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洗尘[快穿][穿越重生]——BY:八百金
八百金  发于:2020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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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高的吊顶龙骨挡住尼古拉的身影,他趴在梁上,用手撑着脑袋凝视着偶尔露出笑容的朱丽叶。
  他该走了。尼古拉这样想道。
  ……
  夹在指间的烟逐渐燃尽, 烟灰落在地毯上。尼古拉慢吞吞地起身,宛若一个零件老化的机器人, 动作蹒跚。
  咚!
  心脏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尼古拉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他愣愣地摸上突生绵延不尽的恐慌不安的心脏,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妈的!
  黑色的影子快速掠过屋顶, 在蒙蒙细雨中如同一只乌鸦, 只一瞬便穿过重重雨幕来到法斯特的笛卡尔庄园中紧闭的房门外, 悄无声息, 没有惊动沉浸在睡梦中的人。
  尼古拉拍掉身上沾着的雨珠, 随后搭上冰凉的把手,不费吹灰之力将门锁拧断,走了进去。
  桌子上有一篮没有动过的坚果饼干,窗户大开,雨丝泼了进来。房间内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甜腻得过头的香薰掩盖不住浓厚的血腥味,尼古拉忍不住皱起眉。
  有一个人,不,有一个吸血鬼刚刚离开。
  尼古拉的眼睛径直望向床上温暖的尸体——吸血鬼死了之后反而有了温度,虽然那体温稍纵即逝。
  双目紧闭的贺洗尘唇边满是凝固的血迹,修长雪白的脖颈上一排深可见骨的牙印,触目惊心。
  尼古拉怔然地看着他屈辱地被银色的钉子禁锢在床上,黑发铺散开来。
  “不是说……要去花海吗?”
  他一颗一颗地把钉子拔下来,手指被灼伤成黑色,只是轻轻地将贺洗尘抱在怀里,试着给他喂自己的血,然而没有丝毫用处。这个人已经死了。
  尼古拉和这个儿子并不亲近,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但此时这个一见面就和他顶嘴的小孩死了,他却突然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贺洗尘的额间、眼尾和嘴唇,低声叹道:“朱丽叶会很伤心的……我也会很伤心的……”
  尼古拉在黑暗的房间内坐了半晌,最后把人带回贝克勒尔城堡。
  两只猫蹲在地上,舔着毛绒绒的爪子,窝在永久沉眠的小主人身旁睡觉。
  朱丽叶抱着尚留余温的贺洗尘,身体止不住地打着颤,血红的眼睛目眦欲裂,却流不出半滴眼泪:“我的莱修……”
  “不要怕莱修,愿你得到永久的安息,世上的一切罪恶,都由我来承担。”朱丽叶的声音在冷冻的空气中显得十分辽远,“我会把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个送到地狱。”
  尼古拉冰凉的手指抚摸上她的黑发,额头相抵:“如你所愿。”
  趋于平静的战争,由一个吸血鬼的死作为导火线,再次燃起硝烟。
  ***
  鲁温郡是出了名的混乱无序,暴力充斥街头巷尾,人性在这里没有丝毫闪光的余地。
  默里将手中的手提箱放在地上,然后仔细整理好黑色的领带。手提箱里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除此之外,只有一束干瘪的狗尾巴花。
  他被教廷流放到鲁温郡,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永远也回不去法斯特。他也不打算回去了。他会一步一步爬上巅峰,肃清整个世界!
  “伤口还痛吗?”旁边憔悴苍白的少女忽然开口问道。
  “已经痊愈了。”默里轻声安慰,“赶了一天路,身体吃得消么?”
  奥菲利亚穿着黑色的修女服,头上却戴着一顶灰蓝色的贝雷帽,眼睛底下满是疲惫的青色。她轻轻摇头,手里紧握黑铁十字架:“我不累。”
  惠更斯家的小姐已经死了。当知道自己亲手把最心爱的朋友送到暴徒手中时,她崩溃得大哭,发烧病得整个人都不清不楚。直到克劳狄斯大主教把囚禁在牢狱中的默里叫来,情况才好些。
  安律尔城乱成一锅粥。以尼古拉为首的吸血鬼开始疯狂报复教廷的神职人员,除此之外,尤金·笛卡尔和安德烈·赫兹正式被人类世界和吸血鬼世界联合通缉。
  遥远偏僻的伊福区,鸦群盘踞在天空和城墙上,吸血鬼占领了这个人类城市,枯死的花草散发出腐烂的臭味。
  一个陌生来客惊扰起屋顶的乌鸦,他稍微正了正帽子,金色的发丝从帽子里落下,然后露出怯怯的笑容。
  *****
  且行乐·假如李家父子诈死……
  枝头的白玉兰素净亭亭,伸进院子里。柴门紧闭,门上贴着两张褪红的福字。这是县里新搬来的一户人家,只有父子两人相依为命,听说儿子的身体还不太好,只在家中休养,极少出门。
  宋凌在门前踟蹰地走来走去,最后看了眼家中私塾的方向,撸起袖子就要爬树翻墙。这纸鸢是他跟小堂弟借的,要是两手空空回去,准得被他骂死。
  这么丢脸可别让人看见啊!他好歹也算个读书人!
