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抽步要走，司凌云又叫住她：“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为什么？”
　　他自知风评一般，不是凤公爵那种谁见了也乐意多看两眼的风流人物，皇宫不少人怕他铁面严厉的作风，刚才女仆观察他的动作太着痕迹，惹起了他的疑心。
　　难道……
　　女仆诚惶诚恐，不敢有半点隐瞒：“是陛下要我一定要记下参谋长大人的表情变化和反应，等会描述给他听。”
　　虽然很气人，但也打消了司凌云的怀疑。
　　这种话编是编不出来的，只能由陛下亲口所说，充满他的个人特色。
　　自从上次见过顾珏……不，更早一点，在陛下看过双玉的小说后，过度执着工作的强迫症似乎有所好转，起码会得稍微放松自己了。只是这找乐子的方向走歪了一点，歪到他身上。
　　唉，就不能发展点高雅的乐趣么？
　　司凌云深呼吸，让桃香减缓心中的忧愁……
　　减不了。
　　忧愁围绕着他，而且原因也明明白白的，因此更愁了。
　　司凌云木着脸说：“你和陛下说，我很高兴，特别期待。”
　　女仆深深鞠躬领命，保持着优雅仪态的同时以最快速度退了出去，生怕被变脸的参谋长大人迁怒。她不禁庆幸自己的工作范围主要负责陛下的起居饮食，这要是天天在偏厅伺候，想必要天天被参谋长的低气压唬得提心吊胆……
　　唉，参谋长也不是坏人，不过陛下实在太好了。
　　祖上有50%白鼠血统的女仆犹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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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星球，帝国参谋长忧愁的另一个原因睡得正酣。
　　也许是因为睡前在构思故事的关系，顾珏在梦里也一直在梦到各种CP的搞法。
　　修罗场CP大乱炖，你方唱罢我登场。
　　洁癖看了会沉默，过激看了会流泪，只有杂食无差有余粮。
　　翌日早上自然醒的时候，顾珏揉着惺松睡眼，脑子里仍被各种狗血台词塞得满满当当的，转不过来了。客观回想的话，梦见的内容并没有多么精妙的新颖情节，只是么，梦见跟亲身体验似的，格外有写下来的欲望……
　　想写！
　　那就写！
　　顾珏打开电脑文档。
　　说来也奇怪，在初次使用光脑的劲头过去后，顾珏反倒怀念起使用键盘敲字的感觉，所以在构思人设和大纲的时候，他会选择用电脑和键盘输入，听着机械键盘清脆的回轴声音慢慢琢磨细节，只是他文档刚打开，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门没锁，进来吧。”顾珏扬声。
　　段修烨推门而入。
　　早睡早起顾珏自认生活作息非常健康，但大元帅显然更胜一筹，在他醒来洗漱后在电脑前坐下的时候，段修烨已经晨练完毕，出了一身汗还洗过澡了。经过良好锻炼的肌肉线条将休闲家居服穿出了性感的版型，而他手上捧着的早餐又使得那旖旎暧昧的吸引力沉淀下来，变得温馨……
　　在外人面前，彷佛除了领兵打仗什么也不会，严肃冷酷的大元帅在个私底下其实很懂生活，不过这一面只向恋人展示，独属于他的精灵。
　　段修烨说：“吃点东西再开始工作，空腹不利于健康。”
　　餐盘上，放置着从烤箱里新鲜取出不久的法棍面包切成片状，上面有段修烨亲自涂抹开来的黄油，在雪白的面包上晕染出微咸的口味。另一片烤土司上是半熟太阳蛋，蛋白中心的金黄荡漾着，撒了满黄的黑胡椒，伴以一块块切得正好入口的煎鸡胸肉。
　　饮料是一杯蜂蜜热牛奶，使得气氛又朝温馨的方向跃了一阶。
　　……
　　顾珏起来不久，本来还没开始饿，闻到这热腾腾的香气，立刻有了食欲。
　　他看看早餐，又看看烨哥上半身的线条。
　　糟糕，一时之间，顾珏竟然分不清自己在馋哪一个。
　　段修烨将早餐放在他书桌上后正要出去，却见顾珏招手叫他搬张椅子来坐下：“来陪我一会吗？”
　　“不会打扰到你写作吗？”
　　段修烨问。
　　只是微微攥起的手出卖了他心中的激动——
　　作为双玉的头号粉丝，没人比他更期待看到作品诞生的瞬间了，只是他不想骚扰小顾写作，毕竟创作大多需要一定的私密性和安静的环境，“我可以看着你码字吗？”这种要求太过唐突。
　　“不会，现在也没在写正文，只在草拟大纲的阶段……”
　　顾珏一边咬下烤得微脆的土司，一边先将两个关键身份写下来。
　　先是真爱读者乱码哥点名想看的参谋长。
　　还有陛下饱含期待的皇帝。
