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穿越重生]——BY:坎漓
坎漓  发于:2020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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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宸也瞧不见谢遗脸上的笑, 只是听见谢遗用半是郑重半是玩笑的口吻说出这番话, 心下不由生出些极其微妙的情绪。然而这情绪很快又被心中升起的怒火遮掩过去, 他眉间起皱, 目光带上了一丝不赞同,沉声道:“你可想过若是你醒不来呢?”
  谢遗道:“我能醒过来。”他语气笃定,也不知道是在笃定谢忌那一掌不会置他于死地,还是笃定傅宸必定会尽全力救他,亦或是两者都有?
  傅宸一时竟觉得口拙。
  只听见谢遗问:“天这样黑,怎么不掌灯?”
  傅宸抿了抿唇,去将灯点上了。
  谢遗窝在被子里,悄悄伸手在胸口伤处轻轻按了按,一种尖锐而沉闷的疼痛骤然袭来,让他下意思地蹙起了眉。还好,只是疼,胸口没有被打得凹陷下去。
  傅宸点燃了灯火,一转头,就见谢遗拧紧了眉恹恹靠在床上,心下生出些怜意,问道:“又疼了?”
  “一直疼着。”谢遗心道只是方才疼得格外厉害罢了。
  傅宸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我叫萱萱去熬了药,待会儿就能端来了。”
  谢遗轻轻“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傅宸抬眼细细打量过谢遗。
  屋子里点了灯,亮堂了许多,他也能看清谢遗如今的模样了。
  这时候的青年不像平日里那般穿着一身女子衣裙,而是仅仅着了雪白的内衫,乌黑的长发铺了满榻,愈发显得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唇瓣也是缺乏血色的淡粉,几乎要和肌肤融为一色。
  他的手脚腕虽然是纤细的,却还是比寻常女子要粗些,平日里为了伪装女子,都会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的是傅宸,便随意上许多,裸在外面一节随便人看了。
  傅宸目光忍不住三番五次朝谢遗裸在外面的胳膊上看,只觉得那颜色扎眼得很,如空山新雨后洗净尘埃的无名白花,芳香柔软,楚楚娇夭,叫人想要采撷攀折。
  他这样一想,顿时被自己肮脏的心思骇了一跳。
  他虽然是喜欢谢遗的,但是因为幼年时谢遗传道受业解惑的恩情,平日里他对谢遗却还是敬重居多,“采撷攀折”这等心思还是首次动。
  难道是见对方病了、脆弱了,自己就忍不住想要孟浪轻薄了?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目光游移了一瞬,又开口谈起正事。
  “如今武林众人已经查出了‘你的’身份……”他加重了“你的”这二字的读音,“你既然醒过来了,想必明日他们就会登门探望。”
  谢遗慢慢眨了下眼睛,面上闪过一丝了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议论我的。”
  傅宸将事情娓娓道来:“那天你刺杀谢忌后念出了祁阳沈家四个字,他们便猜想你与祁阳沈家有些联系,送你回来的时候问了月月红。月月红道你是三年前进的楼子里,身子一直不好,将养了两年才出来挂牌,又说你来的时候,自称叫做沈五妹,挂牌后就改叫了枕无寐。”
  祁阳沈家是在五年前被灭门的,动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忌。那时候谢忌武功初成,便迫不及待前往了祁阳沈家报仇,等到谢遗得知一切的时候,江湖上已经传出了“祁阳沈家一夜之间被血洗满门,不知杀人者是谁”的消息。
  祁阳沈家的家主沈解与妻妾一共育有三儿两女,最小的女儿自幼体弱多病,不常见人,因而知晓她容貌的人也甚少。
  谢遗的打算便是要伪装成五年前被灭满门的沈家小女儿。在他的计划之中,“沈五妹”从当年的灭门惨案中幸存,隐姓埋名活了下来,三年前来到荆州,虽然不幸沦落风尘,却忍辱负重一心想要为沈家报仇。
  白白得知他的安排时也觉得咋舌,声音软软糯糯感慨了一句“宿主大大,你的戏真多”。
  只是,“沈五妹”这身份的好处是不必多说了,沦落风尘却清高自守的花魁娘子,与魔教教主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的正道遗孤,根正苗红又无依无靠,很容易得到武林众人的好感。更何况女性身份比男性身份更能让人放松警惕,纵然一时之间众人尚不能全然地相信他,也足够他利用这些人寻找鲛珠了。
  不一会儿,萱萱端了刚熬好的药来,要喂给谢遗。
  傅宸看那药还腾腾冒着热气,心下叹了一句“小丫头不知轻重”,忙伸手接了过来,转而放在了床边的矮桌上,对谢遗道:“冷冷再喝,烫。”
  萱萱道:“麻烦傅公子您照看下姑娘,我在厨房煮了点儿粥,去看看火候。”她说完,也不管傅宸是什么反应,便匆匆忙忙跑出了屋子。
  傅宸看着萱萱风风火火地离开,忍不住问了谢遗一句:“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冒失的人在身边,不怕耽误事么?”
