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穿书]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今夕故年
今夕故年  发于:2019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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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丹水顺着喉咙往下,充沛的灵气浸润了受过重创满是斑驳伤痕的心脉,沈知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见他没什么大碍了,四长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念叨起来:“怎么突然又发病了?晏瑾来找我时白着一张脸,可要把我吓死了……我就说这事儿推了就行,做什么非得自己去试炼山走一趟?”
  沈知弦听见晏瑾的名字,略略抬眼,便看见晏瑾雕塑似的杵在四长老身后,眼角熬得通红,满面倦容,像是奔波了十天半个月没合过眼的。
  他那衣裳皱巴巴的,也没有换过,那衣领依旧是坏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只一双黑漆漆的眼紧紧地盯着这边,见沈知弦视线转过来,眼底略略亮了亮。
  竟是难得一见的狼狈。
  电光火石之间,沈知弦转念间便落定了主意。
  他慢慢地收回了视线,没有要和晏瑾说话的意思,也装作没瞧见晏瑾瞬间暗淡的眼神,缓缓地舒口气,安抚似的朝四长老一笑,哑着嗓音道:“没事。最近偷懒偷得多了,再偷懒,宋宗主怕是要生气的。”
  四长老不高兴道:“他生气由得他去。一年也不见得他生气一回,多生气有助身体健康。”他话头又转回来,不允许沈知弦转移话题,“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心疾就发作了?”
  四长老瞥了一眼晏瑾,开玩笑道:“这小子惹你生气了?”
  四长老这几年和五峰来往频繁,经常见着沈知弦和晏瑾师徒俩之间的互动相处的。瞧着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样子,他还和三长老念叨过,说沈知弦以后至少有个好徒弟可倚仗了。
  他知道沈知弦护徒弟护得紧,要换做平时,这么开晏瑾的玩笑,肯定会惹得沈知弦义正辞严地反驳,谁知这回沈知弦居然沉默了一会,才哑声道:“不是。”
  四长老立刻敏锐地察觉出不对来,还想再问,沈知弦却揉了揉眉心,做出倦倦的神态:“不关阿瑾的事,是我的问题。劳烦四师叔又为我跑这么一趟了……”
  他摆明了不想多说的模样。四长老转头看了眼晏瑾,结果这向来沉稳的孩子也一副呆楞样。
  四长老皱起了眉,心知这两人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不过他向来不是个爱刨根问底多管闲事的长辈,犹豫了片刻,还是替沈知弦把了把脉,确定他已无大碍,按捺下心底的担忧道:“多休息,药要按时吃。”
  沈知弦感激地朝他点头,又道了声谢。四长老拍拍他的手背,“这么客气做什么,有不舒服的立刻派人来找师叔知道吗?”
  叮嘱完沈知弦,他转头又吩咐晏瑾:“你师尊最苦吃药,你得盯着,别叫他偷偷倒了。”
  晏瑾愣愣地点头,没了平时的沉稳,见四长老就要走出门口了,迟疑了一瞬,还是几步追了过去,低声问:“四长老,师尊他……”
  四长老的手都搁在门板上就要推出去了,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担忧不似作伪,便道:“你师尊现在是瓷娃娃,得好好哄着,气不得伤不得。”
  晏瑾讷讷应是,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愣,直到四长老推门离开了,那门被风吹得哐当一声砸回来,他才恍然醒神,三两步又冲回床榻边去了。


第22章 愧疚
  沈知弦斜倚着床背,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眼角那滴泪痣便显得格外殷红,衣领因方才咳嗽太剧烈,扯得乱了,露出一截锁骨,弧度精致,肤白如瓷。
  整个人透着股倦然病态的美。
  晏瑾愣愣地站在榻边,一时都不敢出声惊动他。
  垂在床榻边的一截素白手腕动了动,缠绕在腕间的玉串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晏瑾下意识就望过去。
  沈知弦本来就偏瘦,这几日一折腾,又清瘦了不少,原本刚刚好戴着的玉串都偏大了些,滑落到手背上,露出一点儿原先被玉串遮住的肌肤。
  一点儿颜色偏深的伤疤立刻吸引了晏瑾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沈知弦之前手腕上受过伤?所以才特意戴玉珠串儿挡着?
  露出来的伤疤不多,隐约瞧着是个不规范的形状,不是刀割剑划,也不知是怎么伤的,晏瑾只扫了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单膝跪在榻边,静静地看着沈知弦。
  沈知弦终于睁开了眼,倦倦地垂眸,就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
  “……”
  两相沉默了片刻,沈知弦便先叹了口气,问:“三峰的人去过试炼山了?”
