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徐鑫也就不再强行去打扰她们了。但他也并非因此觉得被讨厌了,相反的是,他觉得几位师妹,包括整个赤女峰的师妹都更加喜欢他了,甚至有时候还有特别待遇。
比如他的衣服,曲晚舟几乎每隔半个月就会给他送来新的样式,而这事絮修纯也是默认的。
当然,按照徐鑫的理解,应是同门之间的友爱之情,至于那些优待,可能他大师兄的头衔在赤女峰也算珍稀物种。
不过她们对于他情感的大转变,现在也成为了要离开之前,比较牵挂和担心的事情。
“你们又聚在一起了啊?”徐鑫走进院子,果然看到所有人都在,但也因为他的出现,嬉笑和谈论声不出意外地瞬间就停了下来,然后几人之间眉来眼去,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刘时迁今日倒是格外的热情,马上起身就迎了过来。她伸出手像在扶一个体弱的病人一样,挽住了徐鑫的手臂,而后带着他坐到了她刚起来的位置。
她语气不掩担忧道:“怎么起来就往我们这跑啊?不多休息一会。昨晚折腾坏了吧?”
“折腾?”昨晚他不就是喝醉了吗,难道他有醉后乱喊乱叫的坏毛病?他酒品那么差的吗?
“看大师兄脸白的哟!”刘时迁说着往百宝袋里头掏了掏,拿出了几瓶与昨晚递给宁无为一般无二的药瓶给了徐鑫:“你也得多补补。”
“也?”徐鑫拿着那几瓶药,怀疑这又是刘时迁新研制出来的丹药,又拿别人做试药,这次轮到他和某个倒霉蛋了。
“对啊……昨日我也给你那位送了几瓶。昨晚还以为是他不行,倒是没想着是你受不住。”刘时迁暧昧一笑,而后又捂着脸后悔道:“我倒是冤枉他了。”
“我那位?!”徐鑫一头雾水看向了比较靠谱的曲晚舟:“哪位啊?”
“你不会忘了吧……”曲晚舟收到了徐鑫茫然的视线,有些惊讶地回答:“宁无为啊!你昨日喝醉后可把他折腾个半天……”
“?!”宁无为?
徐鑫想起了刚起时,身上闻到的檀香味,脸顿时红了起来。
刘时迁给他俩补药……
他昨晚,干了什么啊?!宁无为又对他干了什么啊?!
“大师兄莫要害羞,我们都理解的,毕竟分别了一年了,激烈些也是正常。”曲晚舟一派正经地道出了别有深意的安慰。
徐鑫忽然感觉被可怕的氛围环绕,他总算知道她们为何一见面就那样奇怪暧昧的盯着他看了,而且刘时迁还过来体贴地扶他过去坐下。
“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你们竟然把我扔给他!”徐鑫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师妹居然撮合他们俩,还有向着宁无为那头的趋势。
徐鑫有些不确定地暗自感受了一番身体各处,发现那些羞耻的地方的确没有异常,才有底气反驳道:“我跟他什么也没有,昨晚啥事也没发生!”
为了证明清白,徐鑫还跳了起来,用力地拍了两下腰:“我好着呢!你们都在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啊?我娘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弟子这般想法,定会气死!”
“大师兄……昨日就是师父先扔下你给宁无为,自己先走出飞絮阁的啊!”刘时迁闻言,露出了冤枉的神色。
“什……什么?!”徐鑫非常震惊,他立刻想到絮修纯定是对宁无为恒焰派掌门的身份别有用心,继而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昨晚你都把他衣服快扒光了,结果他真地只是哄你睡觉。这样说来,宁无为是个正人君子,对大师兄你也真是温柔,好生让师妹们羡慕……”曲晚舟一改原本的稳重自持,忽然露出了少女一般的向往神色。
“扒……扒光!?”徐鑫原地打了个趔趄,他看到齐嫦和白珑都笑得掩起了嘴,便感觉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他醉酒后,居然是个禽兽!
“你们怎么不阻止我?”徐鑫已经忘了来这的初衷,整个脑子里头是自己想象中扒了宁无为衣服的画面:“任由我在他面前乱来!”
他这个举动定会让宁无为误会自己的态度,日后原主回来怎么办?!
