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他有包袱,怕这样面对你, 把持不住。】
楼青晏闭上眼睛, 无语凝噎:【那他就直接出去叫禁军把我弄回来?还让他们把我抬回来,不让我脚着地?】
系统:【虽然你被抬回来的样子像极了妃子裹着被子被送去侍寝,但小皇帝本身还是因为心疼你嘛……诶,你别砸东西呀。】
楼青晏放下手中的茶壶, 长出了两口气,最后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隆咕隆地喝了下去。
系统:【他要是看你喝凉水估计又要炸, 你心疼心疼自己的身子有那么难吗?】
楼青晏愤愤地说:【反正又不是我的身体,只要任务持续下去,不论怎样剧情都不会让我死, 不是吗?】
系统无言,过了很久才说:【这么说也没错。】
楼青晏的牙齿咬得很紧,眼神发着狠劲:【我都这样了,他还没动心?】
系统:【别妄自菲薄,你色|诱得很成功, 小皇帝的心已经乱了。】
楼青晏啧了声, 抬起头, 将帽子拿下, 青丝随着帽子脱下而散落一肩。
他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眼不送波自含情, 五官深邃却不凌厉,线条流畅。
系统挠挠头:【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你用这张脸用得挺熟练呀。】
楼青晏:【什么意思,这不就是我的脸吗?】
系统也疑惑了:【对,唉,准确说,这是巫相的脸。】
楼青晏皱起眉头:【难道不是和名字一样,我穿越过来之后用我的脸替代原主的脸吗?】
系统这才明白:【没有的事!我根本没把脸替换掉!你是说……这是你原来的脸吗?】
系统的机械声有些发抖。楼青晏的心里也在打颤。
“怎么回事?”楼青晏慢慢伸手,碰上自己的脸。
陆预认得这张脸,但这张脸是楼青晏真正的脸,不是原主的。
楼青晏头脑中突然浮现过一连串的画面。
“还是这副脸!和当年一模一样!”
“忽然有一天,你就戒酒了。”
“你忽然变得又和当年一样了。”
他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脊背发凉。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楼青晏厉呵:“谁?”
门开了,大太监张德在门外。
楼青晏认出他是陆预身边的贴身太监:“公公有何事?”
张德笑了笑:“楼先生,皇上特地让老奴来和您说一声,刚才他情急之下才下命令将您送回荷懿堂。您可别生气。”
“我怎么能生皇上的气?”
张德脸色未变,舒了口气:“楼先生,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今日是皇上诞辰,按照惯例,今日群宴百官之后,明日中午会有皇家家宴。皇上的意思啊,是让您明儿中午也出席。”
“我?”楼青晏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皇家家宴,我用什么身份出席?”
张德讳莫如深地一低头,说:“皇上说了,明日您去了便知。”
说吧,他行了个礼,关上门慢慢离开了。
楼青晏坐在屋内,身边红烛摇动,在他侧脸映出光晕。
系统:【对吧,我就说小狼狗心思已经乱了。】
楼青晏没说话。
系统:【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一直没把这具身体当回事,也没把周围的人当回事。我一直觉得他们是虚幻的,不真实的。但,如果和我想得不一样,那该怎么办?】
系统:【我觉得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和别人约好的事情?】
楼青晏皱眉:【什么?】
系统:【你不是和燕王约好在陆预生日的时候交换情报吗?他在京城内,明天也会去家宴。】
楼青晏恍然大悟,接着拍了下大腿:【我怎么把他忘掉了!】
.
翌日。
张德早早地来了荷懿堂。他带来了一群宫人,帮楼青晏梳洗穿衣。
时辰差不多了,张德带着他弯弯绕绕,最后到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偏殿,让他在这里等着。
楼青晏悄悄问张德:“张公公,我要在这里等到何时?”
