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大哥被吼得一时语塞。
虽然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但大哥到底是大哥,还是决定不去戳穿,换一种稍较委婉的方法解释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别吼别吼。知道沈爻为什么这一次看起来有把握拿到这圣物吗?”
花寻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横竖沈爻的心思没一次能猜对的,不知道实属正常。
“你们这一行人之中,有两个体质特殊能够窥得天机的。一个便是方才来敲门的那位,凭借着天赋探到了宝物即将现世。另外一位也是花寻先生不怎么待见的,算是这一次的东道主罢。沈爻即是有把握,必定得跟这两位天赋异凛的其中之一熟识,这样说花寻先生可能接受一些。”
“嗯。不过沈爻为何执着于此,也是为了这生杀大权?”花寻听到这句话之后情绪立马平静了不少,方才的事儿就跟没发生过似得。
“你当时在仙阁里看到的那个棺材,不是假的。”
棺材不是假的。
但沈爻还是活的。
“大哥你别框我。”花寻把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里的信息消化了大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道了一句,“求求你给我看看原著吧,我心里真没谱,不管这段儿剧情怎么不堪入目我都能接受。”
说来话长大哥没接话,只是咳嗽了两声。
“原著里没有这段儿剧情。”
“啊?”
方才花寻还只是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整个人都咯噔了。
“是这样的,原著是这么写的,”青年男子说完之后清了清嗓子,“花寻和九重仙阁里的那块儿碎片一起被孟哲带回之后……嗯,后来一系列事儿不必赘述,总而言之是逃出来了。然后因着兽丹反应,花寻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去找了沈惊蛰。”
“所以照着原著里的剧情,这块儿碎片现世的时候,花寻应当是和沈惊蛰待在一块儿,然后同这群正道人事争夺这个宝物的。”
花寻:“……”
“不过照着这个趋势发展,应当还是会和原著重新接轨,只要方法得当。”
花寻:“你的意思是这已经超出你的控制能力范围了吗?”
“倒也没有,你选的这条路线应该是原作者的硬盘废稿。应该刚开始是这么设定的,最后大抵是发现让花寻跟着沈惊蛰一道出现剧情会更刺激些。毕竟花寻先生也知道这本故事的基调……受众对象大抵就喜欢这种庸俗的剧情。”
“……我觉得现在已经很刺激了。”花寻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儿,心中不禁一阵酸爽。
“比起原著那条剧情线,方才沈爻的反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对了,花寻先生方才不是说想看看后面的事儿吗?虽然作者的废稿暂且翻不出来,但原著还是能找——”
“不了不了不了,大哥您歇着罢,您还是直接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做比较好,您直说就行。”花寻瞧着他忽然想起来这茬了,赶忙阻止道。
“别做多余的事儿,保证自己活着就行,毕竟这一次……先前能许诺那么一大笔钱,想必花寻先生也是聪明人。不过您真要是遇难,我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但还是希望别有这么一日。”青年男子说完之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花嫣出院之后已经替她转过学了,是隔壁城市的那所在全国都很有名的私立女校,寄宿制的。”
花寻听闻之后稍稍愣了一下。
那所女校花寻的的确确听说过,无论是教学质量还是素质教育都是最最出挑的。
不过学费和入学条件也更是出挑。
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足为过。
能进去的,要么是学识过人,要么是家中背景不浅的,不过这两样跟花嫣一点儿都不沾边。
“谢谢……”愣了半晌,花寻还是道了声谢。
虽然最初因为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地方并非己愿,但能给现实的妹妹换到跨了好几个阶级的生活,又觉得一切也算得上值得。
