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是慕容煜,药元思被绑着架在慕容煜的飞剑上,其后跟着各位门派掌门,张鸿虎和陆元豹皆在其中,尉迟逍和识尘则跟在后方。
抓住药元思后,由药元思带路,有些人心里惴惴不安,眼看就要到达药元思所说的山崖,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风吹起男子的雪白衣袍,姣好面容与颀长的身形搭配的恰到好处,眼尾特别的一道嫣红为不可接近的男子添上了人间艳色,夺人眼球。
有人惊呼:“颜少侠?!”
颜旭之一一扫过这些正道人士的脸,看来是他高看如今江湖的实力了,只是这些人不足为惧。
而这是对已经步入绝世期的颜旭之而言,如果是荀箫,怕是还是需要费些心力。
这个队伍里时玉韵带领的碧羽苑,除了许宿不在其中,这些人都曾在原著剿灭魔头荀箫时出现。
如果他不做下和荀箫同生共死的决定,或许这个江湖里,今日便是荀箫的陌路。
张鸿虎见到颜旭之,喜形于色:“旭之,你逃出来了!”
慕容煜和尉迟逍亦是一脸惊喜。
颜旭之“嗯”了一声,御剑来到慕容煜身旁。
慕容煜诧异地看着来到他面前的人。
难不成颜旭之要为先前在论道大会被魔头绑走,让自己丢脸一事说些什么?心思比嘴巴转得快,慕容煜刚吐出一个“你”字,一阵剑芒亮起,只见颜旭之以雷电之势斩断绑着药元思的牢固锁链。
“颜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一到弥辉寺找识尘大师,没想到……”
药元思满脸焦急的歉意,颜旭之的出现似乎让他猜到什么。
没等药元思说完,颜旭之便道:“多说无益,我知道定有缘由,你先回去。”
颜旭之视线扫向因他的话面露惊诧的正道人士,拱手道:“我要把药元思带走。诸位,如果要围剿魔头,孩子是无辜的,先等人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好好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颜旭之的话让一些论道大会见过大肚子荀箫的人士纷纷倒吸一口气。
魔头要生孩子了?!
颜旭之居然还要帮着魔头把孩子生下来?
这要是生下小魔头该如何是好?
而且颜旭之做出这个选择,到底是何意,要是之后要帮荀箫?
一旦最坏的想法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一些门派之长看向被众人推上盟主之位的慕容煜:“慕容盟主,这次如果我们出手,定能手刃荀箫,颜旭之却挡住我们去路,颜旭之,你是想站在荀箫那边吗?”
他们也想亲自动手,但面对颜旭之显然实力不够格,目前,他们认为也只有同为绝顶后期的慕容煜有一战之力。
听到颜旭之的话,陆元豹一想到被荀箫迷惑的孟知安,直接变了脸色:“颜旭之!魔头荀箫杀过的人有多少,他又何尝想过别人是否无辜?你竟然……”
颜旭之可没耐心等陆元豹把说完话,厉声反问道:“陆掌门,您的意思是让我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话刚说完,一抹剑光便出现在药元思脚下。
猝不及防间,强大的真气震得人无法动弹,只见飞剑载着药元思飞快远走。
“鹤蕊绳!颜旭之,我没拿到鹤蕊绳!”
药元思急急远去,声音回响在颜旭之耳边,让他神色一凛。
“慢着!颜旭之,就算孩子是无辜的,可你此种做法是否太过不妥?!”慕容煜怒喝道,然而,即便他阻止远走的药元思,如泰山压顶般袭来的真气让他浑身颤抖,竟是身体下意识显露出对强大实力压迫的恐惧。
慕容煜惊愕至极,与颜旭之视线对上。
果然如此!
如同论道大会面对魔头荀箫时一样,他的绝顶后期实力在颜旭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论道大会当天,因为颜旭之被荀箫带走没再发生意外,慕容煜虽然因为颜旭之的出尔反尔而颜面尽失,但武林强者为尊,因为除了颜旭之外属他实力最强,最终还是被众人推上盟主之位。
这次围剿魔头荀箫的行动,所有人都听令于慕容煜,让他顿时有种扬眉吐气之感。但这种感觉再见到颜旭之后,尽数消失,又变得憋屈起来。
慕容煜又想到小半个月过去,还没机会用上的阳雌香,更是不甘!
脑海里突然闪现颜旭之救走张鸿虎和陆元豹的那一幕——
慕容煜猛然意识到,当初根本不是荀箫把颜旭之绑走,而是颜旭之心甘情愿跟着荀箫离开的。
思绪急转,不过是转瞬之间。
颜旭之还有脸反问:“有何不妥?”