张德摇摇头:“这老奴可说不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请楼先生的。老奴先行告退。”
说完,他领着一行人退出偏殿。
突然,张德停在门口,嘱咐楼青晏:“昨日群宴百官,月国和荣国的使团也到了。两国使臣今日有事要再进宫城。楼先生可千万别随意走动,目前形势特殊,可千万勿与使团有不必要的接触。”
“谢公公提醒。”
所有人退出偏殿,将门合上了。
楼青晏坐下,手指在茶桌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似乎将头脑中一轮一轮的思考敲打了出来。
就现在而言,燕王还不知道天鹰符已经现世。真正的天鹰符已经存入楼青晏的身体,因此告诉他真正的位置也无妨。
现在担心的,是燕王提出下一步的合作动向。
他若果断拒绝燕王,势必要面对他的报复,而现在陆预也不信他,他若被两边都针对,形势就会非常被动。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息。
“哪儿烧焦了?”
他左右转头,却并不能找到烟味的来源。
他尝试推门招呼门前值班的宫人,但没人理他。
该不会是宫殿着火了吧?
楼青晏皱起眉头在宫殿里转了转,最后发现绕过屏风是扇开着的门,门外是一条步廊,可以连通到另一方向的偏殿。
张公公的不要随意走动的嘱咐在耳边,楼青晏非常谨慎,没有选择直接出去。
然而,他在偏殿里等了很长时间,即没人来请他,也没有任何人对他的招呼有反应。
焦糊的味道越来越浓,仿佛很快就要烧到这座偏殿了。
楼青晏左看右看。这里没有别的去处,大门推不开,只能走屏风后面的门。
他沿着门后的步廊一直走到另一边的偏殿。
他推开门,小心地探进头去:“这里有人吗?”
没人应他。
另一边的偏殿和之前那座偏殿的布置一模一样,但是门窗都封得十分严实,也没有点蜡烛,显得非常黑。
外面的阳光穿透门纸,将室内的轮廓隐约照亮。
楼青晏眯起眼睛,再喊了一声:“这里有人吗?”
没人应他。
他走进这座偏殿的时候,周围焦糊的味道一扫而空,仿佛这个房间与别的地方有着天然的结界分别。
前脚踏入房间,身后的门突然自顾自地关上了。
楼青晏脸色顿变,往回跨步,想要拉住门,但是失败了。
“好久不见。”
楼青晏猛然回头。
刚才还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凭空出现在刚才他确认无物的地方。
楼青晏的瞳孔缩紧。
这个人的身形与他极为相似。
更重要的是,他带着一张面具。
“你是谁?”
那人摇摇头,慢慢走近他:“你之后会知道的。”
他脸上的面具花纹很奇怪。
这花纹与楼青晏原身面具的花纹有相近的地方,但是不尽相同。
楼青晏甚至感觉。
这个人在模仿原身。
对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条花纹鲜艳的毒蛇在吐着信子似的。
“我本来今天不该出现的。但我实在太想念你了,忍不住来看看。”
他口中的“想念”似乎和“恨”字有着一样的重音,从那对刻薄的嘴唇中挤出来,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音调。
楼青晏冷眼看着他:“我和你认识吗?”
“天哪,我太伤心了。你竟然不记得我了。”那人捂住心口,非常戏剧性地摇摇头,“所以啊,我要来提醒提醒你,我的存在。”
他突然停止了伤心的表演,立起腰:“作为礼物,我给你个建议吧。”
“哦?这么好心?”楼青晏挑眉,“这就是你把我弄进这个房间的原因?”
那人轻笑了声,将字句一字一顿地吐出:“人生来是不平等的,上天偏心于某人,是否能成为幸运儿纯靠巧合;而人活着,要遇到的巧合不止一个。”
“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楼青晏说,“有必要为了这句话装神弄鬼吗?”
那人微微欠身:“这是我们开战前最后的见面了。这句话就是我的礼物。”
他哈哈一笑。
.
“楼大人,楼大人,您快醒醒!”
楼青晏惊醒。
身边是两个小太监。
他们看到楼青晏醒了之后松了口气:“楼大人,陛下请您入席。”
楼青晏有些糊涂地揉了揉眼睛:“我怎么了?”
“您在偏殿里睡着了。”
睡着了?
