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秦家酒楼往西南十余里的一处二层小楼。
其中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从酒楼出来的邵泽和顾余。
二层小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地界。
单单看能够开在魏国第一皇商旁边,就知道这处外表看起来仅仅用普通木头搭建的小楼, 其实内里大有乾坤。
小楼二层屋内一人穿着蓝色锦袍浑身贵气年约十三的少年和穿着着普通衣袍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此时的少年显然是尚未封王的五皇子。
嘴角咧开笑的见牙不见眼:“舅舅的计策着实好的很, 我这四哥也不知道如何入了父皇的眼了最近可是风光的很。”
孔熙右手摩擦着手中的茶盏, 并未回答外甥的话。
眉头紧促, 望着邵泽旁边的一人:“那人你可知是谁?”
邵华顺着舅舅的视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邵泽身边的顾余,眼睛刹那间眯起细细打量了一番。
他刚刚倒是没有注意到他, 只是顾余怎么和邵泽这么一个人混在了一起?
“这人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 名唤顾余。”
顾余。
原来他就是顾余, 孔熙想着前几天父亲嘱咐他的话语。
这个顾余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最低级的扫洒太监升到现在显然是背后有人。
根据他的情报得知顾余原先是皇后宫中的人且跟太子关系也紧密。
看着楼下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抬头相视一笑, 彼此并肩而走那样子分明就是多年的好友了。
看来他们都小瞧了邵泽。竟然能够把这么一人推到如今的御前。
孔熙自嘲的笑了一声,盯着自家的外甥,嘱咐道:“你回去之后好好打听一下那个顾余, 他不简单。”
邵华面色一整,小脸上笑意一收严肃的点了点头。
想起来他出宫二哥嘱咐的话, 现在显然不适合跟舅舅提起了。
那事情如果牵扯进自家的母家后果不可设想。
孔熙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水:“这次的事情你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要提醒你母妃后宫中怕是皇后会有一些动作。”
邵华疑惑不解:“皇后?”
孔熙沉稳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杯子中飘散出来的茶香混合着他的声音, 使得人听起来就有一种无端端的信服之感:
“这次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皇后为了自家儿子洗脱嫌疑必定会用另一件事情转移视线。”
而皇后最好的目标就是现在没有踏入朝堂无任何势力的自家外甥。
与外界都在紧张筹谋的众人不同, 宣王府上则是琴声阵阵,仿佛让人置身于世外桃源。
亭子中盘膝端坐着个身穿月白色的少年公子, 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抚琴。
星月相映下,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 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行动之间让人无端端屏住呼吸生怕唐突了这么一位贵公子。
今夜的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下凡历劫的仙人。
纵然令历史上的四大美男子复生,恐怕也黯然失色。
琴声叮咚,妙韵天成,琴中蕴含着喜悦以及主人的藏在心底的野心报复。
“你是说太子打算对付成王和五皇子了?”
心腹眼神不敢再看亭子中的主子,弯腰恭敬的回答:“是。根据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我们要不要帮助魏王一把。”
帮助吗?
邵期扬起嘴角笑了一声,眼神专注到看着古琴上一根根琴弦:
“我们自然是要帮助一把了,送去消息。皇后明天宴请四妃,宴会上将会上演一出大戏。”
“是。”
邵期双手快速的运动,琴声越来越密集,速度越来越快。
快到你只能看清楚琴上的那双手的残影,随着铮的一声,一曲终了。
邵期站起身双手背后望着府中的湖水,声音平静:“段业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是。”
心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段督主说这就是主子要的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只要混入香炉之中不出十天此人必会痴傻,最终变得疯疯癫癫口不能言。”
冯世上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接过黑衣人手中的布包弯腰递给了邵期。
邵期眼神戏谑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右手轻柔的抚摸着布包:
“这东西本应该在太子大婚时借着成王的手便使他问世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拖到了现在。”
邵期摇了摇头,转身递给身后站着的冯世。
声音中含着怜悯:“那这次就借着皇后的手下给一宫的四妃吧。”
“是。”
冯世望着心腹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眉头皱的紧紧:“殿下,那天庄妃娘娘也会出席宴会。这要是对娘娘有个什么好歹......”
