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宁正怕自己无聊呢，没想到就送来了这么个人。
C市警局，陈耀坐在办公室里，白小树局促地站在一旁，解释道：“队长，我有晕血症。”
“噗……”陈耀毫无形象地将茶直接喷了出来，“你他妈逗我？”
白小树眼圈红红的，委屈道：“我就知道我说出来不会有人信的……”
陈耀冷笑了一声，“啪”地一声将杯子放在桌上：“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但你退缩就是错。什么借口都不好使，再有下一次，你，直接滚蛋。”
陈耀就差没把“你根本不配当警察”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白小树从办公室里出来后，磨着牙，愤恨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攥紧了拳头。
晚上他回到家，拿出了一支笔一个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第二天，陈耀上班和白小树打招呼：“哟，新人，今天这么早啊？”
……
商场男子持刀伤人事件的结果出来了，几个社交软件上当地新闻出现了几次。看简洁的内容，大众可以知道，又是一件女人财骗财骗感情被骗的人接受不了做出过激行为的案子。
不少人评论：“所以说，要处对象，最好还是知根知底的好，别当大傻子。”
“我的妈，她还有三个娃。男的真惨。”
“无语。这女人根本不漂亮啊，那男的什么眼光，还为了这样的女人犯罪？太不值得了。”
“骗子都小心着点，把人心伤成那样，总有一天要遭报应！”
这件事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没过两天便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经过这一周末，姜莹莹明显和自己爸爸亲近了不少。
每天他都会去接姜莹莹，站在校门口最明显的位置，仅仅一周而已，姜莹莹已经习惯了，在尤宁面前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但最近两天，尤宁发现，她的笑容少了。
尤宁不知道为什么，姜池倒知道。
——小姑娘想妈妈了。
尤宁想了想，这周末带她去个地方。
“爸爸，我们去哪儿啊？”车上，姜莹莹问道。
“孤儿院。”尤宁说，“我们去给那里的孩子送些东西。”
“喔。”姜莹莹乖乖坐好，不敢说话了，她以前就听说过，不听话的孩子，父母不要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里去。没人爱没人疼，很惨。
刚听见爸爸说“孤儿院”的时候，她还害怕了下，努力搜索记忆是不是最近不乖了，爸爸不想要她了，要把她送去那儿。但听见爸爸后面说的话，就放下了心。
然后想到，对啊，那里的小孩很可怜，作为一个善良的公主，她应该帮助他们。
福利院的院长亲自来接的尤宁。之前姜池就一直有捐赠，院长十分感激。
这家福利院的孩子不少，健康的不健康的都有。姜莹莹和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偷偷拉住爸爸，眼泪要掉不掉的。
这里的孩子都比较早熟，一见有人来，先想到也是讨好来的大人，不会欺负别人的小孩，免得被大人讨厌，自己失去被领养的机会。
尤宁想，应该是小姑娘觉得他们太可怜了，泪点低。
他摸了摸她的头，以表安慰。
姜莹莹得到了安慰，吸了吸鼻子，又去和孩子们玩了。她将爸爸让助理送来的玩具分给这里的小孩。
尤宁站在一边听院长说话，一边看着姜莹莹的小小身影。
这时，福利院门口来了一辆车。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尤宁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与来人同时愣了一下。
陈耀耳朵上夹着根烟，他的手抬起，刚摸到烟又放了下来，朝尤宁道：“巧啊，你来这儿捐赠？”他看见了正在发书包衣服的姜小公主。
“不错，带女儿来做这么有意义的事。”陈耀假装不经地问道，“怎么没看见你夫人呢？”
“没有。”尤宁说完后，又补充道，“离婚了。”
陈耀险些没抑制住嘴角的幅度，压了又压才继续不经意地问：“离了啊？什么时候啊。”
尤宁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周前。这周手续已经办好了。”
陈耀还想说点什么，余光看见了正朝他们看来的院长，轻咳了一声才想起来正事。
而尤宁也注意到了陈耀身后跟着那个新人，上回在商场才见过。
那新人的目光与他一对接，便慌忙错开了。
尤宁也收回了视线，正好姜莹莹也发完了他们带来的东西，他就去将女儿接到身边，像是已经打算离开了。
陈耀不愿人就这样离开，叫了尤宁一声，“姜队，先不急走啊。上回的事，还没好好谢你呢，介意一会儿一起喝个茶吗？”
尤宁低头看向姜莹莹。
陈耀注意到他的动作，赶忙又先问了小公主一句：“小公主，叔叔和你爸爸是朋友，好多年没见了，叔叔跟你借一会儿爸爸可以吗？”
小姑娘不懂得拒绝人，而且她也知道这是个警察叔叔，小孩对警察都有天然的信任感与敬佩，于是她没有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陈耀朝尤宁挑了挑眉，尤宁只好道：“好。”
