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自作自受。
　　谢一唯的脚腕和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霍珩给包扎好了，但现在又被他给扯了开，拉扯起一些皮肉，止好的血又有冒头的迹象。
　　霍珩先换了个话题。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把纱布扯开，不是很怕疼吗？如果不包好，很久都不容易好，会疼很久的。”
　　他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但谢一唯依旧没把头抬起来。
　　他是打算彻底不和霍珩说话了，把自己封闭起来。
　　霍珩看了看他，又道：“你那个好朋友陶宏伟，我去找他了。”
　　听到这里，谢一唯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焦急的：“你把阿伟怎么样了？”眼眶里的眼泪夺眶而出，脸上都有了深深的泪痕：“我和阿伟什么都没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是对他做了什么，霍珩，我会跟你拼命的。”
　　脸上的表情很坚定，胆怯却又勇敢。
　　霍珩动了动嘴唇，他有一瞬间突然好羡慕陶宏伟，能得到谢一唯这么多的好。
　　也许、可能，这些好意曾经都是他的。
　　或者他是可以拥有的，但现在却没有了。
　　他心里还是不喜欢小朋友对别人这么好：“你放心，他没事，我只是问了一些事情。”
　　听到陶宏伟没事，谢一唯放了心，对霍珩问的事情不感兴趣，他不再说话。
　　霍珩也不在意，又道：“他告诉我，你和他是穿书来的，我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们可能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
　　霍珩知道了，阿伟全都说了。
　　“我是重生的但你不是，你最开始不认识我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我，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是最好的唯唯。”
　　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诉谢一唯，顺便也告诉他，资金相信他，相信他的好。
　　但谢一唯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霍珩知不知道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多意义了，他问：“所以呢？”
　　霍珩一愣，还是想去抱他：“所以原谅我好吗？以前我不知道，我不容易信任别人，也没有完全信任你，是我的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你不要走，待在我身边，试着爱我好不好？”
　　霍珩说的情真意切，如果是第一次谢一唯可能会很感动，但现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霍珩的性子喜怒无常，他很害怕，现在不是霍珩相不相信他的问题，而是他相不相信霍珩。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一直是你惯用的技俩，但我现在真的已经不需要了，我们不合适的。”谢一唯：“我不需要你道歉，不需要你承诺什么，我也有错，现在算是抵平了。”
　　霍珩：“唯唯。”
　　谢一唯已经不想再和霍珩争什么，他很对霍珩已经失望了：“我原谅你，你放我走好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欠你的，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
　　“这是你的世界，我不属于这里。”
　　霍珩没回答。
　　放他走。
　　还是想走。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他的手渐渐收紧，一动不动地盯着谢一唯，但小朋友脸上的表情太过决绝，决绝到霍珩都感到恐惧，他是真的想走。
　　“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吗？”
　　谢一唯：“没有。”
　　沉默。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房间里异常沉默。
　　谢一唯觉得霍珩是很伤心的，但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说的是实话。
　　半晌。
　　霍珩终于沉着声音笑了。
　　“哈哈哈哈哈……”
　　笑声低沉又冷淡，隐藏着莫大的痛苦。
　　他的手抚上谢一唯的脸，轻轻摩挲着，脸色微沉：“怎么可以啊……唯唯，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因为有了霍珩之前的行为，谢一唯僵着身体不敢动。
　　霍珩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你这么不乖，这不是我的唯唯会说的话。”
　　“我今天吓到你了，我跟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行吗？”
　　“你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我怎么活？”
　　“你不愿意再陪我，你放弃我了吗？你也放弃我了……”