邵期复又跪坐在琴之前:“母妃她自幼对毒物敏感,且我已经让段业把抑制的药包交给了母妃应当无碍的。”
冯世闻言吊着的一颗心落地。
自家的主子从小就聪明绝顶,奈何那会儿娘娘还没有成为妃位只得让主子藏拙,这一藏就是现在。
外界都说主子寄情山水,性格温和单纯,最是和善不过的人。
只有他这种伺候在身旁的人才知道主子心机计谋有多么的出众。
“那这次太子府中的无头尸体案件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邵期抬眼瞅了一眼冯世,嘴角的笑容更加的无奈。
右手抚摸着琴弦,把整件事情掰碎了讲出来:“无头尸体案件其实已经可以结案了。”
“我那位父皇全程都知道这一切全是太子一人弄出来的风波。但是恐怕会秘而不宣,毕竟现在江家还动不得。”
左手嗡的弹了一声:“至于邵泽,就看他们是想要就这么草草的结案,还是引而不发来一击即中再结案了。”
......
顾余诧异的提高音量的看着邵泽:“你是说让我先去回复皇上,你就不去了?”
邵泽站在一处街角的阴影角落,这个角落外边堆放着一排排的稻草。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的站在这么一个角落里已经对峙了半个时辰了。
街角远离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显得更加的寂静只能够听到彼此心跳声。
他的眼神极好能够看清楚顾余脸上并不情愿抛弃他独自领功。
墙头突然落下一只鸟,邵泽瞥了一眼无奈的一叹气:“我这次跟皇上请旨意就是说我好奇想来看看的,并不是破案的。”
“你是破案的主官员只不过那些人都忽略了你。”
顾余闻言一噎,他知道他不应该强迫邵泽一起领功。
可是这事情确实是邵泽帮忙的,要不然他不能这么快的分析出来。
“严旬我们不查了吗?你不是说他有问题?”
邵泽背靠在墙上,姿态悠闲:“查不查的都行,是猫还是老鼠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眼神准确的无误的盯着顾余的眼睛,声音平缓:“案件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就如你分析的那样有两方人马。这个案件牵扯的甚是广泛,光凭借我们两个是不能打倒任何一个人的。”
邵泽往前踏了一步,拍了拍顾余的肩膀:“凡事不可心慌意乱,不可一口吞下不符合你胃口的东西。得饶人处且饶人,方是上策。”
顾余嗓子发哑,想说什么又默默的咽了下去,沉默的盯着邵泽。
邵泽看的分明,好笑的摇头:“我知道你想要把太子压下去,可是你要知道太子背后是江家,只要江家不倒下我们不可能弄的下去太子。”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势力,宫中人心复杂我又多年一个人。现在每走一步都无异于走在悬崖峭壁边,不得不慎重。”
顾余重重的点头,是他心急了。
他想快速的把太子弄下去,这个人恶心了他好久了。
体内的毒素要不是皇上定期给他解药恐怕现在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是太子把他变成了一辈子只能依靠药物的人,不可谓不恨。
“是我莽撞了,知道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们兵分两路,就让这个案件彻底的封锁。”
顾余想通之后连夜赶在宫中下钥之前最后一刻踏入了皇宫,事情赶早不赶晚。
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让这个案件结束那么就要乘着今天弄完。
寝宫中邵桀斜斜的躺在床榻之上等着今晚翻牌子的美人到来。
今天他逛后宫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从前并没有看见的美人。
根据了解这个美人乃是周边小国献上的,他那会儿就匆匆看了一眼就忘到了脑后。
今天想来他是错过美好的艳-遇,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小太监猫着腰踏着脚步声快速的走进来:“皇上,顾公公求见。”
顾余?他怎么这么个时候来了,莫非是得了段业那人的指示?