“行，那你等我一会儿。”陈耀喜上眉梢，转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他今天来这儿，也是接到院长的电话。
院长说：“因为我们这儿孩子多，所以我平时就格外注意，那两个人几乎每天都经过我们这儿——他们不是这片的人，我记得这附近的住户。他们路过时总是会朝栏杆里面看一看。”
“我不放心，所以想麻烦你们一躺。”
“不麻烦。”陈耀接过院长手机上拍的照片，“就是要有这种意识，我们不怕麻烦，就怕来不及。”
白小树跟着陈耀屁股后面附和了两句。
尤宁又看了他两眼，他似乎察觉到了，和陈耀说了声，便主动去查福利院周围的监控以及监控死角。
尤宁看他逃跑的背影，轻勾了勾唇，他拍了下陈耀的肩膀，“需要帮忙吗？”
陈耀是头火牛，生肖属牛，他一年四季身上都热，不怕冷。现在才初夏，但他已经穿得比较凉快了，而被尤宁拍的那一小块肌肤，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正微微发着烫。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道：“那当然要了！”他并不知道那片肌肤的灼热感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院长说这两人每天是在饭点后经过，这附近新开了家菜馆，她起初就没有在意，直到两人的出现开始频繁，她才不放心地打了电话。
既然是午饭后，那他们这个午饭就得早点吃，然后蹲人。
陈耀和院长说了声，便直接带着尤宁两人去附近好吃的餐厅吃饭了。
尤宁问了一句：“那个新人呢？”
陈耀正查着这一带什么店好吃呢，闻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不管他，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自己学。”
尤宁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还以为我不会再看见他了。”
陈耀的脚顿住，皱眉抬头，疑惑道：“什么意思？”
尤宁意外地看着他，但只是语焉不祥道：“我还不知道现在警局要求这么低了。”
“……”陈耀知道姜池不会随意这样评论一个人，他觉得哪里有疑点，但又不知道疑点在哪儿。

第33章 以父之名06

陈耀最后选的是家西餐厅, 虽然也有口碑不错的小店，但他不太愿意看见穿得这么整齐的姜队去挤油烟味很重的小餐馆。
尤宁帮姜莹莹点了个儿童套餐，自己要了一份最简单的黑椒牛排。
陈耀看了一眼服务员端来的牛排, 又看了看尤宁, “吃这么点够么？”
尤宁拿着刀叉的模样极为赏心悦目, 他淡淡道：“够了。”
陈耀不再说话，用餐时, 他时不时抬头看对面安安静静的人一眼，又偶尔问问小姑娘两句“好不好吃”、“还想吃什么”之类的。那句“你为什么离婚”因为姜莹莹的缘故他始终没有机会问出口。
吃完之后，时间还早, 院长也还没有联系陈耀, 那个新人陈耀就给的蹲守任务，他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而这时，姜莹莹吃完饭后, 去了洗手间。桌上终于只剩下他与尤宁二人了。
陈耀抿了一口果酒, 话顺着酒液在嘴里绕了三圈，然后与香甜的酒气一起出口：“你, 为什么……”
他才刚开口, 忽然发现尤宁正直直望着某处, 他先是皱了下眉，然后顺着尤宁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个很强的男人。
这是陈耀给的第一印象。
那男人穿着件黑色短袖衬衣，硬是穿出了西装的味道来, 一双修长的腿笔直得过分。最过分的还是他那张脸, 棱角分明，极具侵略性, 用现在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苏断腿”、“躺平求X”。
顿时，陈耀心里警铃大作。
尤宁这会儿根本没注意到陈耀怎么样。他所有的吸引力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实在是太和胃口了。尤宁心道。
正巧, 那男人也朝他看来，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过了两秒钟后，那男人朝尤宁点头致意。尤宁回了他一个极淡却略带玩味的笑。
陈耀叉着盘子里的西兰花，小麦色的脸黑了一个度。
尤宁收回了目光，看见他的动作，说道：“我女儿挑食只是不吃，你这是还恨上了？”
“……”陈耀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出其的蠢，忙扔下叉子，尬笑道，“哈哈，那什么，不是最近新闻里出的么，看着像菜，还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呢。”
旁边桌的人听到他的话，往嘴里送肉的动作都不由得顿了一下。
陈耀摸了摸鼻子，不好继续说话了。
一时气氛都安静了下来。
尤宁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姜莹莹还没回来，他朝洗手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陈耀是个闲不住的，他又开口，想继续之前想问的：“我说，你当年，为什么会结婚？”
