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架不住迟玥他一面假装听不懂,一面佯作无意的拉高自己的辈分。
贺昔年大家族走出来的少爷,当然不会随意口吐芬芳,无法直接对迟玥说:“你就是个老土鳖子!还说是我长辈?脸呢?”
他一个运动boy,天分全点在篮球上了,做不到四两拨千斤回怼,只好干笑一声。
然后在心里骂了声艹。
迟玥乐得看贺昔年吃瘪。
这货算是秦逸脑残粉跟班一个,凡情敌和可能对秦逸不利的人,各种打压,情商感人。
不但被有心人利用着,给秦逸招了不少黑。原著中迟玥的黑化,也不乏贺昔年的功劳。
但因为这家伙脑子不怎么好,也就在小说前头蹦跶的欢。
简而言之,炮灰一个,无需忌惮。
迟玥欺软怕硬。
秦皓和顾清逸这种大佬欺负他也就算了,没道理还要被戏份不如他的小炮灰膈应。
当然是要先下手为强喽~
对于贺昔年这种憨批熊孩子,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初战告捷,迟玥心情很是不错。
服务生进来点单时候,十分好心情的对着小姑娘露齿一笑,成功叫对方红了脸。
迟玥心情更好了,对着人又打了声口哨。
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同时,贺昔年的表情也有些错愕,大约没想到迟玥这么……浪?
迟玥见好就收,开始点单,却被上面的价格吓了一跳。
连最便宜的原味寿司都要上百一份。
小市民迟玥心里摇头又叹气:你还不如干脆去抢唉!
下一刻,迟玥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请客。
虽说有点想要宰一宰贺昔年的意思,但来之前,迟玥刚吃完一份煎饼果子,只好收敛了那些坏心思。
最后只点了一份鳗鱼饭。
贺昔年点的东西就多了去了。
都是些迟玥从来没吃过的东西,比如刺身,比如鱼子酱……单是报菜名就报了好久。
点单完毕,贺昔年‘好心’解释说:“抱歉,我忘了你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私房日料馆。说起来,你还没吃过正宗的日本刺身吧?。”
迟玥又哦了一声,一双眼眯成月牙,不耻下问。
“我还真没来过这种高档的地方。别说正宗日本刺身了,从前穷逼一个,正宗不正宗的我都没吃过。你来的次数多,给我讲讲这地方到底高级在哪呗?总不会是食材都是空运的,艺人厨子都是本土的就高档了吧?那样子的话,长沙的臭豆腐送到日本,再来个中国人油炸,它是不是也是高档的臭豆腐啊?能卖一百块钱一块不?”
贺昔年:“……”他词穷了。
知道食材高档是一回事,但用什么样的语言把食材的高档描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而贺昔年口才不大行。
迟玥觉着,这男孩最具讽刺性的一句话,也就刚开始那句‘不伦不类’了。
所以贺昔年的回答显得有些干巴巴的:“这里的食材都是当天从北海道空运而来的……”
迟玥不甚在意的听着,心里有些好笑。
瞧自己的鳗鱼饭和贺昔年点的生鱼片送来了,便没再抬杠,打一声招呼后,吃起自己的鳗鱼饭。
贺昔年也松了口气,吃两口后,见迟玥一点不动他点的菜,便问:“你不尝一尝这个刺身么?”
迟玥扒一口饭,两三口咽下肚。
瞧见贺昔年又一片刺身咽进肚,才不怀好意道:“唉!院长奶奶从小教育我们,不许吃生的东西,不然脑子里会生虫子!”
说着,刻意做了个害怕的表情。
刚咽下去一口生鱼片的贺昔年闻言,脸色变化万千,差点没忍住揍人。
忍了忍,说:“你多心了,这里的食材都是经过严格管控才送到餐桌上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迟玥一脸怀疑的表情:“可我听说生的东西可能有肉眼看不见的寄生虫唉。他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要是好巧不巧,你刚刚吃进肚子的肉他就有好多寄生虫怎么办?要知道日本对生鱼片卫生要求那么严格,他也有因为吃寄生虫而……啊不对,因为吃生鱼片而得寄生虫病的呀。”?
“够了!”贺昔年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了,“闭上你的乌鸦嘴!”
