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男的怀孕了,该怎么办?”
林沅发现,还真有人在网上问这么沙雕的问题。但下面所有医师给出的回答,都是男人没有子宫,不具备怀孕条件,不会怀孕。
一条一条浏览下去,林沅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科学研究表明,男性怀孕几率为0,一定不会发生。
是他想太多了。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林沅翘了翘嘴角,将手机扔在一边,拿起鸡肉卷吃起来。
边吃边计划着,每天要找个时间做运动了。
他拍拍自己最近长了些肉的肚皮,想象着自己拥有八块腹肌的画面。
吃完,林沅擦干净手,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两个汉堡。
不经意偏头,刚好与玻璃窗外的炎霆对上视线。
林沅嘴巴里还咬着吸管,腮帮子鼓鼓,两只眼睛因惊讶而瞪大,活像一只偷吃的小仓鼠。
两人隔着玻璃对望。
晨雾散去,细碎的阳光从层叠的枝叶间洒落,光影斑驳。
炎霆靠在车门上,藏蓝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两条长腿包裹在黑西裤里,右腿微曲,姿态慵懒又散漫。
林沅被他修长峻拔的身影吸引住视线,心脏突然漏跳一拍,牙齿咬扁了吸管。
清晨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肯德基店门口熙熙攘攘。
炎霆站在那里,一身的冷漠疏离,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这人是帅的,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帅的。
当然,和自己相比还是差点儿。
林沅自恋地勾了下嘴角,挤到点餐区买了两个汉堡,小跑过去停在炎霆面前,伸手将一个汉堡递过去,“给你,早餐。”
炎霆嘴角微弯,哂道:“给病人吃这个?”
“哦,难道你想吃我做的土豆炖牛肉?”林沅笑嘻嘻地咬了口手里的汉堡。
眨眼间,汉堡就被人抢了。
林沅没来得及动作,眼睁睁看着炎霆就着自己咬出的缺口,张嘴咬下去。
“不是,你这是啥癖好啊,这个才是给你的。”林沅晃晃刚一直举到他面前那个完整的牛肉汉堡,控诉道:“干嘛抢我的?”
“因为,这个比较甜。”炎霆又咬了一大口。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种快餐了。
自从十五岁之后,母亲就教育他是个大人了,那种儿童的食物和游戏,一率不能碰。
林沅:“……”
甜?汉堡明明是咸的,你怕是味觉出了问题。
喧嚣的街道边,一个漂亮的年轻男孩儿,低头啃着自己的汉堡,塞得两颊鼓鼓。
一个成熟帅气的男人,温柔又宠溺地伸手帮他擦掉嘴角的残渣。
灿烂的阳光笼罩着两人,时间仿佛收敛急促的脚步,变得悠闲起来。
兜里的手机叮得一声响,林沅顺手掏出来看了看。
刚才弯起的眸子,骤然瞪大。
垂落在身后的尾巴,猛地束起来,炸起浑身的绒毛。
秦冕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新闻。
【今日,在沃峦卞得地区,发现一男子怀孕生子。】
林沅手中剩下的汉堡,啪叽掉在了地上。
第18章
林沅失踪了,在炎霆接个电话的短短五分钟里。
监控显示,他一个人走出了医院大门,神情似乎还有些紧张。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根本找不到人。
炎霆觉得小孩儿这不打招呼就乱跑的毛病,得好好给他掰正掰正。
本来是气的,可在派去的人传来消息,林沅并没有回租住的房子后,炎霆心里的怒意瞬间就散了,担忧转而袭上心头。
晌午时分,天空突然被乌云覆盖,狂风大作。
这么恶劣的天气,还一个人在外面跑,炎霆担心得不行,可又联系不上人。
林沅的确没有回家,他去了网上搜到的一家小诊所。
诊所所在的巷子偏僻,平时一整天都不会有一个病人,据说保密性很高。
四周建筑低矮,时不时驶过的三轮车,以及站在路边交谈的老婆婆们,皆充满了市井的悠闲之气。
林沅路过一个垃圾桶,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显示着两道杠的验孕棒扔进去,这才拐进旁边的巷子里。
他走进诊所,见一个护士正趴在台子上打盹儿。
还没上前问,护士已经头也不抬地指了指里间,“医生在里面,直接去吧。”
如此简陋的步骤,连挂号都不需要。
林沅有点儿怀疑,这个诊所是不是无证经营的,医生到底有没有行医资质。
他掀开帘子,跨过门槛。
医生坐在掉漆的陈旧桌子后面,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头发花白,抬头看人的时候,眼角挤出好几条深刻的皱纹。
“坐吧。”
林沅在那把同样陈旧的椅子上坐下,膝盖并拢在一起,腰背挺得直直的,僵直的身形泄露了他的紧张。
“年轻人,哪里不舒服啊?”老医生按了按自己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从眼睛上方看他。
“我……我……”林沅磕巴着,手指绞在一起,唇色发白。
他实在说不出口,完全无法接受这种神奇的事情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男人怀孕,你敢信吗?
