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纪茶心情很复杂，自己这算不算是看到了秦深的中二黑历史？难道惩罚就是知道的太多，然后被秦深威胁保密，否则灭口吗？
　　严纪茶默默换位思考了一下，感觉这样的发展很合理。
　　他就威胁过他亲哥。
　　虽然没用。
　　严纪茶想了想，决定假装没看见，把书随便翻开一页，打算将便签纸夹回去。
　　结果一翻，就翻到了另一张便签纸，上面也有一句话。
　　【我与黑暗为敌，终于胜利时，却瞧见自己的残驱。】
　　严纪茶：……
　　一想到这不是什么外国诗，而是秦深类似随笔一样亲手写的，就有点不忍直视。
　　严纪茶默默把便签纸扣了过去，没想到背面也有东西，是随手涂鸦的一片乱七八糟的红色，已经看不出被覆盖的是什么字。
　　好在，整本书虽然有翻阅多次的痕迹，但这样的便签纸，只有两张，其它的，都是一些和书中内容有关的读书笔记。
　　严纪茶看了看，心中疑惑：秦深也有这个什么……‘透支综合症’？
　　看书中的讲解，这种综合症似乎常见于精神力R级一下的人身上，在一次或多次过度使用，或强行锻炼提升精神力后，容易患病。
　　系统：在剧情的大结局里，为了战胜秦深，叶凉琛也有了这个综合症，但在精神力再次跃迁后，就不药自愈了。
　　严纪茶翻了一页，看到书中的某一句话，被秦深用红笔画了重点。
　　【透支综合症，对觉醒了精神力的人来说，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如果说，压力大的人，会出现睡眠障碍，多梦，梦魇的情况，那么患有这个综合症的人，则会不定时出现幻觉，期间无法入睡，喜怒无常，个别会出现偏执、极端的情况。
　　系统缓慢补刀：在原著里，知道秦深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所有见过他发病的人，都变得很怕他，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出现。宿主，你可要挺住啊！
　　严纪茶合上书，放回原处，开始在星网搜索可以治病的药。
　　哦。
　　在这样的强制剧情惩罚里，严纪茶不能使用积分商城的道具，不能逃避，不能拒绝。
　　也就是必须面对秦深最可怕的一面。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罚另一个人，但是严纪茶没敢说，怕系统被气死。
　　加载进度99%时，房门有了响动，秦深回来了。
　　“怎么还没休息，是在等我？”秦深一进门，就瞧见了在大厅正襟危坐的严纪茶，他看起来似乎有点疲惫，脸色不太好，把大衣挂起来之后，还揉了揉太阳穴。
　　严纪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头。
　　下一秒，进度条满了。
　　加载完成，100%。
　　秦深正要倒水喝，杯子还没满呢，就浑身一僵，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来了！
　　严纪茶严阵以待，打算看看他有多吓人。
　　结果秦深表情痛苦，猛地捏碎了手里的纸杯，丢在地上，然后呼吸粗重地转身过去，摇摇晃晃地打算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说，
　　“快……离我远点……要压制不住了……！”
　　邪王阵眼的邪恶力量吗。
　　严纪茶见他额头青筋都凸起来了，有点不放心，走了过去，然后弯腰，捡起湿了的纸杯，在水池控干了水，扔进垃圾桶。
　　“垃圾不要乱丢。”
　　秦深依然很痛苦，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或是在和什么较劲，周身的精神力波动很剧烈，没走两步，就攥紧了拳头，猛地砸向旁边的桌子。
　　严纪茶眼疾手快，唰地一下把桌子挪开，刚刚好让他拳头落空。
　　因为刚才用力过猛，秦深突然间重心歪了，身子失去平衡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不满地回头，发红的眼睛里好像满是地狱烈火（？），恶狠狠瞪着身旁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还不滚……”
　　严纪茶眉头一挑，“这屋里的摆件很值钱。”
　　秦深：“……”
　　严纪茶：“砸坏了，怪可惜的。”
　　秦深：“……？”
　　严纪茶把外设丢给他，“不如跟我去量子界里随便砸，万一走运，还能砸出座‘金山’呢。”
　　秦深：“？？？”
　　系统：你这是什么鬼才思路？？？他这样相当于精神力暴走，去能量场的话，场景只会变得更恐怖啊！
