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似乎是怔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来不再动作。
他像是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和耳朵,瞧着失落极了。
明辞熠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了拉花满影:“我总觉得他这哑不是天生的,回头找个好的大夫给他瞧瞧吧。”
花满影看了阿大一眼:“行,听你的。”
.
之后明辞熠便和花满影他们一道回了明宅。
月白在听说他们遇刺时紧张的不得了,问了明辞熠好几句,明辞熠耐心的一一回复了后,月白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关心:“主子,下次即便有花公子在,您还是带上双同吧。”
明辞熠眨了眨眼:“说起来我一直想知道,双同和花满影……哪个更厉害?”
月白:“……主子,您转移话题过于生硬了。”
明辞熠无奈的瞧着她:“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再说花满影会护着我的。”
花满影给他的感觉其实很清晰,花满影应当的确是原身的发小。
所以原身究竟是谁?
认识江湖人士吗?
明辞熠抬手捻了捻左耳的流苏:“月白,我有些饿了。”
月白好笑的瞧着明辞熠,最终还是只能垂首应下离开。
明辞熠继续摊在自己的软椅上,袁詹便匆匆走了进来:“明公子,主子来信了。”
明辞熠一怔,旋即几乎是针扎一般跳了起来:“王爷来信了?!”
书信往来这种事明辞熠只在电视上和小说里瞧见过,先前季长书说要离京一段时间时,明辞熠便期待着能收到来自季长书书信,然而是明辞熠高估了季长书。
他家王爷都还没开窍,怎可能会记得给他来封信?
于是明辞熠后面也就不抱期待了。
可现在季长书给他来信了。
明辞熠心里美的冒泡,整个人都浸在了蜜糖里似的,眉眼间飞舞着喜悦与激动,叫袁詹看了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袁詹将信放到明辞熠手上,明辞熠迫不及待的拆开来看。
上头只写了寥寥两句话,颇有季长书的风格——
【五日后归。临江楼见。】
明辞熠摩挲了一下上头的字,垂下来的眸子尽是柔和和满足。
季长书的字真的很漂亮,苍劲有力还带着点随意的感觉。
明辞熠自个儿是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的。
他折起信纸正欲将其收回去,却发现信封里头还有东西。
明辞熠心里疑惑,拿起信封来对着自己的手掌倒出,就见一朵被做成了标本的小野花躺在他的手心里。
明辞熠错愕一瞬,心底仿佛也开了一朵一模一样的花。
其实这花算不上有多好看,简简单单的,只是……这是季长书送他的礼物。
他瞧着这朵小野花,没忍住笑了笑:“这算什么?伴手礼吗?”
袁詹并不明白明辞熠的意思,故而小心的问了句:“明公子不喜欢?”
明辞熠晃了晃脑袋,左耳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动:“嗯,不喜欢。”
袁詹心中一紧,就听明辞熠笑着继续道:“这样的礼物,还是要王爷亲手交给我才好啊。”
话虽如此,明辞熠却还是将干花收入了自己的锦囊当中,那小心的动作也让袁詹松了口气——明公子不是不喜欢,只是更想主子了。
收到了小礼物的明辞熠心情都好了很多,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子去撸小神棍和二傻了。
.
“主子。”
双成一边冲季长书拱手,一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全部处理掉了。”
季长书冷淡的点了一下头,将手里的剑收回了剑鞘。
他一身玄衣颜色比往日要深,灰蒙蒙的天空更显他周身的压抑和气场。
双启从不远处走来:“主子,查到了。”
季长书淡漠的视线落在双启身上,双启忙垂头道:“对方送了书信给月白。”
听到月白的名字,双成抬眸瞧了双启一眼,又飞速垂眸遮住自己眼里的神色。
季长书却无甚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但双成和双启都清楚季长书是肯定听见了的。
季长书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双成和双启都在心里猜测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却听季长书冷漠的问了句:“没了?”
双启一愣:“没……没了。”
季长书扫了他一眼,翻身上马:“启程回京。”
这下双启是真的懵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双成求助,却不想双成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
双启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垂首应下,随后离开。
双成也跟着翻身上马,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家主子这是信任明公子啊……
他双成何德何能,能在有生之年瞧见自家主子信任一个并非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人。
双成:我死而无憾。
季长书骑在垂眸瞧着不远处的双启:“消息放出去了吗?”
双启忙回首道:“五国皆知。”
季长书拉着缰绳的手顿了顿,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淡淡的说了句:“出发。”
三人便策马扬鞭往南方赶去。
其实不需要五日的路程,只是季长书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
“你们先下去吧。”明辞熠倚着窗边瞧着底下的车水马龙轻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临江楼是季长书的地盘,他们自然无需忧心明辞熠的安全,再说有他们守到门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故而月白与袁詹都是齐声应下,随后离开。
明辞熠趴在了桌子上。
他来临江楼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季长书都是坐在他做的这个位置的。
先前他还以为只是这个位置离得近些,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位置。
能让人隐在黑暗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底下的所有人。
明辞熠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屋子里头已经没有季长书待过的痕迹了,但他却还是莫名的感觉安心。
就好像他在这里能找到属于他的归宿,能找到给他倚靠的港湾。
这些天一直没有睡好的明辞熠奇妙的在这里睡着了。
躲在暗处的双同瞧了一会儿,确认明辞熠进入了睡眠,便悄无声息的在门外现身:“明公子睡着了。”
他话语简短,但月白同袁詹都是明白了双同的意思。
月白长出了口气,终于安心些许:“主子这些日子总是辗转反侧,如今能休息一会儿,也好。”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袭来,明辞熠根本无心休憩,嘉兰娜的事情虽然明辞熠之后也没有提过了,但月白瞧着明辞熠有时会望着嘉兰娜送的那个玉瓶发呆,便知明辞熠心里很不好受。
双同微微颔首,正欲转身回去继续守着明辞熠,却不想瞧见季长书缓缓的踩着楼梯走了上来。
三人忙一齐垂首轻声行礼。
季长书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双同留在外面。”
双同将头低的更下:“是。”
季长书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的脚步放的很轻,以往他走路就没有什么声音了,此时刻意的轻缓更加将他的存在感降下。
他走到明辞熠面前,就见明辞熠趴在桌子上浅浅的呼吸着。
今日天气不错。
些许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替他镀上一层金光。
季长书冷淡的眉眼微微缓和了下来。
他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抚了一下他的眉眼。
是他印象中的触感。
细腻而又带着点温热。
季长书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好像抓住了属于自己的真实。
在季长书的指尖落在明辞熠的眉心间时,明辞熠缓缓的睁开了眼。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还是像季长书想象的那般清澈而又漂亮,还带着点刚醒的惺忪和迷茫:“王爷……?”
