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字迹同样洇开了,完全看不清楚内容。
“三名记者?”江珩轻声念道。
记者目睹了什么?他把纸条翻到背面,但并没有发现下文。
“什么三名记者,你题目做了没有?你别是想追随那些人的脚步,去禁闭室一游吧?”坐在江珩左手边座位上的陈伟康猛地往江珩的背上拍了一掌,小声警告道。
江珩把纸条攥在手里,相册则放到了系统空间里,他偏头想同陈伟康说话,老师却突然回到了教室里。
“陈伟康!你在做什么!”老师去而复返,把陈伟康的小动作逮个正着,厉声喝道。
陈伟康面色发白地收回手,沉默地坐在位置上,身体微微发着抖,仿佛等待着死刑的宣判。
江珩瞥了一眼陈伟康,握了握拳头,果决地举手发言:“老师,陈伟康刚刚在给我讲解不懂的题目。”
老师绷着脸转移了目标,他盯了一会儿江珩,江珩无辜地朝他眨眨眼,嘴角的酒窝被上扬的弧度勾出来。
老师移开目光,沉声道;“下不为例,记住下课后才可以进行课题讨论。”
陈伟康闷在胸口的气缓缓呼出来,他无声地跟江珩做了个口型:“谢谢。”
江珩幅度微小地摇了摇头,也跟着做口型:“没什么。”他微微弯着星眸,剔透的眸光晃得陈伟康有些出神。
这时,老师敲了敲黑板,叩击的声音把同学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刚刚老师说了,今天有记者来采访我们学校。现在有三名记者要来我们班上做一个简单的采访,同学们要遵守纪律,给学校做好正面宣传!”老师再三叮嘱,语气严苛。
看来这次的采访对于学校来说尤为重要。江珩听着老师的嘱咐,心里想道。
“现在我们请他们来进行采访。”
江珩见老师朝门外的方向点了下头,然后请进了那三名记者。
他看着走进教室的三名记者,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伊慧云三人依次走进教室里,目光扫到江珩时,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大——”蔡鸿不自觉地出声想叫江珩,被迅速反应过来的伊慧云一把捂住了嘴。
“别说话!”伊慧云低声警告。
王珊轻轻颤声道:“他们在看着我们……”
三人抬头,教室里的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扭头看着他们,表情是一致的呆板,如同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气氛紧张僵硬得仿佛被冰冻。
伊慧云见状,松开捂住蔡鸿嘴的手,推了推蔡鸿:“用自我介绍圆过去。”
蔡鸿顶着一众令他头皮发麻的诡异目光,又瞧了江珩一眼。
江珩抿抿嘴,朝蔡鸿轻轻点了点头。
蔡鸿这才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家好,我们是xx报的记者。”
他话音刚落,教室里的氛围如同冰雪消融,恢复了正常。
讲台上的老师放松了表情,朝三人微笑致意:“你们好。请问是要采访——”
老师话未说完,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江珩只感觉一个重物从斜上方砸下来,掉落时带起的劲风擦过他的左耳畔,让他耳尖一凉。
重物狠狠地撞在了邻座的位置上。教室里忽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嗬嗬……”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左边传来,江珩心下一沉,偏头望去。
邻座的陈伟康脑袋耷拉在课桌上,老旧生锈的电扇在他的脖子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猩红的血液从缺口处汩汩流淌出来,转瞬间在课桌上扩成了一滩,甚至还缓慢地流出课桌,滴落在地上。
陈伟康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直地望着江珩,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仿佛要吐出什么话语。
可他的脖子已经被撞得歪向一边,声带也破损了,他所发出来的只有“嗬嗬”的气声,痛苦又急促。
陈伟康的模样迅速地发生着变化,脸色变得灰败,脖子的破口处不再淌血,破口露出的血肉变得黯淡脏污,如同已经晾晒许久一般。
江珩瞳孔紧缩,认出了陈伟康。
是他帮忙装头的那个歪脖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
片刻的死寂后,教室里陡然沸腾起来,同学们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吵得人耳疼。
同学们惊慌失措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疯狂地往教室门外跑去。
还站在教室门口附近的伊慧云三人赶紧朝一旁避让开来,免得不小心被撞到。
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在门口想要把往外奔逃的学生们拦住。
“回去!都给我回去!”他大声嘶吼着,但声音很快被如潮的尖叫声淹没。
老师发现没有一个学生听进他的命令,怒气爆发了。
“回去!!!”他的声音如同锤击,穿透江珩的耳膜,狠狠地击打在心口。
江珩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视野骤然陷入漆黑。
“江珩——?”
