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应的,他如果截下天鹰符,陆预没有得到天鹰符,就不会那么自信地正面对上燕王大军,可能会选择其他手段,不会出现殿前三军对峙的场面。
虽然楼青晏不清楚为什么不按原著走他会和陆预……但他知道,这一条路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但他还有一事不明白。
楼青晏皱起眉头:【就算我不截,按照原著剧情线走,我也可以不选择参与燕王叛乱啊?为何一定会出现三军对峙的场面?】
系统说:【这是后台推算的结果,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就像你一开始逃出了宫,最后还是落到入天牢一样。剧情线的收束仍在继续,你永远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楼青晏皱起眉头。
也就是说,他要不选择龙床,要不选择龙头铡。
啧。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小安子推门:“大人,玄元派来人请您和陛下去一趟玄元山。陛下答应了,说是明日启程,让您准备准备。”
楼青晏脊背发凉。
他知道为什么系统在这个时间点让他二选一了。
楼青晏毕竟是玄元派的核心弟子,更是玄元派秘术的传承者。陆预让他倒台,势必要给这个第一大宗派个交代。
原著中,陆预不同意楼青晏随行,自己上玄元山与掌门交涉。
而正是在他下山回京的路上,偶然找到了天鹰符。
而如今,陆预同意他一起去玄元山。那就说明,楼青晏会参与到陆预发现天鹰符的事件中。
楼青晏心里的算盘正在盘拨时,小安子继续说了下去。
“皇上还给您这个。”
说着,他呈上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
小安子脸一红:“皇上,皇上说……”
“你结巴什么?”
小安子心下一横,说:“皇上说,之前在您脖子上弄出的痕迹很久没有消下去。他特意让人寻来了去痕膏,让您多擦擦。上了玄元山,千万别让一众长辈看出来。”
楼青晏:“……”
第19章
他们在秋月湖呆的时日比预计的要长很多。本来是因为楼青晏的身体不好,想要等他身体好一些才上路,但楼青晏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再等下去也不知痊愈之期。
因此,虽然楼青晏身体虚弱,但还是上路了。至少熬一熬,到玄元山,说不定精通药理的二师叔能帮上什么忙。
翌日早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陆预嘱咐楼青晏:“二师叔现在是掌门,记得别再喊师叔了。”
“我知道。”楼青晏点头。
他们两个的师父是上任掌门,但是在几年前就驾鹤仙去了。那个时候陆预下山分封不久,虽然没有起义,但形势已如弦上箭,一触即发。
本身宗派里想让楼青晏接班,但楼青晏知道陆预在不久的将来需要他辅佐,因此拒绝了。
最后是由他们的二师叔接了掌门的班。
玄元山在夏国西境,再往西北是月国,往西南是浓雾山峦。
四周崇山峻岭,仙雾缭绕。门派所在的山峰被层峦叠嶂包围,隐世独立。
陆预是以皇帝仪驾来访的,与之前上玄元山都不一样。
各堂的堂主齐聚,现任掌门,也就是二师叔站于中央,迎接圣驾。
楼青晏在最后一辆马车上坐着,等着前面的礼仪程序周全了,才跟着前面的车慢慢进入山门。
“楼大人,前面都是山路,马车无法驶入,烦请下车。”有侍卫对楼青晏说。
楼青晏慢慢地走下车,搀着马车的门框,动作僵硬。
等他下了车,站稳了,抬头才看到前面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楼青晏并不认识这些脸,但是面板将一张张脸和各种名字对应上,将一段段回忆和故事塞到他脑子里,让他心里的尴尬越来越浓。
上次见到他们时,自己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只是个阶下囚。
这次兴师动众的拜访也是因他而起。
楼青晏清了清喉咙,假装无事,在侍卫的陪同下向前走。
眼神却在乱飘。
各堂的长辈看着楼青晏,脸色都很奇怪,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们相互敷衍,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一行人进了玄元山内部。
按规矩走完了礼仪流程,各堂堂主告退了。
二师叔和陆预说,想要与他们师兄弟二人单独说一些话。
玄元山,玉明峰顶。
掌门居所被云雾缭绕,青松围环。
露台挑出,上置蒲团茶几。
“皇上,多年未见,说些私密话,让旁人退去吧。”二师叔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规矩还在,君权至上。但二师叔与前任掌门一样,对陆预是如父的关系。说话自然非常直接。
陆预挥挥手,一边的暗卫全部离去。
二师叔这才松了口气,抬眼盯着陆预:“皇上,实话实说老夫仍然不清楚您的意思?”
