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分数啊，要是不认真去查，可能还真的察觉不出什么，不过沈知予他高二班主任难道都没见过他的试卷吗？要真是像唐老师说的，各科老师看看试卷互相通个气就能发现了吧？”何老师“啧啧”了两声，“说起来，听说沈知予刚进来高一的时候，成绩也是很厉害的。”
　　
　　“是啊。”唐老师忽然站起来，走到了肖老师的办公桌上翻起了十二班的数学卷子，“这么说起来的话，肖老师在改卷子的时候好像因为有张卷子争起来过。”
　　
　　“争什么？”
　　
　　“有一张卷子，他答题下来基本上都是对的，就是省略了不少步骤，按照咱们学校的改卷模板，被扣了不少分，但是说实话，要是放到全市统考里头，未必会被扣分。”唐老师终于翻到了沈知予的卷子，“人家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脑子活络，有些步骤本来就是脑子里过一遍的东西，肖老师经常性被拉去给全市统考改卷，他大概已经习惯这种思维了，我们就是长期跟学生说，大题能写多少是多少，都是步骤给分……找到了，沈知予的，就这张。”
　　
　　“嘶……这么看起来，他的思路其实是很通的，就是写得简单粗暴了一点，但事实上吧……”
　　
　　“一定要扣嘛，也可以扣，但是你要说错吗，也没错，一般来说，就是那种答案对了也就没人一定要逼着从头到尾把所有点都写出来的，这种写法他很自信啊！”
　　
　　“说不定是他很少做大题，或者说，沈知予他很少在咱们学校的考试里做大题，不知道我们的给分条件，这才省略了这么多，但你要说他错，也没做错……难怪肖老师要争起来。”
　　
　　虽然一早就知道自班两位学委双双登顶，但是在真的拿到试卷看到成绩单的时候，十二班还是没忍住发出一阵欢呼的声音。
　　
　　“唉呀妈呀，学委超6！”
　　
　　“啥都不说了，以后考试就拜拜学委。”
　　
　　“听说老肖还在为沈学委丢掉的那几分较真，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就听到刚刚拿到试卷的沈学委把试卷翻到了后面的大题，皱着眉头咆哮：“这改试卷的人谁啊，瞎鸡儿乱扣！我哪里写错了他就扣我分，有毛病吗？！”
　　
　　emmm……看来计较的不仅仅是老肖。
　　
　　司钺从沈知予手里抽走了他的卷子，看了几眼：“哦，他们嫌你步骤写少了，想当初，我也调整了很久才跟上这个学校的思维方式，想当年，我也很想就这么丢笔不干了。”
　　
　　“他们以为自己都是沈落合吗？一加一都要我写出来给他们看的？”沈知予依旧气急败坏。
　　
　　前座的罗尚依旧发挥着他八卦的本质，倒坐在椅子上面向沈知予：“沈落合是谁啊？”
　　
　　“我妹妹。”
　　
　　“今年也就五岁。”
　　
　　“上幼儿园中班了呢！”
　　
　　“妈的，生气！”
　　
　　司钺坐在自己座位上笑得无法控制自己，肩膀一耸一耸的，不过还是来安慰小伙伴：“冷静，冷静，虽然他们无缘无故扣了你这么多分，但是好歹你也进行了质的飞跃。”
　　
　　“是啊是啊，我听陆阳说，重点班里宁素安在看到成绩单之后就沉默了好久，说不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罗尚一下一下蹬着他的椅子，就跟玩跷跷板似的。
　　
　　“其实宁素安还好，也就是不平衡一阵子，我听说啊，夏筱都给气哭了。”这个时候，安婷也凑了过来，“我听二班一个小姐妹说的，一班跟二班都是相同的老师教的，她本来只是去找老师的，就去一班溜达了一圈，就见夏筱趴桌子上哭呢。”
　　
　　“夏筱她哭什么？她没考好吗？”罗尚冲讲台上翻着全校成绩单的人喊了两声，“嘿，上面的兄弟，翻翻一班的夏筱考了多少！”
　　
　　“好咧！”周胜打了个“OK”的手势，把成绩单翻到了最前头，“欸呀，夏筱这回是82名，讲真不太像是重点班班长会考出来的成绩啊！”
　　
　　旁边的人闻言“呵呵”了一下周胜：“说得好像你考得出来一样。”
　　
　　罗尚依旧摇着自己的凳子：“别说，夏筱这回真的可以算是考砸了，她以前最差好像也就五十一，上期末的时候我记得是三十多呢，掉得有点多啊！”
　　
　　“罗大嘴，你现在倒是还有精力管别人的成绩哦，也不怕你家爸妈一哭二闹了？”
　　
