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李氏当下就想反驳, 心说自己又不傻, 是不是人家沈暨阳和徐季明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了。却突然又想到什么, 手指惊讶的指着沈李氏，结结巴巴道：“娘……您……您该不会……”是把孩子给换了吧？
仔细想来，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那寡妇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也就刚生下没几天，和徐季明生孩子的日期差不了多少。
再说孩子刚生下来就被娘带走去养了，徐季明也没对孩子有多关注，这真要是换了，旁人察觉不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沈李氏没有回答, 只对着自己的大儿媳露出了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反问道：“你说呢？”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小李氏看着婆婆离开的背影，心中一时乱成一团糟。平时不太注意的一些小细节此刻很多都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当初三个孩子当中, 一直都是老三沈庆要更得婆婆欢心一些，在沈暨阳的死讯传来后, 三个孩子在家地位一落千丈，人人都可以欺负。
但是，只有沈庆被欺负的时候，她的这位婆婆才会稍微出言管教一下, 甚至还偷偷给他点吃的。而另外两个受了欺负, 婆婆就当做没看见似的。
特殊之处显而易见。
以往她还不懂为什么, 但现在……小李氏捏紧了手指, 她就知道，到底是沈家的血脉，婆婆又那么重视她丈夫，怎么可能真的任由她丈夫的孩子让一个寡妇养大。只是可怜她自己，竟然一直被隐瞒了这么久。
内心情绪波涛汹涌，小李氏枯坐了很久，才起身继续做活。
这边，沈暨阳可不知道沈家两个女人闹的这一通，刘婶的效率高，在他提了打井这回事之后，第二天就把人给他拎回来了。他现在正忙着和打井队的人探查他们家附近哪里适合打井。
院子内他是没有考虑的，毕竟怕小孩子好奇心总跑过去看出问题。
最后水井的位置就选在了房子后面，打井队的十几个人也开始行动起来了。沈暨阳看了一会儿就忙着自己的去了，今天来他家的可不止这打井队，帮着他弄果园的两胃大舅哥和嫂子可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也因为人太多，这些工人的午饭沈暨阳是承包给了隔壁刘婶的，徐季明光是做他们自己的饭就已经不耐烦了，让他一次性做二十多个人的饭是不可能的。
好在刘婶热情，一点也不介意帮这个忙，当然，该付的钱沈暨阳也是付好了的。
就在家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沈暨阳也没忘记自己没尽快把三个孩子送到学堂读书的原因，他每天都在关注着沈李氏有没有和三个孩子接触。老大和老二他是不太担心的，主要就是老三沈庆。
在沈暨阳都有些等不及想着干脆还是把三孩子送去读书算了的时候，沈李氏终于有了行动了。
一大早，感受到沈李氏的身影在附近躲躲藏藏的，他知道这事来了。沈暨阳顺水推舟的让三个小孩带着大狗一起去找其他小朋友玩，他给三只大狗都安排好了，一人身边跟着一只，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了。
再说村里的小子，哪家都是从小自己在泥巴里打滚的，也没谁家大人多看着，偏就他家几个精贵些，老不让人放心。
从落水到现在，没有沈暨阳和徐季明发话，三个孩子都不敢出去玩，一直困在家里读书，如今听到爹爹的话，当即欢喜的不得了，一溜烟就全都出去了，看的人好笑不已。
三孩子中，沈庆这个最小最皮实的跑的最快：“哥，我先去找他们，你们快点跟上来啊。”
“好，你看着点路。”大哥沈度回了一声，跟着沈齐一起慢慢溜达。
而沈暨阳，早在三人出门时便跟了上去，见他们分开了，忙跟着沈庆去了。不多时，沈李氏也超近道，找准时间，躲在一边冲沈庆招手：“庆庆，庆庆，你过来。”
“庆庆。”
沈庆停下了脚步，他身边的大狗一时刹车不急，往前滑了一节才停下，他像四周看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沈李氏，沈李氏一直冲他招着手。
沈庆有些犹豫，他知道娘和奶的关系不太好，但是爹对奶奶的态度好像还挺热情，这会儿看着沈李氏，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奶，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沈李氏一把抓住沈庆的小胳膊，问道：“你在家里过的好不好？”
“好。”
“那……”