“掌门哪里不明白?”
“青晏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您也清楚,当年青晏是个怎样的人。”二师叔叹了口气,“当然,老夫不是在替他开脱。如果既有事实,皇上怎样惩治他,那自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您既然如今仍未将青晏投入天牢,想必也是念了旧情。”
陆预一声不吭。
二师叔继续说下去:“请皇上见谅,老夫卖个老资历。老夫在玄元派五十多年了,见过那么多孩子,深知一个人的秉性不会突然改变。这其中是否有些纠葛,导致青晏获罪,您既无法放了他,却并未对他严厉处罚?”
楼青晏听着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惊,偷偷摸摸地斜眼瞟陆预。
他深怕陆预语出惊人,说出什么贪图美色的话。
但这明显是楼青晏多虑了。
只要不在他面前,陆预的人设就是正直严肃伟光正。
陆预淡淡地说:“瞒不过掌门师叔。”
“能让老夫知道更深的缘由吗?”掌门欲言又止,“全派上下对青晏……一半是可惜,一半是恨铁不成钢。如今见他未下狱却背着这样尴尬的身份,一个个都想着,是否还有回旋余地……倘若没有回旋余地,能告诉原因,让他们死心也好。”
二师叔话里的分寸放的很好。
但陆预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回旋余地。”
二师叔没有想到他的态度这样坚决,一愣,眼神暗下去,喝了口茶,掩盖复杂的神色。
然而,陆预继续说了下去:“楼青晏这个名字,必须在朝堂上消失。巫相必须死。然而,作为朕的师兄楼青晏,却能活下去。”
楼青晏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地一愣。
二师叔:“皇上的意思是……”
陆预深吸了口气:“我能放过他,但他必须在名义上死亡。”
二师叔沉默了。
连楼青晏也沉默了,这是陆预第一次将自己的计划清楚说出来。
过了良久,二师叔长舒一口气。
“也罢,也罢。青晏从小才名惊世,前任掌门知道他不会隐于山林,终会在朝堂上大放异彩,但大家都可惜他无法留在玄元派沉心修行。这样的人折于朝堂随可惜,但能回来修行,未必不是好事。那皇上,青晏就此留在玄元吧……”
“不可。”
陆预厉声拒绝。
二师叔一愣:“有何不可?他既然在外面名义上死亡,回归修行,既能修养心性,又能不辜负天府命格。”
楼青晏后背发凉,升起不好的预感。
陆预一脸正直地说:“朕舍不得……”
楼青晏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二师叔:“???”
陆预从楼青晏的魔掌中挣脱了出来。
二师叔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不舍得?”
楼青晏抢在陆预前面说:“他,唉,皇上是说,舍不得我这个师兄,哈哈哈。”
笑声干涩。
陆预摇头。
楼青晏快疯了,挤眉弄眼,想要给陆预发信号,但似乎陆预并没有接受信号的能力。
他一本正经地重复:“朕,想要师兄留在朕身边。”
二师叔疑惑了:“你说了,要让他名义上死亡。那他不在你朝臣中,还能在哪里?”
楼青晏提前捂住了脸。
他联想到前一天系统给他看的画面。
他担心陆预说,后宫。
陆预慢慢张开了嘴,楼青晏紧紧盯着他的口型。
后……
下一秒,楼青晏扑了过去,死死按住他的嘴。
二师叔脸上的不解越来越浓了。
“楼青晏,放肆!”
楼青晏一边按住想要说话的陆预,一边尴尬地打哈哈:“这个,师叔,那个……”
陆预也恼了,狠狠一拉他的衣襟,想要把他拉开。
这一拉,楼青晏衣服被拉歪了。
陆预:“放开我!”
