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婷贵人生了重病,夏雨阁伺候江婷的人,出了巧云,其余人早早的谋了其他生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之人,江池一路走来空无一人。
陈庆推开殿门的瞬间,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涌了出来,浓郁的中药味伴随着其余的难闻味道,江池拿出手帕捂住嘴,缓缓走了进去。
江婷在看见江池的瞬间,瞪圆了眼睛,伸手指着江池,不过两秒,手重重坠了下来。
“江……池,凭你……也配……来看我的……笑话,滚……滚……”江婷的手颤抖着,指着殿外,声音粗粝的像是坏掉的老钟,嘶哑的不成模样。
就连以前那张清秀的脸,现今瘦削的厉害,颧骨突出,眼睛微微凹进去,脸色憔悴,眼睑下的乌青严重,脸色灰败。
陈庆嫌弃的擦了擦凳子,起码擦了五遍,才扶着江池坐下。
巧云看见江池,直接跪在地上,“大少爷,您救救小姐,最起码,您和小姐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血浓于水。”
“闭嘴,一个贱种,也配。”江婷说的急,呕出了一口血,巧云哭着抹掉江婷嘴角的鲜血,“小姐,小姐你别激动。”
巧云抽抽噎噎的,江池颇为好玩的看着这对主仆,一个愤怒有加,一个饶有心计的惹怒,引得气急攻心,若是传出去,那便是他的责任。
江池嘴角噙着的笑,巧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大少爷。”
“江池,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江婷重重倒在床上,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声音断断续续的。
江池看着宛若老态龙钟般的江婷,徐徐翘起了唇,“放心,江家的仇,我会一点一点的还回去,所以,江婷,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等到江家覆灭的那一天。”
巧云擦江婷嘴的动作一顿,望着平淡如水的大少爷,猛地追了出去。
“大少爷,奴婢有话说,只求大少爷放奴婢一条生路。”
江池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正想迈步离开,巧云咬了咬牙,“大少爷,此事有关您的身世。”巧云脸上的迫切,江池微笑道:“此事孰真孰假我又如何分辨。”
“大少爷若是不信,可回府寻找奶娘,现今应该还在江府。”巧云跪在地上,满脸的求生欲望,江池忽然来了兴致,仔细想想,原主是江府嫡长子,就算继母想要将他置之于死地,上面还有个老太太。
第33章:撩了就想走?
按照原主幼年老太太对原主的疼爱,不该是这种发展趋势,送到寺庙,一去便是八年。
具体情况巧云不知,只是是江婷的贴身丫鬟,幼年时照顾江婷偶然听到夫人和老爷说江池不是江家的种,就那张脸,整个江家人谁长成那般妖孽的模样。
江跃本是不信,但是枕边风吹得多了,江跃便趁着江池睡着滴血认亲,结果,自然不相融,江跃暴怒,但是家丑不外扬,后面没过多久,江池便被送往偏僻的寺庙。
那时恰逢表少爷前来江家,江婷对表少爷心悦之,正好与江池被送走的时间相吻合,于是,江池勾引表少爷的形象在江婷心里深深刻印,再加上冯枚根深蒂固的诋毁,江池成了江婷心中的贱种。
整合了巧云所说的信息,江池大概明白原主的处境,生母逝世,继母上位,爹不疼,奶奶不爱,弃子顺应而生,巧云的话,孰真孰假江池尚不确定,但江池隐隐觉得,原主可能真的和江家没什么关系。
至于具体的内情,还待取证。
江池愉悦的出了夏雨阁,若真是如此,他的日子应该没现在这般无聊了,江家,应该是个好玩的地方,就是不知,到时候翟煦是如何取舍了。
抵达龙珏殿,江池畅通无阻,翟煦正在看奏折,将里面的内容一览无遗,随即狠狠砸在龙案上,这群不做正事的老家伙,正事不干,竟胆敢说后宫之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膝下无子,且未雨露均沾,爱好男风,此乃妖人,若不除之,国之患难,无名之人,不配留于宫中。
奏折打开着,江池走近时,一低头就能将里端的内容看的通透,江池伸手抓住翟煦的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头,“火大伤身。”
江池今日里穿着淡灰色的长袍,深棕色腰带,黑亮的长发由简单的白脂玉簪固定,清爽干净,纯粹的展现在翟煦面前,无缘由的,翟煦的心平静下来。
“今日怎么晚了半个时辰。”翟煦牵着江池的手,拉着他坐下,江池顺势靠着,像是没骨头般搭在翟煦肩膀,翟煦搂着,乍一看,江池就像坐在翟煦怀里般。
“去了一趟夏雨阁。”江池将在夏雨阁的事情和翟煦说得清楚,只是敛去了关于原主身世之事。
