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书浅手腕轻轻旋转,清霜剑也如闪电般迅速闪动,夺目的青色光芒直耸云霄。
方才是“如昼”先开始动手,可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剑意,她竟有些招架不住。
她完全没有想到容卿在断了灵脉后,居然还有这种水平。
剑啸声不绝于耳,电光石火间,她倏地对上莫书浅那双冰冷寒澄的双眼,刺骨的寒气顿时席卷而来,从脚底一直往上蹿,冻得她竟有一瞬间竟慌了神,下一秒,整个人边如恶兽般扑了过去,直攫对方咽喉,完全不计这一扑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想死直说。”
在积分完全归零前,清霜剑剑锋狠狠扎入“如昼”的左肩,她原本想攫住莫书浅的喉咙,结果反被对方攫住,咧着嗓子说,“容卿,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初你为了庇护魔族,竟将我等残忍杀害,我费尽心思从深渊里爬出来,哪怕是再被打入地狱,也要将你这个伪君子一块拖下去!”
说到最后半句话时,“如昼”的音色已经完全变了,寄生在她体内的人用回了自己的本音。
莫书浅神情不变,依旧冷冰冰的,他想了想后,懒得与他扯那些有的没的,恍然道:“哦,江钰还活着,所以你们这些蝼蚁会活着也不稀奇。”
听到这,“如昼”突然炸了,目眦欲裂道:“你他妈的才蝼蚁!如果我们是蝼蚁,你他妈的就是蛆!容卿,你可别忘了,曾经都是谁把你捧到尊者这个位置的!?你居然还敢用清霜剑刺伤我!?”
“我不仅要刺伤你,我还要砍你脑袋。”莫书浅心若磐石,他除了江钰谁都不怕,说着就要将清霜剑挂在对方脖子上,耳边却冒出一条系统提示音。
【系统1551:截止目前,检测到宿主的积分为0,为了不影响宿主的虐人体验,请尽快充值。】
莫书浅:“……”
去哪儿充值?充你头上么?
什么时候清零不好,偏偏选这个时候。
早知道他就不没事找事射孔明灯玩,伤天害理不说,还给自己挖了个坑挑。
察觉到脖颈处的力松开,“如昼”手一转,在莫书浅胸口处拍了一掌,成功脱身。
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喉间霎时涌上一股铁锈味,莫书浅单手撑在地面,另只手捂在伤口之处,眉头紧紧皱着,微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
清霜剑被扔在一边,“如昼”缓慢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指沿着剑柄纹路描绘着,待瞻仰完毕后,说:“这把剑,你根本不配。”
在月光的照耀下,剑身上有银色浮光流动。
半跪在地上的青年脸色白皙,青丝微微凌乱,笑得很冷很清,仿佛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本事没有,废话倒挺多。”
“你——哼,你就尽管嘴硬吧。”
“如昼”将剑举过头顶,眼看就要往下挥的时候,一根极细,极细,细到肉眼看不见的针从树林深处袭来,刺破皮肉,正中“如昼”心脏,她惨叫一声,黑色的死气从头顶猛地蹿出,受惊般上蹿下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身红衣的男子从树林深处走来,骨节分明的手成爪,那股黑气便被他收入掌心,收紧手指的瞬间,痛苦的叫声划破天际。
一身火红的衣袂,一张勾人的脸,昔日的温润如玉在此时此刻全部崩碎,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与苍白。
晚风萧瑟,两人对视半晌,戏子01忽然冷着脸朝莫书浅大步走来,见状,佯装镇定的莫少爷脑子顿时空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掉头就想跑,哪怕受了伤站不起来,也要趴在地上蠕动。
——完了,这人要打我!
他心想。
“转过来,我看看。”身后人的语气听上去倒是意外的平静,可莫书浅还是没敢动。
敌不动,我不动。谁知道这每天咿咿呀呀唱个没停的影帝会不会突然变脸。
“伤在哪里?疼不疼?”
……居然不是第一时间质问他为什么一去不复返?
