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角龙估计超过三千岁了,也算是你们水族里的王了。后生对老祖宗动手不太好看,还是我送它上路吧。”
路刀瞳孔泛赤,端详着角龙:“看在你有点像它的份上,我送你个解脱。”
其余六个赤阵瞬间钉在了龙身的六个关窍上,带着神性的古灵魔力对它展开了致命的攻掠。
但那龙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一味遵循着恨意,宁可被轰断身躯也要拼尽全力咬下路刀的脑袋。
路刀手里的赤阵在它不要命的再度撞击下出现了裂痕,他有些诧异地扬了眉,抬起另一只手,第八个赤阵一瞬浮现,眼睛里的赤纹也浓重了一分。
正要给它一个痛快,角龙突然停下了。
它的戾气和癫狂一瞬消失殆尽,龙瞳竖成一线。它转过脑袋,忽然化成了人形。
路刀一个急刹车撤回了赤阵,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老家伙的人形怎么是个十四五的少年模样?!而且……凑不要脸!
角龙穿着松泛的白衣,面容相当清秀。只是此时他一身狼狈,白衣上有许多处斑驳血痕。
路刀犹豫了一秒:“老前辈?你的阿尔茨海默病好了吗?”
角龙刷的飞了下去,长到脚裸的头发甩了他一个跟斗。
“靠!这头发泡了几千年吗?!”他捂鼻揉眼,“你赶投胎去啊!”
“温先生!”
墨勺的声音炸开,半空中的路刀一震,低头一看,那条龙飞到了温浓面前!
温浓没想往现场凑,只是想近一点看看路刀的情况,没想到一个白影鬼一样的突然飘到他面前,头发都长到海面上了。
他吓得后退大叫:“禁婆啊!!”
还没退出两米,那白影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是一个少年人用力的拥抱。
温浓呆住了。
“温浓!”
一束赤色的灵流和路刀的呼喊同时冲来,温浓抬头:“等等!”
路刀咬牙,千钧一发之间转移了灵流的方向。那束灵流在擦过他们身边的瞬间激起数米的海浪,直往浅海而去,震碎了高跷木桩,最后撞到海崖上,撞出了四分五裂的碎石。
墨勺:“……我的鱼!”
温浓在细雨里疑惑地问抱住自己的少年:“你好?你……怎么哭了?”
角龙扬起脸来看他,肩膀抽动着。
温浓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少年眉眼和自己居然有五六分相似。
角龙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掉下的泪珠还没落到海面上就已蒸发。他看着温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大限已至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他最后朝温浓一笑,便化成了莹莹的白光消失于天地。
“等等,你等等!”温浓徒劳地抓着那些白光,心口跟被雷神的铁锤敲了一下似的。
路刀掠到他身边抱住他:“他寿命已到,自然陨化了。”他揩过他眼角,瞳孔里的红还没褪干净,“你哭什么?”
温浓喘着气,看着那些白光渐渐消失,忍不住又迸出了泪花:“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特别难过……”
路刀盯了他一会,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没事,没事,你有我。”
平息完他带他回长黎,温浓一句话都没说。
路刀守了他一会,跑去拖龅牙过来,一魔一獙表演了一个团的马戏。最后惹温浓转头捂嘴:“有毒吗你们……”
路刀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块胶布贴在额头上,凑到他面前:“你看,我,有毒垃圾。”
温浓摸摸他的额顶,不知名的难过消解了许多:“唔,谢谢少主的自黑,我好多了。”
路刀坐到他旁边,没问他是怎么回事,反而说起自己来:“你不问我为什么那么紧张白龙的消息吗?”
不等温浓说话,他又自顾叨起来:“我小的时候一直待在天地一裂里,我爹自己身体不好,没太多功夫管我。我什么伙伴也没有,直到六岁时碰见一条白龙,是它陪了我十年……”
他说了半天:“后来白龙走了,我不知道它去了哪,还想把它找出来,让它再听我说上一天的废话。”
温浓拍拍他的手:“别难过。”
路刀转身抱住他:“我不难过,我现在有温浓。”
“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你还有路刀。”
作者有话要说:
温:你站在此处不要动,粑粑去给你买个橘子
路:……
第16章 饺子
温浓怔了一会,自小到大,没人这么跟他说过,眼眶不由自主就红了。
下一秒,路刀灼热的气息就在他脖颈间打转了。
温浓瞬间熄火,一手按住他额头推开:“个德行!你干嘛?”