江珩陡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身处教室之中,唯独不同的是,教室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影。
头顶的白炽灯“滋滋啦啦”地响着电流声,偶尔闪动一下。
江珩环顾四周,教室里的桌椅散乱地摆放着,就好像是教室里的同学们刚刚慌乱逃跑时碰歪了一样。
他没有找到伊慧云他们的身影。
江珩试探地喊了几声:“慧云姐,你在吗?”
“蔡鸿?”
“王珊?”
教室里只有江珩的声音幽幽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江珩走到紧闭的教室前门,试图把门打开,但门似乎被封死了,他踹了一脚,都没有丝毫震动。
后门也是同样的情况。
江珩不太高兴地鼓着面颊,气呼呼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忽然,他耳尖微动,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扑扇声。
江珩循着声源抬起头,天花板上呼啦啦地扑下来一张张的报纸,飞舞着落在桌上、地上,还有江珩的脸上。
江珩呆了两秒,伸手把盖在脸上的报纸摘下来,报纸上的细小灰尘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他吸吸鼻子,看起手上的报纸来。
“死者陈某系该校的一名高三学生,由于学校的电扇年久失修,在课堂上突然脱落……此次的事件应当归属校方的监管不力,对于学校建筑设备的安全隐患没有及时排查……”
江珩捏紧了报纸,指尖处的报纸凹陷出折痕。
这应该就是刚刚那件事情的报道,因为记者在场,所以校方没能及时压下消息。
他把掉落下来的报纸一一捡起,叠整齐来,一张张看过去。
“记者采访到当事人的班主任,但其对此事守口如瓶,不愿提及学校对此事的态度,只是含糊其辞。”
“死者家属在校门拉着横幅,上写‘还我儿命,讨个公道’,警方介入安抚……”
“经调查发现,自该校更换新校长何卫东后,该校曾隐瞒多起命案,记者潜入该校进行暗中采访,但被该校校长中断……”
“警方将涉案人员何卫东校长及其他教职人员逮捕归案,据悉,该校校长曾私设禁闭室,对学生进行体罚,其手段残忍,已致多名学生重伤,乃至死亡,更有甚者精神崩溃,选择自杀……”
江珩翻到最后一张报纸,黑白色的报纸上印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特别熟悉的人。
“该校学生会长严君昊同学,品学兼优,曾带领同学进行反抗,但被关入禁闭室后受了重伤,而后便失去踪影,至今行踪不明,警方怀疑是校方藏匿……但审讯无果。”
真的是他。江珩盯着报纸上那张熟悉的俊朗面孔愣神。
许久没出现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副本隐藏支线:学生会长的真实身份】
【完成度计算中……】
【100%】
【完成奖励将于副本结束后进行结算】
【请玩家再接再厉】
江珩揉揉耳垂,缓了口气,平复着被系统吓得加速的心跳。
这是个支线?应该是游戏开始时系统的那句【提示:你的身侧都有谁?】衍生出来的支线吧。
严君昊重伤,行踪不明……但他却是以毫发无伤的状态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江珩隐隐猜到了严君昊在这次事件里的结局,他低敛着眉目,胸口有些沉闷,像坠着块石头。
“你发现了?江珩。”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空荡的教室里。
江珩抬眼望去,教室前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外头是全然的黑暗。
严君昊正站在教室前门外,身影笼罩在黑暗里,微笑着望向江珩。
第29章 鬼校(17)
“君昊?”江珩眯着眼睛,望着站在黑暗里的严君昊。
严君昊向前走了两步,进了教室。
在他身后,敞开的门无风自动,“砰”地一声,再次严丝合缝地关紧了。
严君昊在离江珩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江珩站起身,和严君昊相顾无言。
沉默中,严君昊敛了笑意,神情平静地开口:“江珩,你发现了是不是?”