莫书浅嘴里还含着一口血,不敢说话,也不敢再与他对视,只得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看见对方手里捏着的一颗已经有些碎了的蜜饯。
隔着布料不知晓伤到哪里,伤到什么程度,但瞥见莫书浅唇角边有一丝血丝,反派大佬的额角还是狠狠跳了一下,沉默两秒后,蜜饯顺着他松开的掌心滚落在地,一语不发的去扯他衣服。
“呲啦”一声,青衣布料被撕裂大半,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吓得莫书浅一没憋住,吐出一口微微发黑的血。
见状,对方的脸色更难看了。
大佬的气场很低,看起来很强势,甚至带着一份戾气,只是这份戾气不是向着莫书浅的,而是向着他自己。
你喜欢的人又受伤了。
你怎么总是让你喜欢的人受伤?
说好的要永远渡他,姜独,你把你自己说过的话当屁放了吗?
戏子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阴翳,莫书浅喉结动了动,边用袖口擦干血迹,边心想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他还是打算说句“没事,身子骨倍棒,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然而,转眼看过去,这位大佬却只是盯着地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莫书浅顿了顿,悄声问道:“01,你在看什么?”
第一遍,对方没反应,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问完第二遍,对方终于抬起眼皮,底里一片红,莫书浅与他对上目光,心不禁一颤,鬼使神差说出一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打我?”
衣衫被扯裂得极为不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在那片雪白的胸口上,有一块血红的印子,称不上触目惊心,但也叫人好受一阵的了。
戏子还没开口,莫书浅忽然感觉心脏又是一阵剧痛,像千百根针密密麻麻地往上面扎般的疼,他闷哼一声,两手撑地,额头上冷汗遍布。
“莫少爷?”
除了这份突如其来的绞痛,还伴随着耳鸣,脑子里嗡嗡一片。
戏子扶着他,神色微乱:“……中了毒?”
“如昼”刚刚打在他身上的那一掌带着毒,且不是普通的毒,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叫人全身溃烂至死。
“系统,把地图打开,让医修那个人格出来。”戏子搂着莫书浅,嗓音低哑。
系统没让这位大佬失望,可那位医修却让大佬的心沉了下去,且一沉就是深渊。
“这毒解不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灵脉断了,这种毒不攻五脏六腑,只攻灵脉,他的灵脉尽数断裂,整整七十七根,没有一根是没有损伤的,毒素全部汇聚于断裂之处,直接侵蚀心脏。”
“没得救。”
视觉、听觉,乃至于触觉都被剥夺,莫书浅半倒在戏子01的怀里,他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什么反应,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多半是没救。
他尝试着开口,发现自己应该还能说话,于是跟留下遗嘱似的,说:“没事,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死了而已,又不是真的死。况且我在遇见你之前,都不知道炮灰多少回了,想想都有两次没炮灰了,赚了好多积分……虽然都被我给作没了。”
“……总之我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姜独,我们下个世界再见吧。”
话音戛然而止,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右上角的积分显示:1000点。
果然是以炮灰结局画上句号。不用再捅反派,捅他喜欢的人。
也不亏。
【系统1551:恭喜宿主以炮灰结局完成任务,奖励积分一千点,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
【莫书浅:先等下,如昼是怎么个回事?我不是叫你们把她脖子抹了吗?怎么还能鬼上身?】
【系统1551:准备执行抹杀时,让她给跑了,直到那时,我们部门才知晓她的体内其实一直住着别的人格。】
住着别的人格?那岂不是与姜独差不多。
在系统的解释下,莫书浅才了解到那个人格并非是如昼自己的人格,而是原世界内幸存下来的人正巧碰到执行任务中的如昼,偷偷寄生到她身上。
被寄生的人思想也会受到影响,也难怪如昼早在第一个世界就不怎么喜欢莫书浅。她还以为自己纯粹就是觉得他不求上进才讨厌他,其实另有原因。
直到江钰出现,在如昼体内蛰伏已久的人有了意识,开始夺取她的身体权。
【系统1551:是否进入下一个世界。】
下一个世界,可能没有江钰,也可能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但一定会有姜独。
一旦想到这个人,平静的心湖宛如被掷入一颗石子,涟漪道道。
【是。】
光点向外扩散,菱形碎片慢慢聚拢,到最后汇聚成一个庞大的世界。
直到这一刻,莫书浅都认为会同以往那样。听着那个人带着笑意喊他“哥哥”、“小兔子”、“莫少爷”……
一想到那个人,他就不由自主的唇角上扬,完全察觉不到当时那人在亲眼目睹他倒在自己的怀里断了气的那一刻时,心底里究竟掀起过怎样一股毁天灭地的滔天巨浪。
谁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容卿不行。莫书浅不可以。
那是他的是软肋,是逆鳞,也是底线。
第37章:魔尊想和我谈恋爱1
金戈铁马、星际战甲、末世存活……丧尸半只爪子都快伸了过来,突然含糊不清地惨叫一声,低头去啃自己手指。
我吃我自己。
随即白光乍现,世界分崩离析。
短短半柱香内,就有七八个世界接连在他眼前呈现一部分,可每当他想要熟悉世界的环境时,又再度崩塌,被迫穿回系统休息空间,等待下一个世界,反反复复。
莫书浅:“……你是出毛病了吗?”
