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晋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自家媳妇儿。
宁安脸上的狐疑一丝不落的全部都被吴子晋看在了眼里。
吴子晋心中闷笑不已,没来由的觉得逗一逗自家真有趣。
吴子晋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就像一个刚热恋的小青年。会时不时的给自己爱人一个惊喜,也会皮的不行的去逗自家媳妇儿。
当然,至于最后的他家媳妇儿认为是惊喜还是惊吓,那都不重要了。
反正……咳咳,那啥,就是他觉得很惊喜就不错的对吧……对吧?
吴子晋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咋办?一会儿要是他家媳妇儿一个激动哭出来了怎么办呢?
……
吴子晋决定,他还是拒绝想这个问题了。
完全无头绪,他家媳妇儿一哭他就麻爪,这是改不过来了。
“嗯?那是常大哥?”宁安远远的就瞧见常虎挥舞着一根红绸缎。
“这是做什么?唱戏?”宁安歪头不解。
这大冬天怪冷的,干嘛在外面舞红绸?
“噗嗤~”原谅吴子晋没忍住。
“嗯嗯,常大哥最近老爱唱戏了。”吴子晋坏笑的给常虎按了个标签。
“奥。”宁安恍然大悟。
“你们回来了。”常虎见到他们,高兴的迎了上去。
不过随后就被这夫夫两的表情惊了,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憋笑的吴子晋还有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宁安。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没啥,没啥。”吴子晋求生欲望极强,绝口不提自己给常虎按的标签。
“常大哥,我们家都收拾好了吗?”吴子晋在宁安看不到的地方挤了挤眼睛。
“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常虎淡定的点头。
洞房都备好了,厨师也已经开始准备宴席上的菜了。
村子里的人也都安排好了,不到时辰不会有人长舌头的多说什么的。
至于宁安的那家极品亲戚,被常虎收拾了一顿后自然也不敢再折腾什么。
毕竟常虎的意思也就是吴子晋的意思,常虎能险些把他们送去官府,这明显就是吴子晋授意的。
现在吴子晋和宁安混出头了,都不再是他们能欺负和得罪的人了。
虽然钱很重要,但是还是命更重要一些。
至少在他们眼里,吴子晋即便是发了家也依旧是那个混子。动不动就动手打人,搞不好就要闹出人命的。
“有劳常大哥了。”至少自家夫君说过,他们家的院子都交给了常虎。
还让常虎帮忙雇人收拾了田地。宁安觉得应该找个时间请常虎吃顿饭的。
“嗨,不用客气。”常虎摆手。
都是一个村子的,这么客气干什么?
“嗯。”宁安弯了弯眉眼。
挺好,即便去了县里有些时日,再回来有些还是像以前一样。
不会巴结他们,不会酸的不行,也不会疏离他们。
宁安骨子里是一个很有归属感的人。与其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倒是不如给他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和挚交好友。
“走吧,余下的话咱们路上说。这外面怪冷的。”常虎跺了跺脚。
他一老早就在这外面等着了,这会儿感觉自己都冻透了。
不行,他得回去暖和暖和去。
“好。”吴子晋正有此意。
说实话,家里的布置交给常虎后,吴子晋还没有看过。
他现在还是怀着一种好奇,等待着惊喜呢。
等要到吴家门口的时候,常虎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笑话,他可不想打扰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
“常大哥怎么这么忙?我还想请他喝些茶,吃个饭的。”宁安摇摇头,这般看来,这饭只能以后再请了。
毕竟常虎帮了他们太多的忙,怎么也得请请人家不是?
