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就是下午……”面面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着自己课间休息时间站在栏杆旁，用自己探照灯一样明亮的眼睛看到了地面上的情形。
　　他，容大面面，眼睛好极了。
　　尤利西斯，“……”
　　他抬头看向吧台另一侧的容奕，两个人都很疑惑啊，孩子眼神怎么这么好的？
　　大面面还等着答案呢。
　　尤利西斯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爸爸以前的一些同事，他们来找爸爸有事情。”
　　“哦。”满足了部分好奇心，面面用力点头。但紧接着更多的疑问涌上心头，“爸爸，他们也是生活在这儿的吗？他们来食堂吃过饭吗？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呀？他们离开了吗？为什么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呀，老爸做的菜味道可好吃了。面面以前见过他们吗？”
　　“你为什么有这么多为什么？”
　　面面眨眼睛，“为什么呀？”
　　“你啊，他们不住在贝兰德，他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没有惊动其他人到了我们这边。可惜了，他们没有吃过你老爸做的菜，但闻到了一些味道就有些走不动路了，所以爸爸在他们走时装了一些食物让他们带着。因为是生面孔，逗留时间长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产生误会，就不留他们在食堂吃晚饭了。”
　　自从有了“为什么”孩子，逼得尤利西斯没法自闭，话是越来越多了。
　　“然后呢。”瞧孩子的追问。
　　尤利西斯，“……”
　　竟然还要然后！
　　尤利西斯，“面面以前没有见过他们。”
　　“哦。”面面舒坦了，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爸爸真是个好爸爸。“么么哒～～～”
　　尤利西斯不嫌弃儿子出汗，捧着他的小脸在他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搂着儿子柔软的小身体，尤利西斯双眼微阖，挡住了里面复杂的情绪，混合着失望、喜悦、怅然等等，最后融为了坚决，有些事情不得不为。
　　尤利西斯张张嘴，正准备说什么，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凤梨的香味紧接着弥漫整个食堂，香甜略酸，很好闻。
　　“那个什么新兰凤梨丰收，我派人买了几十吨送过来了，就堆在外面，谁想要走的时候拿啊。”莫大山张口就是几十吨，说的就和几十斤一样稀松平常。
　　凤梨啊，感觉比菠萝好吃，不需要炮盐水就能够吃，就是吃多了倒牙。
　　做成凤梨酥，一口气吃十个！
　　容奕听到凤梨的刹那，脑海中就自然而然浮现出暖黄的果肉，紧接着就是长方体的凤梨酥。
　　好久没吃了，有些想念。
　　“给我留十个。”容奕喊着。
　　莫大山的眼睛闪烁出属于吃货的喜悦，他知道容老板要做好吃的了，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吃货的直觉。
　　“新兰的凤梨味道挺正，容老板要是喜欢，我还让人买了送来。那边凤梨成山成海的，多得卖不出去，基本上出点儿运费就可以来回来一星船不要钱的。”莫大山嗅到了赚钱的味道，他不喜欢钱，他就是喜欢赚钱的感觉，这回感觉上身了，“容老板，合作一个？”
　　容奕笑而不语，凤梨酥做起来可麻烦多了。
　　“容老板。”
　　容奕看莫大山，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我要赚钱”。
　　莫大山低声笑了笑，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容奕说，“我的船可以自由进出贝兰德，上头的人检查起来马马虎虎的，藏了人都不知都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万恶的有钱人！
　　话里有话哦莫大山同志。
　　容奕微笑。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尤利西斯，和他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尤利西斯的那些手下是千方百计、在贝兰德外逗留了足足一个月摸清了贝兰德复杂的监控规律后才偷偷溜进进来的，想要出去还要等时机。
　　容奕，“凤梨是个好东西，做果汁可以，做水果派可以，做成凤梨酥更加好吃，想来守着贝兰德网上小店的人会喜欢的。”
　　“那是那是。”莫大山哈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嘛。
　　一旁，尤利西斯抱着面面，小声地在面面的耳边说，“爸爸应该会出去一段时间，面面要乖哦。”
