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晖愣了一下说：“没看。”
　　“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看一下，赤日的新款还有手游那边给长空带来了巨大的利润。长空现在不缺钱，你按照最高标准做，哪怕最后一点收不回来也不会对公司造成大的影响。”陆祁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就是可能会影响你的心态。”
　　童晖想了想还真是，如果这个游戏做毁了，对于陆祁来说就是一次失败的小投资，连个水花都引起不了什么，最后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自己这个主策划……老板不清算，他自己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
　　“重新写一份经费申请，然后拿来给我签字吧。”陆祁想了想说：“成本和资金上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来找我，不用给晨安说，别给他添负担。”
　　童晖被猝不及防的拍了一脸狗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陆祁为什么这么说。沈晨安是这个项目的发起者，如果亏的厉害，哪怕陆祁觉得没什么，他心里肯定过不去。
　　他想了想问：“那他要是问我该怎么办？”
　　“他一般不会看财务上的事情，问你的话你就说成本都在控制之中，具体数额你自己看着办。”
　　童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有事找大老板，对着老板男友报喜不报忧，这个他能懂。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李奇文有辞职的意向。”
　　陆祁在脑海里飞快的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单机这边好像没有这个人，问：“李奇文是谁，哪个部门的？”
　　“就是这个游戏最开始的那个策划，手游那边的。”
　　他这么一说陆祁就有印象了，手游因为研发的游戏的类型改变，整个部门都有了很大的变动，招了一大批人的同时，一些原本的员工跟不上了，有的童晖和孟准商量以后调了部门，有的就解雇了。
　　李奇文属于不上不下，解雇边缘的那种。他编故事的能力还行，但是手游那边不需要他编写剧情，单机这边他过来能力也不太够。童晖没要他，他就这么一直在手游那边挂着。
　　“他想走让人事部走程序就行了，你担心什么？”
　　“版权。”童晖解释说：“我知道游戏版权在公司，但是版权和创意这个东西的定义一向比较模糊，我怕他把创意带到其他公司去。”
　　陆祁的手指一下下的点着桌子，沉默了一会说：“他的最初创意和你们现在给我看的剧情设计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就算是他另投其他公司，做出来的也不会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再者说了也没哪家公司会给他太多的投资。他要是能做出一款足以威胁苍穹的游戏，你会不留他？”
　　“他能力确实是有限。”
　　“这就是了，这件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让孟准处理的。其他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我对游戏制作这一方面了解的不多，进步把控还是要你来做。”
　　提到专业上的事情童晖自信了不少，说：“都准备好了，年前再完善一下基础剧情，年后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这就好”，陆祁翻了翻自己日程表，想起来另一件事情说：“公司明年3月份开始会在n大招收员工，你有什么推荐的人可以提前给孟准说，也可以代表公司对一些人发起邀请，不过不一定是你这个待遇了。”
　　长空的两个部门都在招人，短时间内不会满员，除了已经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大学学生也是一个重要的员工来源。有童晖这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在中间联系，公司更容易筛出来能用的人，学生也能多条路了解长空的情况，算得上是双赢了。
　　童晖郑重的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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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亲情
　　随着寒假的到来，沈茂给沈晨安定下的思考期限也到了。
　　在听到沈晨安说他没有把专业改回去的意思以后, 沈茂沉默了许久, 说：“我问你两件事情，你想清楚了再给我说。第一, 你一定要和陆祁在一起吗？第二，你确定以后不来公司？”
　　沈晨安毫不犹豫的说：“确定，我都想清楚了。”
　　“那你不能继承沈氏的股份, 我会把它全留给你哥哥。”沈茂沉着脸说：“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给你阐述我的决定。如果你和陆祁在一起，并且不知道该怎么经商的话，那么我给你的所有股份都会成为陆祁的东西，我不希望公司易主, 所以不会给你任何的股份，你自己想清楚吧。”
　　沈茂想了很久该怎么处理陆祁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在借着这段关系和长空搭上线和分离开来之中选择了后者。他这一年多的时间看的很透彻，自己的两个儿子加起来都斗不过一个陆祁, 就连自己再过几年都不是他的对手了。给沈晨安股份无异于给陆祁一个正大光明插手沈氏的机会，自己在的时候还好，有朝一日自己逝世, 如果陆祁有心的话，完全可以以这些股份为跳板吞并沈氏。
　　合作固然可以带来利益，但带来的更多的是风险, 沈茂不想赌，也不敢赌。他宁愿让公司保持着这个规模, 交给能力普通的大儿子，也不敢冒险和陆祁搭上线。
　　金钱，爱情，梦想，三者放在一起，总是不可能都得到的。
　　这个结果没有太出乎沈晨安的预料，他这几个月想到了各种可能性，这也只是其中之一。他对家里的财产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追求，父亲怎么分配他都可以接受。哪怕没有陆祁，父亲说要把家里的公司给哥哥继承，他也可以接受。
　　沈晨安坐正了身子，大胆的直视父亲的眼睛，说：“我选择放弃股份。”
　　听到他这个回答，沈茂脱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他扔出了最后底牌，却依旧是毫无作用。半晌，他问：“陆祁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沈晨安摇了摇头说：“陆祁的存在只是我做出这个决定的一部分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想要做我喜欢的事情。”他自嘲的笑了笑说：“可能也是因为我不知人间疾苦吧，从小没缺过钱，就对金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如果没有陆祁作为后盾，沈晨安不一定会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他过不习惯缺钱的日子；但如果没有他，沈茂也不会做出不给沈晨安股份这一决定，只能说是因果纠缠在一起，推动着沈晨安走到了这一步。