“他碰都不让我们碰你一下,怎么阻止……”刘时迁当徐鑫是在害羞,继续帮宁无为说话:“无论如何,宁无为真的很喜欢你,你还是别老躲着他了。”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点头呼应。
“你们……什么时候,被他收买了?!”徐鑫只能想到这个了,否则她们四人怎么可能都站在宁无为那头。
没想到宁无为做上掌门,什么没学好,竟然把洛无机那招讨贿/赂人的把戏用在了这些师妹身上!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们不是这样的人。”刘时迁拍了拍徐鑫的肩膀,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一年前,我们赤女峰所有人就支持你们了,大师兄你无需顾忌太多。”
“……我与他什么都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真的!”徐鑫被这深藏已久的支持给吓到了,他没想到赤女峰所有人竟然已经暗自接受了他与宁无为的那种关系。
但昨晚那一出,让他否认的话显得非常苍白无力,几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不与你们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徐鑫慌乱地退离她们好几步,决定逃离这个让他无比尴尬的现场。
来时酝酿已久的告别,一句也来不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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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场震惊三观的谈话,徐鑫又慌乱地跑回了小屋子,开始给那些信添字。多添的字里头尽是解释他与宁无为之间的关系,强调不要把原主和宁无为硬拉在一起。
废了老大的劲写完一遍后,徐鑫发现似乎字里行间透着十足醋味,而后改了又改,改了又改,直到亥时到来,才勉强把措辞改到客观不掺杂个人情感的语调。
“人呢!”当徐鑫还沉浸在信件中时,卧室传来了路紫央的喊声,有些着急也有些虚弱。
徐鑫一惊,赶紧收拾好写好的信件,带着走出了小屋子。
一进卧室,他果然见路紫央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木凳上,但看起来状态有些不好。
“你怎么了?”徐鑫见情况不对,赶紧把那一沓给赤女峰和宁无为的信件放在书桌上,走到了路紫央面前蹲下查看。
“我们……赶紧走吧!”路紫央抬起头看向徐鑫神色焦急,她脸色很苍白,往日朱赤的嘴唇此刻也失去了光泽。
“你受伤了?”徐鑫发现了黑袍的肩膀处颜色较深,抬手一探,竟都是血。
“是我自己挣脱时对路善使的苦肉计,死不了,你给我点丹药让我恢复些元气便可。”路紫央毫不客气,对徐鑫伸出了手,讨起了灵药。
见状,徐鑫赶紧掏出了丹药,选了一瓶疗伤的灵药倒出来放到了路紫央手中,见她吞了下去才算松了口气。
路紫央吃下药,脸色刚缓过来些,便又急急拿出那只白玉狼毫笔,她握着徐鑫的手郑重说道:“傀儡那招骗了他们一年,终究还是露馅了。无论如何,今晚我们必须赶紧走,路善追上赤女峰了!絮修纯也应该快赶过来了!”
“好……好!”这个当口,也不容徐鑫再犹豫,路紫央已经迁就了他一年的时光,对方在这里躲着那两位麻烦的人物一年,对他已是仁至义尽。
如今他不能再继续拖累着,信里头也交代得够清楚了,他应该离开了!
路紫央很是欣慰,她拿起白玉狼毫笔握住上面半截,示意徐鑫握住下面半截。
徐鑫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吐出一口浊气之后,把手握了上去:“开始吧!”
路紫央应声开始催动灵力,需要与徐鑫用此笔在地面画好一个完整的离魂归魄阵。
如果顺利,在路善找到他们之前,应该可以顺利离开……
阵形渐渐出现,暗幽的光开始从周边浮现,徐鑫感觉到一股强大并且阴冷的气息从阵眼中不断迸发而出,一股窒息之感铺面而来,引得他心砰砰砰直跳。
“徐鑫对吧!”路紫央在阵眼中的最后一笔之前停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徐鑫,双眼已是布满血丝。
徐鑫告诉她很多次真名,这次是路紫央第一次这么叫他。
“嗯……”徐鑫不解,但还是回应了。
“你确定愿意与我一起回去,不会后悔!?”路紫央咬着牙,控制着手里因那阴冷气息而产生的剧烈颤抖。
“嗯!”徐鑫用力点头回应,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反悔。
“即便现在宁无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你也不后悔!?”路紫央扬起了嘴角,见徐鑫脸上布满了疑惑和惊恐,继续道:“我在他身上偷放的玉盾,现在好像碎了,他快死了……”
“你是故意的吧!”徐鑫怒吼着,疯狂地挣扎着想把手撤离白玉狼毫笔,但主笔人并不是他,根本完全挣脱不了。
“你若放开,我可就没法等你了!”
“无所谓!赶紧放开我!”