沈暨阳就站在不远处听着沈李氏拐弯抹角的问着三儿子话，他象征性的躲在一颗树后面，横竖他现在是以鬼的形态，也没人能看到他。正想着，他眼睛往下一撇，正瞅见大狗一脸疑惑的傻逼样看着他的方向：“这地方时不时有人在？好像有点古怪，这感觉有点熟悉啊，我要不要吼两声？”
思考完毕，大狗张嘴就要汪汪叫，沈暨阳立刻伸手将它的嘴巴捏住，压低声音道：“闭嘴，蠢狗。”
这三只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偏的，长的越来越傻气了，智商也不怎么滴了，明明刚开始多威风的三条狗的。
“呜呜~”大狗听见熟悉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主人就在跟前，它居然看不到，然后它狂甩脑子想要把自己的嘴从主人的手中解救出来。
沈暨阳：……
更傻了。
好不容易镇压了蠢狗，沈暨阳才继续看着沈李氏和沈庆那边，只见沈庆皱着小眉头问道：“奶你到底要问什么啊？我还要赶着去玩呢，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去找我爹吧，他知道比我多多了。”
他是真的急，再不好好玩，待会儿又该回家吃饭了。
沈李氏被他这态度给气着了，抓住他转身离开的胳膊：“等等。”
“奶，我真急着要玩呢，不然过几天爹就要把我送到学堂那边去，我就再也玩不成了。”他又不是能安安分分坐下来的料，憋了这许多天，早就等不及了。
沈李氏哼了一声，也懒得再装温和的好奶奶了，横竖这也不是沈暨阳真正的孩子，亏自己以前对他那么好，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她直接道：“你知道村里赵寡妇的儿子赵勤吗？”
“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他才是你爹的孩子吗？”
“什么？”沈庆瞪大了眼睛，赵勤那家伙也是爹的孩子，他难以置信：“娘居然生了四胞胎吗？”他以为三胞胎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还能有四胞胎!
赵勤他知道，长的瘦瘦小小，总是沉默着不怎么说话，看起来也没他高，力气应该不大，打起来肯定是他赢的。如果这真是娘亲生的话，那他就有了一个可以使唤的弟弟了，要知道他可太羡慕大哥可以随便的叫他闭嘴，不许他做这做那的了。
他要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弟弟身上，他不敢对哥哥反抗，但是背地里欺负一下弟弟还是敢的。
沈李氏：“你胡说什么呢，你娘只生了三个孩子。我是说，赵勤才是你爹的孩子，而你本来应该是赵寡妇的孩子才对，当初你娘把你生了之后，是我把你们两个交换了，不然你以为你们三个当中，我为什么对你最好？ ”
沈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之前还躁动的情绪一下子全没了。纵然他一贯没心没肺，可涉及到自己的爹娘不是自己的爹娘这个问题，没有一个小孩子是能冷静对待的，他狠狠地盯着沈李氏：“你说谎，你肯定是想找爹娘要钱，他们没有你就来糊弄我。”他听过很多次沈李氏来找爹爹要钱了。
他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尖锐，虚张声势的喊道：“我是不会相信你这个恶毒的坏人，我还要回去告诉爹，他不在的时候你就一直欺负我们，也是你让小姑她们那样对我们的，爹以后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沈李氏冷笑：“你去啊，你不是他的孩子就是不是，只要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就要到赵寡妇家里去了。还有，你要是不怕人听到，你就继续大声的喊。”
沈庆不敢大声喊了，他怕人听到，他的眼睛黑黝黝的看着沈李氏：“你说我不是爹的孩子就不是了？谁会信你？”对，就是这样，凭什么她说不是就不是了。
沈李氏道：“你们和赵勤都是那几天生的，皮肤皱巴巴红彤彤的，没什么不太一样的，你娘生下来身子虚，屋子里闷着又不能出门，所以你们三都是由我照顾着的。我也就是趁那个时候把你和赵勤两个人互换了的，你娘也就生你的那会儿见了你一眼，等他身体好些了，再见到你，都是那个样子，又哪里认得出不同来。”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和赵勤换了？”沈庆只觉得浑身都冰冰的，他努力找着沈李氏话中的不对，希望这只是一个谎言。
沈李氏没把原因瞒着他：“因为你是你大伯和那赵寡妇生的孩子，我总不能把我亲骨肉生的孩子让个不知道上了多少床的贱人养着吧，刚好你们出生了，我就换了。”
“不信你自己去看赵勤，他长得，可比你更像你爹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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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这换子一事，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别说沈庆接受不了, 就是沈暨阳也同样接受不了。