　　严纪茶：周六，今天阿姨放假，不管打扫卫生。
　　秦深奇怪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维持最后的一丝理智，“你知道了……你就不怕么？”
　　严纪茶坦然回视过去，忽然不知道说啥好，依赖台词久了，都要社交废了。
　　直接说不怕，秦深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说怕，会不会很假？
　　系统：我觉得不是这回事儿……
　　严纪茶：来个台词。
　　台词来了。
　　严纪茶一个字一个字地照着读，
　　“怕，但是比起怕被你伤害，我更害怕你会受伤……”
　　又是熟悉的台词，又是熟悉的语调。
　　秦深瞬间就清醒了三分，嘴角抽了抽，“真不是是怕浪费钱？”
　　光旁边那个枯枝摆件，就不知道几位数了。
　　严纪茶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秦深看得直窝火，本来就是不稳定的时候，所有情绪都被放大一百倍。
　　他嘭地一声，又砸了墙，拳头立刻就火辣辣地疼起来。
　　秦深气急了，“果然是骗我的……”
　　严纪茶都惊呆了，这是什么自损一千的验证方式啊。
　　因为拦着砸东西，没拦着自残，所以刚才是假话？
　　不，关键是，那么明显的假话台词，放在平常，哪里还需要证明啊。
　　这就是透支综合症的威力吗。
　　他愣愣地开口，“我刚才没反应过来，真的，不然你再来一次？”
　　秦深差点真的再来一次，但是举起拳头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中途停下了，
　　“我不听你的。”
　　严纪茶的眼底滑过一丝失望。
　　看来犯病还是和降智不一样的，哎。
　　见秦深转身就要走，严纪茶还是追了过去，拿起智脑外设，强行给秦深戴上了。
　　秦深皱眉，视线在屋内空旷无人的地方到处转，仿佛在追着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越发焦躁不安。
　　“严纪茶，你这样根本没有意义，这里你还能跑，去了量子界，一旦受伤……”
　　一旦精神体受伤，和皮外伤甚至骨折断手断脚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严重了的话，威胁的不是生命，而是心智，因为在量子界乱来，疯了傻了的也不在少数。
　　“据说这种综合症，会让人产生幻觉。”
　　严纪茶把他推到沙发边坐下，手掌盖住他的眼睛，“如果是在量子界的话，就可以把你看到的幻觉，展现出来了吧？我想看看。”
　　秦深已经推开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了以后，不管是什么东西，我跟你一起把它们打飞。”严纪茶抬起手，摁下他外设上的按钮，不由分说将人推入另一个世界，“走着。”
　　转瞬间，再睁开眼时，天地风景已经变了。
　　秦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精神力依然是失控的，那些脑海深处的阴影、噩梦，与勾起最阴暗暴戾情绪的记忆一起，糅合成了抽象而熟悉非常的地狱景象，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接着毁灭整个世界。
　　他从前，都是独自面对它们，在现实世界里，无法克制地攻击这些幻觉，忍受那些嘈杂的声音和影子。
　　如今，没过多久，他却看到了缓步走来的严纪茶。
　　以及严纪茶肩上轻松扛起的火箭炮。
　　“就这？”严纪茶瞧见了到处都是的狰狞鬼影，难以置信它们就是秦深的幻觉，忍不住又重复了几遍，
　　“就这？就这？？”
　　刚刚酝酿好情绪好想毁灭世界的秦深：“……”
　　作者：#
　　秦深：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说，这到底是惩罚谁。
　　系统：大概是罚我。
　　#
　　严纪茶：（跃跃欲试）我的任务目标，是一个最阴暗最反社会最可怕的反派，现在我就要用我最爱的火箭炮，对抗他心中的阴暗面了。
　　系统：求求你住手吧。


第28章 028
　　秦深这个暴走的精神力, 成分非常的繁杂, 除了会到处吓唬人、胡乱攻击的鬼影, 还有圈地自恐的记忆片段，以及一些毫无逻辑的噪音，陷入死循环的场景。
　　这是秦深认为的。
　　严纪茶觉得, 它们主要就分为两类，可以被炮轰成渣渣的, 和炮轰也不太好使的。
　　比如那些五官模糊的鬼影, 就是炮轰就OK, 只要他炮够多。
　　像带着剧情了的，和秦深的记忆、阴影相连的, 轰了有没有用再说，有用的，还会很快再生。
　　N炮轰炸过去以后，严纪茶放下炮筒子, 指着前面的一个人影说, “我在你面前打你爸爸, 是不是不太好？”
