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穿了一本医书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大隅
大隅  发于:2020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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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县令又期盼着望向薛白:“薛大夫,真的没办法了么?”
薛白站起身走过来,沉声道:“还请县令大人先做抉择。”
话语一出,刘县令顿时神色萎暗下来。话的意思很明白,不敢保证母子都保得了,只能先保选中的那个。
夫人此刻已经昏了过去,血依旧止不住。耳边是丫鬟抽抽嗒嗒的哭泣声,声音不大,却充斥着整个屋子。
半晌,刘县令抬起头来,轻声说了句:“保孩子吧。”
不是“先保孩子吧。”
而是“保孩子吧。”
薛白看向他,神色说不清的复杂,道:“好。”
他对产婆道:“先继续将孩子接出来。”
产婆有些犹豫:“可是……不止血了么?不止血的话,夫人只怕会更快……”
薛白道:“你只管将孩子接出来,其他的不必管。”
产婆默然点头。
薛白又找到笔墨,快速写了张方子,径直走过来交给叶昭:“烦请县令找人带路,去县里最好的医馆,速速抓来。”
刘县令马上应了,出门去唤下人。
薛白又看向叶昭,嘱咐道:“务必由你亲自去抓回,不得交于旁人。”
叶昭严肃地应了,握紧方子疾步去了。
再看向夫人,此时孩子已有大半个身子出来了,夫人在半昏半醒间,只由着产婆帮忙使着力气。
薛白又重新搭上夫人的脉搏,凝眉看向她。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只听得“哇”的一声哭号,孩子生出来了。
半夜里药房皆关了门,要敲门等伙计醒了才抓上的药。叶昭提着几副药到府门口时,刚好听到孩子的哭声。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就往里跑。
夫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脸色苍白得骇人,嘴唇看不出一丝血色。褥子全被染成了红色,产婆还在尽力止血。新出生的男孩儿被抱了出去,甚至没来不及见让他母亲瞧一眼。
薛白叫他速去将小包煎来,叶昭又火急火燎地跑去厨房。他不认药,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看清里面包的尽数黄色的是何药,只管按薛白说的煎好就端过来。
夫人几乎没了呼吸,仅有无力的脉搏还在缓缓地跳动几下。
下人们有的已经偷偷在抹泪了,那个丫鬟一言不发,哭得最为明显。
薛白将药给夫人一勺勺喂进去时,叶昭轻声试探着问了句:“师父,还有救么?”
薛白没有回答,叶昭看到他额头有细密的汗珠。
——他也不知道。
一剂药下去,薛白将碗递给叶昭,手再次搭上夫人的脉搏。
一下,两下……
一息二至。
一下,两下,三下……
一息三至。
渐渐的,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一息五至,脉象回复了。
救过来了。
薛白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道:“无事了。”


第7章 产妇案(三)
叶昭睁大眼愣道:“救、救过来了?”
薛白道:“嗯。”
产婆和下人们也都愣住了。方才明明眼睁睁瞧见夫人就要没气了,一剂药下去便起死回生了?
薛白对叶昭道:“剩下的几副里先去煎一副来,还是你亲自去,速去速回。”
“哦,哦!”
“接下来劳烦各位帮夫人清洗干净。我还需等夫人将剩下的一剂药服了,才能确认彻底无事。”
虽然还是不敢相信,但喝下另一剂煎好的药后,夫人的呼吸确实在渐渐平稳。
薛白又整整守了一夜,府上的人们也都不敢睡,提心吊胆巴望着等夫人的情况。直到天色泛白,黑暗褪去,日光又重新照到院中。
白日再临。
薛白从屋内走出来,对上县令通红焦急的双眼。
“夫人安好,只是还未转醒。我又开了几副药,一日两次,不可间断。”
刘县令长舒一口气,抓起薛白的手千恩万谢:“薛大夫,谢谢,谢谢。我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将夫人和孩子都保住,谢谢薛大夫……薛大夫快些去休息吧,累了一夜。”
薛白微一点头还礼,道:“先不急。等大人看望夫人过后,薛某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刘县令愣了一下,随后又点头:“好,好,那我进去看过夫人,便来找薛大夫。”
目送刘县令进屋后,薛白突然感到眼前一暗,不稳地晃了一下。
“老师。”连忙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他。
叶昭一直等在他身边,见他神情疲惫,道:“……你先回屋歇会儿吧。”
薛白“嗯”了声,由着他扶回到屋中,却没有去睡,只是支着头在椅中靠着。
“老师……”叶昭在他身边看了会儿,犹豫着开口。
“嗯,怎么了?”