如果沈庆不是他的儿子，那明明上辈子岂不是用他们自己的两个儿子, 去供养了他大哥和一个寡妇的孩子, 这事光是想想沈暨阳就忍不住有一口老血要往出来喷。绕是他性子再好，再平和, 想想上辈子徐季明吃的苦，合着他们一家子苦的苦、惨的惨, 外人倒是吸着他们的血活的好生生的。
这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也不想接受。
赵勤这个孩子，沈暨阳知道, 村里小孩都不愿意和他玩。他娘赵寡妇, 长相媚人，又举止轻浮，和村里很多男人都拉拉扯扯的，对小孩也并不多管教, 时常在屋里和人亲热的时候就把小孩赶出来。
小孩也不闹, 就躲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安静的看着, 沈暨阳都撞见过他几次。
要说这孩子, 上辈子他家三只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 他记得他前世听到村里热热闹闹的敲锣声专门看到过, 这小孩科举考中了探花, 再后来的事，他也就不知道了。
沈暨阳心中思绪万千，他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反正他听了沈李氏的话，是觉得可能性挺高的，沈李氏也绝对干的出来这事。
他迫切的想要找个人谈谈。
徐季明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完了全部，整个过程，沈暨阳都没有添油加醋，生怕影响了徐季明的判断，然后他就眼巴巴的看着徐季明。
然后看着眼前这人眨了眨眼，别说，这睫毛又黑又长，还真好看，咳咳，意识到自己在这么严肃的场合思绪还跑偏，沈暨阳有点不好意思的赶快拉回自己的思维。
“你的意思是说，赵勤才有可能是我们的孩子？”徐季明道。
“反正她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确定。”沈暨阳道。
“赵勤的话，”徐季明思索着：“乖巧，喜欢看书，长的确实挺像你的，我之前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像。”他对赵勤的印象挺不错。
他们家里三个孩子，其实长得都很好看的，其中老大长的更像徐季明一些，老二比较中和，挑两人优点长，斯斯文文的，至于老三，怎么说呢，倒是也很可爱，硬要说的话，比较像沈暨阳，只是并不是很明显。
真要比起来，确实是赵勤要更像沈暨阳一点。
“那你这意思，赵勤才是咱们的孩子？”沈暨阳纠结不已，尽管赵勤乖巧听话，未来也有前途，但他并不是很希望这孩子是换了的。
“我可没这么说。”徐季明道：“光凭这些，其实也不能断定你娘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可能性确实很大，毕竟那个孩子长的这么像你，实在太巧了些。当时我生完孩子身体弱，也没注意到这些，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换没换。”毕竟那会儿他刚嫁进来没多久，沈李氏又一副完全疼爱沈暨阳的模样，他哪里知道对方会是那种人。
“你可以试试有没有法子从那个赵寡妇那里下手，毕竟孩子是她生的，她总不能没点反应。”
这说的也对，除了赵寡妇那里，沈庆这里的事他也还要继续关注，说不定这个才是自己亲生的呢。
“嗯。”沈暨阳应了声，把脑袋埋进徐季明的怀里，闷闷不乐的，怎么就突然还闹出这种事了。
徐季明摸摸他的后脑勺，“其实这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沈暨阳声音从他怀里闷闷的传来。
徐季明道：“你之前不是因为她以前经营好的那些名声，而不能直接和她撕破脸吗，现在这事一出来，不管她是真换了，还是假换了，只要把事情传出去，都是她没脸，无缘无故找个孩子说这些，她是想干什么呢。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刚明正大的和她拉扯开。”
“这倒也是。”沈暨阳还是不怎么开心起来。
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响声，沈暨阳收拾好情绪，起身出去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见院里三个孩子都回来了，老大老二看上去没什么不对，老三沈庆则眼睛黑沉沉的，一看情绪就不太好。沈暨阳的心里突然不合时宜的冒出了一个想法，老沈家生的出老三这么坏的小孩子吗？按沈李氏这边的基因来看的话，那也应该是和老大这个心里蔫坏的换了才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