“不用谢,一点小事而已。”
所谓一点小事,花寻觉得大概是自己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不过这一系列事情下来之后,花寻其实也好奇这位说来话长大哥背后的身份。
不过这种问题现在还不是时机去问,花寻也没再多言。
“还是提醒花寻先生,谨言慎行。在见到最终的圣器之前,如若真是有难可以暂且寻求孟家人的帮助,毕竟这一路上……谁说的准呢。”
本来就是一头雾水,现在花寻觉得头里的雾水非但没减少,反倒是更多了几分。
而且听完说来话长大哥这番话之后,心里还多了些说不上来的堵。
最终花寻还是把这种情绪归咎于是闲的,睡一觉便好了。
次日的时候花寻是被拍醒的。
然而还没睁眼,熟悉的嗓音便先一步传入耳,“师父怎么睡地上了?快起来。”
花寻这才一个激灵。
抬头一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月光还在正中央挂着。
“这才什么时辰……”
“时辰还早。”沈爻说道,“回床上睡。”
花寻瞧着沈爻现在走路也稳当,眼神也算得上清明,估计是酒醒的差不多了。
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花寻可是一样都没忘,再往一张床上躺……
花寻想了想,直接侧过身裹上毯子没理会他。
沈爻见此果真是没再说话。
正当花寻以为自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的时候,全身突然失了重。但在离开了地毯之后的下一瞬,便迎来了温热的胸膛。
然而大抵是方才的事情到底还是个芥蒂,被抱起来的一瞬间,花寻便一个翻身挣脱了对方的控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沈爻明显没想到花寻会突然来这出,一下子没抱稳,就任由花寻这么摔了下去。
不过这幅身子骨经摔,倒也不觉得怎么疼。
“师父……?”沈爻对花寻这般抗拒觉得有些意外,想扶他的手伸到一半儿,“怎么了这是?”
花寻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没什么,没什么。正好也不困了,沈爻再多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走走。”
花寻一面说着,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好了衣物和鞋袜,随便找了只木簪把头发束了一下,也顾不上整不整齐的,就准备向外走。
“沈爻和您一道罢。”沈爻还没等花寻出去便追了上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伸手把披风拽上,“夜风凉——”
花寻:“……”
虽然知道沈爻不一定记得,但花寻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一路疾走到门外,花寻发现他还真跟上来了,估计是甩不掉的,也没走远,直接坐在了假山的石头上。
横竖比躺在一张床上好太多了。
果不其然,刚没坐稳,花寻便觉得身边多了个人影。
两个人干坐了半晌,连草丛里蟋蟀的叫声都听得见。
花寻觉得这么干挺着,两个人直接坐到明天下午会和的时间都有可能。
“师父冷吗?”沈爻方才瞧着花寻穿的比往常单薄,便带出来了件斗篷。
“不冷。”
沈爻伸到一半儿的手只得悻悻的缩了回来。
两个人又沉默了半晌,花寻决定还是问问,万一真是误会,在院子里吃风也的的确确是难受。
“倒是你……酒醒了吗?”
“嗯。以后不会再沾了,这一次是个意外,抱歉麻烦师父了。”沈爻回答的十分平静。
“那就好。”花寻说完之后又沉默了良久,才想到了一个相对妥当的开口方法,“昨天晚上的事情……沈爻记得……吗?”
说完之后花寻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正当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不料沈爻却是在此时倏地开了口。
“沈爻知道,师父希望沈爻说不记得,对吗?”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甚至比往常还低了几分,“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傻子才会担心你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风月上的特殊关系!我很直!
