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当年反噬水云霁的那股冲天邪气是谁引来的吗?是本君。”玉凉蘅冷冷看着他,阴声不屑道,“在本君面前,六界之主算个屁。”
“这条手臂,是你欠朝黎的。”玉凉蘅说完,再次提剑砍断了心魔的左腿,心魔想阻止,但两方实力悬殊太大,除了惨叫哀嚎,根本无计可施,“这条腿,是你欠我心爱之人的。”
心魔试图给自己疗伤,但不知为何,草叶剑砍出的伤口他不仅无法令其快速痊愈,甚至还在自动恶化。
玉凉蘅看着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的心魔,眼中毫无波动,他拂手收了草叶剑,抬脚踩在了心魔右腿上,脚尖一拧,骨头断裂的嘎吱声频频从心魔右腿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心魔除了惨叫,还是惨叫。
玉凉蘅收起脚上的力道,漠然看着他:“疼吗?”
心魔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问问你疼不疼,不疼的话,本君再用点力。”玉凉蘅又猛地下脚一踩,直接将他的右腿骨踩成了粉碎。
“啊——”心魔疼的要疯了。
玉凉蘅冷漠看着他:“这就受不了了吗?本君还没剖你的灵识呢。”
心魔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玉凉蘅。
人尽皆知,生剖灵识的痛比千刀万剐还难熬,要杀便杀了,他实在不懂,玉凉蘅为何要如此折磨他。
“你直接杀了我吧!”心魔大声道。
玉凉蘅冷笑:“别着急,本君肯定会杀了你,但不是现在。”
说着,他眼神一凛,手冲着心魔的头颅虚空一抓,一缕黑气环绕的灵识冲破心魔的天灵盖,冉冉飞出。
心魔撕心裂肺的惨叫根本没换得玉凉蘅一丝的情绪波动,他只是静静站着,看蝼蚁一般睥睨着心魔,不断收拢飞出的灵识。
约莫一炷香后,灵识被完全掏空的心魔嗓子已经因为过度嘶喊而裂开,此刻一张口,就会呕出血来。
他狼狈的倒在地上,玉凉蘅并没多看他一眼,右手虚空一托,掌心出现了一只琉璃灯,他将心魔的灵识做成了灯芯。
仅仅这些,还不够。
玉凉蘅拂袖一挥,只剩一口气的心魔漂浮到了半空,玉凉蘅突然瞬移向前,徒手捅穿了心魔的心口,从中掏出了一只黑色的魔珠。
魔珠是魔族积存灵力的地方,没了魔珠,就相当于一个废人,再加上心魔此刻没了灵识,本就油尽灯枯,魔珠离体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便化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慢慢消失了。
他消失后,水池中的黑色液体也自动褪去,月光洒在清澈的水面上,安静中夹杂着几分悲凉。
玉凉蘅手指一动,拳头大的魔珠瞬间爆碎,强大的灵力肆虐开来,不过在其完全扩散前,玉凉蘅已经掐诀,将其引入了琉璃灯中,做成了灯油。
灯油填满的那一刻,续命灯便亮了起来,幽幽的火光虽无法与日月相提并论,但其光亮却能照进人的记忆深处。
续命灯随着玉凉蘅的脚步,自动飘去了朝黎身旁。
蓝无衣看着那盏续命灯,虚弱的笑了声:“我就说,仙君此行必然是别有所图。”
玉凉蘅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把本君引来神祠,难道就不是别有所图吗?”
蓝无衣说让他们来欣赏东西,真正目的,不过是想借他之手,杀了心魔罢了。
蓝无衣轻笑:“不论如何,我已经做好了与心魔同归于尽的准备,仙君却没杀我,多谢了。”
玉凉蘅单膝跪在朝黎身边,一边帮他疗伤,一边道:“本君虽没杀你,但你所剩的神格寥寥无几,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蓝无衣坦然道:“无妨,我只是想做几天正常人而已。”
等朝黎身上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玉凉蘅撩起袖子,将那条发带重新系在了手腕上:“外面那些百姓怎么办?”
“心魔一死,他们的寿命自然会回来,但……”蓝无衣顿了顿,“那些已经死掉的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此事过后,你有何打算?”玉凉蘅用帕子帮朝黎脸上的脏东西擦掉。
蓝无衣想了想,道:“赎罪吧,留在青遥镇赎罪,毕竟我欠了他们不少人命。”
玉凉蘅嗯了声,突然扭头冷声道:“有个问题,本君想问你。”
蓝无衣儒雅一笑:“仙君请讲。”
玉凉蘅:“谁将你从冰牢放出来的?”