迟玥假装委屈,故作小白花模样:“可我也是实话实话啊……”
心里却乐开了花,半点没有欺负小朋友的自觉。
事实上,他上辈子也吃过刺身,不止一次。
管控得当的话,食用生鱼片无需担惊受怕。
只不过……
像那些学生会的人说的,他迟玥心胸狭隘。
贺昔年够胆讽刺他,就别怪他嘴上不饶人。
贺昔年脸色又变化了几变,一时间再也做不出心平气和的模样了。
只吃了几口的生鱼片也没再动了。
迟玥小白菜一样,假装和自己没关系,开开心心的吃完了他的鳗鱼饭。
对面,贺昔年坐姿依旧标准非常。
见迟玥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放下碗筷,才终于说起正事。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衷心祝贺你回到秦家,但秦逸他也是无辜的。而且这几天,他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迟玥耸了耸肩,伸手示意:“继续说。”
贺昔年握了握拳,沉声道:“自从秦逸的身份曝光后,学校里不少人都在背地里闲言碎语。他甚至还被一些人当面找茬,说他鸠占鹊巢、说他不该厚脸皮占着秦家的资源上学,要他滚出秦家,滚出学校。”
贺昔年说起这些时候,表情有些狰狞。
“秦逸是学生会会长,我们学生会的人和他走的近,难免关心则乱。如果之前那些话让你难堪的话,我替他们向你道歉。眼下秦逸之所以不说一声离开秦家,怕也是出于自责,不想叫你不开心。我希望你给秦逸一个机会。毕竟只有你这个当事人出面和他交好,才能堵住那些无关闹事人的嘴。”
迟玥脸色不变,笑吟吟的随口反问:“要是我说不呢?而且你说你要替学生会的人道歉……”
他歪了下脑袋,有些好奇的模样,问道:“怎么不见你当场纠正他们的言辞呢?你分明认出我了不是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接受你没有丝毫诚意的道歉呢?”
贺昔年一时无言:“……可他们说的大多并非没有道理。”
“那句有道理?”迟玥笑的和善,“那句心胸狭隘吗?”
“……如果你实在介意,我可以替秦逸补偿你。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啧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呀~”
迟玥叹气,摇头不止:“钱是个好东西,但问题是我现在比你还有钱啊~”
贺昔年接连被怼,脸色有些黑:“……那你想要什么补偿,你说出来。”
起身,来至贺昔年身旁。
迟玥蹲下来,手腕搭在贺昔年肩上。
“老铁,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贺昔年转头看向迟玥。
迟玥将叫不出名儿的漆黑酱汁倒在生鱼刺身上,对贺昔年呵呵一笑。
“你他妈的算个屁呀!”
话落,一盘生鱼片拍到贺昔年脸上。
把脸上那些生鱼片和酱汁扒拉下来,怒火中烧的贺昔年正想找人算账,但迟玥早已经跑没影了。
想站起来追人,但久跪的腿酸胀,一时竟站不起来。
等到贺昔年终于追出去时候,街上哪里还有迟玥的影子?
再也维持不住好脸色,他一脚踢翻了路旁的垃圾桶,骂:“艹!”
转身,却见身后立了一人。
贺昔年眯了眯眼,看出来人是秦逸后,当即就要兴奋的冲上去。
可还没靠近,就被对方大力攥住手臂,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后,贺昔年肩背着地,疼得在地上打滚。
一双运动鞋来至贺昔年面前。
他抬眼,正对上上方秦逸冷冰冰的眼。
秦逸一脚踩在贺昔年肩上,声音里有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凉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找迟玥的麻烦。否则……”
脚下用力,疼得贺昔年惨叫出声。
警告完贺昔年后,秦逸转身,往最近的巷子走去。
巷口处,一人背抵着墙,上半身隐在小巷阴影里,只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其中一条腿缠着石膏。
香烟的红色火星在黑夜里一闪一闪,那人对秦逸说:“这个叫迟玥的小朋友怪有意思的,刚才在隔壁听得我差点笑破了肚皮,不介意的话,介绍我认识吗?”
声音里带着充满兴味的笑。
远处,迟玥无端端打了个喷嚏。
喃喃说:“又是哪个煞笔在骂……阿嚏……在骂我?”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说过不黑原文主角的。
问:为什么?
