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邺不以为意的说:“我们已经结了。”
“什么?!你们已经去民政局登记了?!”司婉萍猛地站起来,一脸错愕。
“姑姑您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结婚难道不是好事吗?难不成你们想我单身一辈子不成?”司邺的眼神暗了下来,让司婉萍压力倍增。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你结婚当然是好事,但也不能这么草率不是,谌煦是个男孩子不说,身份也不合适,而且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小孩儿,哪懂什么是婚姻。”
司邺还未开口,谌煦就先反驳道:“您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这过日子的到底是我和司叔叔,适不适合还是得当事人说了才算,更何况就算我不懂,司叔叔可以教我不是。”
司婉萍神情冷厉的盯着谌煦,“小小年纪,嘴皮子倒是挺利索,你也知道司邺是叔叔,你和他搅和在一起,也不害臊。”
谌煦不为所动,嗤笑道:“奇了怪了,我和司叔叔又没有血缘关系,他未婚,我单身,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情之所至,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越是伶牙俐齿,司婉萍越是看不上他,正要尖酸刻薄的指责谌煦,司邺却护犊子得很,“我只是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
“我们俩的婚礼定在国庆,你们到时候记得抽空前来。”
司邺一锤定音,完全不给在场众人反驳的机会,谌煦心头一惊,司邺可没有和他说过还要办婚礼。
他想问司邺,司邺给了他一个眼神,小声在他耳畔说:“一会儿说。”
这顿饭除了谌煦和司邺,谁也没有吃好。
吃过晚饭,司婉萍追上去找司邺谈话,司邺直接让司婉萍和他去书房。
“大嫂你知道这件事?”司耀威觉得今天陶敏芝有点反常,走上前去询问她。
陶敏芝优雅的喝着红茶,神情淡漠,“嗯。”
“你不反对?你和大哥不是一直不赞同司邺找男孩子吗?”当初司邺是同性恋那件事在家里闹得很大,司耀威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他是搞艺术的,在这方面比较能接受,但他记得大哥大嫂一直都很反对司邺是同性恋这件事,甚至想把司邺送去医院治疗,最后还是司邺的大哥司晋文拦住他们,司邺才免遭这一劫。
“年纪大了,不想管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陶敏芝淡淡的回答道,司耀威没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是否出自真心。
司耀威只能讪讪地离开,随后陶敏芝也起身离开。
坐在沙发上逗儿子的魏世峰瞥见陶敏芝离开,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对岳父郑鸿桥说:“爸,我出去抽根烟。”
“去吧。”郑鸿桥正好也不想让魏世峰在这里碍事,嫌弃的对他挥挥手。
魏世峰两手插兜优哉游哉的跟随陶敏芝的路线离开,无意中瞥见司靖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知道在和哪个小白脸煲电话粥。
他们俩早就各玩各的,彼此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把人带回家,也别玩出人命,怎么折腾都没事。
陶敏芝前脚走进洗手间,后脚魏世峰就进来,从背后抱住她,在她颈边深呼吸一口气,“宝贝,想我了吗?”
“松开。”陶敏芝现在对魏世峰也很迁怒,要不是他们偷-情被司邺发现,她哪里会落得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怎么了?谁惹我的小甜心生气了?”魏世峰非但没有松开陶敏芝,反而往前凑了凑,他知道陶敏芝吃他这一套,果然陶敏芝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很诚实的往他怀里靠。
两人在卫生间里你侬我侬,门外的谌煦惊诧地捂住自己的嘴,轻手轻脚快步离开,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陶敏芝居然和魏世峰居然还有这种关系。
这边很少有人过来,谌煦原本想从这里去花房摘几朵新鲜的花,换掉自己花瓶里枯萎的花朵,竟然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他满心惊骇,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件事司邺知道吗?