蓝无衣摇头:“不知。”
玉凉蘅眼神冷峻道:“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蓝无衣轻笑摇头:“仙君于我有恩,我自然不会骗仙君。不过我觉得那个人想放的并不是我,而是我体内的心魔。因为所谓的笑面鼓神,以及一年一次的祭祀,都只是为心魔集中力量所设的局。也正因此,来青遥镇之前,我还能勉强抵御一下心魔,但来此之后,我便被完全压制了。之前能以幻影出现在仙君面前,也不过是侥幸钻了个空子。但可以确定,放我出来之人,绝对是个六界少有的幻术高手。”
“多谢告知。”玉凉蘅淡淡道。
“仙君客气了。”蓝无衣目光落在沉睡的朝黎身上,轻笑了声,“仙君可是喜欢他?”
玉凉蘅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蓝无衣并未顾及玉凉蘅的语气,继续道:“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一半神识都放于他体内,去护他周天运转。真羡慕他有个这么珍惜他的人。”
“你说错了。”玉凉蘅小心翼翼的将朝黎抱进怀里,轻轻碰了下他的鼻尖,眼底流露出一抹温柔笑意,“他能喜欢我,是我的福气。”
蓝无衣愣怔片刻后,温润一笑。
“我在这里等他醒来,你先走吧。”玉凉蘅淡淡道。
眼下的情形,蓝无衣也不便多留,再次道了句多谢,就从虚实桥走了。
蓝无衣走后,玉凉蘅又将另一半神识送回了太虚水境,继续维护朝黎的周天运转,顺便将续命灯也送进了太虚水境,然后低头,吻了朝黎一下。
就在双唇分离的一刹那,朝黎突然咬住了他。
玉凉蘅吃痛嘶——了声,但朝黎不松口,他就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
但朝黎有点得寸进尺,他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朝黎的嘴巴却一刻都没闲着,小猫喝水一样甜了了起来。
草仙君愕然看着眼前这个大胆的小东西,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峰回路转。
他方才差点气疯了,还担心的要死,这小东西却还有心思做这种事,仗着自己昏迷,就很了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朝黎才松开玉凉蘅,刚松开,就喃喃喊了句:“玉凉蘅。”
声音又软又糯,跟蜜糖似得。
兴许是光棍打太久了,心理承受能力有些差,听不得这种调调,素日高冷无双的草仙君耳朵尖不禁红了。
玉凉蘅咽了下口水:“嗯,本君在。”声音温柔的不像个人。
朝黎兴许是听到了他的回应,朝他身上蹭了蹭,然后又糯糯小声道:“你别弄我那里,疼。”
“!!!”玉凉蘅眼睛倏地瞪大,被小野猫的狼言狼语冲击的有些懵。
第30章 入梦
此刻,梦中。
朝黎站在幽界吞阳殿内,挣脱玉凉蘅的束缚,揉着手腕上被捏出的指痕,低头小声道:“你别弄我那里,疼。”
玉凉蘅冷冷看着他,语气不善道:“你也知道疼?”
朝黎怯怯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石头,被伤成这样,自然知道疼。”
玉凉蘅冰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心疼:“怎么弄的?”
朝黎放下袖子,将手臂上的伤疤遮好:“一不小心,被幽界边境的结界给烫伤的。”
“一不小心?”玉凉蘅愠怒看着他,“你又偷偷逃跑了?”
自从玉凉蘅把朝黎送去幽界后,暮敖为了防止朝黎乱跑,收走了他的通行令牌,并下令,让幽界所有人都不得将令牌借与朝黎,违令者杀。
朝黎得不到通行令牌,想出去,只能硬闯,但差一点就闯过去时,防护屏障突然破裂,边境结界上的炽火直接烧伤了他的手臂,若非躲的快,整个人都得被烧焦。
“我没有逃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野猫,生性就不受不了桎梏,一年多都憋在幽界,快被憋死了。”朝黎避开玉凉蘅的视线,赌气道。
玉凉蘅:“你不知道吗,幽界结界的炽火能烧净六界所有东西,纵然是我,硬闯也需要耗费很大精力。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不知死活的要往外跑?”
朝黎终于忍不住了,抬头愤愤望着玉凉蘅,眼圈红红的。
“外面确实没什么好的,没人每天给我做好吃的,也没人每天帮我洗衣服,逗我开心,更没人天天来给我送各式各样的珍宝,但外面有你啊!”憋了一年多,此刻再见玉凉蘅,朝黎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玉凉蘅,你说过逢年过节来看我的,但你人呢,我等了你那么多次,你可来过一次?你说话还没我放屁管用!你就是个骗子!”