　　害，他真是一个有服务精神的优秀写手，感天动地缪斯第一人。
　　“那么问题来了，”
　　顾珏想听听第三位读者的意见：“你觉得这俩，谁是Omega？谁会让你有想狠狠宠爱他的冲动？”
　　……
　　第三位读者段修烨露出了微妙的神色，坦诚道：“都不想。”
　　“你作为男人的征服欲呢！”顾珏恨铁不成钢。
　　“这两个职位，我都没办法剥离司凌云和陛下的形象，”不想让恋人失望，段修烨很努力地想象了一下，终是摇了摇头：“只对你有征服欲。”
　　“喔喔喔，好甜好甜。”
　　被喂糖喂到麻木的顾珏给出了营业用的回复。
　　段修烨低眸看他，满眼宠溺。
　　他以目光笼罩着顾珏。
　　而被他凝望的顾珏则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出神时，眼里倒映着屏幕的微芒，段修烨可以想象到在他的脑海里放置着一部纺织机，正咔哒咔哒地运作着，编织出一个甜蜜瑰丽的爱情故事，从无到有，每个有魅力的角色在故事线上相遇相知相爱……
　　这画面，比起在生日舞会时的顾珏，更加吸引段修烨。
　　双玉和顾珏的形象重合后，既有欲也有灵，是他想过千百回最好的爱情该有的样子。段修烨独自想象得很开心，微微弯起的眼睛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嗷嗷待粮。
　　就在时间也为之放慢的温馨一刻，顾珏抬头：“那你先告诉我，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他们谁当Omega会比较有吸引力？”
　　……
　　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段修烨不习惯敷衍别人，更不会敷衍顾珏，只好拧着眉头苦思片刻，就像是在shi味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shi里作选择，又像是在拆家和逆家里捡粮的苦命人，极其艰难地吐出一个人选：“那就参谋长吧……”
　　顾珏惊讶：“我以为你会说陛下。”
　　如果剥离不了现实里的形象，要说外表的话，陛下才是正宗的纤细柔弱美人。
　　光看照片的话，完全不会有人怀疑这是一位倾倒众生的万人迷Omega。
　　这话一出，段修烨的眉皱得死紧。
　　“不，我无法想象陛下被标记，和皇权无关，他比大部份Alpha更具侵略性，”段修烨沉吟，很主观地分析起了他印象中的参谋长：“我对司凌云的了解没那么深，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做Omega的话，他的可能性更大吧。”
　　幸好不关他的事，段修烨说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
　　然而当他说完，却收到顾珏投来的古怪一瞥。
　　“怎么了？”段修烨问。
　　“没什么。”
　　顾珏故作淡然地摇了摇头，内心弹幕乱飞——
　　大元帅这话，可以浓缩为：【如果要选一个做Omega，那就司凌云吧。】
　　顾珏偷偷嗑了一秒自己恋人的邪教。
　　这致命的罪恶快感，竟然该死的甜美又上头。
　　他得专注在短篇上，先写好这个再搞下一个……
　　等一下，灵感来了。
　　顾珏：“烨哥，你赞成我写小说？”
　　“当然了，我很欣赏你的才华。”段修烨连声音也温柔了下来。
　　“无论我写什么也无条件支持我？”
　　顾珏问他时，欲说还休的眼睛润润的，藏着胆怯和央求。段修烨本来就对他没原则，这下更是心软到极点，他承诺：“我会一直支持你，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创作。”
　　顾珏性格独立，这会主动依赖他的样子太可爱了，段修烨迫不及待想要像《老公爵》里的公爵一样，宠坏他，溺爱他，让他养成对自己任性的习惯。
　　听到他说的话，顾珏笑逐颜开：“太好了，那我就把大元帅也加进去啦！”
　　……
　　慢着？


第089章
　　事情本不该如此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第一次看着心爱大大现场创作；第二次被心上人当成故事角色原型，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 明明应该是加倍的快乐, 为什么，结果却是这样……
　　段修烨委婉说道：“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