  晏瑾愣了一瞬,旋即便懂了沈知弦的言下之意。
  他在试炼山改动的阵法还未复原,他也还没能离开……三峰擅阵法,若是他们去找着了什么端倪,深究下来……
  师尊才刚醒来,就在想这件事吗?
  晏瑾怔愣着没回话,沈知弦便当他是在担忧,宽慰道:“不必担心,要是问起来,便说是我闲着弄的。不是什么大事,三峰的人不至于不给为师这个面子。”
  他一气儿说了太长的话,便有些气喘,轻咳了一声,压了压喉间的痒意。
  这次心疾真的有点狠了,比之前温泉那回还要狠,他都醒来这么久了,现在还难受得紧。
  要不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治一下晏瑾,他早就裹紧被子睡大觉去了。
  晏瑾一听他咳嗽就紧张起来,站起来就要替他倒水。
  沈知弦刚喝了一肚子灵丹水,不太想再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蹙着眉又咳了两声,才疲惫道:“不想喝,我没事。你自去歇着吧。”
  他一字未提晏瑾在试炼山上的算计,除了三言两语担了改阵法的责任,别的再不多说。
  晏瑾觉得有一根针穿过厚厚的心墙,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扎了一下,瞧不见伤口,只有细密的疼。
  他一时只觉得无颜面对沈知弦。
  沈知弦在空地里见到的幻影,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话,以至于情绪如此激动……又兼之传送阵的颠簸,才导致再次引发心疾。
  罪魁祸首是他。
  若不是他算计了沈知弦,将两人带到未知的地界,沈知弦也不会遇着这么多事,惹得心疾来势汹汹。
  昨日四长老还在叹气,说这回沈知弦差点儿就没撑过去——自温泉病发之后,沈知弦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了,平时矜贵养着灵丹吃着还看不出什么,这几天一折腾,简直是要命。
  可师尊醒来后,不仅没有怪他,在四长老面前一如既往地维护着他,甚至为他担了责任,将一切都揽了下来。
  晏瑾这几日是又悔又愧。脑海里反反复复循环着的,都是沈知弦唇边的那一点猩红。
  在刚传送结束那会儿,沈知弦昏迷中吐血吐得止都止不住的时候,他是当真手脚冰凉,什么冷静自持都顾不上,抱着沈知弦跌跌撞撞地就要去四峰。
  情急之下,居然都忘了自己已经恢复灵力,就凭着两条腿去跑。
  好在跑着半路就见着了四长老,四长老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带着形容狼狈的两个人就近回了五峰,好一番救治,才把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沈知弦一直昏迷不醒,四长老不好长时间待在五峰惹人怀疑,等沈知弦情况稍微稳定后便离开了,只时不时悄悄来看一看。
  沈知弦也没别的亲近可靠的人,于是便剩得晏瑾在这守着,一守就是三天没合过眼。
  可是再怎么后悔和愧疚,他都没法弥补沈知弦这次受到的伤害。
  “师尊……”他艰涩地开口,“对不起……”
  ——嗯???
  ——哎呀呀呀呀,听听听,他都听到了什么!
  沈知弦实在是很困了,半阖着眼,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就被这一句给惊得醒了醒神。
  他听到了什么!
  晏瑾和他说对不起!
  沈知弦一下清醒了许多,在心里啊了一声,觉得浑身酸痛都减轻了不少,恨不得当场在晏瑾的脑门上赏一个大爆栗,来表达一下自己的高兴。
  他醒来后的这番作态,其实只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故意作的,好歹吃了四长老那么多灵丹呢,难受是真难受,但也没难受到这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模样。
  他故意夸张给晏瑾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惹得晏瑾心生愧疚,如果晏瑾愧疚,那说明晏瑾对他的杀心还没有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如果晏瑾无甚反应……
  那他还是尽快给自己准备后路躲得远远的算了。
  ——然而没想到效果居然还不错?
  他还以为晏瑾只会像以前那样默默老实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回竟是直接道歉了?
