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歌出院那天,陈家夫妻和欧阳都特地空出时间来医院接她出院,经过数日的住院治疗,陈清歌的精神差不多已经稳定了。她和欧阳的感情,因为这次的事情,不仅没有破裂,反而更好了。
这叫陈家夫妻既高兴又欣慰。
出院时,陈清歌犹豫着道:“当初是顾医生帮了我,我要不要带上礼物去拜访他,表示对他的感谢呀?”
欧阳揉着她的发丝道:“顾医生和他的老师早在前两天就回美国了,等顾医生回来后再上门拜访吧!”
陈清歌垂下眼睑,闷声应了声好。
顾南城确实早就回了美国,他刚到美国就扎进医院研究陆珩的病历,争取在第二次手术时也取得成功。
在陆珩被送进手术室的前天晚上,他接到来自李嘉的电话。
李嘉在汇报完公司的正事后,有点难以启齿的开口:“老板,我们前两天遇到陈清歌小姐了,她好像遇到麻烦了。”
陆珩随口‘嗯’了声:“有人会帮她解决的。”
李嘉瞬间就明白了陆珩要表达的意思,他不让他们多管闲事,陈清歌的事情与他无关,有麻烦也不需要他们来解决。
挂完电话,陆珩抬手抚着有些沉闷的心口,哪怕与陈清歌相隔万里,哪怕半年多的时间不曾相见,她的消息依然会让原主的情绪为她波动。
翌日清早,陆珩被再次送进手术室,由老约翰和顾南城主刀,对他的双腿进行第二次手术。
第二次手术的工作量并不比第一次手术的工作量少,好在老约翰等人早已把陆珩的状况研究透彻,手术过程比第一次顺利很多,不到十个小时,陆珩就被推出了手术室,手术再次成功。
老约翰拍着顾南城的肩膀,笑着说:“你这次的表现比上次要好很多,相信我,他肯定能再站起来的。”
老约翰摘下手套,边往外面走边道:“这次手术结束后,他就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复健治疗了,复健治疗全看他个人的毅力和勇气,我们这些做手术的医生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
顾南城笑着说:“以前我们都对治好他的双腿不抱希望,是他笃定的说,他会站起来的。我也相信,他这人最不缺的就是毅力和勇气,不管复健治疗有多痛苦难熬,他都能坚持下去的。”
老约翰停住脚步:“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顾南城静默,没有再接老约翰的话。
老约翰道:“复健治疗是在哪里都可以进行的,华国,美国,亦或者是其他的国家,只要有医院都可以。我是说,陆珩去哪里都可以。南城,你要去哪里,你想好了吗?”
顾南城直视着老约翰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期盼,有希望,回想起过去半年老约翰寸步不离的将他带在身边栽培,想起那些得了疾病得到好的治疗的患者绽放出的欢颜,顾南城觉得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他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
顾南城声音缓慢而笃定:“我是医生,我想跟在老师身边继续学习,希望老师不要嫌我蠢笨。”
老约翰顿时满意笑开,再次拍着顾南城的肩膀道:“只要你不是太傻,我都不嫌弃。”
顾南城咽下口中的苦涩,也弯起唇角。
老约翰说:“最近都没有别的事,陆珩先生那里还需要医生跟进,你去跟进观察陆珩先生的情况吧,记得随时做记录。”
顾南城没有推迟,和老约翰告别后,就转身进了陆珩的病房。
陆珩眉眼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他生得好看,哪怕是安静地躺着,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宋朝和年轻的护工也守在病房,看到他进来,两人立刻小声的打招呼:“顾医生,我们老板怎么样了?”
顾南城拿着记录手册,先是检查了陆珩正在使用的药物,再是查看了他的身体状况和各种数据,记录在册,头也不抬的说:“术后一切正常。”
两人彻底放下心来。
接手了原主这具残疾的身体后,陆珩就查找了很多关于复健的资料,所有的复健资料都显示残疾人做康复训练很艰难,有的残疾人甚至承受不住复健的痛苦选择重新坐回轮椅,有的从复健中走过来了,却也在心理上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陆珩在进行复健治疗前,颇有几分不以为意,想他陆珩,渡劫期修士,在源洲大陆横着走也无人敢惹的存在,他会惧康复训练?