  宋凌扒开玉兰花,沿着树枝摸上青瓦墙头,还没站定,就见墙下一个人举着纸鸢端详,问道:“是在找这个么?”
  五颜六色的纸鸢挡住那人的容貌,宋凌被吓了一跳,抓着玉兰枝好歹镇定下来,答道:“确实是本少爷的东西。”
  墙内的人轻笑:“我倒是许久没放过风筝了。哎,小郎君,还给你,接好了。”
  宋凌见主人家没有责怪,心下松了口气,伸长手去接,却见日光透过纸鸢映在那人微敛的眼中,只一眼便望尽世间春色。宋凌到底年少,哪见过这样的人,不禁慌乱起来,脚下却一崴,整个人往下掉去。
  “哎哟!”贺洗尘连忙张开手去接这个不足十五岁的小孩,却忘了自己还没养好伤,也是弱鸡一个,顿时被压倒在地上,一树玉兰花纷纷扬扬盖在他俩头上。
  胸口的伤阵阵地发疼,贺洗尘白着脸龇牙咧嘴了好一会,见摔晕了头的宋凌还没从他身上起来,便推了推他的手臂,道:“小郎君,你压痛我了。”
  宋凌哪是摔晕了头,分明是被迷昏了头,好容易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红着脸说道:“本少爷……失礼了失礼了,小生无状,还请公子,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他本不是文静的性子,此时却把话说得文绉绉的,别扭又好笑。
  贺洗尘站起身,玉兰花瓣从他发间落在衣襟上,只笑盈盈问道:“你是哪家小郎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话不是套交情,他确实看宋凌面熟得很。
  宋凌的脸更红了,心想这公子一上来就如此直白,莫不是看上他了?这这……他还没定亲,也不是不可以……
  “小生姓宋,单名一个凌字。”宋凌终于敢抬头看贺洗尘一眼,只一眼便又低下头,盯着泥土中的玉兰花不敢过多言语。
  “原来如此,我说呢!”贺洗尘恍然大悟,问道,“宋明月是你何人?”
  宋凌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瞬间沉了下去,蔫蔫地答道:“乃小生兄长。”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又碰上你们宋家人。”贺洗尘低声笑了笑,接着拱手道,“在下林难,家父去买菜了,宋公子要不要进来喝杯新烹的春茶?”
  *
  李惊风手里挎着菜篮子回到家中时,贺洗尘已经和宋凌从吴县的风土人情谈到北疆的生死一战,从长安城的独山玉聊到自己兄长的婚姻大事。
  “幸好北疆之战胜了,要不然一年前兄长死谏,恐怕现在也得受到牵连。”宋凌说着从家中老父那学来的话,一边偷偷看贺洗尘的脸色,“好多小郎君都想嫁给我家兄长呢。”
  贺洗尘喝了一口茶,一眼便看穿他的鬼心思,好笑地问道:“是么?幸好我不喜欢你家兄长。”
  宋凌松了口气。
  “我呀,我喜欢李仙儿李莲动。”贺洗尘估摸着也是逗他好玩,便摇头晃脑地随口说道。
  宋凌一瞬间卡了下壳:“你、你喜欢李小将军?……也对,那种大英雄谁不喜欢?”他闷闷不乐地低下头,“但是李小将军死了呀,你、你还要继续喜欢他么?”
  他没等到答案,从菜市场回来的李惊风便踏进屋门,左手提着一尾新鲜的河鱼,右手是一篮子时令果蔬:“儿子,今天给你做黄焖鱼!”打眼一瞧宋凌,不禁问道,“咦,这是谁家小郎君,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贺洗尘走过去帮忙拿东西,一边说道:“这是县中宋员外的小公子宋凌,也是宋明月的弟弟。”他眨了眨眼睛,李惊风瞬间明白过来。
  “原来是宋小明月!”他豪迈地抱拳说道,“我家不易……咳,我家阿难没欺负你吧?”
  宋凌连忙还礼:“没有没有,林公子没欺负我!”他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些什么好,急得面红耳赤,最后落荒而逃跑出门外,“小生先行一步,告辞!告辞!”
  李惊风和贺洗尘面面相觑,望着这小孩的春蓝衣摆消失在门拐角后,便一起去了厨房做饭。
  “过些日子沉舟便快到了,届时阿父也能轻松些。”贺洗尘挽起长袖,将菠菜浸入水中,一边说道,“前段时间长安城里盯得紧,他的日子恐怕也很难过。”
  “儿子你不要操心,只管养伤,其他的交给我们就行!”李惊风麻利地把鱼开膛破肚,“这宋小明月没发现什么端倪吧?”
