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数从系统那里得知,这枚小小的金属环是终端,作用和他那个时代的手机差不多,但功能远远超出手机。
原本于数也有自己终端,只是由于他是被保释的,还有一个月的观察期,必须确定他没有危害社会的意图,期满之后政府才会把他的终端归还本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任务对象是你,并且你那边也有一个系统?”于数语速略快,这是他怒火萌发的前兆,“更确切的说,这个任务是不是你给我下的套?”
否则高同不可能来得这么及时,还指名要见他,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跟刚才的是同一个问题,但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高同说,“不过除了你和系统的事情以外,我还知道不少事情,包括你的任务内容,我随时欢迎你的投怀送抱……”
“做梦。”于数冷冷打断了他的话,眼里酝酿着怒意,“如果这就是你强拉着我穿越的理由,那我通关的方式就只有一种,不会考虑第二种。”
高同毫不在意:“有任何困难我都随时欢迎你来找我,至少,”他故意看了眼于数身后的某个方向,“我可比你那初级位面系统要靠谱得多。”
系统:“宿主,我感觉任务对象刚才那一眼已经看穿了我本体所存在的维度。”
于数点头:“很显然,他还对你开了嘲讽。”
于数难得从系统那机械音中听出了一丝瑟瑟发抖的意味:“之前通过宿主的心跳、肾上腺素分泌情况等数据,已经显示出宿主对任务目标的恐惧程度,本来我还有点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宿主的感觉了。”
“是不是有一种无所遁形,怎么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感觉?”于数说,“想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
系统:“该怎么解决?”
“习惯就好。”于数反过来安慰系统,“至少你还是个没有形体的存在,比我的情况好多了。”
系统:“……”
“你没有别的问题了?”高同问他。
“说好的知无不言,全是空头支票。你确实没有对我说谎,你只是选择不说出来而已。”于数一脸冷漠,“既然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无法回答,那等我想到下一个你可以回答的问题,再说吧。”
高同抿了一下唇。
通常白净的人露出这种浅浅笑容而且还带个小酒窝的时候都会显得腼腆,可在于数眼里,这个笑容就像是野兽露出了危险的獠牙。
但正如于数自己说的,习惯就好了。受到的惊吓多了,也会逐渐习惯这种心跳加速,血液骤凉的感觉,反而能静下心来思考正事。
现在的于数连原主的情况都还没搞明白,就算问高同再多的问题也没什么用,不具针对性的问题,就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了也是浪费时间。
而且,于数又在心里暗暗记下一条:看来这个位面系统并不能察觉他的想法,获取他的记忆,只能通过他的身体反应数据来判断他的情绪。
并且很有可能,高同身上的系统比自己的要高出至少一个等级。
不过这样也好,好歹给于数保留了一点私人空间。
坐在对面的高同见他沉默许久,双眼呆滞地看着某个方向,就知道他在跟系统沟通,也没有戳破他,而是明目张胆地撑着下巴看他。
高同的眼神像一把阴冷的刀,一点点用锋利的刀尖描绘着于数的轮廓,于数就算皮再厚,也不可能感觉不到。
但他既然没有对于数做什么,于数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硬着头皮继续阅读有关“塞伊尔”的生平资料,以及了解高同所扮演的任务对象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攻:我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喜欢的人,真好看。
受:我感觉对面这人在虎视眈眈看着我,这破车怎么还不到站?
第4章 星际abo(04)
塞伊尔,20岁,性别男,分化为Omega,中产家庭出身,目前隶属于帝国第一舰队后勤部。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帝国少将穆阿的未婚妻“预备役”。
帝国中想嫁给穆阿少将的人非常多,不仅仅是Omega,就连Beta和部分Alpha都趋之若鹜,所以这个预备役数量十分惊人,塞伊尔只是其中并不太起眼的一个。
顺便说一句,穆阿少将正是于数这次的任务对象——也就是高同在这个时空的新身份。
一边是汲汲营营还被诬陷入狱的平凡三无青年,一边是帝国新星自带光环的人生赢家,于数简直想把这份资料直接拍在主系统的脑门上,差别待遇能别这么明显吗?!