“可想回江家。”翟煦勾住江池的下巴,像是逗弄猫儿般轻抚而过,下巴传递的舒适感,江池略微享受的眯起眼。
“想回江家看看,毕竟,很多年没回去过了,现在也怪想的。”江池翘起唇,清澈眸底闪烁着一抹狡黠之色,江家,也是怪有意思的。
“那朕陪你回去。”翟煦漫不经心的揉着他的手,江池抬眸往上望,瞥见男人黑眸中的纵容与宠溺,江池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江池直接扑入翟煦怀里,像只小奶狗般蹭啊蹭。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当然。”翟煦的承诺深深刻印,江池心情颇好的主动,生涩的动作极大的取悦了翟煦,小白兔上蹿下跳,终是未曾敌过大灰狼的反客为主。
松开时,唇上传递的刺痛感,江池摸着唇,哀怨的瞟了翟煦一眼。
在龙珏殿时间总是过得格外的快,翟煦处理国事,江池练字看书,两人互不干扰,偶尔的一个回眸,总能在心底掀起波澜。
辛柠阁
春雨正在为辛柠描摹新妆,一笔一划压抑克制,保证一点瑕疵都没有,春雨画完,退至一旁,辛柠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若桃花,樱唇微润,巴掌大的脸色彩正好,更衬的肤如凝脂,娇俏魅惑,辛柠指尖拂过侧脸,心生欢喜。
“夏荷,夏雨阁如何。”辛柠满意自己的这张面皮,脑中只要一想到偏殿的那张脸,只觉得膈的慌,处于替身的位置,依旧怡然自得,可恶,可恨。
“婷贵人病中,现今怕是吊着一口气在那。”夏荷想到今日传来的消息,将手帕递给辛柠,“今日偏殿那位前去了夏雨阁,婷贵人气急攻心,吐了血。”
“嗯。”辛柠伸直了手,盯着做好的指甲出现了一抹瑕疵,眉头微蹙,“将压着的信送往江家,本宫倒想看看,江池与江家对上,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若是两败俱伤,更好。”
辛柠伸出手,夏荷双手扶着辛柠,“走,去慈宁宫,本宫也该跟姑母报备偏殿那位的存在以及对皇上的影响力了,不然,这前朝后宫,怕是要乱了。”
辛柠神色微敛,既然皇上不愿放弃,那就让我来逼一把,我倒要看看,江池在你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晚膳江池想吃辛辣的食物,求了翟煦许久才应允,江池喜滋滋的吃完,没过多久就开始难受,肚子翻滚的疼,里面被辣油填充,就连喉间都满是辣意。
后来还是迟勋来给江池开了药喝下,江池才稍微感觉好上一点。
额头敷着热帕子,江池盯着坐在不远处的翟煦,手里拿着的奏折,认真的侧脸让江池愈发欢喜,不知不觉间,江池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江池一醒来便看见翟煦放大的俊脸,他和衣而睡,睫毛纤长浓翘,在眼睑处踱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皮肤很好,凑近看几乎看不到放大的毛孔,鼻子高挺,唇很薄,接吻很有力,总是能将他吻的身子发软,一点也不想放开。
江池的食指从翟煦的鼻梁一直往下,落在嘴唇上,指腹微动,紧接着江池感受到温热的湿润感,不知何时,翟煦睁开眼睛,一口咬住他的指尖,黑眸紧紧的攥住他,眸底带着深不可测的旋涡,似乎要将他吸进去般。
江池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来,翟煦怎会让他轻易逃脱,“撩了就想走人,哪来这般好的事情。”
“你不是要上早朝?”江池躲避着翟煦灼热的视线,虽然,一醒来就能看见翟煦,江池心里还是有点小荡漾的。
“你不开心,嗯?”微微勾起的尾音像是有电流滑过心脏,江池的眼睛亮闪闪的,“开心。”好多次,江池都想每天一醒来就能看见翟煦的脸。
第34章:鸿门宴
少年因为高兴而发红的脸,翟煦欺身而上,“小傻瓜,已经下了早朝。”
江池的脸一红,手指头蜷缩在一起,“我平日里才没有睡到这么晚。”
“嗯,没有。”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声响彻耳际,江池甚至能听到他心脏扑通扑通沉稳跳动的安稳声,江池抿着唇,将脑袋埋在翟煦胸膛,唇角的笑意无限放大。
这种感觉真好。
每天睁开眼,睡之前看见的人,都是他。
翟煦陪着江池用了早膳,便回了龙珏殿,江池送翟煦出了偏殿,隐约感觉近段时间翟煦繁忙了很多。
江池回到寝殿,悠悠跟上来的陈庆欲言又止,江池走到桌案前,拿起一只软毫,手撑着长袖,开始练字,一勾一划,一撇一捺间,愈发趋向于翟煦的风格。
“小庆子,有话便说,何必藏着掖着。”江池没看陈庆,端正的练字,在翟煦的督促之下,练字几乎成了江池生活中的一部分,每日一个时辰,必不可少。
“今日早朝,大臣一举谏说皇上开枝散叶,三年一次的选秀本该举办,但宫里毫无动静,且传主子您是祸国妖人,让皇上沉迷上瘾。”陈庆愈往后说,声音愈小,江池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变,“继续。”