叶昭有些不好意思:“你方才开的是什么药啊?怎么……唔,怎么能把人给救回来?”
明明眼看着人都已经没气了,一剂药下去竟然起死回生了?
想是一夜没睡,薛白嗓子有些低哑:“不是给你药方了么?”
“我、我急着去拿药,就没顾得上看药方……”
“那煎药的时候也没看么?”
叶昭更不好意思了,总不能说自己压根不认识那是何药吧。
“厨、厨房黑、黑灯瞎火的……我就……”一向不擅长说谎,连口齿都不伶俐了。
薛白也没过多追究:“第一剂是独参汤,单用人参二两。”
“哦,哦……”
“你觉得是做什么用的?”
“啊?”叶昭隐约记得人参好像是……“回、回阳救逆?”
薛白见他磕磕巴巴,复又解释道:“‘一人而系一世之安危者,必重其权而专任之;一物而系一人之生死者,当大其服而独用之。独用人参二两,浓煎顿服,能挽回性命于瞬息之间。’这是我以前讲过的,都忘了?”
叶昭愣着不知该说什么。他也确实无话可说。
从前他只是从父亲爷爷那儿听过一些挽救将死病人的案例,于这些他向来是半信半疑的。他不觉得那几碗黑糊糊的药水真有这么神奇的疗效。
在大学,他叶昭是个学渣,名副其实,自己也认。
但高中时其实不是,高中那会儿,大考小考从未出过年级前十的叶昭是被老师们看好的天之骄子。
那时他的梦想是P大的建筑系。
高考也不负众望,成绩原本能够稳上P大。可谁叫他出生在医门世家。所谓一入医门深似海,他被父亲强迫改了志愿,去T大学中医。
从那以后他开始一蹶不振。旷课、迟到是常有的事,期末倒是从不挂科,但门门分数永远稳在六十分左右,好像是故意挂着给谁看的。
家里人拿他没办法,不愿意学就是不愿意学。他本来就想着要这么着混到毕业,然后转行找个工作,你又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在笑什么?”薛白问他。
“没、没什么。”叶昭回过神来,“可是师父,怎么保证就、救得回来?”
“不敢保证。”薛白道,“当时失血太多太快,那碗独参汤救不救得回来,我并没有太大把握。”
他说的时候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叶昭瞧不出他心境。
“所以才要刘县令必须先选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嗯。”薛白抬眸正视叶昭,忽然语气严肃,郑重道:“但是绶之你要记得,今日不管救不救得回来,都必须得救。”
“只要病人尚有一线生机,就必须全力以赴。责任所在,不容半点马虎。”
叶昭:“嗯。”
察觉到他的紧张,薛白语气也松了松:“不过你今日做得很好。多亏了你,我还要先谢过你。”
叶昭脸上不易察觉地一红:“老师说的什么话,应该的……”
薛白又补充道:“第二剂是参附汤,巩固回阳之用。这两个方子你各去抄五十遍吧。”
叶昭:“啥?!”
还没来得及争辩,“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叶昭还在想着如何斗争才能免去这一百遍,薛白已经起身开了门。
刘县令站在门口,搓|着手客气地问:“薛大夫,你方才要问我什么?”
薛白倒是没有将人请进去,直接便开口了:“不瞒大人,昨日午时给夫人看诊时夫人身体尚好,可夜晚突然临盆,毫无征兆地引发大出|血,薛某不甚明白。”
刘县令顿住,随后又说:“可是之前有郎中给夫人看过,说夫人胎位不正、胎儿太大,临盆时大失血是极有可能的。”
薛白道:“但薛某看来,尚不至于。”
刘县令愣在当场:“这、这……”
“昨日我与弟子走后,是何人在照顾夫人?”
刘县令思索片刻,道:“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莹儿。”
“就是生产时也在场的那位?”
“正是。”
薛白默然,抬手朝刘县令微微一礼,径直出门去了。叶昭看看刘县令,又看看薛白,最后跟了上去。
莹儿正守在夫人屋外,一双杏花眼哭得红肿,眼里好像依旧泪汪汪的,看着叫人怜悯。
一见薛白到了,莹儿赶忙让开路,以为他们要进去。谁料薛白在她面前站定,神色不甚缓和。
“薛、薛大夫怎么又来了?夫人还未醒呢。”
薛白并未回答,单刀直入问道:“昨日我走后,夫人的药可都停了?”
“停、停了呀,薛大夫不是说都要停么……”
“当真?”语气有些隐怒。
“当、当真呀。我总不能骗薛大夫呀!”