　　秦深抬头看去, 看向‘幻觉’中的父亲。
　　在往常，他只是在现实中发病, 为了避免自己的精神体受伤, 没有来量子界认真看过幻觉都是什么。
　　但现在的确和预料一样，那些失控的精神力，稍不注意, 就会反伤到自己，只不过在这种时候，它们往往会先被严纪茶拦住。
　　这一次，严纪茶没有急着阻拦，因为这个幻化出的人影，并没有直接动手攻击，表面看起来较为无害。
　　秦深抬头，在‘父亲’的身影转向自己时，攥紧了手中的长剑——这是他有样学样，跟严纪茶一起动手时用到的武器。
　　“他不是我父亲。”
　　“没大没小的东西！”
　　那父亲的身影朝他训斥出声，下一秒，就被一团不明物体塞住了嘴。
　　严纪茶将其五花大绑，丢在一边，“这么清晰的影子，估计打散了还会出现，就这么隔着吧。”
　　秦深看了眼，忍不住嘴角一抽。
　　往日里高高在上，连剔牙都不会被人瞧见、永远端着大佬架子的爹，就这么狼狈、毫无形象地被绑了，还不停地在蹬腿挣扎。
　　他跟父亲没什么感情，甚至非常不对付，两看相厌，但是像这种……真的连脑补都没有过。
　　发病时，一切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走向极端。
　　在以往，秦深会因为当时的处境，陷入诸如愤怒、仇恨、杀欲、自厌、恐惧、悲痛等等的漩涡。
　　但是这一次……
　　秦深听着耳朵里“这样的世界，不如毁掉才好”，“这样的人类……和牲畜有什么区别”，“真正的公平是死亡”等等可怕的回音，看着身边或在重现各种犯罪现场，或在重复欺压、不道德行为的画面，忽然涌现出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觉。
　　这次的负面情绪，恐怕会是前所未有的……
　　“你怎么了？”严纪茶抬手，搭在秦深的肩膀上，“真吓着了？”
　　“……”秦深深吸一口气，僵硬着脸抬头，目视前方，“没。”
　　严纪茶又是几个炮轰出去，更多鬼影消散后，新的幻影冒了出来。
　　这一次的影子，却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有幼年秦深把字认错，别墅念成别野的，有迟到进考场，结果发现没带文具盒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看不清脸，不骂人不打人，就围在旁边哈哈大笑的。
　　严纪茶：“……是我低估你了，确实很可怕。”
　　秦深手里的剑都快拿不稳了，“……不是，你别误会，这些大都不是真实的经历。”
　　严纪茶很同情他，拍拍秦深的肩膀，“这样，你先坐这里休息一会儿……或者我们回去吧？”
　　秦深摇头，“你自己回去。”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严纪茶：怎么办，他看起来好像很低落，我这样放着不管，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系统：……我觉得呢，你在这里不走，他才会想不开。
　　严纪茶明白了，应该是被自己影响了，秦深才会放大那么多尴尬羞耻的情绪。
　　不行。
　　既然是他惹得祸，那他必须负责到底，帮他把画风拽回来，这种时候，就算是发泄一下愤怒悲伤丧气，也比沉浸在羞耻里面好过。
　　“秦先生，我知道，你比其它人强大，也能看到更多黑暗。”严纪茶负责地留了下来，坐在秦深的旁边，努力用较为生动的语气，念起了大概也许能挽回画风的台词，“苍天不公，上位者自私虚伪，普通人短见愚蠢，人性的黑暗与社会的腐败，总会让人怀疑文明延续的意义何在。”
　　秦深：“……？”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愤青过，确实有过一些世界好黑暗不如都去死的想法，确实对社会结构对人性很失望……
　　可是这样被念出来。
　　虽然像播音员一样，抑扬顿挫的。
　　总觉得好傻。
　　“瞧，这样的人类，自大狂妄，不过是地球的肿瘤，他们为自己披上美丽的外衣，就自以为能掩盖丑陋腐朽的灵魂！”
　　严纪茶念完这句，又看看秦深，看看周围。
　　好像没效果啊。
　　换一种套路试试吧。
　　严纪茶等了等，决定从智脑上搜点鬼故事念念，这样没准能把秦深的‘幻觉’画风拉回最初的，看看鬼啊什么的，虽然会很可怕，但比现在好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朝着猫眼看出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是楼道的灯坏了吗？我大声问道，谁呀？可是没有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