尤宁放下杯子，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后敛下眼帘，只道：“我弟弟被我父亲打断了一条腿。他之前告诉我，是因为我弟弟出了意外。”
只是听了个开头，陈耀便本能地察觉到当年的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了。
“我父亲发现他，和我一样……”
尤宁轻吐了口气，一副不是很想回忆过去的样子，这时姜莹莹也刚好从洗手间方向出来了。
她的脸非常红，尤宁没了聊天的心思，上前问她怎么了。
姜莹莹忸怩了片刻后，才极小声和爸爸道：“爸爸，我好像有生理期了。我，我该怎么办？”
尤宁当场愣住，呆滞了两秒钟，然后看见小姑娘害怕无措的样子，忙安慰她：“不怕。”
一般小女孩这种情况都会问妈妈，但现在姜莹莹那个妈又不在，只有爸爸才能帮助她。
尤宁还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姜池也没有，上一世姜莹莹没有告诉过他。
尤宁先安抚好姜莹莹，然后去找了这里的服务生，红着耳朵问其中一位女性寻求帮助，那位服务生年纪还不大，她先给小姑娘倒了杯热水，又给她拿了必需品。
而尤宁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餐厅，去了附近的便利店和内衣店。
回来后，他额上竟出了点薄汗。
看着姜莹莹重新进了洗手间，在一旁的陈耀就猜到了什么。他和尤宁说道：“你这个父亲还当的挺不错的。”
尤宁没回他这句，虽然在他看来，姜池也是个好爸爸，但姜池自己仍对女儿心怀愧疚。
因为这个特殊情况，尤宁后来没有和陈耀再一起回福利院。而且他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看见过的那个男人。
等姜莹莹害羞、害怕、尴尬等等情绪过了后，便对自己的父亲依赖感更重了。同时也觉得有些难过，她同学当然也有过那个来了的，都是自己的妈妈告诉该怎么办，期间有什么注意事项，但她妈妈没有。
妈妈这次走了很久，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不过还好，她比福利院的小孩以及很多小孩都幸福多了，因为她有个爸爸，特别厉害又特别好的爸爸，虽然爸爸不怎么爱笑。
另一边，陈耀回到福利院后，果然在午后蹲到了那两个中年男人，但那两人直言，他们就是看看，又没犯法，他没有资格抓他们。
陈耀还发现这两人拍了不少孩子们的照片，看这两人猥.琐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平时看着这些照片在想什么。
陈耀第一次被恶心到了。但意.淫不犯法，他最后只能将两人带到警局教育一番，勒令他们将照片删除，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这两人上了他们警局里的监视名单，成为重点监视对象。
……
晚上，尤宁将身体还给了姜池，自己寻着白天看见那男人的味道，在一酒吧找到了。
那男人的敏锐性极佳，他刚到，他便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
尤宁扬起笑，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不加掩饰地问他：“约吗？”
宿傅看着他，一颗古井无波的心跳得欢快且活泼，他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换作别人，尤宁只认为他是在搭讪，但眼前这个男人，他有一种直觉，他可能是认出了自己是白天的姜池。
“你很有意思。”尤宁弯着眼睛道。
这晚，尤宁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尤宁没同那男人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了，回到公寓后，姜池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他见到尤宁一脸餍足的模样愣了好几秒，恶魔果然不愧是恶魔，随便往那一站，就足够勾人，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尤宁将猫叫了出来，满足地抱着猫撸了起来，一面回味昨夜的滋味，评价了一句：“真好吃。”
“？”姜池朝他看来，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像是在问尤宁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尤宁带着神秘笑容朝他摆了摆手，抱着猫懒懒地窝在客厅沙发上。
“我觉得有点喜欢他。”尤宁对他的猫说。
黑猫一双碧色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含有惊喜，他望着他，难得地开口了：“您，喜欢他？”
“对啊。”尤宁重重地点了点，然后又道，“那么美味，谁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