叹了口气,于数继续往下看。
塞伊尔平时毫不起眼,在工作中没有大失误也没有大贡献,就这么在舰队里混了两年,每天除了整理整理资料外,就是对着太空港上的巨大战舰发一发花痴。
然后突然有一天,第一舰队败战而归,这场战役损失了将近一千人,连穆阿少将也受了伤。
经查之下,发现是舰队内部有人将舰队出港的消息,以及目的地透露给敌对势力,才导致敌人提前埋伏。
要不是穆阿少将临场指挥得当,恐怕此战伤亡会更多。
军队内部出现卧底可是一件大事,第一舰队立即展开内部调查,最后把塞伊尔查了出来。
塞伊尔从被抓到入狱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可是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笔来路不明的收入,以及终端上发送的加密邮件刚好就是舰队的出征路线。
所以塞伊尔一直大呼自己是被冤枉的,他不甘心成为别人的替罪羊,更不想在监狱里度过漫长的岁月,才总是想着越狱。
“想要自救是好事,但这个年轻人方法根本没用对吧。”于数在看完资料后点评道。
回忆起那个厕所隔间地砖下被徒手挖出的拳头大小的坑洞,于数都要怀疑这位小哥是不是老剧看多了。按照塞伊尔的速度,挖个十年他也未必能挖出一条通道来。
而且这可是星际时代,实际上整个劳谷思监狱是一个庞大的机械装置,每层的地面隔点水泥土壤,只是设计师的个人喜好而已。
系统:“宿主,容我提醒,你现在该思考的应该不是越狱的成功率问题吧?”
“抱歉,这是我的坏毛病了。”于数对系统说,“拿到这样的课题,我总会忍不住思考,如果我是塞伊尔,在没有系统和高同的出现下,我会怎么做。”
系统:“那宿主会怎么做呢?”
于数想了想,说:“我目前想到的解决方案有三个,不过各有各的漏洞,还不够完善。等我完善之后再跟你说吧。”
系统:“……”
资料看完,于数对他这位青梅竹马的身份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因此也明白对方说的“抓紧时间问问题”是怎么回事了。
就凭穆阿少将跟塞伊尔的身份地位的差别,平时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确实不多。
抛开个人恩怨,于数开门见山地问高同:“塞伊尔在这个事件中很明显只是个背锅的,穆阿少将也不蠢,不可能相信这么简单的栽赃手段。他是不是故意顺水推舟,其实仍在私底下调查真正的卧底?他在等,等真正的卧底以为众人的焦点都在塞伊尔身上时而放松警惕,暴露自己。”
这么一来,高同会在这种时候将他保释出狱,说不定也是计划的其中一环。
高同慵懒地靠在座椅上,食指在半空中动了动,隔空描摹着于数的五官:“你进入状态的速度比我想的更快。”
“你不是号称一句话就可以看出我这几年都经历过什么了吗?”于数反唇相讥,“那你应该也猜得到我会问你什么问题吧,还是说,连这个问题你也不能回答?”
高同轻笑一声,笑声里透着明显的愉悦:“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对我还挺信任的?”