路刀被推得脑袋后仰,却快活地笑起来,握住他的手伸到嘴边,叼开袖口轻轻往他手腕上咬:“大哥哥,我有点饿。”
温浓:“!”
差点忘了,二十天到了。
gg了。
但路刀没有咬他手腕的意思,眼睛也还是正常的样子。
只是……
温浓忍不住了:“……你啾我手做什么?”
“甜。”路刀摩挲着他的手,“吸几口温浓浓的仙气,神清气爽。”
说着就叼住了他一块皮肉,掀开眼睑看着他笑,含糊道:“爽。”
温浓安静了两秒,伸出左手脱了左脚的靴子。
路刀:“?”
温浓一个高抬腿,走起。
正中一脚的少主倒在了地上,按住胸口做吐血状:“噗——”
没有血,只是一堆唾沫星子。
“我死了我废了——”
龅牙嘎地炸毛,惊得前爪劈出个十字,竖着大耳朵大尾巴惊疑不定。
戏精路满地打滚:“阿伟死啦——”
温浓穿回鞋,擦擦手摸出怀里那颗早上的白煮蛋,用灵力加了温,剥了大半的壳。
外头威风凛凛回家智障附身的少主滚出了节奏,两腿在地板上不停蹬。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他又马上消停了。
“丢魔,张嘴。”
路刀乖乖张嘴,一颗白煮蛋便塞了进去。
温浓拍拍手:“先垫垫肚子,中午想吃什么?”
路刀嚼着鸟蛋,腮帮子鼓鼓,指尖运出灵力在空中写字:“饺子。”
温浓挑了眉,前两天他刚磨了面粉,就是为了做顿饺子。他点头:“行,你先和龅牙玩,我去做。”
路刀鼓着腮帮子点头,还赖地上不起来。温浓无奈,弹了下他呆毛起身去厨房。
龅牙这才艰难地把劈叉的前爪收回来,溜到路刀身边嗅嗅他。
路刀咽下鸟蛋,侧躺着咳了几声。龅牙把脑袋伸来拱,他摸摸它的皮毛,呼了好几口气,眼睛里赤蓝不定。
“听着,哪天我要是没控制住把你娘按在地上咬,你就用尽全力把爹叼开,丢进地下浴池里。你有爹给的灵力,你做得到,懂吗?”
龅牙的狐狸眼里透出疑惑:我爹娘?
路刀一骨碌爬起来,搓着它毛茸茸的脑袋教训:“个傻獙獙,我就是你爹,二主子就是你娘!懂吗?”
龅牙前爪又劈了个叉,嘎嘎点头。
他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呼出一口长气,往厨房飘去。
温浓袖口翻到手肘上,调好了馅,擀好了面皮。他出神地想着事情,却不耽搁手上功夫,浑圆的饺子两秒一个,摆了满满的一篦子。
那个在他怀里化成光灰的少年到底是谁呢?
一想到那个陨化场景,他就有股心肌梗塞感。
他皱着眉把包好的饺子放过去,被温热的手包住了。
温浓吓了一跳,扭头说他:“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死个人。”
路刀笑嘻嘻:“我瞬移来的。”
温浓没好气:“厨房重地,光吃不会做的祖宗出去玩,别来捣乱。”
路刀闪到他背后:“谁说少主不会做的,只要你教我,我什么都会。”
他前天在他识海里看见了饺子,对这玩意很是好奇。
“别跟个树袋熊似的,还有调低一**温,我不用桑拿谢谢,你焐得我要发烧了。”
路刀便降低了温度,但还是靠在他身后,弯腰把脑袋搁温浓肩上,看他熟练灵巧地包饺子:“温浓,这个好吃吗?”
“好吃啊。”温浓不太舒服地推了推他,“主要是你过几天头一次出远门,我老家有习俗,出远门的要吃碗饺子,保平安。”
“你这么担心少主,不如和我一块去吧?”
温浓停下了动作,吃惊地转头看他:“什么?”
路刀从后环住他,两手握住了他沾满面粉的双手,歪着头和他直视:“和我一起去灵吾山。”
温浓猝不及防:“我这么弱,去了只会给你拖后腿……”
路刀的手抚过他手背,牢牢地十指相握:“胡说,你一点也不弱。”他蹭蹭温浓的侧脸,“你在我身边,我反而有使不完的劲。再说,短则三天,长则半月,你怎么忍心少主在外风吹日晒雨淋?搞不好少主回来的时候就瘦得皮包骨头骨瘦如柴了!”