　　“我这回401，我进步了好吗？我差一点点就进入400的门槛了！”罗尚奋力反驳，“我被逼着学了一个暑假还是有用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一个暑假里头究竟学了什么东西，但是我好歹进步了！”
　　
　　绍凭钧“啧啧”了两声，没有搭腔。
　　
　　全校高三年级总共是496，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绍凭钧上升了一名，现在又回到了496。
　　
　　绍凭钧自己想想，着实十分讽刺。
　　
　　沈知予能很硬气地期末试卷一个字都不写，那是他有底气，只要他想，他就能踏进巅峰，但是对于十二班的那些学渣们来说，“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可能就是真理。
　　
　　身为学生，哪怕是学渣，也是妄想着咸鱼翻身的。
　　
　　绍凭钧自然也是，虽然在十二班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人为了学习而奋斗，每次放假回校第一件事就是抄作业，但是其实他们心里也是想要将自己提升一些。

十九
　　
　　比起十二班的欢呼雀跃，一班可谓是愁云惨淡。
　　
　　本来司钺的转班已经挺让人觉得难受了，这意味着年级第一拱手让人，现在又突然空降了一个沈知予，直接把宁素安压在了下头。
　　
　　在这个时候，甚至有人在暗地里怪罪起夏筱。
　　
　　原一班的同学们都以为，司钺之所以会突然转班，夏筱在里头的功劳很大，虽然现在沈知予突然空降，也有人因此发散思维，觉得司钺可能是从表面看到了沈知予是个学霸的本质，而一班又有了让他不喜的夏筱在，自然而然就想要转去沈知予所在的班级。
　　
　　不然，难道宁素安就真的差了吗？
　　
　　而且论起学习的氛围，那肯定还是一班来得好。
　　
　　所以，最重要的，应该还是一班有个难缠的夏筱。
　　
　　这么想想，夏筱简直就像是把他们重点班的第一宝座给夺走的罪魁祸首。
　　
　　要说在司钺转班之前，其实这些一班的学霸们并没有觉得夏筱哪里做得不好，“夏筱喜欢司钺”这个事情虽然明目张胆众人皆知，但这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夏筱从来也没有明说过，他们局外人也就看个热闹，顶多也就是跟夏筱关系好的小姐妹会给她出个主意。
　　
　　然而司钺一旦做出了转班这样的举动，似乎就等于是把事情放到了明面上，而这个时候再回顾夏筱以前的举动，就像是把年级第一的荣誉往班级外面推。
　　
　　夏筱在一班的地位突然就尴尬了不少，有好些人都对她不满起来。
　　
　　而除了夏筱之外，最尴尬的大概就是金兴了。
　　
　　金兴能进重点班，全靠父母托关系给力。
　　
　　然而就像周末跟十二班的人碰上的时候罗尚说得那样，虽然他转进了重点班，但是论起成绩，在十二班他还是排在末尾的，甚至他考试的时候得走出班级去三班。
　　
　　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而在周六的时候，他还放出豪言，年级第一肯定是一班的。
　　
　　但是，事实上，一班的上面压着两座十二班的大山。
　　
　　成绩单出来的那一瞬间，虽然没有人提起这个事情，大多数人都被沈知予的空降给震惊了，但是身为当时把话说出口的当事人，金兴依旧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现实直接将他打醒。
　　
　　人家司钺哪里是被赶出一班的啊，人家就是想要去十二班而已，真正的学神不畏惧任何班级，不管在什么样的班级，不管跟什么样的人交朋友，都能问鼎第一。
　　
　　不过，对于沈知予的成绩，一班人还是很有说法。
　　
　　据说沈知予在刚进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不说跟司钺那么好，跟宁素安那样还是有的，甚至他一度被安排在宁素安的观察人员里面，只不过后来一落千丈。
　　
　　那么，沈知予到底是真的在一落千丈之后崛起了呢，还是他只是做出了一个一落千丈的假象？
　　
　　当然，其实还有第三种说法，沈知予作弊了。
　　
　　有人甚至证明这一点，特地去翻出了保存的高二时候的成绩单，查了一下沈知予的名次，普遍都是中等水平，全校总共496个人，沈知予以往的名次都是在二百多，差的时候能掉到三百下面，好的时候两百多一点，但是从来没有过直接跳到这么前面的。
