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不自觉的扭头扫过厨房,目光无意识的想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厨房也是空无一人,整个别墅里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他脚步一停,别墅中便陷入了死寂。
突然过分的寂静让花明有些失措,他独自站在楼梯口,茫然的看着还有些陌生的不算家的家,不安渐渐在心头蔓延。
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开了。
柳岸走了进来,此时将要落山的太阳最后一丝余光落在他背后,那一瞬间万千金色的光束自他身后散开,让他仿佛来自古希腊里逆光走来的神祗。
花明看到他进来,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抬脚朝他走去。
“柳岸哥,你去哪了?”
“扔垃圾。”
直到柳岸走近了,花明才发现他变了一个样。
经常一身黑色西装领带的穿搭,换成了纯白色印花T恤加随性简约的休闲裤。
仗着脸好看嚣张任性梳的大背头也改了,换成了流行的四六偏分,细碎的刘海飘在额头两边,隐隐约约遮住了眉尾和眼角,仿佛掩去了那些冷硬凌厉。
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却是比昨日初见时少了几分冷漠疏离感,多了几分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
看着花明略带惊艳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自己脸上,柳岸本来那些不适应的感觉,顿时全消了,这会儿心情还错。
不由低头凑过去沉着声音问:“在看我?”
花明傻愣愣的点头:“嗯。”
“好不好看?”
“好看。”
直到有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脸上,眼前放大了的俊脸出现揶揄之色,花明才回过神,后退了两步之后,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他赶紧避开眼,掩饰般转身道:“我饿了,我去煮饭。”
柳岸愉悦的弯了弯唇角,心情大好的看着他快步朝厨房走去的背影,心道:回头得好好奖赏公司的设计师们。
……
到了厨房,花明才抬手搓了一把脸。
这渣攻居然勾引他。
娘的!刚差点丢脸了,话说他又不是颜狗,从小到大看到的帅哥挺多,怎么刚刚突然就晃了神看直了眼?
花明磨了磨牙,恼怒的想:这不能怪他,怪只能怪这渣攻人模狗样,还有主角光环加持,才让自己不小心着了道,但……他发誓这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
晚上七点。
两人吃过晚饭后,像往常一样,花明又被渣攻催促着洗碗。
他系着围裙在洗碗,柳岸则心情大好的端着洗好的水果靠在操作台边吃。
花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中贼不爽。
就昨晚他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之后每次洗碗,这渣攻都会守在旁边,那认真的模样,像是生怕他又会打碎他家的碗一般。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碗值多少钱啊,用得着这样虎视眈眈的守着他吗?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门。
……
斜眼瞟着对方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视线,花明叹了一口气,唉!他不讨厌混吃等死,但不喜欢每天低头抬头就是对着这渣攻的脸,虽然还算养眼吧,但一看到他这得瑟样,就贼不爽。
还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原书中,柳岸这渣攻这个月月底,就会强行带第一个小受回家,然后剧情走向醉酒、解开了皮带、释放了兽性……
那也就是说再过个十几天,这个别墅里头就会上演一出强制爱的戏码。
想到这儿,花明一哆嗦,他可不想看啊!
更不敢想象渣攻和小受在客厅厨房各种啪啪啪的时候,他这个第三者在旁边观看的画面。
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花明心想干脆再去上学吧!虽然他不爱读书,但这年头总不能连大学毕业证都混不上一个吧。
反正他的学业还没完成,上了学之后干脆住校,然后就不用常常看见这个渣攻,也不用看那种画面太美的戏码,简直一举两得呀。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于是,花明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渣攻,试探着的问:“柳岸哥,我……我可以继续去上学吗?”
柳岸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花明赶紧问。
“不准再去国外了,回J城读,云大就很不错,而且离家近……”
花明低头想了想,回道:“云大挺好!”
只要不天天看渣攻,哪都好!
柳岸看着他的侧脸,目光格外温柔,缓缓道:“我让人将你的学籍转去云大。”
“好。”花明点了点头,又问:“转过去要几天?”