温浓失笑:“就几天功夫,至于吗少主?”
“怎么不至于?”路刀轻搓着他的指尖,“半天也不行,一刻也不行。”
温浓一身鸡皮疙瘩:“松开你的手再好好说话!”
“我不,就不。”路刀紧贴着他笑,“不答应我就不松开。”
“你——”
“答应不?”路刀捏着他的手笨拙地包饺子,“快说好啊。”
温浓红了耳垂,嘀咕道:“我真想把你包成饺子蒸了算了。”
路刀偎着他笑:“你当饺子皮,少主就没意见。”
“去你的吧!喂放开手,你不会包,快滚出去!”
“不滚不滚。”
长黎殿里劈着叉的可怜獙獙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它爹娘的午饭。
它委屈得抽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龅牙: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TAT
第17章 地裂
温浓蒸好了三屉饺子,刚出炉的时候夹了一个给黏在身后的魔:“吃一个,试试口味。”
路刀不管烫热就张嘴叼进去,嚼得煞有其事:“好次!”
温浓自己也试了一个,咬了半口:“稍微有点咸。”
路刀趁他不注意,低头把他手里剩下的半个饺子叼了吃:“啊,魔界美味——”
温浓拿筷子敲他手背:“捡别人的口水吃?什么德行!”
路刀被敲得爪子一缩,魔角憋出了个角又缩了回去,委委屈屈地撞了一下温浓的脑瓜。
“行了祖宗,快放开我,把这饺子端出去咱们一起吃。”温浓踩了下他的脚,好笑地端起蒸笼。
地面忽然震动,温浓一个趔趄,手里的三笼饺子掉了一地。
“怎么回事?地震了?!”
路刀立即搂住他掠出厨房来到空旷的大殿,龅牙正暴躁地刨地狂吠,翅膀大张。
路刀神色一变,搂着他掠到大门口,只见魔都的无数魔兽飞了满天,驮着主人呜呜嗷嗷地狂叫,场面一度十分狂乱壮观。
魔都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轰隆声和戾气逼得温浓有些窒息。
怎么可能……这是……
“少主!”红招腾黑雾从天而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地裂了!”
温浓在心里大喊:不可能!
地裂应该是到后期才再度爆发的!
路刀环紧温浓,低声道:“让大家再往上飞,尽量离地面远一点。”
一个通讯阵法在这时浮现,路刀连接,阵法里浮现了坑洼魔尊路见不平的那张糙脸:“刀,魔都地裂了。”
“我知道,现在就镇。”
“等等,爹问你个事。”路见不平摸了摸他那把络腮胡,“你和墨勺刚才是不是在海上镇压了一条白龙?”
“是角龙。”路刀强调,“是它自己大限已至,不是我杀的。”
“那就没错了。”魔尊沉吟,“这回情况有点复杂……”
温浓眉一跳,路刀已搂着他飞出去,停在长黎殿的尖顶,魔都骚乱的大场面一收眼底。
他一手揽住温浓一手开阵:“不就是地裂吗?两年前我镇得住,现在照样可以。”
蓝阵一瞬扩大下坠,覆盖了整个魔都,强大的灵流输出迫使路刀眼角龇出灵纹。但他的神情还是镇定的,甚至在这么严肃的时刻还当着老爹以及全魔都的居民的面低头去亲温浓的额头:“看少主再给你露一手!”
红招:尼玛都这时候了还秀。
温浓管不上这种玩笑,和魔尊齐声大喊:“等等!”
话还没说完魔都地面就剧烈地复震,蓝阵不仅没能平定,反而被地面“吞噬”了。
温浓拉回路刀开阵的手:“不能再输出了,地下的东西会吸走你的灵力,你的灵脉会支撑不住的!”
路刀皱着眉盯着起伏的地面,下意识把温浓搂得更紧一点,揉着他的后背低声道:“没事,一点点灵力而已,别担心。”
说完他瞪向通讯阵:“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快说!你瞒着我们什么了?”
马德这态度!
魔尊忿忿:“老子也是刚才才确认的,上古大战结束后,据说魔界有三只神兽守着三方,为镇压一只古魔。”
古魔……
温浓瞳孔骤缩,就是那玩意害了路刀!
“现在看来这个传说是事实,阵眼就在魔都地下。在神兽联合封印下,我们魔界的灵流还压得住他,但是刚才那条白龙死了,神印缺了一角!”
魔尊说得激动过度,猛地咳了起来:“现在用普通灵力……压不住,得用你古灵的本源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