“我……”玉凉蘅看着他,一时无言。
朝黎定定看着他:“你怎么,你说话啊。”
玉凉蘅眼神失措的看着他:“本君并非不想来看你,只是本君……”
“行了,你还是别说了,你一说我就不忍心骂你了,等我骂完你你再说,”虽然骂的很凶,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真生玉凉蘅的气,若是玉凉蘅率先服软,他只怕连个发泄的渠道都没有了。
朝黎越想越憋屈,最后直接扑到玉凉蘅怀里,哇啦哭了出来。
玉凉蘅抱也不是,哄也不是,又心疼又无奈道:“别哭了,你先骂,本君听着还不行么。”
“这可是你说的,”朝黎一边哭,一边在玉凉蘅胸口抹着眼泪鼻涕,“你个骗子,流氓,也就我傻,等你一次不来,等你两次你还不来,还会一直等你,你他妈对得起我吗?你知不知道,暮重深设计把我赶去了幽界禁地,我差点被幽兽咬死,当时我都快恨死你了!暮云棠还经常带人砸我的东西,我看她是个姑娘,没跟她计较,但她后来还给我下毒,若非兄长及时发现,你就见不到我了你知道吗?”
玉凉蘅摸着他的头:“本君错了,本君应该早早来看你的。”
朝黎在他怀里蹭了蹭,两手搂着玉凉蘅,声音软了下来:“下次不可再骗我了。”
玉凉蘅:“嗯。”
朝黎:“也不可在我用小木偶传音喊你之时,你不来。”
玉凉蘅:“嗯,本君一定过来。”
……
“玉仙君这是怎么了?”洛邪看着闭着眼,一动不动的玉凉蘅,狐疑道。
方才蓝无衣出去后,便遇上了洛邪,洛邪问他玉凉蘅与朝黎所在,蓝无衣便将他带到了这里。
蓝无衣走到玉凉蘅身边,用仅剩的一缕神识探了探,道:“他神识出窍,进朝黎的梦中了。”
洛邪愕然:“他进朝黎梦中作甚?”
蓝无衣浅笑:“谁知道呢,应该是好奇朝黎做了什么梦,想进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玉凉蘅眉头一蹙,漂亮的眼睛睁开的一瞬间,眼泪也从眼眶溢了出来。
洛邪与蓝无衣愣怔看着他,没人敢问他怎么了。
玉凉蘅擦掉眼泪,扭头冷冷问蓝无衣和洛邪:“你们怎会在此?”
洛邪:“我担心你们,故而就让蓝仙君带我来看看。”
蓝无衣失笑:“别叫我仙君,就算玉仙君帮我剔除了心魔,我而今也就是个神堕,你就叫我蓝无衣吧。”
洛邪看了他一眼,点头:“好吧。”
“玉仙君,朝黎怎么样了?”洛邪问玉凉蘅。
玉凉蘅淡淡道:“续命灯已经送入他的灵识中,性命无碍,外伤本君也已经为他治好了,等他醒来便可。”
刚说完,手突然被人攥住。
玉凉蘅低头的瞬间,朝黎突然紧张喊了声:“玉凉蘅!”
紧接着,便诈尸一样,忽腾折身坐起。
玉凉蘅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把他搂在怀里,问:“怎么了?”
朝黎怔怔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摇头:“没怎么,就是做了个梦,原本梦见你了,但你后来又突然消失,我……我一急之下,便喊了你一声。”
玉凉蘅松了口气,皱眉看着他:“你险些吓死本君知道吗?”
朝黎看着他:“我就是做了个梦,顺便喊了你一声,鬼知道你胆子那么小。”
洛邪没忍住,笑道:“不不,玉仙君的胆子比你想象的还小,你不知道,方才他都吓哭了。”
玉凉蘅扭头凝视着他,阴声警告道:“你才哭了。”
洛邪三指对天,做发誓状:“我没说谎,你就是哭了,我都亲眼看见你流泪了。蓝无衣,你也看见了吧,你来帮我作证。”
蓝无衣温润一笑,犹豫道:“貌似确实是这样的。”
玉凉蘅正要对两人发火,朝黎直接两手捧着他的脸,强行掰成了面对面,一双像是纳了百万星辰的眼睛兴奋道:“玉凉蘅,你哭了?”
玉凉蘅想生气,但又舍不得对朝黎生气:“并没有。”
朝黎一脸不信道:“他们都说你有。”
玉凉蘅:“他们在骗你。”
朝黎切了声:“论骗,你骗我的次数最多吧。”
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貌似说错话了,毕竟骗他的是上辈子的玉凉蘅,这一世的,应该不记得。
原以为玉凉蘅会对他生气,并辩解一番,不料,玉凉蘅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以后不会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