于数没有说话,只是下颌绷得更紧了点。
高同:“只要一句话,我就能构架出事情的大致框架,这句话我不是自夸,但是通常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相信的,可你却很自然的说出来了。再一个,在我面前,你还敢跟系统沟通,查看资料,不就是说明你对我不设防吗?”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防备?”于数镇定地说,“以前我倒不知道你是一个自我感觉这么好的人。”
“我就喜欢看你明明怕我怕的要死,还要跟我斗嘴的模样。”
高同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在于数身上转了一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穆阿确实是在利用你。但说实话,就算冤枉个把人,我估计那位少将也不会在乎,要是我没有跟过来,你最大的可能还是牢底坐穿。”
“我想也是。”于数点了点头,不管塞伊尔是不是清白的,穆阿少将都不会费心思把他捞出来。
就算他是清白的,只要抓到真正的卧底,拿到充分的证据,政府自然会为塞伊尔翻案。
至于塞伊尔在监狱中可能会遭到的排挤和虐待?不好意思,少将先生这么忙,那个时候恐怕早就忘记塞伊尔这号人了。
“平心而论,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要调查军队里的卧底难度相当的大。”高同语调慵懒,听起来也不像是好好奉劝别人的感觉,“走第一条路通过速度会更快。”
“谢谢提醒,但是不用了。”于数说。
“你就不怕我干扰你的任务?以我现在扮演的角色,给你增加难度是分分钟的事。”高同紧盯着于数的眼睛说。
于数深吸一口气,认真说:“我不否认自己想过,但是系统不会让我去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难度不同,至少两条路都不会是死路。而且联系到你身上也有系统,我猜你那边是不是也有什么任务,那说明至少我们的任务基本上不会有冲突。”
“很有创意的推理。”高同慢慢地给他鼓了两下掌,没有给予肯定,也没有对此表示否定。
“那我们现在算是达成初步共识了,各自为政,互不相欠。”于数说。
高同耸了耸肩。
这个时候,悬浮车也飞到了预定地点,帝国第一舰队的总部。
于数还是率先离开的那个,顶着犹如芒刺在背的视线,他一步步走下悬浮车。
“于数。”高同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这个给你。”
于数刚转过身,就见一个黑色的物体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抛物线,差点就要砸在自己的脸上。
幸好他眼疾手快,把那个东西抓在手里。
“临时终端,除了不能用个人信息登录战斗系统外,其余功能都可以照常使用。”高同双手插兜说。
“谢谢。”
高同笑了下,像是对于数的客气有些嗤之以鼻,他的目光仍然锁定在于数身上,“总之,你还活着就好。”
于数手指微抖,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击,表情却仍然板得冷静。
他直接将临时终端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就根据系统的提示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没有多看高同一眼。
系统:“宿主,任务对象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数摇摇头:“这个人的想法很危险,就连我也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还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系统沉默两秒,然后对他说:“不过宿主也很厉害了,在那个人的面前你看起来完全不落下风。”
于数呵呵了一下:“你知道我现在腿还是软的吗?”
说完,他就停下了脚步,扶着宿舍门前的一棵树喘气。
和一个神经病谈判的感觉真累。
于数刚休息不到一分钟,宿舍区前面就走过几个人,看他们都穿着浅色的军服,就知道这几人跟塞伊尔一样,都是Omega。
而他们也同样看到了于数,只是眼神没有半点友善,只有敌视和警惕,还互相悄悄换了个眼神,绕到另外一条路上,像是躲瘟疫一样避开了于数。
对于这些令人不快的视线,于数并不在意。塞伊尔被指控为卧底,泄露了军情,别人见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当于数站在自己的宿舍前,发现他的指纹无法开门,按了差不多十分钟的门铃,才好不容易得到回应时,他看见自己床铺和个人区域内的东西全都不见,干净得仿佛那个位置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我的东西呢?”于数回头看向同一个房间的舍友们。
这个房间一共住了三个人,除了于数之外,还有两名Omega。
其中一个态度比较恶劣的叫埃米,他总是喜欢跟塞伊尔别苗头:“在你接受调查的时候,你的东西就都被组长没收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私藏有毒-物品,危害大家啊?”
另一个名叫琼的虽然不说话,但态度也是疏离的。
见埃米提到了组长,琼就站在旁边看着,沉闷地当个壁上花。
于数微微点头:“谢谢提醒,我这就去找组长。”
“你是应该说谢,出了这么大的事,军部居然还大发慈悲让你继续留下,还保留你的东西,你真该偷笑了!”埃米尖刻地说。
于数“嗯”了一声,不像塞伊尔那样一点就着,骂也骂不过埃米,反而被他讥笑得满脸赤红。于数只是平静地走到门口,重新修改宿舍系统,录入自己的指纹。
“切,什么态度啊!”等于数离开宿舍后,埃米一脸不高兴地说,“他泄露情报的事情不是已经抓到证据了吗,为什么少将还亲自去把他保释回来,还让他继续留在舰队里!琼,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