江池此时才知翟煦今日为何那般下早朝了,看来是被搅的烦了,干脆提前退朝。
“皇上爆发雷霆,其中户部侍郎冒死举谏,被皇上当场革职,以儆效尤。”
江池想到翟煦的性格,这怕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想来翟煦应该是早早的有了对策,至于那革职之人,怕是位置已经被顶替上了。
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江池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将近用午膳时间,江池换了衣衫,朝着龙珏殿走去。
刚出偏殿,江池便于慈宁宫的人撞上。
“这位公子,太后娘娘有请,请往这边走。”陈庆认得这人,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平嬷嬷,一直跟在太后娘娘身边,陈庆快速跟身后的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小安子得到指令,徐徐退到一旁。
江池跟着平嬷嬷走在后边,陈庆跟江池解释了大致的情况,太后生有两子,四皇子翟煦和九皇子翟宸,四皇子登基为帝,九皇子翟宸封王前往封地,永世不可入京。
太后因此大发雷霆,甚至以绝食逼迫皇上,想要扣上不孝的高帽子,但弑父杀兄已成定论,太后的计划胎死腹中。
江池心里有点不安,按照这种情况,翟煦就是那个不受宠的可怜人儿,现在登基为帝,想来母子俩的感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脑子里乱哄哄的,转眼间便到了慈宁宫。
一入殿,江池便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很好闻,宁静悠长,江池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太后坐于首位,江池只轻轻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太后不过四十左右,保养得当,因为终日礼佛,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出尘之美,身上几乎没有首饰,只是一根简洁的发簪固定长发,看起来就像是平易近人的美妇人。
江池终于知道翟煦的俊脸是遗传谁的了,那双丹凤眼几乎如出一辙。
“参见太后娘娘,柠妃娘娘。”江池没想到辛柠会在慈宁宫,想来,除却前朝之事,他来到这里,辛柠也是出了一把力的。
太后挥了挥手,“赐座。”
江池坐下,微垂着脑袋,平嬷嬷让人奉茶上来,袅袅升腾的热气,江池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谁知道入了这慈宁宫,他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皇帝便是为了你不入后宫,摒弃大臣之谏。”气势磅礴之言语,江池正襟危坐,脑子里几乎成了一团浆糊,又不是他让翟煦不雨露均沾的,最多,他去了,第二天他就逃不就成了,若实在不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回太后,草民不知。”江池没动,悠悠开口,那模样,可淡定了,柠妃气的牙痒痒,不就是因为表哥撑腰,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现在在姑母这里,就算是身死,表哥也无可奈何。
“放肆。”茶盏被掀翻在地,江池一个激灵,脊背微微一僵,心里不安的情绪愈发浓郁。
“江家嫡子,勾引皇上,乱宫闱之矩,祸皇帝之心,实乃祸害,罪该万死,平嬷嬷,给我灌下去。”
在太后开口的瞬间,江池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的朝大门跑去,还未跑几步,便被粗使婆子钳制住,双臂拐在后方,紧接着膝盖一软,江池被迫跪在地上。
柠妃看着江池这般模样,心底涌上无尽的畅意,等再过一会儿,江池此人,将永远消失。
“主子,主子。”陈庆挣扎着往江池那边跑,早早的便有人抓住陈庆,连嘴巴都捂住了。
手臂与肩膀的痛提醒江池自己面临怎样的处境,只见平嬷嬷端着倒给他的那杯茶,离他愈来愈近,愈来愈近,腾腾上升的热气变得缥缈起来,江池挣扎着,躲避着,那杯茶还是堵在他唇边。
江池紧紧咬住牙关,嘴巴闭的更紧,即使如此,江池眼睁睁看着有人掐住他的脖子,掰开他的嘴,茶杯贴在他的唇边,因为挣扎的缘故,大部分淌了下来,平嬷嬷怒气上涌,一巴掌扇在江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