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离正欲脱掉表带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了解郑启巍, 这种了解不仅仅是他们相处这么久得来的, 还源自于原着的上帝视角。
郑启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难得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那些股票应该能赚到远超四五百万的钱, 就当这块手表是利息了。
这么一想萧锦离就没那么为难了。
郑启巍见他神色放缓, 还以为他已经想好了这块手表的去处。
他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又强调了一句：“这块表是男款。”
“嗯？”所以呢？
“你不准送给南宫婉！”郑启巍断然说。
萧锦离：……
他就是把表丢了, 从十八层楼摔下去, 摔成粉末，也不会送给南宫婉的好吗？
郑启巍到底在吃哪门子的飞醋啊！
他回过头，打算坐会儿, 毕竟拍卖会才刚开始不久，估计离他的古董出来还得一段时间。
却对上数双发亮的眼睛。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宋彬彬推了推身边的郑五和郑三，“我们玩我们的！”
他万万没想到，他哥居然还能说出那种话！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亲哥喂, 您送过东西吗？他长这么大, 每年过生日, 郑启巍除了给钱还是给钱，一点诚意都没有！
郑五连忙附和：“是啊大嫂，大嫂渴不渴，老五给您倒水喝！大嫂饿不饿，老五给您嗑瓜子儿！”
萧锦离嘴角一抽：“不用。”
别说，这两句还真**的朗朗上口。
萧锦离坐回沙发，不到三秒，身边的位置也塌陷下去。郑启巍极其自然地坐在萧锦离身边，用桌上的水果刀削起了苹果。
他的手指异常灵活，水果刀在他手里丝毫不显笨拙，削出来的果皮又薄又不会断裂。
“练过？”萧锦离有些好奇。
他自己是用不惯水果刀的，每次削苹果都用的削皮刀，对，就是削土豆皮的那种。
削出来的皮厚厚的，他恨不得再嗦一口。
以至于后来他干脆用自来水一冲，直接就着果皮吃了。
郑启巍一边熟练地把苹果切成块，一边回答萧锦离：“没有机会练。”
言下之意，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让我削苹果给他吃。
萧锦离听懂了也当没听懂，低着头不敢说话。
“吃吧。”郑启巍也不为难他，把苹果放在干净的果盘里，插上牙签。
然后又拿了一个山竹剥皮。
“不用麻烦了，我想吃的话我自己弄。”萧锦离不好意思地说。
郑启巍看了他一眼：“这个我吃。”
“哦……”萧锦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以分你一半。”郑启巍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笑意，“要吗？”
“不用了！”萧锦离赶紧摇头，“我吃苹果就好。”
完了，熟悉的尴尬感觉又出现了！
这时候，宋彬彬不怕死地坐了过来：“老郑，我也要吃苹果！”
郑启巍白了他一眼：“桌上，自己拿！”
宋彬彬伸手去拿萧锦离果盘里的，被郑启巍打了一下手背：“这是阿锦的。”
宋彬彬委屈地收回手，然后趁郑启巍不注意，偷偷向萧锦离一眨眼睛：“萧哥，你看我哥对你多好，我可是他亲弟弟，他都没给我削过东西！”
郑启巍瞪了他一眼：“给你削。”
宋彬彬期待地看着他。
只见郑启巍做了个握拳的手势：“找削？”
萧锦离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彬彬见目的达到，便拉着萧锦离往旁边坐了坐，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嫂子，我哥看着沉稳冷酷，其实闷骚得很。你别怕他，说不定他就享受你想躲他又躲不掉的样子。”
萧锦离瞥了郑启巍一眼。
郑启巍神色淡淡，看似并不关心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咀嚼山竹的速度很慢，眼神似乎也没有焦距。
萧锦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过去啦！”宋彬彬起身朝萧锦离挥了挥手，顺便把桌上剩下的苹果都拿走跟数字军团分了吃了。
众人都是把苹果往身上擦了擦张口就咬。
更显得他果盘里的苹果精致又……矫情。
萧锦离把它们全都消灭干净，毁尸灭迹。
紧接着就听到拍卖师说起他的元青花瓷。
“这只元青花瓷器是典型的‘至正型’元青花，它的花纹和釉质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稀，据专家鉴定，它曾经的主人，至少是一位大臣……元代青花瓷留存至今的已经不多，而保存如此完好，工艺如此鬼斧神工的作品，可以说是举世无双。它值得每一位收藏家细细品鉴，什袭珍藏。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万。”
