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病衣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才克制住。
“我的傲天是送给你了,但它什么时候认你做妈了?”
肖琅茫然的声音传来,直接搅乱魏病衣那一口深呼吸,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几秒钟后,他按住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你看不出来吗,他一直在鬼扯。”
虽然没有明说,但魏病衣脸上已经写满了四个大字——风评被害。
魏海洋说完以上内容,满意的看到一楼不少人都露出崇拜与怜惜的神情,崇拜是对他的,怜惜自然是对魏病衣的。
之前差点坐死稚龙的时候,魏病衣曾经无意中向他提起来这里是为了空中花园。既然是弟弟想要的东西,他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双手奉上,也算是坐‘残’稚龙的赔礼。
他的眼神在一楼环绕,试图寻找魏病衣的身影,然而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坐在一起,还都穿着差不多的深色衣服。不少人还在脸上做了一些遮挡,根本无从找起。
魏海洋索性不再找。
他相信魏病衣现在一定坐在某个地方,像是看着一个英雄一般,极其崇拜的看着他。
啊,这个画面一想起来心都软了,这可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好看的小阿雪啊!
故事到这里显然还没有结束,一般来说,讲述故事停止在这样一个美好的结局都不能让人印象深刻。他是在第一个说,等第四个人说完别人都有可能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所以这个故事必须要以悲剧结尾,越青春伤痛风越好。
想到这里,魏海洋更加激动了,嘴巴里嘚啵嘚啵嘚的,一下子都没有停下来。
“……就这样,我与他共同抚养长大的小稚龙躺在水面的浮萍船上,鲜花洒满了船的周围。它死的时候很安详,带着对我的感激,带着对魏病衣的孺慕,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一段可歌可泣集冒险、养崽、悲剧、魔幻现实主义为一体的小故事赚到不少小姑娘的眼泪。
有人扼腕长叹:“那么好的稚龙,那么的通人性,没想到竟然会走向这么一个悲剧的结局。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人满含泪珠:“稚龙将魏病衣当做妈妈,魏病衣何尝不是把稚龙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一个贴心的小可爱走了,最伤心的应该是作为‘妈妈’的魏病衣吧?”
4号包厢一片寂静。
苏果也被骗去了一大堆眼泪,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说:“魏哥,你把那只稚龙埋在哪片湖了,我想去祭拜一下它呜呜呜……”
迎着四道神色各自不一样的视线,魏病衣咬牙说:“我埋在你脑子里的汪洋大海了。”
“呜呜呜……”
苏果哭到一半愣住,抬头:“啊?”
说来也巧,就在他发出这个单音节的下一秒钟,桌子上的小盒子动了一动,盖子被顶开,一只稀奇古怪长的像蜥蜴的东西伸出脑袋。
苏果大惊:“哪里来的虫?!”
肖琅咬牙微笑:“这不是虫,是我送给魏病衣的幼年稚龙,它有名字的,叫作龙傲天。”
苏果惊恐的视线在肖琅以及魏病衣之间盘旋,又看了看沈奉灼以及手机屏幕里正在直播的魏海洋,这四个人的关系简直是一团乱麻。
他已经完全懵掉了。
刚刚还在怀疑沈奉灼和魏病衣之间有一腿,没一会儿魏海洋就跳出来打脸。刚要怀疑魏海洋和魏病衣之间有一腿吧,结果人家的‘定情之物’都他么是肖琅送的……这是在弄啥嘞???
直播间观众们倒没有想那么多,大多数人还是维持一个看热闹的状态。
“我去搜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说的应该是这个魏病衣。行程我扒出来了,魏病衣有一段时间在南寒雪山拍电影《谣歌》,当时魏海洋也因为不明原因去了一趟那边,想来应该就在那里认识的。”
“《谣歌》是魏病衣演的?我好喜欢他饰演《天诡传奇》里的故容,天啊我都不知道他还接了别的剧,对不起我是一个假粉丝1551”
“在南寒雪山认识的,那小稚龙应该埋在了南寒雪山的温斯莱特湖泊吧?姐妹们,等封山令解除之后,咱们组团去给小稚龙献花拜祭吧,它一个人、不,它一只龙在水低得有多孤独呀55555”
夏暑热带雨林。
手指一划隐藏弹幕之后,孟柠满脸困惑的看向周身一圈穿着清凉的妹子们:“魏病衣是谁?”