【系统1551:好像是有点毛病,我去查查,请宿主在原地稍等片刻。】
“去吧。”
半晌,系统带着一连串乱码和“嗞嗞”声响回来,像是从损坏的音孔里传出。
【系统:啊哔——,喔喔喔喔喔啊哔——我我我我我啊哔——哟——嗞嗞嗞——】
莫书浅:“……”
这玩意儿中毒了吧。
【#%&世*界……崩塌,¥总部受$到XX攻击,传XX送失&失败,正在启动XX%备用世界。】
它像是非常急迫,并且刻不容缓,刚把乱七八糟一大堆话断断续续地说完,黑暗空间里顷刻间便亮如白昼,连穿越世界的缓冲都不给。
过程中,莫书浅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景物飞快拼合,拼合后又蓦地扭曲,开始天旋地转,转得他差点倒地昏死过去。
甫一睁眼,对上碧蓝的天。
【世界《低魔仙侠》,宿主身份:未设定,任务目标:活下去,祝宿主好运。】
系统犹如说遗言似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没声了。
“……”
莫书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躺在一片小舟上,慢慢坐起身,遥望远方,四周皆是碧青碧青的湖水,右手边置着一把船桨。
湖面划起波澜,烟波荡漾起山形塔影。
他边划船划到岸边,边思考系统消失前所说的“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以往的任务不是干掉反派就是被反派干掉,如今却变成了“活下去”,这也能当做任务?还有之前系统说了一大堆乱码,虽然乱得一塌糊涂,可莫书浅也听清楚几个词,隐约听到它说启动了备用世界。
除非部门里所有的世界程序都被破坏,并且修复无果,否则是绝对不会动用尚在研发的备用世界。
——这是广大带人性化系统们的职业操守。
……能把系统逼到启动备用世界的地步,快穿部门是被恐怖分子袭击了吗?
小舟停靠在岸边,眼前有一片树林,树林里似乎被设下阵法,数以百计的弓箭隐藏在暗处,一触即发。
莫书浅看着自己惨淡的一千点积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于是绕道走,一路上渺无人烟,他开始怀疑自己穿进的不是仙侠世界,而是原始森林。
两侧是耸入云霄的苍天大树,这路仿佛永远也走不远,在莫书浅走得快腿软时,一块刻着字的石碑闯入视野,他走过去瞧了瞧,念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必要时斩草除根……”
……
应该跟他没关系。
石碑宛如有生息般,在莫书浅靠近后过了两秒,上面的字又消失的一干二净。
顿了顿,石碑上的字又变化了。
——施主杀戮太重,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莫书浅:“……”
——施主回不回头?忏不忏悔?
这回像是在问他,莫书浅发觉这石碑非比寻常,以和尚的语气说话,仿佛能知道人往事似的,甚至不依不饶,只要莫书浅不回答,它就换种说法,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换了数种。
——千万人的性命,毁在施主的手中,施主可曾悔过?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施主当初为何不肯忍让?
——为护不该救的恶人,残害情同手足的挚友,与众生为敌,罪孽之深重。
——当真是罪过,罪过。
每一个字眼无不在责怪他。
莫书浅静静立在原地,素衣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得清风明月仙风道骨,可转向正面,却见此青年眉宇间盛着一股戾气,在下一刻尽数爆发。
“躲在石头里议论个什么劲儿!”
清霜剑剑光凌厉,把刻字石碑劈个粉碎,积分骤然归零,莫书浅举着剑喘息,握剑的手腕剧烈颤抖起来,半晌,他忽然咳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