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唯一愣，霍珩道：“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个吻只是劫后重生吻，庆祝用的，我们两个不是刚刚才死里逃生吗，这就是我庆祝的方式。”
　　是这个解释吗？
　　谢一唯没想到。
　　他还在一抽一抽的：“有这个、庆祝方式吗？”
　　霍珩：“所以说是我的庆祝方式啊，你也觉得我有病，不是吗？”
　　他眼里全是冷冰冰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谢一唯还是在嘲讽他自己。
　　“我还没有问你，昨天晚上就算没有在外面找到我，你怎么就确定那里面的人是我呢？”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至少对于谢一唯来说是这样子的。
　　他怎么说呢，因为我知道剧情，这么大的火灾，除了是你就不会有别人会经历。
　　但他不能这么说。
　　“我、我不知道是你的，如果是、其他人，我可能也会……”
　　“好了，”霍珩打断他，眼里有些深色：“不要说出来，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进去救我，我很高兴。”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母亲，”霍珩道：“但是我现在想和你说一说她。”
　　谢一唯不知道霍珩母亲的一些事，只知道她后面疯了，在霍珩十岁的时候就死了。
　　“穷苦农村的女儿没有到过大城市，当她有天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荣，便对这一切纸醉金迷的生活感到向往和渴望。”霍珩就像讲故事一样，语气都没有丝毫起伏：“有人告诉她，只要帮有钱人家生个儿子，这一辈子便可以吃穿不愁，她很心动，于是便遇到了霍泰。”
　　“霍泰包养她，但不准她有孩子，人家只是想找个泄。。欲的工具，她却还是天真的误以为只要生了儿子，便可以不用回去面对家徒四壁的破房子，年迈病弱的父母，以及嗜赌成性的弟弟。”
　　“所以她想方设法的怀孩子，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霍泰的抛弃，霍泰并不需要儿子，他只要有霍成舟就够了，但我的母亲不信邪，偷偷摸摸生下了我，然后可笑的将我作为和霍泰交换东西的的筹码。”
　　“霍珩……”
　　“嘘，”霍珩道：“听我说完。”
　　“理所应当的霍泰不认我，母亲她没了工作又带着个我，最后没办法，只能回老家。”
　　“老家的人对她很差，因为她带了个野种回来。”
　　“刚开始那几年她的精神状况还算正常，不过往后就越来越差，她开始频繁得醉酒、抽烟、甚至和村子里的男人们往来，每天都有很多男人进出我的家里。”
　　“周围人的谩骂声越来越多，他们骂我、骂我的母亲，村子里的小孩儿不愿意和我玩儿，他们捉弄我，让我钻胯、把我扔进河里、打我、用石头砸我反正只要是能想到的捉弄我的办法他们都用了，因为他们没有顾虑，没有人会为我出头。”
　　“我的母亲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她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并且开始把气撒在我身上，用烟头烫我、碎酒瓶扎我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你说可不可笑，明明是她非要把我生下来，但她却说我最不该存在，是我毁了她，我应该去死。”
　　“不过最后还是她死了，死在村口的小河里，我看到她的时候，尸体都已经泡的发白了。”
　　“家里没有钱给她办丧事，后来还是村委会的凑了钱，给她买了一副木头。”
　　霍珩顿了顿。
　　“那之后的没几天，家里突然着火了，我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都死了。”
　　“其实他们以为我也死了，不过那晚因为舅舅不让我睡在家里，我正好躲过了这一劫，但我想，对那些人来说，我死不死，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
　　谢一唯听得心惊也心疼，霍珩的童年……
　　他知道的只是后来霍珩在福水受到欺负而已。
　　从始至终霍珩的脸上都没有伤心的样子，他的表情很淡，真的只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看谢一唯都听愣了，霍珩笑道：“所以我想告诉你，你救我，你将我的命看成是命，我很开心。”
　　“没有人为我拼过命唯唯，答应我，就算是骗我，你也不要把那句话说出来好吗？”
　　谢一唯那句话本来也是骗霍珩的，这要是其他人，他才不会进去呢。
　　虽然还是非常不愿意，但他现在也说不出话来拒绝霍珩。
　　霍珩说的什么用亲吻来庆祝他是不太信的，不过他会提醒自己和霍珩保持距离。
　　霍珩让他先睡觉，谢一唯也没别的好玩，只能去床上躺着。