邵桀脑子里警铃大作。
这人莫不是前来看看他有没有好好睡觉的,他命怎么就这么的苦。
自从喜欢上段业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开荤了。
每次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招幸嫔妃,总是会突然有各种各样的事件出现。
以至于现在他脑海中一想到段业这个名字就兴致大无。
邵桀急急的唤小太监上前,声音中透着紧张:“你快去路上看看那个美人来了没有。”
“如果来了把她送入冷宫,没来就私底下让她消失。”
千万不能让美人落入段业手中,否则那不是留下了现成的把柄。
小太监竭力憋住笑声,每次晚上听到跟段督主有关的人皇上就会紧张成这样。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明知道害怕段督主,还是要一次次的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招幸美人。
所幸都没有成功就是了。
“是。”
邵桀赶忙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眼睛的余光却是时刻注意的顾余进来的身影。
他知道他的这个毛病不好,可是他不就是想跟那些美人,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何必被一次次的惊吓。邵桀郁闷的望着自己不争气的小兄弟,以至于现在都不行了。
朕,这个只要小兄弟见到段业就不行的毛病,可能改不了。
可,以后还怎么临幸段业?
难不成只能拉着手盖棉被天南海北的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 段业:无妨,你躺平就行。
第49章
顾余一踏入寝室就被迎面而来的暖风瞬间包裹了身体。
寝室中燃着沉木香,丝丝缕缕的香气袭来惑人得很。
室内仅仅点着几盏蜡烛, 昏昏黄黄的烛光配上熏香, 在夜晚添了些暧昧的气息。
他, 恐怕是扰了皇上的好事情了。
顾余心下暗自谨慎, 脚步缓缓的靠近靠坐在榻上读书的邵桀。
邵桀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衣服松松的寄在腰间露出些许的白皙胸膛。
不得不说虽然皇上年龄大了些, 今年已经三十八岁。
可皇室血脉强大、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得皇上并不像普通人家显出老态, 反而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所在, 让人沉醉。
顾余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恭敬弯腰:“奴婢参见皇上。”
“起。”邵桀右手无意识的翻过一页书页,随时注意着顾余接下来的话语。
这人现在出现这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可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今天晚上招幸了。
“皇上, 奴婢是来汇报太子府一案的。”
邵桀一听他开口不经大脑直接脱口而出:“朕今天晚上没有招幸。”
顾余:.....
不是,您招幸不招幸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现在特地说出来是想让他鼓着掌夸皇上好棒啊??好洁身自好?
然顾余心里吐槽归吐槽, 皇上既然把话题岔了过去,他身为奴婢就不能不回话。
试探性的开口:“这, 您真棒?”
邵桀说出去口才反应过来顾余上一句话开口是要做什么的。
当下就想不动声色的装作事情并没有发生, 可谁知这小子居然用哄孩子的语调夸他。
他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了!
邵桀狠狠瞪了一眼顾余, 发现顾余的脸上也是尴尬不已。
这才心里好受了许多:“你具体说说调查出来了什么。”
“是。”顾余把进宫路上想好的说辞复述了出来:“根据奴婢调查那四具尸体是先中毒才遇害的, 至于头颅是死后被人割下的。”
“现下奴婢还没调查清楚这些人的头颅在哪里。”
邵桀面色不变,闭着眼睛靠在床榻上:“何人所为?”
顾余一点没有含糊的脱口而出:“是太子所为。”
“放肆。”邵桀厉声呵斥, 手中的书脱手而出朝着顾余所在的方向扔来。
顾余早在说完太子名称时就跪在了地下身子趴的极低。
即便他感觉到皇上扔书的动作,但是他都不能躲一下。
躲了皇上怕是会真正的愤怒,他也伺候皇上一阵子了, 自然是能够分辨出现在皇上并没有生气。
最终那本书堪堪擦着他的身体落在身后的地板之上,发出咚的一声。
顾余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垂着眼睛静等皇上吩咐下一步的动作。
在那个街角的时候邵泽便于他分析了现在的处境。
恐怕皇上是想把他培养成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