“小伙子,别紧张。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行医三四十载,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了。”老医生慈蔼地开导道,“有什么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
“好。”林沅舌尖抵了抵牙齿,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开口前,又特意提醒道:“医生,你先扶稳椅子,我怕把你吓着。”
老医生:“……”
老医生心想,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还能被你这毛头小子吓到?
“我怀孕了。”
哐当!
老医生连人带椅子的摔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林沅从小诊所里出来,一左一右两只手里提着两袋药,分别是保胎药和堕胎药。
暴雨停歇,天光乍现。
地面湿漉漉的,车轮驶过,溅起水花。
林沅心不在焉地往前走,连兜里的手机铃声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响第三遍,他才接听。
是赵晴的电话,说自己刚刚跳槽,邀请他跟着自己一起干。
林沅抬头望了眼树叶间漏下的细碎阳光,神情恍惚,“晴姐,我考虑考虑。”
“小沅沅啊,你声音不太对劲,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哪怕隔着电话,赵晴还是从简单的一句话里觉察到异样。
“我没事啊。”林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才反应过来对方也看不见,又收敛了嘴角的弧度,“有点儿感冒。”
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在赵晴继续追问之前,快去挂掉电话。
一阵凉风吹过,林沅哆嗦了下身体。
手里拎着的药盒晃了晃,似乎在提醒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有一个五周大的幼小生命,正蜷在他长出的腔囊里,安静地沉睡着。
还太小了,根本不知道,爸爸在某个瞬间,起了不要他的念头。
小豆芽很乖,乖得没有一丁点儿动静。若不是意外被人借了尿液化验,林沅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小豆丁的存在。
或许,哪怕肚子逐渐隆起来,他也只会觉得是自己长胖了。
林沅蹲在路边,盯着面前那滩积水里倒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容,重重地叹了口气。
兜里的手机一遍又一遍,接连不断的响起。
林父像疯了一样,不断轰炸。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林沅决定回去一趟。
先解决林家的事情,再解决肚子里这个。
再一次跨入林家大门,林沅脑子里还很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面色黑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林家从前只是普通家庭,后来林父创业成功,才慢慢变得有钱。
林父身上虽然穿着西装,但那种浓郁的暴发户气息,绵延不断的从凸出的啤酒肚散发出来。
衣服再贵,还是掩盖不住那种市井小人之气。
一个父亲看亲生儿子的眼神没有慈爱,只有厌恶,甚至像仇人一样。
“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待家里,哪儿都不准去。”
林沅刚坐下,林父就发话了。
语气又冷又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哦。”林沅兴致缺缺的应了声,懒得吵架,满脑子都是别的事儿,面前的人说什么话,其实他都没听清楚。
“今天晚上,你跟我去参加杜总的宴请。”林父语气很不耐烦,像是不太想和这个不孝顺的儿子说话。
“哦。”林沅语调平平,低头盯着脚尖,认真地在思考怀孕的事要不要告诉炎霆。
这他妈也太难以启齿了吧!