　　“我想下楼去和护士姐姐说一声。”
　　霍珩：“不用，她们会知道的。”
　　“……”
　　惨遭拒绝，谢一唯闷闷的把自己捂着被子里。
　　他睡在最边上，和霍珩隔得最远。
　　霍珩倒没理他这种小孩子行为，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往往是留下他的最好办法。
　　只怪谢一唯的同情心太泛滥，心思太单纯。
　　不过就是这样才让他喜欢不是吗？
　　他知道谢一唯今天吓到了，对他的抗拒很明显。
　　所以霍珩还是决定隐藏自己，反正也好骗。
　　昨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非常真实又有些无稽之谈的梦。
　　梦见他把小朋友给烧死了。
　　但不知道烧的原因。
　　他在谢一唯的身上浇满汽油，但又不是很多，他就这么看着，看着谢一唯在痛苦中死去。
　　所以他今天会这么冷淡。
　　因为他在梦里根本就不心痛。
　　甚至觉得谢一唯该死。
　　为什么呢，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
　　梦里的他，正好又是上辈子得到了霍氏之后的样子。
　　上辈子他被毁容但这辈子没有，他不记得谢一唯但这次又正好有了谢一唯的参与。
　　那么上一世的时候谢一唯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呢？
　　霍珩不知道，确切的说他没想起来。
　　而小朋友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霍珩觉得谢一唯是知道这次火灾的，但他没有说实话。
　　是很多事情，谢一唯都没有对他说实话。
　　但谢一唯也是拼了命地去救他，霍珩想，要是以后小孩儿做错了事情，这个可以当一次免死金牌用。
　　小朋友好像睡着了，里面的温度有些高，霍珩将他的被子拉开，谢一唯满头的汗，脸都捂红了。
　　“我会知道你的一切，”霍珩：“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第49章 记忆
　　谢一唯就在霍珩的病房里待了好几天。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了换药的医护人员外, 谁也没有进来过。
　　很奇怪，谢一唯以为霍家的人应该是会来看霍珩的。
　　虽然他们对霍珩不好, 但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情, 竟然还那么的无动于衷。
　　这点倒是和书里面一样。
　　他还同情霍珩呢, 他也住了几天的院，也没人来看他啊。
　　不过还好，霍珩好像并没有很失落, 从那天以后他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但也不至于让谢一唯感到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不就可以了？霍珩从那天以后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俩人就像普通同学那样，甚至都让谢一唯有种其实霍珩对他可能真的没那种想法的错觉。
　　就只有一点，霍珩不准自己出去。
　　这个VIP病房很大，解决日常反正是足够的, 每天还有人来给他们送各种好吃的东西, 当然，是在医生的建议下送的“好东西”，至于谢一唯想吃的零食那肯定是没有的。
　　他也跟霍珩闹过, 就关在一个房间里, 闷也会闷出病来, 但每次霍珩都是轻飘飘的就带过了，随便谢一唯怎么说，但就是不放他出去。
　　实在是没办法了, 霍珩就会说，最近外面有了流行感冒，医院里的病人突然增多，出去乱逛容易被感染。
　　他还给谢一唯买了一个新手机，方便谢一唯的平时社交。
　　那可比谢一唯之前用了好几年的智能机好多了，看样子是一个挺火的品牌出的最新款。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有了手机，恢复了正常社交，谢一唯倒也安定下来了。
　　“我们应该可以出院了吧，”喝了一口牛奶，谢一唯问：“感觉住了很久了。”
　　“快了。”霍珩把他的袖子捞起来，手臂上的伤口都开始在慢慢长新肉了：“还痒不痒？”
　　“有一点，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痒。”
　　霍珩：“记得别去挠，不然不容易好。”
　　谢一唯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吃完饭以后，谢一唯照例躺在床上看手机，自从霍珩给他手机以后，他每天都会被消息轰炸。
　　无非就是班里的同学问他怎么样了，学校不让出校，又不准请假，所以没能来看他们。
　　张小派和刘薇薇给他发的语音，竟然是一边发一边哭，哭得谢一唯都忍不住笑了。
　　没玩儿多久，谢一唯就感觉有点困了。
　　最近的生活真的是太颓废了，吃了睡睡了吃，只有晚上会起来刷刷题。
　　他打了个哈欠：“我想睡会儿觉。”
　　霍珩给他盖了盖被子：“嗯。”