当康复训练真正开始的时候,陆珩方才真实体会何为生不如死,当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时,再坚强的意志都会被逐渐消磨,再强烈的渴望都会日渐退缩,最终放弃近在眼前的希望,狼狈退回。
陆珩却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哪怕他每天都踩在刀刃上,哪怕每次训练都是伴随着刻骨铭心的痛,他也在顾南城的陪伴中,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为医学史创造了一个奇迹。
顾南城穿着白大褂,手上拿着条毛巾,站在复健室外面,隔着透明的玻璃望向正在做康复训练的陆珩,看着即使不借助外物也能稳步行走的陆珩,顾南城不禁扬起唇角,心情愉悦。
有年轻的女护工端着托盘从他身边经过,见他又站在这里,便笑着打招呼:“顾医生又来看陆先生了啊?”
顾南城将目光从陆珩身上移开,向女护工打听陆珩的情况:“他最近的休息和训练时间怎么样?”
女护工道:“陆先生的情况很正常,训练时间和休息时间都是教练为他定制好的,不会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顾医生放心。”
顾南城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女护工笑着说:“说起来,陆先生绝对是我们康复科最努力的病人了,康复训练的辛苦我们都是知道的,有的病人因为太痛苦都放弃康复治疗了,我们从来都没听陆先生喊痛说累。”
顾南城嘴角微抽,不走心的应了声,他想起有很多次,陆珩在完成训练任务后,都会让他帮他揉按双腿,说腿又酸又痛,简直无法忍受。
不过这些事顾南城也只是放在心里,他见陆珩已经停止训练,便朝着女护工点了点头,抬脚进了训练室。
陆珩就近找了个位置坐定,抬眸看向正在朝他走过来的顾南城,笑着说:“不是说今天有台大手术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南城把毛巾递给陆珩,顺手拿了瓶水拧开放在陆珩身边,这才说道:“手术已经结束了,很成功。倒是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陆珩擦去满脸的汗水,喝着顾南城拿来的水,颔首道:“感觉还不错,就是行走时双腿还是有些刺痛,没走几步就累得厉害。”
顾南城与陆珩并排坐着,仔细听着陆珩描述的情况,心里也有了底。陆珩所说的情况都是正常的,是每个康复训练者都要经历的过程,并且这种过程不会短暂。
顾南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有着医者的仁心,真心安慰起患者来更是妙语连珠,仿佛死人都能叫他说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这点倒是与他未转世的萧沐相似。想当年,萧沐就是凭着他那张嘴,忽悠了多少奉玄界的弟子服用他拿出手的丹药,又有多少奉玄界的弟子因为服用了他的丹药上吐下泻却依然如故?
听着顾南城说着‘不管刺痛感还是酸涩感都表示腿部肌肉的好转’,陆珩不禁勾起些微浅笑,笑意深达眼底,叫坐在他身边的顾南城无意间看花了眼睛。
陆珩每天的训练量不算大,顾南城今天来的时间也刚好,陆珩自力更生的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挑眉笑道:“顾医生,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吗,能赏脸一起吃顿饭么!”
顾南城认真想了想,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做手术,现在手术已经结束了,病人那里也有专门的医生跟进,他只需要在明天下午前把手术报告整理出来,别的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顾南城摇头道:“今天可以休息了。”
陆珩重新坐回了轮椅,由着顾南城往外面推。
两人做着不同的职业,关于工作上的话题聊得不多,生活方面的话题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毕竟两人的私生活都干净的紧。
然而,今天的饭注定是吃不成的,顾南城还没把陆珩送上车,陆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肯特的。
肯特知道他在康复训练,平时没有要紧的事他都不会轻易打扰他,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想必是人工智能的研制遇到了阻碍,需要他帮忙解决。
陆珩扬着手机,歉意道:“看来今天是不能一起吃饭了,等下次顾医生有空时,我再请你?”
顾南城道:“没关系,需要我送你去莱特集团吗?”
“应该不用。”陆珩边说边接通了电话:“肯特?”