　　想到要和老爸待在家里面大眼瞪小眼，面面哆嗦了一下，果断用小手环住爸爸的腰，“一起，好不好？”
　　“不行哦。”
　　“我还没有出去过呢。”面面撒娇。
　　尤利西斯说，“以后有机会的。”


第124章 承包一三零
　　面面知道爸爸要出远门了。
　　为什么会知道呢？
　　因为他趴在爸爸和老爸的卧室门口，看到了老爸和爸爸在收拾行李，东西带的不多，但老爸说了很多，什么多带点儿饼干、馓子、红糖烧饼……带核桃芝麻糊、桂花藕粉、油茶面……带橘子味水果糖、抹茶牛轧糖、花生黑芝麻酥……带酱黄瓜条、橄榄菜、香菇牛肉酱……
　　门外的面面饿了，咽口水。
　　“明天几点走？”容奕问。
　　尤利西斯说，“六点，早点出发。”
　　面面竖起耳朵听到了爸爸们的对话，他暗自点头，“我明天也要起来，跟着爸爸走。”
　　爸爸去哪里，他也要去哪里！
　　小面面握拳。
　　卧室里，容奕忽然看向半开的门口，“面面？”
　　应该睡觉的面面顿时往后溜，小手小脚倒腾得挺快，一转眼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容奕放下手里面的衣服走到门口，推开门，门外除了穿着小男孩壳子的起源什么都没有。容奕笑了笑，“面面睡了吗？”
　　起源，“刚睡。”
　　开口就把面面暴露了。
　　容奕摇了摇头，走向了隔壁卧室，轻轻推开门，看到床上面面仰面躺着，忽略上下剧烈欺负的胸膛，仿佛睡得很香。容奕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坐在床边看着面面紧闭双眼，两只小爪子抓着被头，努力装作自己睡得很好的亚子。
　　容奕看了一会儿，笑着俯身在面面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晚安。”
　　说完了就起身离开，面面听到关门的声音，用力地长吁一口气，“呼，差点被发现了。明天早早起床，现在睡觉。”
　　小孩子睡眠质量好，前一刻说些话呢下一刻就进入了甜熟的梦乡。
　　容奕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的尤利西斯看过去，“面面睡了？”
　　“装睡呢，刚才肯定趴在门口偷听。”容奕走过去坐到尤利西斯的身边，抓住他的手温言说道，“我知道无论说什么反对的话你都是要出去走这一趟的，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你放心，家里面都有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也会照顾好面面，我和面面会在家里等你回家。尤利，我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不长，了解的不多，但自古以来权力纷争最为残酷无情，胜利者都是踩着旁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登顶，走到最高处，回望身边，发现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我问过你，你说不恋栈权力；我也问过你，出去做什么，你说要那会属于自己的东西。”
　　“容奕，我……”
　　“嘘。”容奕在嘴边竖起一个手指，轻言笑语地说，“我懂，我来贝兰德的时候你要离开就是去筹谋怎么找回场子，是我耽误了你这么几年。”
　　尤利西斯笑着说，“也改变了我的想法，我不是为了权力去的，我也不想当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容奕，等我，等我回家。”
　　“好，等你回家。”容奕拥抱住尤利西斯，“把起源带在身边，有它在，我放心。”
　　“它能够离开母星？”
　　“有网络，就有它。”
　　“好。”
　　有网络就有起源的存在，身为人工智能起源已经参透了星际网络的奥义，哪怕尤利西斯不同意，容奕也会让起源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而说一声是礼貌、是信任、是关心。
　　一切都会顺利，一切都会好的。
　　“早晨走的时候，喊醒面面吗？”
　　“不了，免得小家伙吵着要和我出去。”
　　“你不在家，我就要头疼了。”
　　尤利西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头靠在了容奕的肩头，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
　　翌日。
　　早晨。
　　窗外有鸟儿唧唧咋咋，经过一夜生长，有枝丫伸进了屋内，微风吹进没有关的窗户里，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床上，被子里隆起小小的一团，小团子如同胖乎乎的毛毛虫一拱一拱，没多久就拱到了被子的边缘，掀开被子，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小脸。面面努力与睡意做着斗争，眨巴着酸涩的眼睛，“几点了啊？”
