侧，甚至会在无数流言蜚语中被无端丑化。
“你知道吗？文森特殿下的母亲似乎是个腺体不完全的omega呢。”
“干嘛说的那么客气，那样子只能算是beta吧。”
“哎，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陛下完全被他耽误了。”
“就是啊，既然身体有问题，就不能自觉点退出吗？不要耽误陛下寻找命中注定的omega。”
这样的流言蜚语文森特听过太多次。
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发现男人偷偷藏着的特制香水后，他意识到这或许是真的。
他也曾想过去亲自询问真相，但每每看到男人漫不经心的笑容，听到男人讲起那些逻辑不通的浪漫往事，他又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不忍心戳穿这个美好的假象。
然而，即便从小就知道这些真相，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男人的尊敬。
事实上，他认为男人和父亲之间的感情要比所谓AO之间命中注定的番要伟大的多。
他不明白为什么beta就可以按自己的心意选择伴侣，alpha和omega却要被信息素困扰。
这个问题让他困扰了很久。
而如今，随着越来越频繁的婚恋要求，这种困扰直接演变为他心中最强烈的叛逆。
“……不可以吗？”
文森特的声音如同蒙上了一层云雾。
他抬眸望着与他有相似容貌的男人，虽然眼底闪烁着的微光中仍有不忍心的情绪存在，但他还是选择向男人摊牌。
“如果您和父亲可以做到，那我也可以。”
男人微微睁大眼，显然没有意识到文森特会这么说，先前散漫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空气陷入沉默，只能听到晚风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低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声音让文森特有些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但还是诚实道：“……挺久了。”
“那你——”
男人瞬间倒吸一口气，满脸是被戳穿谎言的绯红，难以置信得瞪着文森特。
“那你早点说啊！我每天演戏也很辛苦的！”
文森特：“……”
文森特：“……”
文森特：“？？？”
这种卸下担子松了口气的感觉是怎回事？
您难道不该悲怆点吗？
文森特满脸迷茫，而男人那边，显然还在为自己做了多年无用功烦躁。
胡乱抓抓头发，他愤愤地瞪文森特一眼：“你这孩子，总把事情闷在心里，真的很给人添麻烦啊！”
“抱、抱歉！”
“不过即便你这么说了，今晚也得给我列个未婚妻候选名单出来！注意，把你那种娶一个beta的奇怪念头收起来，未婚妻名单仅限omeg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