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王季磊的脸，脸色苍白嘴唇发白，没有任何血色，看起来就像是死人。
　　沈崇不敢赌，他小心走过去，速度比刚刚快了不少，他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呼吸，但是全身都是冷的。”宋浩焦急回答，然后问道，“你打120没？”
　　“我不确定你们是否在这里。”沈崇解释。
　　“算了，你把我们推出去。”
　　宋浩一点也不客气。
　　“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离得越近，沈崇看得越惊心，心也越发慌乱，他几乎看不到王季磊呼吸的起伏，指尖一丝烟线延伸，从王季磊的身体一直窜入他的鼻腔中。
　　确实是人，而且还有气。
　　宋浩的身上也都是血色，皮肤下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痕迹，非常惨，而且身体情况也不算乐观。
　　沈崇又分出一丝烟线搭上宋浩的手腕，有脉搏，有体温，同样也是活人。
　　宋浩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昨天被王季磊忽悠到这里，他把我锁在二楼，说今天给我开门，可是等我自己想办法出来，他就躺在一楼。”
　　“你身上的伤？”
　　“我也不知道，我身上就突然冒血出来，这里有鬼！”宋浩已经无力到惊恐的动作都做不到了，“我给你打了电话后就昏了过去，现在才醒。”
　　“你会带我们出去的，对吧？”宋浩目光中都是请求。
　　沈崇对宋浩的话信了一半，他点头。
　　说着宋浩将王季磊抬起，沈崇不能不管，他伸手去接，指尖仿佛摸到了一个冰块，让人冷的发慌。
　　“我……”沈崇不能带着两人，因为太危险了，可是这里几乎没有安全的地方，宋浩的动作太快，他基本上还未将情况说清楚，王季磊就被塞到他手上。
　　“等一下。”沈崇只是指尖碰到王季磊，马上就用烟线将人轻柔推到柱子角，烟线同时捆住了宋浩。
　　在完成这一动作的时候，沈崇听见自己手中铃铛裂开的声响，喀嚓咔嚓，裂痕迅速扩散，他看见铃铛万解，成为一片片小铜片，然后掉落在地上。
　　背靠柱子的王季磊陡然睁开眼睛，双目鲜红，面无表情，他的手朝沈崇伸过去，想要抓住沈崇。
　　宋浩也挣脱身上的烟线，朝沈崇的身后攻击。
　　“厉鬼？妖？”
　　“不！你还是人！”
　　沈崇一边躲闪，一边看着王季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王季磊的动作有些僵硬，身上衣物一半深黑一半血红，强大又邪恶的气息瞬间爆发！
　　A市。
　　小莫正在思考下一次的直播要去哪里？他身为灵异主播，收集灵异事件已经成为他每天必备的功课。
　　“A市的灵异地方都去过一次了，我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去？”小莫有些拿不准。
　　“可是要换一个城市的话，我对那些灵异地点并不熟悉，甚至无法判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上次去了个假传闻的地方，差点被观众骂死。”
　　小莫在床上苦思冥想，最后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广大观众。
　　他刚在自己的直播讨论去发主题，马上收到无数回复，各种奇奇怪怪的地点都有。
　　其中说的最多的是，隔壁市的海阳化工厂废楼。
　　他们说有不少熟人在哪里开派对，他们也想去看看他们的派对怎么样，想请主播去直播。
　　小莫虽然觉得奇怪，但网友观众就连熟人开派对的借口都出来了，他怎么也要去满足一下一直关注他的观众！
　　小莫定好自己明天晚上的直播地点，海阳化工厂废楼。


第87章
　　沈崇也不知道他眼前的王季磊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他的眼中，王季磊的身体还是人的身体，他的魂魄也在身体内，并没有妖或者红衣厉鬼占据他的身体，这也是他当时会接近明显已经变成鬼的宋浩身边的原因。
　　可是，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沈崇不太能明白。
　　废楼中，阴影中的黑影也扭动起来，仿佛正在举行一场狂欢聚会，而狂欢的主题是站在它们中间的沈崇，那是它们所遇见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王季磊现在就像是一个陷入疯狂状态的怪物，带着劲风朝沈崇抓去，似乎他尚未完全掌握全部的力量，动作有些僵硬，看起来有些莽。