　　谢一唯不想再听，他真的是受够了，大着胆子一把把霍珩推开：“我放弃你又怎么样？是谁规定的我一定要待在你身边，一定要喜欢你？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想法，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他的脸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涨得通红，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其实谢一唯一点都不想哭，他觉得哭会让自己看起来懦弱，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霍珩被推开，听谢一唯吼完。
　　心口有些疼痛，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给的台阶，该服的软他已经全都做了。
　　要怎么哄呢？
　　“唯唯，你想要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你好吗？”霍珩：“除了要走，你要的，我都答应你。”
　　谢一唯站起来，把床上的枕头都朝霍珩扔过去：“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走，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你身边，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霍珩一动不动，脸色阴沉。
　　他朝谢一唯走过去，给他擦了擦眼泪，温柔又残忍：“不可以，离开这里，除非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课多，么……么哒。


第63章 吃饭
　　霍珩的偏执一点都没有变, 但往往他越是这样逼迫，谢一唯就越不可能答应他。
　　他想要的是平等，但霍珩永远都学不会。
　　遇到事情只会以自己的想法来解决，根本不会顾及到他的感受。
　　不断的逼迫、威胁。
　　惯以温柔的表象, 实际上内心冷若冰霜。
　　谢一唯冷静下来, 冷冷地看着霍珩：“你是死是活, 都和我没关系。”
　　霍珩的的手微僵，谢一唯又道：“只要我还活一天，我就会一直想离开。”
　　“为什么？”霍珩：“只要你同意, 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谁要和你重新开始？”谢一唯：“我不想和你有关系了。”
　　谢一唯看他的样子完全是在看一个仇人, 连陌生人也算不上。
　　霍珩的内心在剧痛的同时也卑微地想, 还好有恨, 有恨意的支撑, 谢一唯就不会想对他像陌生人一样。
　　他不再多言, 他需要留时间给谢一唯, 也需要留时间给自己。
　　他笑了笑，半张脸还肿着，那让他看起来有些凄惨, 他道：“这些我们以后再说, 我出去一下, 你再休息会儿, 晚饭我叫你。”
　　谢一唯没说话也没动，霍珩想亲亲他的脸再出去，但被躲开了。
　　没有勉强, 霍珩说了一句：“我走了。”就真的出去了。
　　谢一唯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腿都僵了才朝着门口走去。
　　门轻轻一拉就开了，没有锁，谢一唯一喜，拉开门下楼。
　　他没想到楼底下有人，是几个阿姨，扫地擦桌子的，看到谢一唯下来她们只是有些惊讶，但一句话都没说，很快又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谢一唯没管，霍珩可能跟她们交代过也不一定。
　　他走到大门处，发现那里站了两个看门的保安。
　　保安……
　　什么时候又多了两个保安。
　　他跑过去想试一试，果然出不去。
　　保安约莫是三四十岁的样子，看了谢一唯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
　　“霍先生交代过，您不能出去。”
　　保安是彬彬有礼的，但态度依旧强硬，谢一唯出不去。
　　本来以为霍珩是忘记锁他了，结果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监。禁而已。
　　谢一唯气闷，人也是拿钱办事，他不好和保安发脾气，就一个人冲上了楼。
　　进了房间，抓起床上的枕头大力发泄：“狗逼霍珩！”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就祝你出门踩狗屎！”
　　好在枕头质量好，被这么大力的摔了好几下都没事。
　　倒是谢一唯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他哭得完全不顾形象，是发泄也是伤心难过，眼泪不断涌出，收都收不住。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
　　霍珩看着墙壁上的监控录像，监控里的人在房间里乱发了一通火之后就坐在地上哭，哭得声嘶力竭。
　　他叹了口气，脸隐在阴影里，点了一支烟。
　　-
　　霍珩回来时路过花圃，不久前他和小朋友一起种的花苗，现在东倒西歪的，全部被扯了出来。
　　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有很多已经焉了，离开了提供营养的土壤，它们极速衰败。
　　霍珩知道，它们活不了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霍珩打开了最柔和的那一个，发现谢一唯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没敢坐在床上，担心谢一唯醒了。