　　说睡就睡，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等谢一唯睡着，霍珩看了他一会儿，才起身朝外走去。
　　门外已经有人在等候，霍珩去了另一个房间。
　　好在霍泰依旧认为他翻不起风浪，没叫人监视他。
　　下属在一边做着汇报：“大少现在在家休养，出事儿那天，他的车到过学校。”
　　“根据没被破坏的监控显示，从实验室出来可能会经过的路上，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个人。”
　　霍珩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问道：“是谁？”
　　下属：“这人也是和您一个学校的，好像叫——谢一嘉？”
　　霍珩的动作一顿，这结果和他猜想的没什么出入。
　　他那时候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瞥见那件衣服和身形时，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认为是谢一唯，不过他也很快否定，小朋友没那么多心思。
　　所以能那么像的，除了谢一嘉，他暂时想不出来第二个。
　　下属站在一旁并不敢说话，霍珩的情绪阴晴不定，他们根本拿不准。
　　其实霍珩心里并不生气，他没把谢一嘉当成一回事，自然不在意。
　　只不过是时候该教训教训了。
　　“李胜军抓到了吗？”
　　下属战战兢兢：“两天前被他给跑了，还在抓。”
　　“嗯，”霍珩没什么反应，李胜军之流不过是小杂毛，就算跑也不会跑到哪里去。
　　至于谢一嘉——
　　霍珩回来的时候谢一唯没醒，他也上床躺着。
　　没躺多久，谢一唯就顺着床蹭到了他怀里，就像小猫似的。
　　霍珩拍着他的脊背，换了个姿势让谢一唯躺的更舒服一点，然后将脸埋在小孩儿的颈侧闭上了眼睛。
　　不过没几分钟谢一唯就醒了，他发现自己滚到了霍珩的怀里。
　　尴尬尴尬。
　　他又滚了过去，
　　因为霍珩闭着眼睛，所以神不知鬼不觉。
　　他在那儿偷笑，笑着笑着霍珩的眼睛就睁开了。
　　谢一唯的笑僵在脸上：“你、你醒了啊，睡得舒服吗？”
　　“嗯，”霍珩：“你呢？”
　　谢一唯点头：“嗯嗯，还可以。”
　　他鼻子皱了皱：“你是不是又出去抽烟啦？现在就能吸烟了吗？医生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吸吗？”
　　霍珩：“嗯，我以后不吸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谢一唯嘟了嘟嘴，突然好奇：“吸烟是什么感觉的，要不你给我一根，让我也试试？”
　　霍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谢一唯没一会儿就怂了，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翻了个身，背对着霍珩：“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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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前一天，霍珩让司机带了些衣服过来。
　　给他带了些，也给谢一唯带了几件。
　　外面天气很冷，虽然病房里面有空调，不过出去还是要穿衣服的。
　　霍珩给的谢一唯的尺寸很准，穿在他身上刚刚合适。
　　谢一唯还因为有了新衣服兴奋了好一会儿，这些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而且都挺好看的，他心里面对霍珩这几天变相的“软禁”还稍微改观了一下。
　　“这么高兴？”霍珩看他穿着新衣服都哼了好久的歌了。
　　谢一唯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他的头发也恢复了以前的光泽：“当然高兴啊，”他的记忆开始浮现：“在我妈妈去世了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新衣服呢！”
　　指望谢远宗和苏秦是不可能的，谢一唯也不稀罕，他自己没什么钱，所以平时也不是很注重穿着打扮这一方面的事。
　　小朋友的快乐永远是那么简单。
　　买件衣服都能记住恩情。
　　霍珩笑了笑：“嗯，你高兴就好。”
　　他们回去的时候是霍珩家的司机来接的，这个司机是谢一唯以前看到的那个，就是在放学经常来接霍珩的。
　　外面吹着风，谢一唯一出去就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
　　“早就想出院了，待在医院那么多天，都快把我给闷死了。”
　　谢一唯打了个冷噤：“我们现在是回学校吗？”
　　“嗯。”
　　谢一唯点点头：“也对，不能把学习给落下了。”
　　到学校时他们正好上第三节 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