明辞熠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脑袋有些混沌:“我是在做梦吗?”
季长书面无表情的瞧着他,轻轻屈指弹了一下他的眉心,明辞熠“嗷”了一声捂住自己的额头坐起来,这下是真的清醒了:“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眼睛亮亮的,看得季长书有种莫名的冲动。
季长书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方才。”
他顿了顿,语气淡漠:“最近没休息好?”
明辞熠下意识的想摇头,却听季长书语气平静的说了句:“没我陪着睡不好?”
明辞熠:“……”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滚烫。
他张了张嘴,喉结微动,红着脸点头:“嗯。”
似乎是想要说服自己,明辞熠还很正经的重复了一句:“没您我睡不好。”
虽然他不知道季长书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但请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季长书默然一瞬,淡淡道:“今晚不行。”
明辞熠:“……?”
他怎么觉得自己是在白嫖良家妇男?
季长书垂眸:“有些事还未办完。”
“啊……”明辞熠心里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笑了笑:“无事的王爷,您先忙。”
季长书点了一下头,明辞熠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便不再聊这些,只道:“王爷,嘉兰娜……”
他顿了顿,有些说不出口。
季长书:“我知晓。”
他将手放在了明辞熠的脑袋上,明辞熠微微一愣,就见季长书冷着嗓子说:“别太难过。”
季长书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粗.暴,也很直接。
但往往能驱散明辞熠心里的阴霾。
明辞熠扬唇笑了笑:“嗯。”
.
两人并未在临江楼待太久,但这片刻的安宁却也让明辞熠浑身都提起了劲,总觉得前路就算是在凶险,有季长书在身侧他也能够走下去。
与明辞熠在临江楼分别后,季长书被月白找了上来。
月白跪在季长书面前,磕了一个头:“王爷,奴婢知晓您查到了奴婢。”
她直视着季长书,眼里全是无畏:“但奴婢想请王爷相信奴婢最后一次。”
季长书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开口,但月白知道她必须抓准时间把话说完:“明日那边会有一个人进京……目标是主子。”
季长书的手微微动了动,眼里的阴郁更深,像是被触及到了逆鳞的恶龙,全身都在酝酿着杀意。
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又是拜了下去:“对方手里有杀死王爷替身的暗器,但只有一发。”
她顿了顿,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事:“王爷,嘉兰娜公主没有死是不是?”
季长书没有回答她,只站起身来:“双成。”
双成便行至月白面前将月白扶了起来:“月白姑娘,你早些回去吧。”
月白看向双成的目光微微柔和:“嗯。”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仿佛方才问那个问题的人不是她一般:“劳烦王爷和你了。”
双成送她过了二门后便回到了季长书身侧:“主子,属下去将人引出来吧。”
季长书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亲自去。”
双成一愣,有些急切:“可是主子,那暗器可不是说笑的……”
“你的速度没我快。”季长书语气平静:“你弟弟因我而死,你不能再步他的后尘。”
双成微微一顿,眼眸瞪大了瞧着季长书的背影,心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主子……主子会关心人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季长书的关心来的并不很是时候,但双成还是说不出的欣喜。
明公子真的带给了他家主子太多的改变。
话虽如此,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明晚的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回来啦!!!!
明天高甜预警!!!!感谢在2020-04-08 22:09:59~2020-04-09 22:3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是帅哥、落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晨 10瓶;江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八个漩涡(含加更
今夜夜色很浓。
厚重的云层遮住月与星, 空中没有一丝的光亮。
明辞熠借着挂在窗边的灯笼瞧着外头昏暗的小路, 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时辰了?王爷怎么还没来?
王爷昨儿只说了昨晚不行,也没说今晚不行啊……
明辞熠在心里小声bb。
他还有好多话想同王爷说呢。
明辞熠想起先前季长书和他说话时的神色,突然有个念头——
王爷该不会是在这十几天里找了野男人吧?
明辞熠莫名其妙的来了危机感。
但这危机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因为明辞熠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他轻叹了口气。
王爷今天还来不来啊?
明辞熠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拨弄着窗前摆放的花瓶里头插.着的树枝。
月白很懂这种野趣,仅仅是树枝都被她弄得很漂亮。
只可惜明辞熠这种, 除了说好看, 便也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妙处。
明辞熠也不知自己趴了多久, 久到他觉得季长书应当不会来了,正准备关窗户睡觉,却不想窗前闪过一道黑影。
明辞熠心中一紧,目光死死的盯着窗外, 已经准备喊双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