“最少也要一个星期。”
“嗯,”花明无所谓的点头,云大已经都开学好几天了,那再迟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他又不是真的爱学习。
等到把学籍转过来,那云大应该也刚好军训完了,不要挨教官的训,不要站军姿,也不用晒成黑乌龟,简直不要太爽啊。
喔!去上学的提议真棒!他真是一个聪明又伶俐的人呢!
……
柳岸刚准备善心大发塞一颗葡萄给花明吃,扭头就看到垂眸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
花明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明媚肆意像开得热烈的海棠花,他翘起唇角时,唇角上方会有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柳岸眸光闪了闪,放下水果盘,伸手掏出手机迅速对笑得没查觉的人拍了一张照。
照片中的人低着头,没有正脸,也看不出是谁,只看见半边白皙的、有个小酒窝的俊俏侧脸。
柳岸想了想,手指在手机上飞快跳动,给照片配文:白玉颊中生美酒,小酌一杯解千愁。
给周围打上码,然后随手发在微博上。
柳纤纤似乎随时都开着手机,柳岸才刚发微博,哥控的她就看到了,立马留言:哥,我也有小酒窝哦!哼唧唧!!
紧接着就是江凡。
只比撕葱穷:我隐隐约约闻到了酸臭味。
然后就是柳岸的下属。
从花家出事到现在,柳岸已经有十多天没去公司了,他明令不能来别墅打扰他,重大的事只能电话联系,还必须选晚上九点以后。
于是一堆的决策、合同签字等着他处理。
烽火戏诸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落日流金:春眠不觉晓,回来上班可好?
Director回复落日流金:不工整,差评。
落日流金:总监,那您来一首?
Director:春眠不觉晓,文件成山了。
夜来风雨声,回来成不成?
BranchManager:你们搞的什么玩意?……头儿,您休假可以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公司?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主要是我们太想你了。
MD:+1
OM:+2
AAD:+10086
VicePresident:再不回来,懂事会那帮糟老头要炸了。
……
柳岸当做没看到微博上下属的哀求,发完就退了出来。
刚抬头就看见洗好碗的花明打开冰箱,伸手拿了一瓶酸奶出来。
花明见他看过来,又多拿了一瓶准备递过来,问:“柳岸哥你要喝吗?”
“不要。”
花明点头,把多拿的那瓶塞了回去,揭开自己那瓶酸奶的瓶盖,习惯性的伸舌——舔瓶盖。
柳岸一愣,俊美的脸瞬间裂了,他扯着嘴角,认真道:“我真没破产。”
“我知道啊!”花明抬起头,唇边被瓶盖印出了一圈酸奶渍,莫名可爱。
“知道就好。”柳岸强压住蠢蠢.欲动想掐他脸的手,夺过他手中的酸奶瓶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还没舔干净,你干嘛扔?”花明怒瞪他气道。
柳岸见着突然变得奶凶奶凶的人,好笑又好气,嫌弃道:“我的钱够你每天用酸奶洗澡的,不用替我省。”
花明:……
MD!你有钱了不起呀!