拍卖师把他的元青花瓷夸得天花乱坠，萧锦离听得也是如痴如醉。
紧接着，他就看到底下接二连三有人举牌，而二楼的贵宾包厢，也紧随其后报价。
大屏幕上的实时竞价已经突破了两千万，三千万，一路高歌猛进攀升到了九千万！
萧锦离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拍卖场过于耀眼的光亮刺得他眼晕，只在二楼而已，他就已经有了一种云巅之上的错觉。
在他目眩神迷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他背后抱住了他。
这个怀抱不带任何越界的意味，没有丝毫的情.欲，也并不让人讨厌。
男人低沉的嗓音随之传来：“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类似的场景。阿锦，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准备了吗？
想想以前，卡里能有十万存款他就谢天谢地了。而现在，动辄都是千万起步，以前的愿望似乎变得太过渺小。
但同样的，以前的日子让他觉得脚踏实地，而现在却有些云里雾里。
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沉入潭水。
“我……”
“别急，慢慢来。”郑启巍把手搭在萧锦离的肩膀上，“我陪着你。”
“一亿一千三百万一次，一亿一千三百万第二次，一亿一千三百万第三次，成交！”
他的元青花瓷，以一亿一千三百万的天价卖出去了！
萧锦离紧抿着唇，激动地满脸通红：“郑启巍，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古董卖出去了！”
郑启巍不错目地注视着他：“看到了。”
“一亿一千万啊，怎么会卖这么多钱！”萧锦离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抱着郑启巍的手臂，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郑启巍眸色微闪，对了，他的阿锦就应该是这样的，活泼，热烈。
他好像逼得太紧了，尽管他嘴上说不会逼他，可他还是用行动让他的阿锦不得不跟他保持距离。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又不能忍受和阿锦离得太远。
萧锦离喊完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激动了。
他赶紧收手：“对不起，我就是太高兴了。”
“没事。”郑启巍颔首，“我能理解。”
他知道他的阿锦还活着，并且变成了人的时候，也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萧锦离重新看向展台，上面已经开始拍卖他的第二件古董了。
郑启巍却只不着痕迹地盯着他看。
他的阿锦睫毛真长，看着展台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光，比他见过的任何奇珍异宝还要透亮。
郑启巍舔了舔唇，山竹的清甜还残留齿间。
他却开始怀念阿锦的滋味了。
萧锦离对郑启巍的想法浑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赚翻了！
这几件古董，加起来能卖三四个亿！
刨除税收和给南宫家的手续费，再把说好的那部分给郑启巍，他至少还能拿到一个多亿！
天，这是他的私房钱，跟萧家没半毛钱关系！
郑启巍食指微动。
他的阿锦笑起来真好看。
萧锦离坚持把钱打给郑启巍，郑启巍没有拒绝，等送萧锦离回去之后又办了一张卡，把这些钱存进去。
宋彬彬狐疑道：“这钱转来转去的做什么，不都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吗？”
郑启巍把卡贴身收好：“你不懂。”
这是阿锦给的零花钱。
一行人回到别墅，佣人告诉他们南宫家的人来过，还送来一个用黑布蒙着的物件。
郑启巍面色一冷：“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佣人逃也似地走了，面对郑启巍的低气压，还真没几个人扛得住。
“你们几个，跟我过来。”郑启巍说完，抬步往后院走去。
数字军团彼此对视一眼，也快步跟上。宋彬彬犹豫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上去。
黑布蒙着的东西被安放在了后院荒废的泳池旁。
这泳池本来是郑启巍要给锦鲤建造的，后来锦鲤死了，这里也跟着半途而废。
最近他打算继续动工，还没开始，南宫家就给他送了这份大礼。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见众人来了，便揭开了黑布。