众人本来还在互相挤兑笑着,一听她这话都是有些吃惊:“你不知道魏病衣吗?”
孟柠更奇怪了:“我应该知道他吗?”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说:“你之前不是一直抱怨这边闹卯畜灾,觉得《瓦尔迪陷落》不会取景到这边嘛。刚刚刘导忽然发来消息,说最终还是确定在这边了,要提前租场景。一番男主就是魏病衣啊。”
“……”
孟柠赶紧低头搜了一下魏病衣,等看完《天诡传奇》预告片和《谣歌》的单人先导预告片,她满脸震惊抬头。
“我一直以为大校是个顶天立地肌肉结扎的猛/男,剧组竟然会找这么好看的演员来演。当然帅哥来演当然更好啦,不过现在热带雨林这个情况……”
话没有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从这边能眺望到瞭望塔楼外边,那边丛林倾倒,不少树木摇摇欲坠,根连根的拔起。就连他们现在所在的店铺都在一起卯畜集体入侵中被踢踏的面目全非,满地废墟与污秽。
这样一个地方,让漂漂亮亮的男孩子过来,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她们都觉得心疼啊!
封顶竞拍场地依然热火朝天。
魏海洋讲述完故事就后退两步坐了回去,只留给镜头一个迷糊的魏家章徽。任凭身边人如何打探魏病衣与他之间的关系,他都巍然不动。
阿雪这么努力的在娱乐圈打拼,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是有魏家作为靠山的,要不然不管阿雪做了什么,大家都只会认为他是靠背景上位。
哼,他才不会拖阿雪后腿呢!
一号号码牌持有者说完了,接下来就轮到了魏病衣所在的三号包厢。有人进来确定了一下金额充足后,肖琅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小抄’被贴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肖琅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过这份小抄。
“十年前,我有幸登上过一艘游轮,那是世界上最繁华奢靡的海上堡垒,叫铁达尼号。这艘游轮任务是我成为军官以来,第一次参与实践作战。我们接到的任务是保护游轮安全行驶到目的地,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层军官,在船上任人宰割,我以为长达两个月的旅途都要这样暗无天日的度过,直到某天,我遇见了一个富家贵公子……”
硬着头皮刚念了第一段话,肖琅脸就黑了。
视线粗略的向下一扫,他眼前也跟着一黑。
视角余光瞥到魏病衣眼睛里狡黠的笑容,他脑子里立即蹦出来四个字:上了贼船!
都说了是贼船了,这船自然下不去咯。
也许是肖琅沉默的时间太长,不少人都对他这个开头起了浓厚的兴趣。
后面呢?说话怎么可以只说一半。
童泷身为第二财阀世家的直系血脉,他当然也在二楼包厢里。身边是他的大哥童胡,此时童胡的脸色不太好,还低声劝阻:“大哥知道你喜欢肖琅少将军,他前段时间还和魏家二少爷牵扯不清。现在又扯出一个什么十年前的初恋,听我的,以后别喜欢他了,一看就是个渣男!”
童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知道肖琅嘴里说的那个富家贵公子是谁。
‘渣男’肖琅继续干巴巴的读小抄。
“他一点儿也不嫌弃当时身份卑微的我,带着我在游轮高层见识繁华。他也对游轮底层生活十分有兴趣,跟着我在破破烂烂的客舱中玩耍,还跟着我学会了不少坏习惯,比如打牌,打呼噜,再比如从二楼朝着一楼吐口水……”
肖琅快要读不下去了。
他平时最注意个人卫生和形象,永远以最精神的面孔面对人。
打牌、吐口水……还有打呼噜!
又是这个天杀的打呼噜!