自己的母亲居然和外甥女婿偷-情。
司邺的父亲去世很久了,陶敏芝若是想要再找,谁也不会指责她什么,可她偏偏要和自己的外甥女婿在一起,而且魏世峰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世峰才三十出头,陶敏芝已经六十三岁,完全可以当他妈妈的年纪,谌煦知道魏世峰一直都是爱玩的性子,可也想不到他居然玩得这么大,这要是被人发现,这两人都会身败名裂。
谌煦浑浑噩噩的往回走,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响起。
“谌煦,你站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童嘉熙,谌煦现在看见童嘉熙有点头疼,很想把这人拖到一边去打一顿,童嘉熙总是像只惹人烦的苍蝇一样在自己旁边嗡嗡嗡的飞来飞去。
谌煦不欲理会他,径直从他身边经过,童嘉熙见谌煦对他视而不见,更加生气,一把抓住谌煦的手腕,让他停下脚步。
“松开。”谌煦冷下了脸,就连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童嘉熙的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手上的力度没有一开始那么紧,谌煦顺势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别动手动脚的。”谌煦侧过身警告道。
童嘉熙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抬起眼皮,从下往上看着谌煦,在走廊的灯光下,颇有几分倔强和阴郁,总之会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
“你根本配不上司叔叔!”童嘉熙捏了捏拳头,皱紧眉头对谌煦说道。
谌煦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我配不上叔叔,谁配得上?你吗?”
他的态度轻蔑又傲慢,让童嘉熙胸口顿感一阵气闷,险些没喘上气来,秀气的脸陡然变得煞白,“你也就只有在我面前嚣张,根本不知道司叔叔心里早就有人了,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看样子你非但不知情,还这么沾沾自喜,谌煦你真可怜。”
童嘉熙一番话说得高高在上,又充满了讽刺,他满心期待的想要看见谌煦面露惊慌,可惜谌煦完全没有中他的计,神情平淡的说:“你大费周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谌煦,你以为我是故意编谎话来骗你的吗?那个人认识司叔叔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你样样都比不过他,又能拿什么和他挣?你迟早都会被司叔叔抛弃。”童嘉熙十分笃定的说。
谌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那又如何,现在和司叔叔结婚的人是我,不是别的什么人,想要让我让位可不是动动嘴皮子这么简单的事情。”
童嘉熙难以置信的看着谌煦,他以为谌煦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会大受打击,会痛苦失控,然而一样都没有,谌煦理智到让童嘉熙怀疑,谌煦根本不爱司邺,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谌煦你根本不爱司叔叔,你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谌煦几步走到童嘉熙面前,恶狠狠地对他说:“关你屁事!”
童嘉熙浑身一震,俨然没有料想到谌煦会这么粗俗,他还想说什么,谌煦却已经双手揣着裤兜,散漫的回了自己房间,独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满心震惊,难以消化谌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以前的谌煦总是沉默寡言,从来不会反抗什么,就算司易宸拿他取笑,他也无动于衷。
一切好像是从司易宸和谌煦十八岁生日宴那晚开始改变,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自己房间的谌煦,内心其实并非像童嘉熙以为的那么平静。
对于童嘉熙说的,司邺心头有人那个传闻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他一直都觉得不靠谱。
司邺是什么人,如果他真的喜欢谁,怎么可能一直看着不去行动,上一世司邺都三十二岁了也没有谈恋爱结婚,这已经足够说明就算真的有童嘉熙说的那个白月光在,对司邺来说也并没有童嘉熙以为的那么重要,如果司邺真的对一个人刻骨铭心的爱着,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谌煦拿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他低着头任由水流从上而下冲刷着他的身体,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个问题。
司邺心头真的有一个白月光吗?
比他认识司邺的时间早,比他对司邺来说更加重要?
想到这些,谌煦莫名有些烦躁,抬手关了水,跨进一旁的浴缸里躺下。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谌煦还未来得及一一消化,司邺之前并没有告诉过他会举办婚礼,今天突然宣布国庆就要举办婚礼,那不是没多少日子了。
再是陶敏芝和魏世峰的私密关系,然后才是司邺心头有个白月光的事情。
谌煦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想让脑子清醒点。
他知道陶敏芝和魏世峰的事情后,很是心疼司邺,难以想象司邺知道这件事后心里会有多难受,即便司邺和陶敏芝的关系早就僵化,但陶敏芝始终是司邺的母亲,司邺对陶敏芝也是敬重有加。
谌煦换位思考了一下,即便他和谌家的关系那么糟糕,光是想一想就令他心乱如麻。
他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司邺呢?