阳光穿过玻璃仪器，落在鲂几乎纯白的肌肤上，像是洒下了一层冰晶。
鲂难受地闭上了眼，身体却自然舒展，迎接阳光。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之前在庭院里，他也不曾触碰到太阳。
他都快忘了阳光的温度，也快忘了，自己原来还能感觉到冷暖。
宋彬彬和郑一他们此刻已经惊呆了！
这是什么怪物？
不，说怪物实在有些太苛刻了，男子的样貌足以媲美明星，用一句风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
流畅的肌肉和病态的苍白肌肤搭配在一起，竟然丝毫不显得违和。
最令人惊讶和困惑的就是那条长长的鱼尾，上面覆盖着整齐的鳞片。但这种鳞片又并不密集，对某些密集恐惧症的人十分友好。
鳞片呈深褐色，和他的头发一样的颜色。
“哥，这，这到底是什么！”宋彬彬捂着嘴，又害怕又惊奇地看着他。
郑启巍走到鲂面前：“你能离开水生存吗？”
鲂终于适应了阳光，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也很特别，和人明显不一样，有一种无机质的美感。
“可以，但不能离开太久。”鲂说。
郑启巍思忖片刻：“你对水质有什么要求吗？”
鲂回答：“海水最好，河水次之。如果是自来水，多加点盐。”
宋彬彬目瞪口呆：“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鲂闻声看向宋彬彬，“你好，宋彬彬。”
“你，你好……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宋彬彬惊讶道。
郑启巍接下话茬：“因为他就是我们之前养的那条锦鲤。”
宋彬彬：！！！
第40章 穿成锦鲤的第四十天
宋彬彬好奇地绕着鲂转圈。
数字军团们虽然没他表现得这么直白, 却也对鲂感到特别好奇。尤其是郑五, 眼睛都挪不开了。
人鱼，一个在他们认知以外的物种。
他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那样新奇。
不过, 除了对人鱼本能的好奇之外, 他们更在意的是另一个问题。
“老郑, ”宋彬彬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你说他是小锦锦？不，不会吧，锦鲤成精了？”
郑启巍不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向鲂。
鲂答道：“以前之所以是鱼的形态, 是因为我还没成年。未成年的人鱼和普通的鱼没有太大区别, 只有成年之后才能变成人鱼。”
宋彬彬又问：“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了悟大师虽然嘴上说救不了我，但还是把我放回了族群。那时候我差一点就死了，还好我们人鱼一族有蜕变的能力，他们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鲂说得神乎其神, 宋彬彬他们早已经听得如痴如醉。
人鱼本来就足够神秘了, 再来个能复活的蜕变技能似乎也不为过。
宋彬彬很快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他指了指郑五：“那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鲂笑了笑，本就俊美的容颜愈发惑人。
“郑五, 好久不见。”
郑五呆呆地看着他：“好，好久不见。”
“别老盯着人看, 多不礼貌！”郑一没好气地弹了一下郑五的脑袋。
鲂笑道：“郑一和郑五的感情还是那么好。”
他真的是小锦锦！
宋彬彬激动地抱住了玻璃仪器：“小锦锦, 你真的没死！呜呜呜, 我还以为你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托彬彬的福，”鲂温声道，“我还活着。”
“哥，你站在一边干嘛，小锦锦没死你不激动吗？”宋彬彬看向郑启巍。
郑启巍走到宋彬彬身边：“鲂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宋彬彬只好跟鲂依依惜别，然后快步跟上。
回到正厅，郑启巍沉声对众人说：“鲂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不要让阿锦知道。”
“为什么啊？”宋彬彬不解，“你不让我们说出去我们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不让萧哥知道？还是说你不相信萧哥会帮我们保守秘密？”
郑启巍没有解释：“按我说的做。”
“哦。”宋彬彬暗道这个死渣男，肯定是看上了小锦锦的美色，移情别恋了！
不对，说不定还想脚踏两只船！
那他应该站在那一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