楼青晏:“皇上体谅体谅我,别再说了。”
陆预:“我又没说什么。”
楼青晏:“你有。”
“等等……”
两人回头。
二师叔表情古怪,憋了一脸不可置信。
“青晏,你身上……什么东西?”
楼青晏一低头。
衣衫被拉歪了,脖子上暧昧的红痕露了出来。
楼青晏连忙坐正,拉正衣服:“没,没什么……”
陆预:“不是让你擦去痕膏了吗?”
二师叔:“去,去痕膏?皇上让你擦……?”
二师叔的嘴巴能吞下鸡蛋。
陆预一脸正直无辜。
楼青晏捂脸,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第20章
“你这么大声说出来干什么呀!”
“你没擦去痕膏让人看到了,说不说有什么差别吗?”
“我明明擦了,你这药膏没用啊!”
“胡说,一定是你忘擦了,胡乱找了借口。”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们两个。
陆预和楼青晏同时停下,转头。
二师叔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眉头却绞成了微妙的模样。
两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乖乖坐好,活像当年一起翻墙出去偷买烧鸡被发现的小屁孩。
陆预首先开口,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失了礼数,掌门见笑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楼青晏在一旁斜眼腹诽。
二师叔的声音在发抖:“皇上,这,您和青晏……”
陆预脸颊上不由得泛起一阵红晕,神色却依然严肃:“他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不能留在玄元派。”
冬天的山谷中没有鸟叫,连带着整个露阳台都陷入了绝对的沉默中。
两人心里忐忑不安。
二师叔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会怎样看待这个关系。
砰——
二师叔拍案而起。
两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二师叔的反应会这么大。
陆预连忙出声:“掌门,这件事……”
“别说了!”
二师叔吼道。
不仅是陆预,连楼青晏都惊呆了。
在设定中,二师叔是个温吞、循规蹈矩的角色,最重礼仪。这样对皇帝大吼小叫的事情,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
二师叔出格的举动仍在继续。
他指着陆预的鼻子,丝毫不顾及君臣之礼:“就算你是皇帝,老夫也要说。你心肠怎能如此歹毒,不仅枉顾礼法,意图对师兄行下作之事,还,还设计将师兄的前程尽毁,以将其收为禁脔!青晏多好的一个孩子,前途无量……你,你给我滚出去!”
楼青晏和陆预都惊呆了。
陆预“滚”的时候,楼青晏由于手足无措,也跟着陆预一起“滚”了出来。
两人恍惚恍惚地走在下玉明峰的小路上。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最重礼法的二师叔怎么……”陆预恍惚地说。
“他好像理解错了什么,你要和他解释清楚吗?”楼青晏捂着脸。
陆预回头,看着玉明峰顶的建筑,仿佛那儿围绕着一群夺命的恶鬼。
“算,算了……”
他是皇帝,也是前任掌门和二师叔的孩子。他从小没有体验过亲情,来到玄元派后将两位长者当做了父亲,此时竟摆不出一点皇帝的架势,整个人仿佛回到童年之时,听着教训心有余悸。
但凡二师叔能摆出点君臣之别的样子,陆预或许都能提起底气;但二师叔这般护犊心切不管不顾,反倒让陆预提不起一丝一毫的硬气。
两人对视,默默无言。
二师叔明显把事情理解错了。
真实情况是楼青晏犯错在先,陆预夺了他的权势后由于恻隐之心舍不得杀他。
而二师叔以为陆预垂涎楼青晏已久,是出于下作的目的,故意将楼青晏从位置上拉下来的。
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他们脚下传来。
“青晏哥,陆预哥!哦,不对,陛下!”
他们转头。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正迎面爬着山路上来。
“小韫!”
这个青年是二师叔的关门弟子,名叫王韫,年纪比他们两个都要小。
前掌门和二师叔的关系非常密切,连带着他们这些弟子也常混在一起玩。小韫和楼青晏一样,从小养在玄元山,对外面的规矩什么的一知半解,只知道预哥下山当了皇帝,见了要行礼,但对具体情况一知半解。
小韫走上来匆匆行了个礼就迫不及待地问:“多年不见。我听长辈们说你们今天要来,没想到这样就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