  “放心,只是一个天真小公子而已。”贺洗尘不以为意,“说起来过几天宋明月好像要回乡祭祖,我打算去见他一面。”
  李惊风杀鱼的手顿了顿,担忧道:“太冒险了,咱们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太多对他也不好。”
  “噫耶,宋明月人机灵着呢!”贺洗尘安慰道,“他是我的好友,他为我豁出性命,我总得让他知道我还在人世,以安他的心。”
  李惊风听了,想了想便点头应许道:“那小子确实仗义!那你便去吧!小心一点!”他忽然想起什么,提起刀严肃地叮嘱道,“千万别让登徒子缠上!这苏州人灵地杰的,但自诩风流公子的流氓无赖委实多了些!”
  贺洗尘不禁哈哈大笑:“我才不会嘞!”
  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飘出院子,和满地狼藉的玉兰花纠缠在一起,平添几分烟火世俗的气息。
  “阿父,等沉舟到了,我们便去郎州吧。”
  “成!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个威名赫赫的李大将军和李家仙儿,都已然死在战场上,如今他俩只是茶米油盐酱醋茶的凡夫俗子。长安城的纸醉金迷、阴谋诡计,与苏州这个一层不染的小院落没有丝毫干系。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今后的旅途,拿上两把长剑和竹笛,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
  至于小公子是愿意来生当牛做马报答恩情还是愿意以身相许——哎呀呀,还是算了吧算了吧,贺洗尘忙不迭地摆手。


第56章 大梦谁先觉 ㈠
  云集五湖四海散修、选拔天资英才的「擢金令」于一个月前刚刚落幕。拜入首山剑宗门下的小修士们还没熟悉山头的情况, 便被师兄们提着衣领登上画梭,赶往稷下学宫参加「金台礼」。
  所谓金台礼, 便是为所有初入道途的人开窍、启智、养浩然之气。
  “听说此行由袁师兄与坐忘峰上那位一同护送。”甲板上有人悄声说道。
  云气缥缈,画梭穿行其间,不见风雨。
  “坐忘峰?”另一人惊奇道, “坐忘峰与首山剑宗非是一派, 那位怎么会在船上?”
  “听说他与咱们袁师兄乃是好友。”
  “也不知能否有幸见上一面。”
  裴珏耳聪目明的,早已将他们钦佩的话语纳入耳中, 不禁冷哼道:“不就是贺洗尘么?老是那位那位的?谁知道你们在说哪位!”
  聚在一起八卦的少年们面红耳赤起来,有人高声回道:“裴珏, 怎的?你是不服气么?此次擢金令你虽是首位,却比十年前贺师叔逊色不少, 难不成心生嫉恨了?”
  十年前的擢金令是几百年来最为壮阔的一次,无数英才横空出世。首山剑宗的袁拂衣,雷音寺的听禅和尚, 稷下学宫的何离离,当然,谈起擢金令, 最光彩耀目的始终只有自称「逍遥行歌者,寂寂一凡人」的……那位。
  裴珏心高气傲, 哪里能容他们这样讥笑自己,一拍船舷怒道:“我早晚会超过贺洗尘!”
  “嘿, 当年剑宗为了争夺贺师叔, 可是许诺了百页经典千段玉流, 你呢?充其量也就值十分之一个贺师叔。”牙尖嘴利的小修士不依不饶道,说完又不禁嘀咕了一下,“这得什么金枝玉叶啊,竟然值千段玉流?”
  “喂你这嘴巴也太毒了吧!这样算起来我们岂不是连贺师叔的小指头都比不上?”旁边有人撞了他一下,这句话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所有人瞬间都蔫了吧唧地叹了口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们也算天之骄子,可真正入了道,方知人上有人。贺洗尘能让坐忘峰的明苍老道掀开双眼选他为徒,其根骨悟性可想而知,必定远超他人无数。那可是明苍公啊!一百年前拂尘一扫退万魔的明苍公啊!
  修仙界一共有五个顶级宗派,坐忘峰,稷下学宫,首山剑宗,雷音寺和楚门。其中数坐忘峰和楚门最为特殊——坐忘峰一人自成一宗,只在十年前选了个贺洗尘,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至于楚门,行窥测天命之事,人丁凋零,诡命师不多矣。
  “你们丧气什么?大道三千,我还真不信了,老子拼命也追不上他!”裴珏气势磅礴地把佩剑往甲板上一杵,年轻的俊脸上满是自信。
  在小修士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袁拂衣捂着肚子笑得流眼泪:“老贺哎,你就说吧,被小屁孩们视为追赶目标的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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