虽然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荀箫怀了颜旭之孩子”这事,可当听到颜旭之这么理直气壮的反问,还是令不少人语噎。
各个门派和世家弟子都看向师长,师长们虽然都很想手刃荀箫,可现在颜旭之明显是要挡住他们去路,有不赞同的人想要御剑向前,身前却像是突然被当着一块看不见的石墙,前进不得。
另一些人则是目光复杂地看向张鸿虎。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张鸿虎刚才被颜旭之几句话噎得半死,差点没喘过气,如今感受到其余人的目光,平复心情的同时不免有些叹息。
这么多年来,他都想让巽风观被各门派和世家重新瞩目,后来颜旭之做到了。
前不久,颜旭之闭关期间还有不少慕名而来加入巽风观的新弟子。可现在呢,江湖流传的都是颜旭之和魔头荀箫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更有过分者还胡乱臆测两人的故事,将其写成让人不齿的艳俗话本在坊间流传。
张鸿虎听闻后气不过,让弟子找来一本,翻开一看,全是不入眼的文字,还配上几张画风写实的衣衫不整画作,看得他老脸涨成猪肝色,直接手撕了那本艳俗话本。
此后,张鸿虎明令禁止门派不许再流传这些东西,要是再被他知道,严惩不贷。
等彻底冷静下来,在颜旭之被荀箫绑走的第五天,张鸿虎好不容易才从失去大弟子又失去小徒弟的痛苦中脱离出来,仔细思考起另一件事。
从颜旭之回来后的状态,提及的木竹以及在论道大会见到还未露出真容的荀箫的话,张鸿虎有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颜旭之下山后走过千山万水,荀箫偶尔得见颜旭之,被颜旭之风采所迷,而后假扮成平平无奇小路人勾搭上他宝贝徒弟,再吃下诡异秘药,让自己怀有身孕,以此用孩子将颜旭之绑在身边?
怎么想,都与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不符!
就算荀箫真是女子,张鸿虎也难以想象这个魔头在他人身下雌伏,好吧,如果对方是颜旭之……
不,张鸿虎还是不能接受!
好死不死,他又想起艳俗话本。
这段时日,张鸿虎每天都要赶跑突然冒出脑海的艳俗文字和图画,甚至忍不住想象荀箫把颜旭之抓走,会不会强行对颜旭之做些什么。
张鸿虎夜不能寐,痛苦万分,所以当听闻去弥辉寺守株待兔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毕竟他一心想着早日把颜旭之解脱于苦海,而当终于看到完好无损的颜旭之,张鸿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却没想到颜旭之却说出要等孩子生下的话。
听听,这是人话吗?!
好吧,这话也确实没大问题……
知道颜旭之没事后,张鸿虎放下心,又想起大弟子的仇,却也明白何为正道,纠结良久,终于开口道:“如果我们连魔头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又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教之人有何区别?”
一些原本听到陆元豹的话而群情激愤的人闻言,顿时偃旗息鼓。
同时也有一些人不同意张鸿虎的话,骂骂咧咧的,当一道凌厉剑光闪过,嘴巴不干净的人衣襟霎时破裂,骂声一下子停止。
“这只是警告。诸位,荀箫并非传闻的作恶多端,真正做恶的人常年易容成荀箫的杀荀邵,那人真名荀笙,是荀箫的义兄,而他们从小便没多少感情,荀笙更是嫉恨荀箫的练武天分,其中缘由也有很多,总之荀笙想让荀箫身败名裂,便做出那些恶事嫁祸荀箫。
“诸位,不久前的论道大会,在场肯定也有目睹过荀箫实力的人,而当时的人里有没有死的?
“我可以肯定的说,没有!荀箫没对任何人下死手,就连慕容煜,他也就是一招的事,顶多昏死过去罢了。
“要是天底下魔头都是这样有良心,那还叫什么魔头?我知道诸位不会轻信,”颜旭之说着举三指对天发誓,“但我可以发誓,我颜旭之若有一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颜旭之!你这是被荀箫蛊惑心智了吗?竟然替他说话!”
陆元豹听到这话,觉得颜旭之可能要走孟知安老路,心中暗骂荀箫到底是何妨来的妖精!
时玉韵之前还称颜旭之是铁石心肠,这次颜旭之出头为荀箫说的话更让他为许宿不值。连个魔头都能得到颜旭之的青睐,他优秀的弟子却落得个自废双目练功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下场,愈发愤愤不平。
一些想要动手的人,方才已经领教过颜旭之阻拦的方式,其强悍的实力连慕容煜都无能为力,他们又能如何?