　　“七点十分。”闹钟回答。
　　“哦。”面面放松身体趴下，七点十分还早得很呢，他平时都是八点起床，吃完早饭八点半进全息仓上课的。混沌的大脑似上了油的齿轮，咔哒咔哒地缓慢转动了起来，面面猛地抬头，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大喊，“爸爸！”
　　不由分说的，面面果断掀开被子跳下来了床，赤脚哒哒哒走了出去，“爸爸，爸爸，爸爸……”
　　喊了半天没有回应，面面有些慌乱，“不怕不怕。”
　　每天早晨起床，他睡眼朦胧地走出卧室，肯定会在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看新闻的爸爸，他会喊：爸爸，饿。
　　爸爸说：洗脸刷牙，吃早饭。
　　早饭是老爸做的，昨天是鲜肉小馄饨，汤里面放了一把紫菜、一点虾皮，撒上葱花，好香；前天是翡翠烧卖，黑米粥，粥甜甜的；大前天是牛奶麦片，班尼迪克蛋，薄嫩的玉米片夹两片煎过的培根，牛油果沙拉里甜甜的玉米粒最好吃……
　　咕噜噜——
　　面面的小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容面面，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现在是找爸爸！”
　　握着拳头小声地督促自己，容面面抬起头时小模样还挺坚定，势要找到爸爸。
　　“哟，面面今天这么早起来了呀，刷牙洗脸，我们吃早饭吧，老爸今天做了葱油饼，雨兮団兑给你打一个双黄蛋，煎两片午餐肉，还有你喜欢的甜豆浆。”
　　“老爸，爸爸呢？”
　　“爸爸有事情，出远门了，过几天回来。”
　　面面眼眶发红，他抬手揉眼睛，倔强地不哭。
　　“爸爸走的时候都不和我说。”
　　“太早了，你那时候睡得和小猪一样，要不要看视频，爸爸走的时候亲你的。”
　　“看！”
　　“吃早饭吗？”
　　咕噜噜——
　　面面很伤心，他会是那种因为伤心吃不下饭的人吗？
　　当然不是！
　　面面：“吃！老爸，豆浆里要加两勺糖。”
　　“太甜，蛀牙。”
　　面面干嚎，“爸爸，呜呜呜。”
　　容奕，“……”
　　他有些怀疑儿子是不是真的惦念爸爸……
　　面面，“我要爸爸。”
　　嚎着嚎着，面面真伤心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呜呜呜呜。
　　容奕，“加糖加糖，一勺不够，加两勺，面面，可以不？”
　　面面抽抽鼻子，带着呜咽地说，“三勺。”
　　“……不准得寸进尺。”
　　“哦。”面面用脚划拉地面，知道这是老爸最后的妥协了。
　　吃完了早饭，面面不情不愿地和老爸去做运动，累成小哈巴狗的面面被容奕扛着回家洗了个澡，再度不情不愿地去上课，小学生好无奈啊，爸爸不在家的小学生更加无奈啊啊啊。
　　楼下食堂有黄彦彬、梅一一和新招收的人在，一切都井然有序、井井有条，室内溢满了红烧牛肉的香味，守着大锅下面的黄彦彬陶醉在香味中无法自拔，味道太舒服了，他可以每天做牛肉面、每天吃牛肉面，永远吃不腻。忽然，牛肉面的香味中出现了清新的果香，黄彦彬寻找着果味的来源，一下子就找到了，因为小山一般出现在食堂门口的凤梨山谁都忽视不了。
　　新兰出品的凤梨个头不打，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果味却很足，果肉做成果酱后细腻无渣，吃起来甜中带酸，非常爽口，用来做凤梨酥很不错。凤梨酥的历史相当久远，传说三国时期，刘备和曹操生儿子典范的妹妹孙尚香成亲，送的六礼之一就是凤梨入馅的大饼。饼太大，一口吃不下，普通人也买不起，后人就对此改良，不断小啊小，有了后来普遍见到的凤梨酥的长相。
　　凤梨的内陷不仅仅有凤梨肉，为了丰富口感层次，还有冬瓜泥，就和做月饼里的莲蓉馅儿一样。
　　黄彦彬见过师父做过一次凤梨酥，那口感、那滋味、那回味无穷的感觉，稍微一回想就在齿颊间浮现。
　　“师父要做凤梨酥。”黄彦彬笃定。
　　“我昨天听到了，和莫老板合作，做凤梨酥卖。”
　　做凤梨酥卖……这不仅仅是意味着忙碌，更意味着有许多许多的凤梨酥可以吃，黄彦彬淹了咽口水，“我做糕点的手艺不行，一一啊，你要忙碌了。”
　　梅一一正低头看着自己记在本子上的要点，页面上赫然是制作凤梨酥的过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听师父说过一次之后就对这句话深以为然，身边常备一本笔记本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有人看了就有话说了，为什么不用个人终端来记录啊，一一愣了愣，回答：习惯了。
　　“我不是很会，师父上次做的时候还是两年前，我打打下手看了些大概，动手做的次数不多。”梅一一翻开一页，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深知自己还有许多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今天，学习凤梨酥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