  沈知弦顿时觉得有种苦尽甘来的欣慰感,自觉重新掌握到拿捏晏瑾的手段的他,甚至跃跃欲试地企图吐两口血来唬一唬晏瑾,看看他会不会惊慌失措地扑上来喊“师尊你不要死”。
  ……想法很美好,实施起来不太容易。
  因为沈知弦现在很困,很倦,很累,很难受,只想立刻闭上眼睡觉,没什么就精神和逆徒周旋,于是只能忍痛,暂时放弃这一小小的恶趣味。
  他满面倦容,昏昏沉沉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晏瑾搭在榻边的手,似是无奈,道:“没事,去歇着吧。”
  “师尊……”
  沈知弦表现得越宽容,晏瑾心里的愧疚就越深,层层叠叠如浪花似的卷上心头,叫他难受得有些不知所措。
  手背被拍了两下,冰冷的触感让他一下便想起初困试炼山那一夜,沈知弦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全无防备的模样。
  师尊这样信任他照顾他关爱他,对他这样好……
  他却辜负了师尊的信任,甚至利用了师尊的信任,反过来狠狠地伤害了师尊。
  沈知弦已经无法抵抗睡意,闭上眼昏睡过去了,晏瑾起身抱起他,将他放平在榻上,替他掖好被子,又站在榻边,目光沉沉地凝望了半晌,才悄无声息地出了屋。
  才出屋,在外头久候的小草芽就立刻飞扑了过来,似乎也很担忧,飞到晏瑾肩头唧唧啾啾。
  之前晏瑾怕它太吵,闹着沈知弦,不让它进屋,只让它自个儿到外边玩。
  小草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它控制不了自己热爱热闹的天性,只能委委屈屈地自个儿在外头唧唧啾啾,每天巴望着沈知弦快醒来。
  好不容易等到晏瑾出来了,它立刻兴冲冲地凑过来,打量着晏瑾的神色,企图通过晏瑾的反应来猜测一下屋里沈知弦的情形。
  晏瑾神色平静,一步一步走出来,没了几天前匆匆回来的慌乱,像是恢复了以往沉稳的状态。
  小草芽还以为都没事了呢,正要拍拍叶片欢呼几声,结果晏瑾走了几步,忽然捂住了胸口,一声闷哼。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晏瑾目光沉沉地看着地面的黑血,一双眼幽深幽深的,没有什么情绪。
  脑海里有什么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他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力气之大,手背上都隐约凸显出青筋来。
  突然,他深吸一口气,反手拔出长剑——这几日他守着沈知弦,向来不离身的长剑都被扔置到角落,刚刚出门前才捡回来。
  泠泠剑光冰冷又狠戾,将不远处一张白玉石砌成的石桌桥劈成了两半。
  石桌轰然两边倒的时候,晏瑾急促地喘息着,长剑支地,重重地单膝落地跪了下来。
  又是一口黑血,喷在剑刃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
  小草芽愣住了。


第23章 惊变
  沈知弦这几天超生气的。
  他很喜欢的那张白玉石桌,不知被哪个兔崽子给劈了——对半劈的,裂口光滑流畅一看就是一剑毙命,倒在那里,幼小可怜又无助。
  气得脑仁疼的沈知弦抽丝剥茧地分析了一顿,觉得有胆子上来顶峰还敢拔剑的……
  只有他那逆徒晏瑾。
  小草芽看着他生气的神色,大概是觉得很好玩,两片叶片一抖,就假装自己拿着把剑,学着那天晏瑾的架势,唰地一劈,然后又屈了屈身,受了伤似的,模拟出喷血的声音——“噗!”
  沈知弦稍微被它引去了一点注意力,将假装倒地不起的小草芽弹得翻了个身,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草芽见自己成功引起了沈知弦的注意,立刻原地复活,精神抖擞地从头表演——唰——噗——倒下——
  沈知弦看懂了它的意思,神色微微一凝,眉心微蹙,有些犹疑。
  晏瑾劈了他的白玉石桌之后,吐血了?
  怎么回事?晏瑾也受了伤?
  沉思之下,沈知弦也忘了手里拿着的是苦绝人寰的灵丹水,毫无防备地一气儿灌下去,顿时脸色一变,脑袋里像是装了个打桩机,一下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脑壳突突的疼,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正此时,门被轻叩了一下,晏瑾在外头唤了声:“师尊。”
  沈知弦神色隐忍地将最后一口灵丹水咽下去,用尽力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进来吧。”
  晏瑾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他那最近弱不禁风的师尊,姿态散漫地倚坐在软榻上,膝上盖着张薄被,手里捏着卷书,幽幽地望过来。
  “阿瑾如今是连为师那白玉石桌都看不惯,要劈了才能痛快么?”
  晏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小声道:“弟子这就去……”
  后半句他讲得太小声,沈知弦没听清,还想要问时,他已经沉默着将沈知弦惯常爱吃的水果放了过来,又沉默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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