　　沈崇小心躲避着，手上符纸将身后的宋浩打散，宋浩即便变成鬼了也保持了为人时欺软怕硬、趋利避害的本性，在第一次被沈崇打散后，就躲到了王季磊的身后去了。
　　沈崇盯着王季磊，心中有一个恐怖的猜想。
　　现在的王季磊会不会将进入他身体的所有东西全部给吞了？！
　　沈崇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同时身体寒意陡然升起。
　　地面上无数的黑影拼命地朝他的影子中挤去，每一次撕扯都会让他身上多一个伤口，沈崇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想到宋浩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这些东西造成的。
　　沈崇将取出三张符朝影子丢掷过去，符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没用？！
　　几击后王季磊已经十分适应身体内的能量，对沈崇的攻击也越发凌厉刁钻，仿佛和力量一起觉醒的还有战斗本能。
　　沈崇背腹受敌，而且这两个敌人都是从未见过的情况，让他很被动。
　　他摇晃铃铛法器，黑影依旧没有影响，倒是王季磊的动作稍有顿涩，但沈崇还是被王季磊甩动的双臂扫中，整个人朝后疯狂倒退，后背轰的一下装在柱子上，他咳嗽起来。
　　地上的黑影也一直跟着沈崇的影子没有松开。
　　沈崇手上烟线在双手间化做一条坚韧的长鞭，朝影子边的黑影打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面也没有扬起灰尘，鞭子直接落在黑影上，黑影被打散，烟鞭上同时沾染上了黑色。
　　沈崇想要将鞭上黑色甩掉，但是无用，唯一能除掉黑色的方法就只有用更多的烟线冲刷。
　　来之前，他还是将事情都想简单了，有些乐观了。
　　刚进来半个小时内，他带来的符纸香丸已经用去四分之一了，废楼本来的幻象还没有出现，如果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和剧情里一样，在这里生生被耗死。
　　来之前，虽然他给同学留了口信，宿舍也留了纸条，可是他一个电话也打不通，这是要彻底切断他和其他人的联系，所以他也不能保证他留下的东西会不会被人为销毁或是遗忘。
　　感觉一切都朝着最坏的结果而去。
　　沈崇手上窜出火苗，又掏出了三枚香丸，三枚小香丸被点燃，火苗突然变大，香丸完全变成烟雾，朝沈崇脚下的黑影袭去，接着他又掏出白纸人，摄魂。一个个纸人跳到地上朝着王季磊飞过去。
　　沈崇朝附近的楼梯看去，稍作思考后朝着楼梯奔去。
　　楼梯上的黑影更多了，它们不再只出现于地面的阴影之中，墙壁上是各种扭曲动作的人形黑影，格外渗人。
　　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这东西诡异得很，上面只怕会有更多。
　　这个想法在沈崇的心里划过，但他没有选择，在这里，不存在安全的地方。
　　在沈崇到达二楼转角时，王季磊也挣脱纸人飞上来，速度之快直接将前面的沈崇撞地飞到对面墙上。
　　沈崇的背包因为刚刚取东西未拉紧的拉链在撞击下，开口变大，包中不少东西散落在地上，符纸还好，香丸滚出来的就多了，甚至连手机也掉了出来。
　　沈崇从地上爬起来，操控手指上的烟线和纸人快速将香丸收回，他看了眼手机，感觉到王季磊已经从撞翻他的疑惑中出来后。手机还有剩余的香丸已经来不及去捡了，沈崇抱着包朝二楼深处跑。
　　虽然二楼经历了火灾、爆炸，但依旧能看到它当初的格局，后来废楼翻修时也有过清理和整改，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修了一般突然荒废的楼层，有几个房间曾经在翻修废楼时做过工人的休息间，可以看见斑驳的铁门，已经墙角的垃圾，但大多房间隔墙倒塌，每个房间可以直接相连。
　　沈崇仿佛在玩一场酷跑游戏。
　　他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忽上忽下，他不停在每个房间之间窜来窜去。
　　沈崇耐力在急速下降，双腿发软，嗓子如针刺般疼痛，追赶在他身后的王季磊速度依旧。
　　应该算不上人了吧。
　　不过在这如同猫捉老鼠的游戏中，沈崇试探出了点东西，比如背后的人不会直接对他出手，或者说有所顾忌，甚至是妖都没有。
　　它要置他于死地，就会尽量去避免所有能给他逃生的机会，没有妖出现，就表示他的一些猜想是对的。
　　他确实和妖或者说那个背后的人有关系，不让妖出现，而是让妖去影响其他的人，怕的是他掌握一些可以通过妖破局的可能。
　　沈崇堪堪躲过王季磊的再次攻击，重心不稳，他从砖块上滚了下来，回神过来，四周的场景已然发生改变。