“我就知道!你个不讲信用的家伙!”路紫央无奈一笑,她咬牙抬起那只受了伤的手臂,轻轻地在徐鑫手背上一点,淡淡道:“走吧……”
最后一句话落,徐鑫的手便从白玉狼毫笔上顺利离开,而后路紫央下笔在阵眼中最后点下一笔,一道幽光从里向外扩散,而后瞬间一缩……
白玉狼毫笔化成了粉末,路紫央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而徐鑫的手保持着被甩开的姿态,愣愣地跌坐在原地。
想到宁无为危在旦夕,徐鑫立马就回过神来,他急忙地站起身来,刚伸手要开门,那卧室的门就被暴/力地踹开了,一道黑影闪了进来,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颈。
黑色高大的身影阴狠狠地道:“是你这个小子,迷惑了我的紫央!”
徐鑫被掐得眼冒金星,但看清了人后,还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破碎地喊出了声:“你个渣爹!放开我!”
第七十七章
“路善,你放开欣儿!”
絮修纯跟着路善追过来,一到飞絮阁就看到自己儿子的脖子被掐住,又惊又怒,话还没落就冲上来要把徐鑫救下来,奈何路善威压强大,絮修纯每一步靠近得都很艰难。
絮修纯冲过来的时候,其实路善就松了手,但不是因为手里的人是他的儿子,也不是因为他听絮修纯的话,而是他看到徐鑫身后倒地昏迷的路紫央。
路善松手后,把徐鑫重重推撞到木门之上,而后蹲下把昏迷趴在地面的路紫央翻了过来抱在怀中,检查起了伤势,发现并未危及性命,才撤了身上的威压。
“欣儿,你怎么样了?”絮修纯第一次在路善在场时把全身心投入到别人身上,这个别人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此时絮修纯很是憔悴,脸上都是泪光。
“没事……”徐鑫见絮修纯这个模样,也不想再让她担心,他摸了摸脖子,看向了里头正在试图唤醒路紫央的男子,一脸不屑:“这就是那个你念念不忘的男人?”
“是……”应该是刚才路善要把徐鑫掐死的那一幕刺激到了絮修纯,回答时她心虚地移开眼看向路善,那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伤心。
“他对你已经没有情意了。”徐鑫用的是陈述的口吻,他轻轻搭上絮修纯的肩,温柔道:“莫要再挽回他了,不值得。娘,你还有我,还有赤女峰,不是吗?”
徐鑫说完,絮修纯沉默地收回了目光,她看向自己唯一的儿子满眼的懊悔和依赖。
而路善此时则是抱起依旧昏迷的路紫央,他转身也朝徐鑫看了过来,露出了阴恻恻的眼神:“好一个不值得,这是一个儿子应该对父亲说的话?”
路善这话一出,絮修纯立马侧身把徐鑫挡在了身后:“路善,你现在抱着那个女人,就没资格教训欣儿,你给我走!”
“哦?我还以为絮欣是你用来绑住我的工具呢?终于发现这是无用功了吗?”路善摇了摇头,哼笑道:“这番母慈子孝的场面,还真让我这个父亲感动!”
“……”絮修纯被戳中痛处无言反驳,只是抱歉地看向徐鑫:“娘对不起你。”
“无妨……”徐鑫摇了摇头,拉着絮修纯站到一侧,倒也不对路善露出任何不好的情绪,反而笑眯眯的道:“这房中凌乱,而我和娘还有急事要去办,无法招待您,就请魔君带着心爱之人离开吧!”
“哈哈哈,你这个儿子,倒还有几分值得喜欢之处。”路善见徐鑫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不仅不生气还生出了几分兴致:“难怪紫央会对你另眼相看。”
“谢谢魔君厚爱了,絮欣担当不起,这个路紫央也与我并无瓜葛,所以,请吧!”徐鑫扬手,再次对路善下了逐客令,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哼,最好是如此!”路善垂眼温柔地看了怀中人一眼后,转而再对上徐鑫时已又是一开始阴恻恻的模样:“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饶你这一回。日后再让我发现你蛊惑紫央,就别怪我不顾血脉之情!”
撂下狠话,路善抱着人,大步地踏出了房门。院中一道黑雾顿生,两个呼吸之后,路善便带着路紫央化成一道残影,最后消失在了飞絮阁之中。
确认魔君完全离开了赤女峰的地界之后,徐鑫一改方才的从容,他焦急地拉住絮修纯半跪下央求道:“娘!求您把灵宠游天借给我!”
“欣儿别急,怎么了?”絮修纯心情复杂地看着路善离开还没静下心,就看到原本淡定从容的徐鑫忽然要下跪求她,也是让她惊诧:“娘会借你,你起来。”
“宁无为出事了,我要去救他!”徐鑫刚才死撑着,现在终于绷不住,眼眶立马红了:“他受伤很重,快死了,未尺谷的白千灵说,只有我才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