难道刚才的事情只是自己的梦?
他发现,自己仍在一开始的偏殿,头枕着肘,肘靠着茶桌。周围空气干净,没有味道。
楼青晏连忙起来,眉头微蹙。小太监就在身边候着,他也不能为难他们当差的,只能起身,跟着他们走。
“对了,这里可以通向另外一边的偏殿吗?”
小太监低头回道:“回先生,要去另一边的偏殿,得从殿外绕着过去。从屋内是无法过去的。”
楼青晏哦了声。果然,刚才只是一场梦。
他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他将手掌凑近了,仔细闻闻。
手掌上有焦糊的味道,和梦里一样。
后背顿时冒出了一层汗珠。
【系统,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十分快就回了他:【我刚才怎样都和你连接不上!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你是遇到什么奇怪奇怪的事情了吗?】
楼青晏想了想,也不知从何说起:【没,也没有。】
他们在头脑里说话的空档儿,楼青晏人已经走到了宴会厅。
皇帝家宴和正式的宴会不同,座位设得密了些,也多了些女眷。
陆预的位置旁边平着设了一张桌子。这个位子属于他嫡母,当朝太后,前朝皇后。
他杀兄登基后,并没有动太后。他没有生母,太后名义上是亡帝的母亲,也是他的母亲。
而这位太后同样也不是亡帝的生母,而是亡帝生母死后被扶上后位的。
她老人家一直念经修身,陆预也就看在忠孝仁义的份上没有动她。
太后这边下座均是女眷,包括太妃、公主、命妇等人;皇帝这边下座均是男子。男女两边隔着纱帘。
楼青晏是最后被带上来的,所有人都已入席。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脸上。
楼青晏并不知道皇帝此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不由忐忑。
他跟着太监走入男子席。
一路上,他的余光落到这些男子的脸上。
辅助面板替他将一张张脸和名字对应上。
对着对着,他的瞳孔紧缩。
一个人坐在男子席中低着头,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他带着面具。
梦中那个人的面具。
楼青晏连忙在辅助面板中调出这个人的信息。
【方龄:月国国师,随使团出使夏国。本身母族方家与太后是姻亲,受太后之邀参与家宴。】
国师?
而这面具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年头没有产权保护法,随意山寨拷贝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他,却会梦见?
突然,走在楼青晏面前的小太监停了下来。
楼青晏一下子回过神来,停住了脚步。
他这才发觉了不对劲。
即使是皇帝家宴,座次都是有严格的等级安排的,越往里等级越高。
而他一路被带到最里面了!
他停在了主位之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青晏仓皇抬眼。
陆预在主位上,严肃地看着他。
楼青晏连忙行礼。
陆预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楼青晏身旁将他扶了起来。
“今日家宴,朕也想介绍一人。”
楼青晏满脸疑问。
陆预离他很近,楼青晏小声地磨着牙齿:“陛下到底要干什么?”
陆预同样用气声回他:“你不是想知道,怎样我才能信任你吗?”
楼青晏:“?”
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陆预扶着楼青晏的肩膀,连着他一起转向了太后:“母后,您催朕选秀好几次,都被朕拒绝了。朕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
楼青晏好像知道他要搞什么骚东西了。
浏览群书、通览各剧的现代人表示,他承受得住。
太后的酒杯停在半空中:“皇帝的意思是……”
“朕心悦他,要给他位分。”
第27章
太后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中。
老人家愣住了, 回过神来向陆预再确认了一次:“皇帝, 心悦他?”
“是。”
“可他是男子。”
陆预理所当然地说:“男子又何妨,朕心悦的是他这个人, 是他内里的存在。”
陆预登基以来, 虽说手段凌厉,但是并不独断横行,最重规矩和礼仪。
他们从没见陆预这样过。下面的酒桌间窸窸窣窣,一时间讨论纷起。
“这人是谁啊?”
“没想到陛下竟有龙阳之好。”
“原来前几次二哥给陛下送美人结果被打发回来, 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太后咳了声。下面顿时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