他低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垃圾桶里还有厚厚一层酸奶的瓶盖,顿时感觉浪费了一个亿。
第10章
别墅里的娱乐项目就那几个,花明觉得没意思,九点钟就想回房,柳岸又逼着他喝了一杯热牛奶之后,花明如愿以偿的爬上了床。
晚十一点,花明却醒了,他是被吓醒的。
刚刚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没梦到小时候的事,反而梦到了未来的事情。
梦里有这座别墅,也有柳岸,可是梦里的柳岸却不是鲜活的。
他狼狈的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鲜血从他手腕上割开的动脉喷涌而出。
那刺眼的血色染红了地面,也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睁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那儿,像被人抛弃的破布娃娃。
苍白的脸被蔓延过来的血色,衬得如同濒临破碎的纸,瞳孔里空洞的仿佛没有了半点生机。
只有唇边带着点解脱的微笑。
……
花明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翻身坐起来,蓦地想起原小说中曾发生过的事情。
小说中主角攻柳岸二十四岁的那年,他曾试图割腕自杀过,但没有成功,被柳纤纤发现,及时送医院救了过来。
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柳岸今年……好像刚好二十四岁。
这个月刚好是九月,也就是说他刚刚做的梦,是原小说中曾经发生的事情,也是现在将要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柳岸为什么想割腕自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值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书里没说,原主也没有这些记忆,花明更是想不通。
……
他叹了口气,擦了一把冷汗,将头埋进了膝盖里,刚刚这只是一个梦,可太真实,像发生在眼前一样。
他甚至能感觉到蜷缩在那儿的人的绝望,没有痛苦没有害怕,更没有对生的向往,只有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
可现实里的柳岸明明不是这样的,跟他相处的这两天,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他的眼里没有绝望、没有隐晦,也没有对死亡的向往。
他愿意怼自己,愿意找茬儿,会生气,会得瑟,这样的人明明是一副热爱生活的模样啊。
所以这中间究竟哪里出了意外?
花明想不通,也没有时间再想下去。
虽然自己不喜欢他吧,但好歹现在是他契约上的未婚妻。
抛开他害自己倾家荡产的成见,自己吃他的穿他的,当然也有责任和义务拯救他。
生命可贵,拯救渣攻,预防自杀,花花有责。
现在是九月初,也就是说柳岸的第一次自杀就是这个月。
但是具体是哪一天他却不清楚,书中隐隐约约提过是这几天,那倒底是初六还是初七还是初八?
花明立刻翻开了手机,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九月初六。
卧槽!不会就是今天吧?
难道刚刚那个梦,就是预示现在将要发生的情况?
妈呀!他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鞋子也没穿,下床光着脚就往柳岸的房间冲去。
柳岸的房间就在他隔壁,为了谨慎起见,他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伸手在门上敲了两声。
然后居然没有人回应他。
花明慌了,立马去扭门把手,意外的是门把手没有被反锁,他冲了进去,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传来水声。
难道柳岸当初是在浴室里自杀的?
人命的重要性让花明已经没有脑子去思考。
他想也没想便朝浴室奔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他没有看到血溅当场,殷红遍地的场面。
他只看见……
他只看见柳岸背对着他在洗澡。
在!洗!澡!
洗!澡!
花明:……
目瞪口呆.jpg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瞪大眼睛,看着慢慢转过身来的人,条件反射的伸手遮住了眼睛。
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他发誓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花明此刻好想找块豆腐撞死。
这书中人设崩完了就算了,为什么剧情君也崩坏了?还能让穿书的人好好的走剧情吗?还能让人好好的英雄救美吗?
……
正在洗澡的柳岸看着冲进来的人,表情由惊讶变得慢慢有些玩味,拿浴巾盖住下半身,长腿一迈,一步一步走向他。
花明双手蒙住眼睛,慌不择言:“柳岸哥,你别过来,别过来……你听我说,我是来救命的,我不是偷窥狂,我真不是来看你洗澡的。”
“救命?”柳岸低低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哦!那你好好说说,你来浴室救谁的命?”
救你呀!但这句话说出来鬼才会信。
情急之下花明撒了个谎:“救……救我,救我的命,我刚刚看到了一只大老鼠,好大好大,有一只猫那么大,我太害怕了,所以才来找你。”
“这样吗?”
柳岸滚烫的鼻息喷在他的耳侧,浴室的温度又很高,花明觉得自己快要烧着融化在这里了。
他一直用手捂着眼,根本就看不到柳岸的目光已经渐渐变得危险,像是饥饿的野狼寻到迷失的羔羊,眼中翻滚着的情愫犹如实质般能将人淹没,那里面尽是吞人噬骨的欲。
“真这么害怕的话,要不……来我怀里?”嗓音像被火燎过般低哑,紧接着一只滚烫的手抓在花明的手腕上。
花明感觉到手腕上的热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抽回手,像被铁块烫到了一样,胡乱的推开身前的人,慌不择路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