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林沅很想戳自己的肚子,教训这个不打招呼就跑他肚子里的小顽皮。
人生可真是太难了。
一不小心,就揣了个崽。
参加宴会而已,林沅也懒得抗争。
他记得书里也有这个剧情,在林父知晓自己儿子竟然喜欢男人之后,便带着原主去参加宴会,实则是相亲。
对商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利益。
不管男女,只要能够让林父获得不少好处,他就能够毫不犹豫地将儿子贡献出去。
出发前,林沅去厨房里倒了杯水,将一直揣在兜里的药丸,呑进了肚子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宴会厅的穹顶上,巨大的水晶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大户。
林父把两个儿子都带去了,一方面是希望用大儿子获取利益,另一方面,是希望小儿子能够给自己找个好儿媳妇。
林戚情商很高,平时和圈子里的同龄富二代们走得也比较近,一进宴会厅就像只花孔雀般,四处打招呼去了。
没有认识的人,林沅也懒得应酬。可能是没吃晚饭都原因,他感觉自己有些疲惫,刚想找个角落坐会儿,一个染着绿色头发的男人从身边路过,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
十分令人猝不及防。
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将林沅苍白的面容衬得更加白皙,那双恹恹垂搭的眼角,让人很有施虐欲。
绿头发的男人拽紧他的胳膊,露出一个流里流气的笑,十分轻浮:“你不是林戚的哥哥吗?听说你喜欢玩儿多人,小爷我刚好就喜欢你这款,一起呗。”
说话间,那双不知道摸过多少人的手,已经朝着林沅的脸蛋儿伸过去。
身体的不适感让林沅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像透明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碎。
陌生人的触碰,还有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儿,令他一阵反胃。
控制不住的恶心感翻涌而来。
“呕……”
林沅吐了。
在绿毛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脸的前几秒,直接吐了对方一身。
绿毛男不仅头发绿,脸也都绿了。
“你他妈有病啊!竟然敢吐我身上,我弄死你!”
打架的时候,切忌乱吼。虚张声势,最后只有被揍的命。
绿毛男刚狂怒地喉完,林沅的拳头已经挥到了他的腹部。
在他疼痛难忍,捂着肚子蹲下身的瞬间,还趁机补了一脚。
林沅甩甩手臂,后退两步,漂亮的眉眼间满是戾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戚他哥,我是他爸爸!”
人群之外,林父气得嘴角抽搐。
又不敢出声教训,老脸都被丢光了。
林沅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他感觉腹部像是有一把电钻,不停突突突钻着他的肚子。
仿佛所有的脏器都绞在一起,疼痛剧烈。
视线逐渐模糊,林沅站不住,身形一晃,单膝跪在了地上。
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
炎霆走进宴会厅,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小孩儿孤立无援,脆弱又落寞,仰头看他的小脸上,却依旧充满倔强。
“沅沅。”炎霆大步上前。
林沅抓住他的衣袖,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声音孱弱,“叔叔,你好像来晚了。”
那药……
第19章
“不去医院,不去……”林沅蜷着身体窝在炎霆怀里,整个人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汗水沾湿了衣襟,却依旧固执地拽紧炎霆的袖口,一遍又一遍地抗议。
炎霆被折磨得没办法,都已经走出酒店大门,又复返回去,将他放在休息室的皮质沙发上,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声音暗哑又温柔,“宝宝乖,不难受。”
医生到的时候,林沅正窝在炎霆怀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眼皮微阖着,像是睡着了。
陌生的气息靠近,林沅身体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睛,见来人穿着白大褂,刚放松不久的精神,又骤然紧绷起来。
拽着炎霆的衣摆,眼神躲闪。
炎霆乍磨出几分小孩儿的心思,朝卫铭使了个眼色。
卫铭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交给旁边的人带离房间。
炎霆以为小孩儿是害怕医生,但即便如此,林沅紧绷的身体还是未能松懈下来,可拽着他衣摆的手指却缓缓松开了。
“你出去。”
林沅的声音很小,像一只小猫崽。
炎霆听见的瞬间,愣了愣神,才道:“沅沅,你叫我出去?”
唇瓣紧抿着,林沅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身体,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