江珩的一双水眸在黯淡的白色灯光下依然泛着粼粼的波光:“发现什么?”
他单手拿着那叠报纸,然后将手背到身后。
严君昊的目光下移,瞥了一眼江珩背到身后的那叠报纸:“你不是看了吗?”
“嗯,我看了。”江珩抿唇。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是发现了严君昊就是学生会长,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严君昊眼角微微一抽,紧紧地盯着江珩。
“发现了——你不是严君昊。”江珩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松开,报纸从手中掉落,扑棱着在地上落成一片。
他迅速地从系统空间里拿出那把银刀,攥在掌心,转瞬间便冲到了“严君昊”面前,手中的银刀直直朝“严君昊”的面庞刺了过去。
“严君昊”始料未及,堪堪避开江珩的刺击,但脸侧的皮肤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从那道划痕处露出来的不是血液,是几团白色的棉花。
“严君昊”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自知已经暴露,不再伪装,他的嘴唇猎奇地扭曲起来,开合的时候仿佛蠕动的怪虫:“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
江珩后撤几步,拉开距离,他握紧了手中的银刀,看着“严君昊”的皮肤宛如充足了气的气球,饱胀地鼓起来,然后“啪”地一声爆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玩偶兔真身。
“他不会叫我‘江珩’。”江珩的心跳再次加速起来,他紧张地寻找着下一次攻击的时机。
玩偶兔冷笑了声:“就凭这个你就敢确定了?”它舒展着庞大的身躯,一双红瞳闪着无机质的冷光。
“其实你一点也不像他,即便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却一点也不像——”江珩话音未落,再次举着刀刺过去,银晃晃的刀光在昏暗的环境里亮得惊人。
玩偶兔看似笨重,实则动作敏捷得狠,它飞速地躲过江珩再一次的攻击,抬爪死死握住了江珩的手腕。
江珩放弃手上的攻击,脚下发力绊了玩偶兔一下,让它朝一旁倒去,右手的刀趁势换到左手,然后利落地一刀砍断了玩偶兔握着他手腕的左爪。
棉花从创面扑簌簌地往外掉落,玩偶兔歪倒在地上,
江珩甩开挂在他手腕上的断爪,趁胜追击,俯下身,对着玩偶兔的粗短脖颈手起刀落。
玩偶兔圆润的身躯朝旁边一滚,再次避开,江珩的银刀刀尖在地面上划拉出一道火花,尖锐的声响让听得他有些不适。
“哎呀,好险好险。”玩偶兔从地上站立起来,它捡起一旁的断爪安了回去。
断爪契合地装好了,只是被江珩银刀划过的地方出现了针缝的痕迹。
它张了张安回去的左爪,左爪灵活如初,仿佛从未受损。
玩偶兔满意地笑了笑,望向一脸警惕的江珩:“你的小刀子还是有点威力的,能砍断我的手。”
江珩站直了身子,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在学校里如此对待师长,可不是个遵纪守律的好孩子哦~”玩偶兔的三瓣嘴陡然裂开,嘴角怪异地上扬出一个过大的弧度,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江珩捏紧了刀柄,柄上的螺纹陷在他的掌心里,刻出几道痕迹。
他松了松有些紧涩的喉头,缓缓问道:“你所谓的遵纪守法,就是成日里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因为一点小错,就被关进禁闭室,折磨得生不如死吗?何卫东校长。”
玩偶兔扬起的嘴角落了下来:“折磨?那是教育!教育这些不听话的学生!学校的规矩可是需要人为捍卫的。”
江珩挥刀砍向玩偶兔,但因为它后撤得太过迅速,刀尖只擦下了一小条布料。
“那你所谓的捍卫最后成功了吗?”江珩呼了口气,掌心因为紧张微微沁出了些汗水。
玩偶兔的身形僵住了一瞬,它玻璃材质的红眼死死瞪着江珩。
“没有成功不是吗?你所谓的教育理念根本就不是正确的,所以它的结果自然也不会是成功的。”江珩用牙尖抵住下唇,轻轻地咬了下,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
他的双眸亮得好似星辰,话语犹如利刃,刺痛了玩偶兔。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敢对我指手画脚!!!”玩偶兔被江珩的话语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