谌煦也不知道,他不想让司邺难过,可他又认为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司邺和陶敏芝的博弈上应该会是一个有力的把柄。
利益和情感,谌煦暂时无法衡量出哪一个选择更加正确。
他的身子往下滑,下巴和嘴唇淹没在水里,像是金鱼一样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他在这边为司邺想破头,司邺心里却有一个白月光。一想到这一点,谌煦就很不爽,甚至幼稚的想,你不和我天下第一好,我也不要和你天下第一好。
谌煦以为今天自己会睡不着,然而他低估了自己的生物钟,一到点,他就来了困意,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谌煦没在餐桌上见到司易宸,司学舟悄悄告诉他,昨晚上司易宸被司邺罚在祠堂跪了一晚上,这会儿还在祠堂跪着抄家训呢。
谌煦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司易宸也是蠢,昨天居然那么明目张胆的拿出偷拍他画画的照片,那不是明摆着针对他吗,司邺能让司易宸有好果子吃才怪了。
“谌煦,一会儿我能去房间找你做作业吗?”司学舟一脸期待的望着谌煦。
谌煦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下午要出去。”
“你要出去玩吗?可以把我带上吗?”司学舟好不容易放假,不想和童嘉熙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待在一起,又和孙卫昂聊不来,只想缠着谌煦。
谌煦想了想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朋友都是普通人,不会去什么高级会所。”
司学舟一听更来了兴趣,“我想去!”
上午司学舟在谌煦的房间里写作业,不会的顺便就问了谌煦,那些让他抠破脑袋也想不出的题目,到了谌煦手里,眼睛扫一遍就看出了答案,让司学舟直呼惊奇。
“这已经不是学霸了,应该叫学神吧!”
谌煦拿起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给他写下解题过程,“很简单,只要公式带对了很快就可以算出来,你试试。”
司学舟跟着谌煦的解题思路算了算,没想到难题真的立马迎刃而解,“哇——你真的好厉害啊!我听老师讲怎么也听不懂,你一讲我就会了!”
“你有当过家教吗?”
谌煦还真有当过家教,只是当了一天就因为把学生家长打了而丢了工作。
那是他高二的一个暑假,他经路海介绍给一个念初二的学生补课,那孩子一直在路海师兄的琴行学琴,因为数学成绩一直提不上去很是苦恼,路海想到谌煦成绩好,又缺钱,就把谌煦介绍给了对方。
本来上课挺顺利的,没想到那孩子的父亲居然对谌煦见色起意,见谌煦看着文弱就对他动手动脚,谌煦这个暴脾气,提起椅子就将对方的头给打破了。
后来路海知道这件事,气得找上门去打人,吓得对方好几天不敢出门。
这是谌煦唯一一段家教的经历,虽然只有一天,但并不怎么愉快,后来也没有再找过这方面的兼职。
“没有,题做多了规律自己能摸索出来。”谌煦淡淡的回答道。
司学舟头一次学了一上午不觉得疲惫,他觉得谌煦的思路清晰,解题方式比他老师教的要更容易让他理解,不少以前弄不懂的题都在谌煦的引导下弄明白了。
一到下午他就迫不及待的跟着谌煦出门去,家里的大人们昨晚估摸着又搓了一晚上麻将,等他们出去后才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
罗怡没有看见司学舟,她不悦的蹙起眉头,“钟叔,学舟呢?”
“学舟少爷和煦少爷出去了。”
听见司学舟和谌煦出去了,罗怡的神情恍然了一下,罕见的没有训斥司学舟,而是沉默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那小子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出去玩,谌煦玩都能玩出一个高考状元,他能和人家比吗。”司耀威不赞同的说着。
“小舅对学舟也太严了吧,他不是还小吗,正是玩心重的时候。”司靖穿着粉色绸缎睡袍,翘着二郎腿坐在饭桌前,脸上还有些倦容,也不知道昨晚多晚才睡下。
“就是小才需要管着。”司耀威一脸严肃的说着这话,余光却瞥见罗怡的杯子里没了咖啡。
“老婆还喝吗?”
罗怡摆摆手,说:“不喝了。”
司靖看见罗怡手腕上是C牌新出的手链,眼珠子转了转说:“小舅妈,刚才H牌的经理和我打电话说她们的新品今天到了,我们下午去逛逛吧,听说有不少漂亮的包包。”
“我有点乏,就不去了,你和二姐去吧。”罗怡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司靖,哪会不知道司靖打得都是什么算盘,每回都拉她出去逛街,自己从来不掏腰包,她又是当舅妈的,自然不好意思不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