　　
　　当然，其实这并不算什么依据，顶多就是给不甘心的人找个借口罢了。
　　
　　再然后，这一帮人就被班主任打脸了。
　　
　　“你们说啥？沈知予作弊？没有啊，据我调查，他一直就是这个水平。”何老师把教案放在讲台桌上，“有这个阴谋论的闲工夫，你们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的成绩，想法子在下一次提升几分，而不是对着成绩好的同学质疑这个质疑那个。”
　　
　　“可是，沈知予的成绩太夸张了，就连宁素安……”
　　
　　“……”何老师无可奈何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们真的以为宁素安的成绩就很好了吗？在我们学校比没什么意思的，要比，就在期中考试的时候，看看到时候全市统考自己在全市好几千个学生里面，能够冲到第几。”
　　
　　“大概也就是跟你们比比实在没什么意思，司钺才想要转到沈知予那个班吧。”何老师翻开了教案，叹着气说道，“据说，沈知予这一回因为步骤少写多扣了不少分数，但是人家题目其实是做对的，要是放到高考上面去，保不定能拿满分，要按照那个分数算，他跟司钺谁排第一就说不准了。”
　　
　　“我还是不相信，沈知予的名次一直都在二百多到三百多之间，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这么多？何老师你真的能确保他没有作弊？”
　　
　　“呵，恕我直言啊，就算把所有资料放在你面前让你翻，你能考到他这个分数吗？他这一回考了708分呢，这得把试卷答案对着抄才能抄到这个分数吧！”
　　
　　忽然之间，哑口无言。
　　
　　“说起来，也是你们高二的老师太不给力的，看到沈知予的成绩的时候，我们办公室的老师就开始找原因了，然后发现沈知予的分数稳固地很过分啊，你们翻他名次的时候，怎么不翻翻人家的分数呢，他高二的时候最高靠316分，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理科全科选择题只有316分啊！”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咳咳，想到这个可能性之后，老师们还特地去把他高二时候考试的卷子调了出来，一整个高二啊，他语文就写了三十分选择题，什么阅读理解啊文言文啊作文啊通通没写。”
　　
　　“再看看他英语的分数为什么能直逼重点班啊？因为英语除了作文都是选择题。”
　　
　　“人家以往拿不到一半的实力跟你们比，你们比过了是不是还沾沾自喜了？”何老师说话的时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刚刚就说过了，要比，你们就去全市里面比比，看自己能在全市排第几，现在不过一个摸底考试，你们着什么急？我可以跟你们打包票，不管是沈知予还是司钺，到时候统考起来，人家照样能在一流的位置，那么你们呢？”
　　
　　“在六中进个重点班就沾沾自喜了，你们现在这样，跟井底那只青蛙有什么区别！”
　　
　　看到坐在底下没人吭声连脸色都不太好的学生们，何老师到底还是心软了：“不好意思，我似乎说得过分了些。”
　　
　　“现在，把你们刚刚考完的物理试卷拿出来，这节课给你们讲一下，虽然这张试卷因为性质问题，并没有太难的题。”
　　
　　一节课以后，一班的同学们脸色更菜了。
　　
　　或者说，这节课根本就没几个人在认真听。
　　
　　整个一班里面，唯一没心没肺的，大概也就只有陆阳了。
　　
　　“嘛，从年级第二降为年级第三的宁大学霸有什么感想？”
　　
　　宁素安叠好了试卷：“何老师说的没错，在这个学校沾沾自喜，就跟井底之蛙没什么两样，虽然一直以来六中能进重点大学的好像没有断过，但是人数稀少，按照以往的参考，一届能进七八个重点大学就相当不错了，像Q大和B大那种水准的，好像就没有过，而六十名往后更是一本线都悬……”
　　
　　“那话又说回来，沈知予怎么就突然开始奋起做题了呢？”
　　
　　“毕竟高三了，怎么说都要练练手感，就像这一回，他虽然做对了，但是不就无缘无故扣了不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