“嗯,可能是家里有事儿吧。”吴子晋不是很走心的随口应了一声。
随后他又拿了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红缎带,轻轻的绑覆在宁安眼睛上。
“夫君?”宁安这转眼间就一片黑暗了,不过他也没挣扎,夫君又不会害他。
“带你看一样东西。”都这个时候了,吴子晋还故意卖关子。
“好。”宁安莞尔,既然夫君想给他个惊喜,那他接着就是了。
不过,他对自家夫君嘴里的惊喜有些怀疑啊。
不愿宁安这般想,实在是吴子晋前科太多,让人信不过啊信不过。
“到了,我解开了啊。”吴子晋握着宁安的手,一路小心翼翼的把人带到了门前。
“什么啊?还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宁安轻笑的睁开眼。
然而,那一瞬,满目的红色却让他怔愣在原地,大脑空白不知当做何感想。
宁安还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很丑,所以他不奢望嫁给一个多好的人家。只是想有一个昏礼,一个结亲宴。
哪怕人不多也好,只要有一身红装,他梦寐以求的嫁衣就好。
可是和吴子晋成亲的时候,只有他,吴子晋还有吴大娘三个人在场。
没有红色,更没有嫁衣,哪怕是粗糙红短衫他都不能穿。
因为吴子晋说恶心,他不想跟自己这么丑陋的人拜堂。
所以宁安从很早前就上山砍柴,采药卖钱买的布缎,用针线一点一点缝制的嫁衣也没敢拿出来。
那是他最后的念想,他不敢拿出来,怕吴子晋当着他的面给毁掉。
他以为……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穿不上那身衣服了。
“不哭,乖。”宁安很少哭,但是每每都会被吴子晋给惹哭。
因为太过幸福。
“宁安,我吴子晋会一辈子对你好,疼爱你,也会对我们的孩子好,给他们一个幸福的家。所以,请你嫁给我,好吗?”吴子晋握着宁安的手,拿出一根红线,系住两个的小指。
吴子晋的请求,宁安没法拒绝。这是深藏在过往里面遥不可及,又触碰不到的梦啊。
“好、好……”宁安泪流满面,哽咽着不断的点头。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呢?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压抑自己的心脏狂跳上了。
压抑的太过用力,心口有些疼。疼的酸软又甜蜜,不知是夫君给他服了什么毒。
这一生便也无法逃开他。
或许呢,这就是得之不易的爱情。
“小哭猫,擦擦眼泪,一会儿该脸上发疼了。”大冬天哭泣可不是好受的事儿。
“嗯。”宁安乖乖的仰头,任由自己的夫君给他轻柔的擦去眼泪。
宁安看着像对待珍宝一样,认真的给自己擦眼泪的夫君。
他心中忽然生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好像,自从夫君变了一个人,他就一直是被呵护,被支持的那一个。
夫君待他,就是在对一个应该被捧在手里好好疼爱的哥儿。
但是又给他无限的尊重和信任,给了他一个男人该有的尊重。
“夫君,你太坏了~”宁安忍不住扑进吴子晋的怀里,软软的抱怨。
“?小东西,我怎么坏了?”吴子晋好笑的捏了捏宁安红透的耳尖。
尽瞎说,自己多好啊。
“哼,就是坏。”宁安在吴子晋怀里蹭蹭,反正他家夫君就是坏。
不坏,他怎么老是给自己下套,最后把自己套的牢牢的。
看,现在他都离不开自家夫君了。
“好好,我坏我坏。”自家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如果有错,那请看前半句话。
“我们进去好不好。”他已经忍不住想看自家媳妇儿披上嫁衣的样子了。
金色的丝线还有红色布缎,这些都不是最好的料子,但是做出来的却比那些上等的嫁衣都要好看。
吴子晋知道宁安自己做过一件嫁衣,也知道宁安的针线活特别好。
但是知道那天他偷偷的拿出宁安宝贝的嫁衣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自家媳妇儿的针线活有多好。
穿花蛱蝶留连在衣摆上随风翻飞起舞,栩栩如生。深红的剑兰暗纹还有金丝秀成的相思鸟,都让这嫁衣平添了一份贵气和端庄。
宁安的面庞偏向英俊,丰神俊朗的。如果是个纯汉子,那绝对要迷倒一大堆人。
但是,怪就怪在他是一个哥儿,一个以纤细清秀为美的人群。
而吴子晋原以为,宁安这样的霸总模样是不适合穿“婚纱”的。那种违和感,很诡异,也是很难想象的。
结果等宁安穿上,吴子晋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已经控制不住的要跑出来,然后“啪叽”粘在他媳妇儿身上下不来了。
这身嫁衣真的太适合他了,端庄贵气的嫁衣衬得宁安越发的俊秀。
挽发,着妆,那一片红色带着七分俊郎,三分秀媚。
“媳妇儿~”吴子晋十分没出息的软了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夫君,看准了再坐。”宁安哭笑不得的拉起自家夫君。
那凳子在后面呢,他家夫君这是看他看的坐空了。
宁安略有些含羞的移开视线,不敢注视他夫君晶亮的眼眸。
那火热的视线仿佛要点燃他一般,灼烫这他的脸颊和脖颈耳尖。
那些地方火热热的,已经羞红了一片。
“夫君~不要再看了。”宁安的手指在袖子中绞了绞。
怎么办,哥儿出嫁头一回。宁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羞怯和紧张啊。
在生意场上跟那些老狐狸谈生意的时候,他都没有
这么紧张过。
“放松,放松。”吴子晋把宁安揽进怀里,轻拍顺抚这他的脊背。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昏礼,又不是啥要命的场合,紧张啥?