XX:……嗯。
说来话长大哥:……嗯。
众人:……嗯。
第37章
虽然外头黑灯瞎火的,睁着眼和闭着眼没差,但沈爻偏偏就是看见花寻脸上那点儿微妙的变化。
虽然看不清,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怒不可遏。
沈爻其实说完之后已经伸着脸,做好挨打的准备。
然而却是久久没有反应。
花寻没说话,只是定定的坐在原地。
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该见过的花寻也都见过,此时倒也不会跟个大姑娘似得哭哭啼啼求着对方负责。
只是一时间得到的信息有点儿多,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自然是消化不下去。
“沈爻,此话当真?”花寻大抵还是不信邪,又将方才的话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沈爻听闻之后一洗一往的沉默,倏地笑了出来,且越笑越大声,恨不得把欠打两个字给写到脸上,“哈哈哈哈,师父居然还真信了!这种事儿,谁还记得住,也怪那酒太误事儿。”
花寻虽然深谙他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性子,但一时间也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说来唬他玩的。
不过怎么看,后面那句欲盖弥彰的意味都已经昭然若揭。
毕竟花寻和他相识的也算有些时日了。
这些日子来,沈爻一直是保持着能用一个词表达清楚绝对不会说完整的一句话的原则去和每个人交谈,至于笑……兴许兴致好了,会稍微扬一扬那双薄唇。
但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笑的如此不羁,连着面容都扭曲了几分。
“不是,师父您说句话。是不是沈爻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儿?惹您不高兴了?”沈爻瞧着花寻没反应,又笑道,“沈爻给您认错。”
不过这一次的笑声明显没有方才那般爽朗,仔细听来甚至还有几分酸涩。
跟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花寻还是没说话,但也没转身离开。
毕竟他也不傻,哪怕沈爻死皮赖脸不承认,心里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这会儿酒醒了,有些理由可就糊弄不过去了。
“您说句话啊。”沈爻有些慌了。
其实如若真是迎来打骂,沈爻也认了,横竖从小到大挨的打快和吃的饭一样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下两下。
越是这般沉默,沈爻就会想起来先前……还在远寒观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月朗风清的夜晚,坦明之后迎来的无尽沉寂。
沈爻害怕。
毕竟上一次闹到最后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一剂暂忘忧半哄半骗的下去,现在好不容易又回到了原点。
可是这种搬不上台面的方法能用几次?
“没什么。沈爻挺乖的,喝多了就自己安静睡觉,也不闹人,而且怎么喊都不起来。”过了良久,花寻才重新开口道,声音还是和原来一样,仿佛能包容万物似得,不疾不徐,“看把你给吓得脸都白了,回去继续睡罢。”
说完之后花寻便从假山上跳了下去,朝着屋内的方向走去。
沈爻则是久久没动。
有些怅然若失的望着颀长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果然酒误事。
虽然是记得,但是也的确模糊,沈爻的印象大抵只停留在于半推半抱的试探阶段。
然而看着花寻的反应,估计是有些过火了……
沈爻使劲儿的用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了两下。
毕竟如若真是寻常的搂搂抱抱,沈爻觉得花寻也不会如此。但如若……沈爻记得自己当时连路都走不稳,哪儿来的力气。
那估计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到这儿沈爻忽然一个激灵。
毕竟这一次遇见的人,着实是个纠葛许多的。这些陈年旧事如果有可能,沈爻希望他们入土为安,永远别再见天日。
结果世事无常狭路相逢。
时辰过得也快,一晃就到了次日下午会和的时辰。
花寻期间倒是没多说什么,但已经开始竭力回避着对方的许多肢体接触。
躲一次两次兴许沈爻还只当是没发现,但次数多了,沈爻也不瞎,自然是没再去招惹。
会和的地方是在剑庄的一个小校场,平日里给弟子们习剑用的地方。
花寻瞧着昨夜在宴席上的宾客已经一一到齐,包括那位自始至终就没开过口的无念大师,和单家的孪生兄弟。
当然也少不了孟哲那张十里开外就能辨认出来的面孔。
“各位来的甚是准时。此行的目的想必各位都清楚的很,也算是为了各界太平倾注一份力,圣物寻到之后,会交由无念大师,安放在镇邪寺之中,不属于任何人所有。”
花寻听闻之后其实是有些疑惑的。
毕竟一开始初来乍到的时候就听沈惊蛰说过,这玩意儿是九重仙君的遗物,如果能够将碎片重新拼合,圣物也是有重见天日也是有可能的。
能执掌生杀大权的圣器,想必是人人抢夺的对象。
但当时花寻记得沈惊蛰说过,他并无此志向。只是因为刚堕魔,需要圣器辅助修行。
而且孟家手里已经有其三,基本上已经占据了将近一半儿。
首先接话的依旧是单鹤,声音里不难听出其散漫和不上心的程度,“知道知道,不过这九重仙君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这圣器?想当初九重还在天庭当差的时候……哦,我那个时候尚在凡间,也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