小丫鬟本就眼泪汪汪,情急之下眼睛更红了,瞧着委屈巴巴。然而薛白依旧皱着眉头,言辞不减半分。
叶昭有些看不下去,想劝两句:“老师,这……”
未等他说完,只听薛白又厉声道:“那为何我方才诊脉时见夫人冷汗如雨,早已津|液大伤、身体虚弱严重?”
“我、我……”莹儿支支吾吾,神色也躲闪,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解释。
而薛白的问题依旧步步紧逼:“既然一直在照顾夫人的是你,你应当作何解释?”
“我、我……”
薛白再一次厉声呵斥:“性命攸关,岂容你等儿戏?!”
莹儿慌得突然跪了下来,颤声道:“薛、薛神医我错了,是我错了!是夫人说近日大解有些不畅,我便给夫人熬了些粥……”
“粥?”
莹儿见他依旧不信,知道瞒不过了,心一狠将眼睛一闭:“是之前大夫开的通肠的汤药,我便擅自熬来给夫人喝了!”
听见这话,叶昭心中一紧——这小丫头,竟然如此歹毒!
产妇最忌通肠泻下,尤其泻下大耗津|液,甚至可能直接导致早产滑胎。这应当是众人都知道的常识!
薛白道:“……你这又是为何?”
莹儿没有说话,眼泪直往下掉。
薛白没再说话,刘县令却不知何时也赶到了,冲上去就扇了莹儿一个巴掌。
“小贱人!你个小贱人!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莹儿“啊”了一声,捂着脸睁大眼看着出手的人。
“贱婢!贱婢!”刘县令又骂了两句,回手又是一个耳光。
薛白见状道:“县令大人!有话说清楚再做惩罚便是,缘何出手殴打?”
莹儿捂着半边脸,跪得端端正正,突然冷笑道:“薛大夫不必管了,您是个好大夫,自然不会懂我们这些‘贱婢’的。”
刘县令继续骂道:“你给我闭嘴!”
莹儿望着他,慢慢道:“我闭嘴,我闭嘴就是了。夫人是我下|药害的,是我想要谋杀主子。是我伤了老爷最疼爱的夫人。”
刘县令骂她:“你闭嘴!幸好夫人没出事,若是真出了人命,你担得起么?!”
莹儿道:“我自是担不起的。现下夫人没出事,可我还是担不起。既然老爷不打算放过我,莹儿死了便是了。”
说罢,她突然爬起来,未及众人反应过来,就向墙上撞去——
薛白和叶昭一惊,慌忙赶上去拦。可她跑得快,只听一声闷响,人已经撞到了墙上。
刘县令脸都白了,等三人赶过去时,莹儿血流了一地,已经没气了。血从头顶流下来,染红了原本俏|丽的小|脸。
人要是铁了心寻死,是拦不住的。
薛白紧抿了嘴唇未说话,半晌,抬手阖上莹儿那双片刻前尚且水灵灵的杏眼。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的姑娘咋就寻死觅活的。
姑娘为什么要害夫人和寻死先不解密了,大家可以先猜下。
小剧场还在路上(狗头)。
<一人而系一世之安危者,必重其权而专任之;一物而系一人之生死者,当大其服而独用之。—柯琴·独参汤>


第8章 师弟
次日傍晚,依旧是两日前歇脚的破旧小茶馆,师徒二人坐着要了壶茶。小二客气地将茶端上来,又将杯子擦拭干净。叶昭往杯中倒满茶,推到薛白面前。
“老师好些了么?”
“不碍事。”薛白摇摇头,用袖子将左手拢得紧了些,但还是可以隐隐瞥见宽袖下那只苍白的手正在止不住地颤抖。
深秋已过半,寒冬将至。天气一冷,旧疾就又开始发作。
薛白喝了口茶,气色缓和了些。方才走到路上,叶昭看他脸色白得吓人,才提议再到茶馆歇歇。
他这几日观察到,薛白这个人,即便是再疲惫不堪的时候,都能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天一夜没睡,脸色明显已经不好了,可衣服上连个褶子都没瞧见;连日赶路,白靴上一点泥土都不沾。
神了。
在人前也就罢了,可他人前人后都是一样,倒真是克己守礼的典范。
今晨两人出门时,刘府上下正乱得不可开交。本来刘县令喜得公子是好事,可当天又撞死个丫鬟。府里上上下下都抱怨,撞死个丫鬟倒不是大事,可若冲撞了公子的喜气,那可如何是好。
莹儿死得蹊跷。一个丫鬟平白无故的要杀自家夫人,本来就令人疑惑。
“那牛夫人曾和老师有过往来么?”叶昭突然莫名其妙地问出一句话。
“嗯,曾经落难时承蒙夫人搭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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