他觉得魏病衣可能是来故意整他的。
回头一看,果然。
苏果和毕岑两个人头埋到领口,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沈奉灼唇角绷直,禁欲的眉眼与唇已经牵起了一个不那么禁欲的弧度。至于魏病衣……魏病衣已经放肆的笑出了声音。
肖琅:“……”
魏病衣是快要笑死了,他比魏病衣好一点,少一个字,他是直接快要死了。
“接着念啊。”魏病衣朝他小声说。
这一次还真的是肖琅误会了魏病衣,后者真没想整他。只不过查询资料的时候瞧见肖琅第一次出任务确实是一艘叫做铁达尼号的游轮,他灵机一动,直接套上了泰坦尼克号的剧本。
这剧本可不简单,那可是系统亲口承认过的通用剧本,虽然在这个世界没有《泰坦尼克号》这部现象级别的电影,但人类的感情都是共通的,他还就真不信了,一个通用剧本怎么可能被某位沙雕大哥那种歪七八遭的故事比下去。
在魏病衣眼神催促之下,肖琅几乎是僵着身子念着下面的话,整个人呈现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
小抄里面充分渲染了肖琅与贵公子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纯洁兄弟情以后,肖琅麻木开口:“后来大家也知道,游轮撞上了冰山。”
“……!”现场一片哗然。
铁达尼号当初撞上冰山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只不过这件事内情一直无人知晓。有人猜测游轮驱动装置被人动了手脚,目的自然是一整个船只的富贵人家。也有人猜测那艘游轮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恰恰好遇上了一个满是暴风雨、漆墨乌黑的深夜,又恰恰好的失去了航线指标偏离原本航线,最后恰恰好的和冰山对撞。
好在当时附近有不少游轮,接到了铁达尼号的求救信号以后,他们立即展开救援。救人不分贵贱,先救老弱妇孺,再救青壮年。
不少将生的机会让给其他人的绅士们都在那片深海域丧生,一长串死亡名单看的人头皮发麻。
想到十年前轰动整个帝国的事件,众人心中不由出现一丝忧患意识:少将军口中的那个贵气少年,他最后怎么样了呢?
虽然肖琅的描述干巴巴,但他们愣是从那干巴巴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无奈与凄惨之意。
那贵气少年该不会真的……
众人心中开始止不住的惶恐,小故事只说了上半截,他们就犹如置身于铁达尼号之上。看见了阳光灿烂,看见了少年拉着高大的男人在夹板上奔跑,回头的时候他会露出一抹璀璨笑意。
说一声:“今天玩的也很开心。”
直播间观众同样心情焦急,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打开自己的另外一部手机,上网搜索铁达尼号沉船始末,又调出死亡名单文案,挨个在里头查询,就怕看见有死者身份外貌年龄特征都符合肖琅口中的那位少年。
就像一个故事只听了上半截,还有最精彩的下半段被人硬生生斩断,众人急的不行。
好在肖琅此时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情。
“撞上冰山以后,游轮前端破损严重,灌水进来。我们所有人都只能往游轮另一端跑,最后它几乎整体竖了起来,因为重量无法负荷,船身拦腰截断。我让他先走,他将生的希望让给了一位怀着孩子的孕妇,对我说要死一起死。等游轮整个断裂,甲板与船舱灌入了很多水……”
肖琅宛如朗诵课本一样的念诵也没有让在场人群有一丝一毫的别扭感,他们只会觉得肖琅这是回忆起了伤心事,只能用冷酷的表情伪装自己。
那边的朗诵还在继续着。
魏病衣忽然掏出手机调成拍照模式。
沈奉灼说:“你在干什么?”
察觉到身边人疑惑的视线,魏病衣眨着眼睛笑道:“待会就能看见肖将军精彩至极的表情了,等着,我一定要拍下来。”
沈奉灼斜睨一眼肖琅,“他有什么好拍的。”
“你不懂。”
说着,魏病衣调试镜头,专心致志的找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角度。
沈奉灼顿了一下:“我不懂什么?”
魏病衣说:“不懂表情包的乐趣。”
“……”沈奉灼疑惑。
某位专心看小抄的少将军浑然不知,依然宛如一摊咸鱼般念着。
“当时人群太多太乱,我和他被冲散,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获救了。可是生存者那么多,死亡人数也很多,我对照着名单找了很久,不确定哪一个是他,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互通姓名。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友谊不是建立在身份、姓名、外貌之上,而是单单的这个人……十年来,我一直没有找到这个人。”
好肉麻啊!
肖琅暴躁到快哭了。
现场旁听的群众与专心致志听着故事的直播间观众却已经哭了。
找了整整十年啊,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有多少个十年!
难怪少将军一直单身,这特么初恋这么悲壮这么让人难忘,正常人都不会再想要谈恋爱的。
听到这里,不少人心中觉得故事里的那贵气少年应该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
要不然整整十年,以将军府通天的手段,要是肖琅愿意的话,他甚至可以将生还者召集在一起,大不了挨个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