不过,话虽如此,吴子晋自己却也紧张的不行。
啧,紧张的心都发颤了有没有。
“嗯,不紧张。夫君,我不紧张的。”宁安深呼吸了一番,也自我催眠。
“……”吴子晋温闻言哭笑不得。
好惨一对夫夫,老夫老妻的日子都过了好些时日了,可是两个人昏礼上却还是一样的紧张。
“整啥呢,你两赶紧分开分开。”村头的刘婶推门进来进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
刘婶一把拉开两个人,顺手把吴子晋推出了门外。
“出去,赶紧的。这没拜堂前啊,吴先生你还是去隔壁呆着吧。不许和新娘子见面啊。”
吴子晋和宁安两个人从来就没结过婚,谁知道这流程怎么走?有什么忌讳的。
再说吴子晋就是提前打听好了,这也是刚了想自家媳妇儿终于要嫁给他了。
那脑子都成一团浆糊了,哪还能装进一点儿半点儿的事儿?
被赶出门外的吴子晋拍拍自己的胸口,吐气。
冷静冷静,吴子晋你要冷静。虽然媳妇儿很美,但是还不到禽兽的时候,你要冷静啊兄弟!
“唔……”心中默默催眠自己的吴子晋突然蹲下身,死死的捂住脸,痛苦的□□。
麻蛋,根本忍不住啊啊啊!
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当天边的霞光为云朵织上红色的霓裳,当花瓣撒在破旧的青石板路上,当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吴子晋的视线里。
那一刻是归属。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那大概是一种悸动,满目的喜悦和幸福。宁安想,或许这是上天的赏赐,赐予一个爱他的陌生人。
他不问,他不说,一路顺遂。
喜被的鸳鸯,床上散落的花生桂枣。
宁安一寸寸的抚过,心中涨得满满的都是喜悦与幸福。
“嘭!日,不许进来啊,不许进来!”砰一声闯进来的吴子晋一手插门,一手拎过门边的装饰架子怼上。
“新郎官不地道啊,闹洞房呀!这结亲怎么能不闹洞房啊?”门外不少人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不!可!能!”吴子晋叮叮当当的往门口堵了一堆桌椅架子,乱七八糟的。
等他感觉够安全了,这群家伙进不来了,这才站起身拍拍手笑骂道。
“都洗洗睡吧啊,不许听墙角,听墙角的小心你媳妇儿踹你下床啊。”
“去!老吴这就过分了啊!”
“就是就是……”
外面又是一阵笑闹,吴子晋跟他们扯了会儿皮。那帮人见差不多了,也都呼和着走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宁安这幸福来的太不容易了。谁也不忍心打扰的。
摇动的烛火,顺垂的红纱帘,还有那个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人儿。
吴子晋挠了挠头,啧,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是怎么肥四?
“子安……”当鼓起勇气,一点点掀开盖头的吴子晋看到宁安的面庞时,是无法言喻的感觉。
低垂的眉眼,顺从的模样。红润的唇微微抿起,透露出宁安的丝丝紧张与羞涩。
低垂的眉眼避开的视线,越发显得他很可爱。
还没来得及喝交杯酒,吴子晋就吻住了那双红唇。
红色,真的很适合宁安。
甜蜜,火热又夹杂着冷艳和妩媚。
这是吴子晋从来有见过的宁安。
“唔……夫、夫君,酒……”被吻的有些气喘的宁安,紧握着自家夫君的衣襟,眉眼盈笑的向他的爱人索取一个仪式,一个承诺。
合卺而醑,彼此恩爱,同甘共苦。
交杯酒啊,喝了,那就是从此合为一体,恩爱一辈子。
宁安在索求这个承诺,这个吴子晋一直都愿意给的承诺。
纠缠的臂膀,胶着的视线,炽热的呼吸,那酒液仿佛燃起了火,燃尽了两个人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