  谢遗失笑,他伤得太重,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力气,听上去软绵绵得如撒娇:“本来也不想找,那天看着月月红买丫头,小姑娘太可怜,就收下了。”他顿了顿,又道,“那时候,还以为是谢忌想要插到我身边的人,谁晓得不是。”
  他们闲聊了两句,眼看药已经不烫了,傅宸便扶了他起来,端起药递到谢遗的唇边喂他。
  谢遗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
  “苦么?”
  谢遗点了点头。他虽然喝惯了药,早就不将那些苦味当回事,但也并非意味着他尝不到苦味。
  傅宸见他点头,就拿了松子糖喂他,道:“这药里头加了黄连,肯定是苦的,你再喝两天,就可以换一帖服用了。”
  谢遗含着松子糖问他:“也苦吗?”
  “自然是苦的,只是没有这个苦。”
  谢遗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傅宸会回答的这般详细,不由怔神一瞬。继而回过神来,他低声笑道:“便是苦也无关系的,我早就习惯。”
  傅宸动作不由僵硬了一瞬,微不可觉地一蹙眉——谢遗已经喝惯了药了吗?
  他本想问一句谢遗这些年身体是否一直不好,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问了也是徒劳,便熄了心思,道:“时候不早,我也当离开了,你好生休息。”
  谢遗微微颔首,与他告辞。
  傅宸才出了屋子,门扉刚合上,沈归穹就从窗外翻进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动作很轻,因为怕谢遗受寒,一进屋就忙转身掩上了窗户。
  谢遗靠在床上,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见沈归穹进来,也只是懒倦地道:“你来了。”
  沈归穹走进了床边去看谢遗,灯火从他的身后照过来,在床榻上拉开一片深厚的阴影,整个地罩住了床榻上的青年。
  谢遗有些不适,出声:“你让一让,挡着光了。”
  沈归穹却不动,也不说话。
  谢遗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抬起脸看向他,问:“怎么了?”
  沈归穹的面孔隐没在一片阴影之中,谢遗瞧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察觉到他是有些恼火不悦的。
  半晌,沈归穹终于出声,嗓音有些艰涩:“你叫谢忌动的手?”
  谢遗轻轻点了下头,道:“自然,我需要一个更好的身份进入正道,去找鲛珠。”
  沈归穹紧抿了唇瓣,额上绽起了青筋,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力道才控制住自己心中情绪。他瞧着谢遗不见血色的面孔,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恼火——这个人又何必要这样做?明明只要他一句话,自己就能为了他赴汤蹈火,更别说只是寻找鲛珠。
  “你想要鲛珠,我帮你找。”
  “单凭你一人,恐怕是不行的。”谢遗道,“我有别的事要你去做。”
  谢遗如是这般向沈归穹交代了一番,最后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倚着垫在腰后的软枕小憩。他伤的太重,便是说话也是耗费精神的。
  沈归穹得他嘱咐后却不想离开,站在床边垂眸盯着谢遗看。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谢遗这幅模样了,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那般高不可攀的一个人,一旦病了就鲜活上许多,仿佛瞬间从云端跌落,只要伸出手去,就会轻飘飘飞进你的手心。
  可爱可怜。
  他看谢遗看得正有些出神,门外忽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
  沈归穹瞧了谢遗一眼,见他似乎对此没有察觉般仍旧闭着双眼,便走到门边开了门。
  萱萱正提着一个食盒等在门口,里头一碗粥并两三样小菜,见有人开门,还以为是傅宸,然而一抬头,对上沈归穹的面孔,顿时惊讶失声,半晌说不出话。
  沈归穹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正要关上房门,又想起什么一般,冷冷斜睨了萱萱一眼,低声道:“他休息了,你下去,不许声张。”
  萱萱只觉得那一眼冷得如刀,呆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了。


第61章 破春寒
  次日清早谢遗醒来的时候, 沈归穹已经不在了。
  他也记不清自己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隐约想起来,他在和沈归穹说完话后本是想要闭目养神片刻,谁知道后面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本想再睡一会儿, 外面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只听见月月红尖着嗓子喊:“这不合规矩啊,姑娘们都睡着呢……您今儿个晚上来!大侠……您慢些走,枕花魁还在休息呢……”
  一个人粗声粗气地打断了月月红的话:“什么枕花魁?!那是好人家的姑娘!”