电话那头的肯特用夸张而焦急的语气道:“出大事了陆,伍德集团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正在研究人工智能核心的消息,他们找了黑客来攻击我们公司的内部系统,我们好像要守不住了。”
莱特集团里也供养了很多技术出众的黑客,平时有供养的黑客驻守检查公司的系统,莱特集团也没有发生什么资料被泄露的危机。这次不同,也不知道伍德集团从哪里找来的高手,直接攻击莱特集团的核心系统,驻守的技术员刚开始还能做好防守甚至反击,但没过多久对方就进行了更大程度的攻击,他们就有些应接不暇了。
短短半个多小时,肯特头发丝都挠掉了半把,他也是在慌乱中想起陆珩的,他想陆珩既然能编辑出人工智能的核心技术,说不定对黑客技术也有了解,他已经完全把司马当成活马医了。
如果找不到人拦截伍德集团的攻击,莱特集团员工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投入的资金,以及无数人的希望就会化作尘埃。肯特不甘心把他们努力付出了无数血汗的成果让人,尤其敌人。
陆珩危险的眯起眼睛,还没有几个人敢抢他的东西。
“我现在在康复训练室,你找两个精通黑客技术的人带着电脑过来,能保证人到以前挡住对方的攻击吗?”陆珩不急不缓的说,声音中没有半分着急。
肯特连忙低声问了几句,然后给了陆珩肯定的答案:“能!”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坚持到陆珩出手。
肯特也不知道对陆珩这种盲目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仿佛只要是他开口应承的,他就肯定能做到。
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陆珩却给他留下了无所不能的印象。
陆珩其实想说,如果挡不住也没有问题,他在人工智能的核心程序中添加了自毁程序,只要对方敢盗走程序,他保管对方什么都拿不到。
而这时候,位于城中心的伍德集团,数名黑客正飞快的敲击着键盘,电脑荧幕上的代码不断的变幻着。坐在正中央的是一名黑头发黄皮肤的青年,他面容清瘦,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眼镜上折射出电脑的光线,与他眼睛里的兴奋相互交融着,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他紧盯着荧幕上的代码,又动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次:“快了,就快了。”
布尼尔连忙行至黑发青年身边,凑近去看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奈何他根本不精通这些,根本看不懂,只能低声询问青年:“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我可以拿到人工智能的核心程序?”
青年僵硬的转动着脖子,把眼镜往上面抬了点:“最多十分钟,莱特集团的防守程序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核心系统也很快就要被攻破。”
“荆,你真厉害。”
布尼尔朝青年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
“这是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是我应该做的。”青年道。
青年的话让布尼尔笑容满面,他以前也想办法攻击过莱特集团,可惜没有成功。他凝视着在灯光下越显苍白的青年,他真是他的福星。不对,应该是和欧阳合作果真没错,他推荐的人果真很好用。
短短十分钟,布尼尔看了不下十次手表,他在心里默默倒数着,为莱特集团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默哀。
就在第十分钟的,他略显苍老的脸颊上刚要挂起满意的笑容时,坐在他身侧的青年面色倏然大变,苍冷的手指用更快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然而屏幕上的代码就像是与他作对般,根本不按他的指令变化。
短短两分钟,对方就破坏了他们所有的布置,并且对他们进行了强烈反扑,对方的攻击势如破竹,根本防守不住。
青年来不及做别的,只想保住私人资料。
他颤抖着手继续输代码,奈何键盘电流好像已经被对方切断,不管他怎么敲击都没有反应。
第三分钟,所有都归于平静。
屏幕上的代码尽数消失,他面前的电脑恢复了待机页面。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沙漠。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布尼尔即使不精通计算机技术,也知道代码的消失意味着什么,他得意而兴奋的表情瞬间龟裂,难以置信的盯着电脑荧幕。
“这是怎么回事?”布尼尔怒不可遏的指着待机屏幕上的沙漠,嘶吼着问道:“我要的人工智能核心程序呢?”
荆姓青年灰白着脸,脱力的靠在沙发椅上:“对方有高手,我们不但没有攻进对方的核心系统,还被反追踪了。”
所以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拿到对方的核心资料,而该担心己方的核心资料会不会被盗走。
荆姓青年还没来得及把他的想法告诉布尼尔,邻座的白人青年慌乱的叫道:“不好,对方在反攻我们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