答:因为本来就是黑的呀~
迟·可怜巴巴·穷逼·玥:身边一个两个都是神经病,需要营养液和花花才能好……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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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洁癖
离开日料店后,迟玥一路娴熟的穿街走巷,在城中村寻了一家日租房。
和死抠的房东老太软磨硬泡半天,才用一晚上二十五的价格租了一间房子。
房间很小,灯光很暗。
靠墙的位置摆了一个单人床,床单被罩不知是否洗过。
墙角摆了一个学生桌,和床的位置不足半米。
比起青年旅社和宾馆,这屋子的环境着实说不上好。
但胜在便宜,还不用做登记身份,可以避免太早被秦家人找到。
走了一天,迟玥两腿肌肉发酸,进屋后迫不及待的躺到了床上。
身下的床垫有些硬,莫约是许久未曾晒过太阳了,到处泛着潮气。
迟玥在床上滚了一遭,仰面看着头顶天花板。
白漆的天花板上,有不少黑色斑点。
迟玥盯着那些斑点,眼神愈渐放空。
不知为何,有关这具身体六岁之前的记忆,迟玥都是记得的。
不但记得,而且还记得意外的清晰。
因而有个问题,迟玥其实有些分辨不清。
——他到底是占了别人的身份重生,还是濒死之际想起前世过往呢?
这具身体记忆的最初,是从当初那个脏乱差的地下室开始的。
记得地下室很小很潮,终日没有阳光,唯一的灯光也极暗。
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夜里都是老头在睡,迟玥只能睡沙发。
遇到尿床或是哭闹的厉害的情况,还会招来谩骂和毒打。
因而从小时候开始,迟玥就再没哭过了。他不敢哭。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只针对于在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
不适用于迟玥。
等到差不多能走能跑的时候,迟玥就开始包揽了地下室的家务,洗衣服擦地做饭都是他做的。
做出来的饭菜基本都是老头儿先吃,老头儿剩下的才能轮到他,饿肚子是常态。
所以贺昔年明里暗里的讽刺其实也对。
他可不就是从来没吃过高档的东西吗?能有的吃就不错了。
仔细想一想,原著里的迟玥最后坏成那样,归根结底,还是秦家人不够重视。
秦家人念旧,放不下十八年的感情,想要留下秦逸当养子。
有错吗?没错。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试图要迟玥理解秦逸,将他们两个放在一块儿。
没吃过苦、没遭过穷、没受过罪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底层人的挣扎和辛酸。
富人眼里的一块钱什么都做不了,穷人却能用来买馒头充饥。
原著的迟玥穷了十八年,对秦逸嫉妒也好憎恨也罢,都情有可原。
因而秦家人首先要做的,是想办法纾解迟玥心理上的不适,而不是上来就拿物质和钱补偿,更不是和他讲什么狗屁大道理。
‘用爱感化’这四个字,听着俗气,但是有用。
而原著的迟玥最缺的,恰恰是爱。
道理谁不懂啊?
但也得当事人乐意听呀。
眼下迟玥知晓剧情,对秦逸没有恶意,也从没想过要和他作对。
但这不代表他要负责开解秦逸。
那个贺昔年如果只单纯告知他秦逸的现状,而不端着他那份架子,明里暗里讽刺,迟玥说不定还乐意和他交个朋友。
都是炮灰,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迟玥十分不理解。
贺昔年还说什么要用钱补偿他……
要给钱也该是秦家给,贺昔年算个什么东西?
分明连迟玥自己都不觉的自己可怜,想要的也只是地位平等的尊重。
毕竟他也就生下来头六年过的苦些,进了儿童福利院后,有吃有喝有住有学上,还因为穿越的bug成绩极佳,连清华北大都不是问题,哪里需要别人的怜悯了?
这世上比他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来城中村的路上,他就看到一个。
那时他路过天桥,看到阶梯旁有个断腿流浪汉在要饭。
迟玥混迹底层多年,一眼就看出那人是真的断了一条腿,转手就把卖皮卡丘玩偶装得来的钱扔了进去。
这会儿想起来,迟玥唏嘘同时,还有些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