  月月红连声应着:“是是是, 好人家的姑娘……哎, 您且在外头等一等, 五妹这时候不晓得起来了没, 我叫人去请她。”
  “请什么?”那人道, “五妹这时候伤着,别叫她行动,我叫人抬了轿子来接她……这地方, 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谢遗看不见月月红此刻的神情,然而猜想应当是不怎么好看的。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伸手在床榻间摸索出了一把匕首, 做出将要自刎的模样。
  尖刃刚抵上自己的喉间, 房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那人一看屋中场景,匆忙屈指弹出疾风,雪亮刀锋一晃,便被打落在床上。
  他三两步走过去, 忧心忡忡看着谢遗, “五妹, 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遗面容平静,仿佛已经心如死灰,道:“我如今堕落至此,仍旧是没能一雪深仇……活着,也是叫沈家蒙羞罢了……”他说完这句,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心口被动作牵扯地发疼,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那人本还对他的身份有些疑虑,然而见他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心上那些怀疑也不由抛诸脑后,道:“五妹,你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事情错不在你。你既有报仇的心思,何不好好活下去?终有一日可以杀了那谢忌魔头偿命……”
  他放轻了声音细语安慰,只希望谢遗能断了自尽的念头。
  谢遗被他劝了会儿,脸色缓和了些,似乎颇为动容。
  那人趁热打铁道:“你可还记得我?我是你陈叔叔,你幼年时我还去你家看过你,只是可惜,那时候……”他说到这,忙止住了话,斜眼觑向谢遗,只希望他不要再被刺激到。
  谢遗仍是一脸平静,目光却不似之前那般沉滞如死水,终于起了些涟漪:“我当然记得,陈叔叔,你是要为我沈家报仇的吗?”他这样说着,目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带着几分希冀地看向陈珂。
  陈珂目光游移一瞬,掩饰性地轻轻咳了一声,才又看向他:“报仇一事从长计议,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他只当谢遗真的是“沈五妹”,本着男女授受不清的念头,不敢去碰他的身体,合掌轻轻拍了两下,叫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粗壮的女人,道:“阿金,你来抱着五妹下去。”
  那女人垂首应了声,没等谢遗出声,便上前拦腰抱起了谢遗。
  他虽然消瘦,但是毕竟是男人,要比同体型的女人重上些,只是这个叫做阿金的女人抱起他来似乎毫不吃力。
  谢遗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这样抱着,心下顿时生出些别扭与羞耻,他平静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正有些手足无措之间,就听那女人道:“您搭住我的肩膀,小心摔着。”
  这声音……
  谢遗隐约觉得熟悉,再一看,那人眉眼虽然是陌生的,但是眸中神采却是谢遗所熟悉的。
  ——沈归穹。
  他虚虚搭在对方肩上的手终于找到了可以着力的点,勾住了沈归穹的脖子。他对沈归穹倒不用担心什么男女之防,这人又是他养大的,如今他又走不了路,被对方仅是这样的抱一抱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
  他抬眸看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对方掩盖在层叠衣领之下的颈子,和弧度优美的下颚——没想到沈归穹这样的人也会假扮女子。
  白白仗着人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在一边碎碎低语,谢遗凝神听了会儿,什么“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之类的。
  沈归穹抱着谢遗径直出去,月月红见了,忙上前象征性地阻拦。陈珂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钞,点也不点就塞进了月月红的怀里,“赎身!赎身!”
  月月红接了钱,脸上露出了一抹谄媚的笑,道:“瞧您说的,五妹是好人家的姑娘,这是家里人接她回去呀。”
  陈珂懒得和月月红讲话,领着伪装成阿金的沈归穹大步离开。
  陈珂雇的轿子已经等在外面了,沈归穹将谢遗抱进了轿子里,正要退出去,却被他轻轻扯住了衣角。
  “嗯?”沈归穹低头看他。
  谢遗轻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担心你。”沈归穹顿了顿,又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地补充了一句,“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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