　　只是蹲在一边，静静看着。
　　小朋友睡着的样子很乖，脸蛋儿有些发红，嘴唇红润，长睫微翘。
　　没有那副冰冷疏离的样子，霍珩现在竟也希望谢一唯晚一些醒来，他承认，有时候他不敢再看谢一唯的眼睛了。
　　只是这个愿望终究不能实现。
　　谢一唯没多久就醒了。
　　实际上他睡着之后就老是惊醒，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刚醒的时候模模糊糊，看到霍珩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猛地撑起身，抱着被子往后缩。
　　抗拒的样子十分明显。
　　霍珩选择忽略掉谢一唯对他的恐惧和排斥，笑着问：“我听阿姨说，你没吃饭？”
　　谢一唯不说话。
　　霍珩：“为什么不吃饭？不管有什么事，也要先吃饭才行。”
　　谢一唯：“吃不吃饭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现在我连这种事情都不能自己决定了吗？”
　　霍珩从来都不知道谢一唯的嘴还可以这样锋利，字字都往他心上戳。
　　“是你的自由，”霍珩道：“但是你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谢一唯：“我不要你管，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是要气霍珩，最好让霍珩把他给扔出去。
　　但让他失望了。
　　霍珩站起来，依旧好说话，一点都不生气，道：“你说了不能算。”
　　吃的端了上来，霍珩让人重新给谢一唯做的。
　　放好之后，送的人就下去了。
　　霍珩道：“楼下有几个做饭的阿姨，想吃什么你都可以告诉她们，我明天会让人给你再买一些花秧来，想种就种。”
　　谢一唯不搭理他，霍珩又道：“学校那边我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作业试卷什么的明天会让人送来，我知道唯唯很聪明，但要是真的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不会让你落下成绩的。”
　　“你给我请假？你凭什么给我请假？”谢一唯又炸了，霍珩做什么都不经过他的同意：“没有锁我，所以就想把我关在这里吗？”
　　霍珩皱眉：“不是……”
　　谢一唯一点都不相信他了，霍珩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失望，还是解释道：“我是觉得你这几天的精神状况不适合上学，等一个星期休养好了可以去。”
　　“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谢一唯气笑了：“霍珩，别再为你找借口了，门口不是又多了两个保安吗？他们难道不是你找来看我的？”
　　霍珩定定看着他，道：“是找来看着你的，因为我知道你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我这两天很忙，没什么时间，如果你想出去，等我有时间在家的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出去。”
　　谢一唯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快，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霍珩给他喂东西：“先吃饭。”
　　谢一唯不吃，把脸转到一边，霍珩喂着去，谢一唯心烦，一把挥掉了碗：“我不吃！”
　　瓷碗应声而碎，米饭混着菜撒在地上，香味在房间里飘散，但这个味道出现得显然不怎么友好。
　　谢一唯其实有些后悔了，他只是轻轻一挥，霍珩怎么就没端稳呢？
　　不过他也说不出软话，咽了咽口水，还有些害怕。
　　害怕霍珩生气会对他做什么，不会摁着他的头让他吃地上的吧。
　　霍珩好半天没说话，视线一直盯着地上，谢一唯觉得他是生气了的。
　　半晌，霍珩终于将视线移到了谢一唯脸上。
　　即便谢一唯讨厌霍珩，不准备给他好脸色，但他还是怕。
　　霍珩笑了一下，笑得谢一唯心里发毛，因为他知道，霍珩越是生气，他笑得也越吓人。
　　就像现在，脸上在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凉。
　　“你不吃？”他靠近谢一唯：“没关系。”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舍不得。”
　　“不过你知道吗，楼下给你做饭的阿姨，家里都很困难，她们需要钱，我给的薪酬高所以她们来应聘，你不吃东西，肯定是她们做得不和你口味，既然如此，那她们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我会把她们解雇，我会说是因为他们做得不能让我的宝贝满意，在我这里评论不好，她们以及她们的家人，全部都会去喝西北风，这些都是你造成的，唯唯。”
　　谢一唯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你……”
　　“不仅是这方面，”霍珩道：“如果你跑了出去，那就是保安的工作没有做好，我同样会把他们解雇，并且因为业务能力不行，他们会找不到工作。”
　　谢一唯：“你不可以这样，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重点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我认为他们错了，他们就是错了，在我这里，别人都无所谓，我只在意你，只要你好好的，他们就能好好的，其实那些人的结果，是由你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