　　废楼不再是废楼的模样，身后的王季磊也不知道在哪个房间。
　　“喂，你是谁？实验服呢？”
　　沈崇身旁有人说话，沈崇还在恍惚，说话的人直接朝他走来，伸手要拉着沈崇带着他去前台。
　　沈崇微微侧身躲过去，他不确定接触到幻境中的人会不会发生人突然焦黑的情况。
　　那人也没想到沈崇会躲，愣了一下，他刚要开口，沈崇道：“我是来参观的，我们公司是个小型的化工厂，并没有这样的中心实验室，准备将样品送过来检测。”
　　“你们是哪家公司？你们准备检测哪几项？”男人脸色缓和下来，问道。
　　“就是南边的华光化工，简单的理化试验，我们车间都能做。”沈崇看见不远处的一个房门上贴了GC实验室，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高端的高效色谱仪器就没有了，整个京安市就只有你们厂有了。”
　　“不敢。”男人脸上骄傲，“有效成分含量检测？”
　　沈崇点头：“有这么个报告，我们过检什么的都会方便很多。”
　　“除了气相液相两个仪器科室外，我们楼上还有质谱仪器室，这在省里都是唯一的，如果你们想改进工艺，可以尝试将这三种结合。”
　　沈崇身为文科生，刚刚能看到GC想到色谱已经是托上辈子理科生的福了，这要再深入聊下去，他可能要完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们的工艺暂时不用改进，都是成熟的工艺。”
　　男人也明白。
　　沈崇看男人一副要陪他一起参观并为他介绍的模样，他忙道：“主任，您还有其他工作，我自己看看就行。”
　　男人目光瞬间的变了，充满警觉。
　　没等沈崇找出借口，前面的一个实验室里传来吵闹声，接着好几个人冲出来，站在走廊上，接着一声巨响。
　　“怎么了？！”
　　“肖主任，起火了！”
　　“起火了站在这里干什么？！拿灭火器啊！”男人吼道，转头又对沈崇道，“对不起，我去处理点事。”
　　沈崇点头，目光落在前面那群人聚集的地方，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大火和爆炸马上就要来临了……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帮忙！”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们楼下在干什么！怎么好像爆炸了？”三楼楼梯口传来人询问的声音。
　　“冯永年，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那人又开口，不过音量明显比刚刚小多了，得亏沈崇耳朵灵敏，才听清话的内容。
　　“实验室有毒气体泄漏了。”
　　这对话听到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前面几个实验室里看爆炸。
　　“肖主任！”三楼楼梯口说话的男人急忙跑过去，“有毒气气体泄漏了，你通知他们快点出去。”
　　男人说完，很多人都在三楼到二楼的楼道上挤着。
　　二楼的实验员也因为这个消息慌乱起来，就连实验室里的火苗也忘记了。
　　“逃啊！”
　　现在，整个楼都是个危险地方，沈崇有点不知道该朝哪里走。
　　实验室内的人全部冲到走廊上，原本为了防止外来人员随意进出的门，突然故障，将所有人都堵在了实验室走廊上。
　　“开门啊，快开门啊！你们在做什么？！”
　　“这门怎么了？”
　　“门好像坏了！”
　　“拿东西来锤！”
　　“我这里有灭火器，用这个锤。”
　　“还可以从前台走！”
　　“妈妈，妈妈，我还不想死。”
　　“火！”
　　“这里的火烧起来了！”
　　整个实验室争吵、恐慌、绝望包围。
　　沈崇站在一个还算空荡一些的房间中，聆听外面绝望的声音，透过玻璃，他看能到不远处的火星。
　　房间的温度在逐渐升高，沈崇感觉到热，同时还有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么真实？沈崇不敢相信。
　　他手上动作没有停下，将符纸放在特定的位置上，时不时还会关注外面的事态，匆匆一瞥，他看见了王季磊的声音在火焰中。
　　沈崇的手握紧后又松开，嘴角是嘲讽的笑容
　　你自己的命都保护不好了，还想着救别人。
　　沈崇情绪低落，对面王季磊，他的内心很复杂，甚至有点不想去思考这个人。
　　如果当初能再多关注点就好了。他有点后悔，当初他明明觉得王季磊状态不对，周围出现的东西不对，可是他当时觉得并没多大的事，现在却要了人的命。
　　沈崇取出三个香丸和三个铃铛，放在符纸布好的阵法之中，香丸在放入符纸中后自己点燃燃烧起来，铃铛上的封印被解开，发出富有韵律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