　　顾珏霍地转过头来, 满眼是【你居然说我CP是假的！！！】的震惊，强硬地否决掉了他的说法：“帝国铁三角, 一个贵族一个皇储一个草根，再合适不过了。”
　　人家贵圈真乱, 哪轮得到你一个原型来反对。
　　“……”
　　段修烨被否决得无言以对。
　　他搜肠刮肚, 想举出一点有力的证据让顾珏改变主意：“我知道有人称呼我们做帝国F4，不过实际上, 凤倾才是分别和我们三个人关系熟络的人。”如果要写三角关系，大元帅不该有姓名。
　　“好用的情报，”
　　顾珏眼睛一亮，随即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公爵大人，不过在短篇里要同时塞下四个主要角色会分配不平均的，下次再写公爵吧。”
　　……
　　他不是这个意思！！
　　段修烨说得更直白：“你可以把大元帅换成凤公爵，他就很喜欢你的书。”
　　喜欢归喜欢，会不会想到文里客串另说。
　　但是以他对凤倾的了解, 他大抵不会感到多么抗拒，甚至在接受了这个设定后, 会觉得很有意思。
　　总之，不能让凤倾跑了。
　　顾珏摇头：“宝贝，你是不可取代的。”
　　语气那叫一个软, 一个萌，一个甜。
　　以精灵的天籁之音说起甜言蜜语，简直是往人心坎上洒蜜糖。
　　虽然这句话略显敷衍，放在有点鉴赏水平的甜文读者面前，那都是不合格的，可架不住段修烨就吃这套，一时之间就被转移掉注意力了，暗自高兴。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文档上密密麻麻的一整页字。
　　别说人设，大纲都写好了。
　　“……”
　　万恶的糖衣炮弹，他大意了！！！
　　段修烨悔不当初。
　　良心使然，大纲都写好了，他说不出让顾珏改写心血的无情话语，只好认命。
　　《星际皇帝的替身情人》
　　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段修烨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替身，什么替身？
　　主角，是当之无愧的参谋长。
　　皇帝正牌攻，男配大元帅。
　　看到自己的设定是配角时，段修烨高悬着的心稍微回落，毕竟是配角，戏份想必十分有限。就把舞台还给参谋长和陛下吧！
　　然而当视线往下移，落到剧情梗概时，他又心生不妙。
　　大元帅江别池打破了世人对Beta平庸的刻板印象，这位出身世家的贵公子强大又果决，独来独往的他是一匹战场上的孤狼，也是无数帝国子民的梦中情人，下至草根出身的沈昭，上至帝国国君，对他也有不可宣之于口的想法。
　　【大元帅既是给参谋长的白月光，也是陛下的朱砂痣。】红色字体加粗标亮。
　　两个爱着同一个人的男人……
　　却在机缘巧合下，有了一夜的缘份。
　　……
　　段修烨瞳孔地震！
　　那一句被标亮加粗的红色字体实在过于吸睛，震得他久久没回过神来，瞳孔都震圆了。作为帝国要员，段修烨的名字无数次与陛下和参谋长放在一起，在新闻上见过无数次，可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是以这种形式放在同一句话里。
　　他，是参谋长的白月光。
　　他，是陛下的朱砂痣。
　　惨绝人寰，丧心病狂。
　　段修烨当场自闭。
　　可是这一刻，他总算明白纯血精灵的星元治疗师天赋有多恐怖——
　　这新鲜出炉，现场书写的内容，竟是温柔又不容置疑地狠狠陷进了他的脑海里，打开他的心防，无论他做多少次努力，也是徒劳，只能被迫接受这段内容给他带来的温暖与安心感，让他连自闭也做不到。
　　甚至有一丝危险的想法从心底逸出来：
　　被参谋长和陛下迷恋着好像也不错……？
　　段修烨骇然，寻了个由头离开房间，顾珏正好心无旁骛地开始动笔，抓起他的手亲了一下就放他走了。
　　离开小顾的卧室后，段修烨拨了一通电话。
　　“难得大元帅会联系我，难道你也有星核的烦恼吗？”
　　电话接通后，薇薇安好奇问道。
　　她上次见到大元帅的时候，他身上的星元力还很内敛稳定，没有丁点要发病的先兆。
　　“别的事情，”
　　对旁人，段修烨的话少得可怜，简明扼要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刚才顾珏在写短篇小说，我坐在旁边看的时候，思维明显地被小说内容影响到了，我肯定那不是我本人的想法。”
　　薇薇安：“好，请告诉我一下小说的内容是关于什么呢？”
　　……
　　这真他妈的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