颜旭之看着这些正道之间面面相觑,每张脸上都很不爽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他冷笑一声,不再给好脸色:“我说这些话并非是我怕了你们,再求你们谅解,而是给你们一个相信的选择,因为就算你们一起上,杀你们,轻而易举。”
说话间,颜旭之再次运转真气,衣袂翻飞,让人惊骇不已,真气排山倒海的袭来,让人战战兢兢,心生退怯。
颜旭之早已看到人群里的显眼的僧人,识尘似乎就等他注意自己,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带了鹤蕊绳。”
一株如同柳枝般的植物飞到颜旭之眼前,颜旭之有些意外,识尘并未多说什么,但有些人却见不得识尘的行为,努力憋出声音,责问道:“识尘大师,你会为何带着鹤蕊绳?”
有人附和,识尘并未理会。
颜旭之也很是意外。
识尘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识尘的八个字道出,不知为何,颜旭之相信这鹤蕊绳并无古怪。正如那日的论道大会,只有识尘只是看着现场的争斗,没有出手。
僧人身上透着的四大皆空与清净让人生不出一点恶念,仿佛此人已经走过千山万水,见过纷杂人间,颜旭之说的话,识尘听进去且相信了。
颜旭之御剑后退,正要离开前往石洞,忽听张鸿虎问道:“旭之,荀箫是吃了怀孕生子对吗?鹤蕊绳是为了缓解生子之痛?”
颜旭之“嗯”了一声。
张鸿虎表情复杂,其实他方才也想动,但去路也完全被颜旭之挡住。
这下他更确定徒弟的功力和荀箫应是不相上下。
而当下即便有颜旭之的毒誓,还是有人不甘心,秉着拼死也要杀死荀箫的气势,奋力冲破压制,吐血着正要冲出去,张鸿虎忽然大吼一声:“诸位,稍安勿躁!”
如果当初荀箫一出现,颜旭之就在论道大会说出这番话,张鸿虎定不会相信。
他为给大弟子报仇,不断苦苦搜寻荀箫下落,好不容易等道荀箫现身,就算自不量力也想与荀箫拼一拼,他一定会被仇恨冲昏头,什么都不会去听。
然而小半个月过去,在弥辉寺天天晨钟暮鼓,张鸿虎逐渐冷静下来,当仇恨开始压在心上,不再喷涌而出时,再见安然无恙的颜旭之,颜旭之又如此说着,张鸿虎突然开始怀疑起来。
“张掌门,你的爱徒被迷了心智,你亦不清醒了?”陆元豹呵斥道。
张鸿虎正色道:“陆掌门,当初你不信弟子的话,让他成为正道耻辱。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弟子为人如何,作为师父的我难道不清楚吗?旭之,你先去吧。为师亦是怒气填胸,但还剩下一丝清醒。”
过去总是不太正经的张鸿虎此时郑重其事,面对一众其他门派的掌门和世家长者,朗声道:“我弟子的名誉若是不够,加我张鸿虎的,加巽风观全派的!”
“……没错,我也相信小师叔!”
尉迟逍虽然心有万千纠结,但还是站到颜旭之身边。
其他跟来的巽风观弟子紧随其后,连声符合,起先很轻,后来一声盖过一声。
张鸿虎的年纪和身份摆在那里,其余掌门捋着胡子和世家长者传音沟通,最后得出一起守在悬崖边,之后要荀箫和颜旭之一起给他们一个交代的结论。
“师父,我知荀箫是无辜的,但不用赌上你和全派声誉。其他人会拿你们说事。”颜旭之并不赞同,传音给张鸿虎。
张鸿虎没有理会颜旭之,坚持己见。
“我不信!颜旭之,江湖有多少人死在魔头荀箫手里,今日你说他是无辜的,那是不是哪一日你又要说杀荀邵是无辜的?他要是真的替人揽下污名,当初为何一声不吭?”一抹剑光拦住颜旭之的去路,慕容煜脸色苍白,看上去是用尽全力才挣脱颜旭之的真气压迫,他抢在张鸿虎话前,语气很冲,越说越觉得这是对的,“荀箫作恶时可能考虑过他人有多痛,生子的这点痛,不过是他罪有应得,我看他根本不配用鹤蕊绳!还有,当初你明明说谁赢谁要娶谁,你却毁约了!”
颜旭之看向慕容煜,面容肃然:“慕容煜,你三番四次来对我表达心意,我不愿接受,你仍不罢休,甚至还说要去巽风观提亲,又何曾考虑过我的心情?那个赌约是我故意失约,因为我本就不打算娶你。该说的话我之前也说过,我再不想浪费时间,你真的非常令我厌恶。”尤其还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