　　真正把自己的决定说出口以后沈晨安心情放松了不少，还隐约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他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靠在椅背上说：“我其实觉得这样子对我和哥都挺好的，没有人争权对沈氏也是一件好事。”
　　“你们兄弟两个一定要闹成这个样子吗？”
　　“算不上闹，他看不上我的一些行径，我也看不惯他，保持一定距离对我们两个来说其实都是一件好事。”沈晨安现在对亲情已经看开了不少，还能反过来劝沈茂说：“其实就算是关系好的兄弟年龄大了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生活而渐渐疏远，这是逃不掉的自然规律。您就把我们两个当作这个疏远期提前了，这样是不是能好一点？”
　　“就你有理！”沈茂原本还有点心烦，但看沈晨安丝毫没有放弃股份的难过也生不起来气了，说：“我不管你的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沈晨安点了点头，郑重的说：“谢谢爸。”
　　——
　　沈晨安没有把和父亲的这段谈话告诉陆祁，他觉得那样自己仿佛在卖惨一样。用自己的付出来彰显爱情，沈晨安做不出来这种事。他这边不说，不代表父亲那边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而其中关系最大的沈远航，更是第二天就来找他了。
　　兄弟两个人约在了咖啡厅，沈远航先到，沈晨安晚了一会才来。
　　沈远航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穿了件长款羽绒服裹的像个球的弟弟差点没敢认他。
　　沈晨安冬天一向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上衣还好，有一些样式好看的羽绒服在他的接受范围，下裤他最多就是穿一条稍微厚一点的牛仔裤，根本扛不住n市冬天的冷风。
　　现在这个穿长款羽绒服，加绒牛仔裤，还裹了个围巾的沈晨安，沈远航上次见到还是小时候，沈晨安没有自己选择衣服的权力的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穿这么厚的衣服了？”
　　“嗯？”沈晨安一脸懵的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的展开方式，下意识地回答说：“这个冬天一直这么穿的。”
　　“不要风度了？”
　　沈晨安想起来陆祁一本正经给他说就算是多穿一点也不会显胖显腿粗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笑着说：“不要了，这样也挺好看的。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沈远航组织了一下语言，开门见山的说：“爸说你不准备把专业换回来了。”
　　沈晨安慢悠悠的搅动着咖啡，说：“不换了，我挺喜欢现在这个专业的。”
　　“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进自家公司不好吗？你当游戏策划赚的钱够你花的吗？”
　　“不够。”沈晨安坦白的说：“但是哥觉得我进公司，每个月领的工资就够了吗？要是真的只靠工资生活，我们两个现在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哥你现在也不是靠实习生的工资生活的，对吧？”
　　沈远航愣了一下，无论是他还是沈晨安现在都还在刷家里的卡，他正常领的实习生工资，连身上的这套衣服都不够。
　　“话不能这么说，在自己家公司上班，和在外面能一样吗？”
　　“也不能说是在外面吧，我现在在长空上班，感觉适应的还不错。”
　　沈远航皱着眉头说：“陆祁能让你接触到公司的事情？”
　　沈晨安反问道：“在沈氏就可以吗？”
　　沈远航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我不想和你吵，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在家和在长空不一样。”
　　“抱歉”，沈晨安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冲了，他揉了揉眉心，说：“我不知道你和爸是怎么看待我和陆祁的关系的，但我们两个对这段感情都很认真，也完全把彼此当成了一生的伴侣。我没有试图去打探过长空的机密，他也没有刻意瞒过我什么，你觉得我在沈氏会有这么轻松吗？”
　　沈远航沉默下来，自己家的公司和伴侣的公司这两者之中，沈晨安更偏向后者，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他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陆祁在沈晨安心里的地位变得这么重了。
　　“那股份呢？你不想学金融，股份也不要了？没了股份你以后靠什么生活？”
　　“不要了，都是你的了。”沈晨安说：“我手里有钱，虽然肯定没有家里这么多吧，但是维持基础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沈远航看着沈晨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他了。沈晨安说他手里有钱，他手里能有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和股份怎么可能相提并论？沈氏就算不是什么庞然大物，股份的价值也不低了，他就这么为了爱情和梦想，轻飘飘的放弃了，沈远航实在是无法理解。
　　“我看不懂你。”
　　“其实就是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我选择放弃一部分金钱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这是我的选择。”也许是因为解决了横亘在兄弟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加上现在气氛还算是可以，沈晨安也有了多说几句的心情，问：“你现在和纪然还有联系吗？”
　　沈远航没明白话题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问：“怎么了？”
　　“有点小好奇，毕竟我转专业这件事情你是通过他知道的。”
　　沈远航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说：“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同他和不来。”
　　“天生气场不合吧，就像是我和你一样，从小就和不来，现在也是一见面就吵架。亲人之间尚且如此，和一个陌生人合不来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沈晨安跳过了这种容易引战的敏感问题，问：“所以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偶尔。”
　　“那如果爸让你在纪然和家业之间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
　　沈远航有点焦躁的说：“这没得比。”纪然现在还和薛君浩在一起，哪里轮得到他来选？
　　沈晨安是刚想起来这个话题的，薛君浩和沈远航两个人都是今年进自家公司，算起来明年也就彻底离开学校这个象牙塔，进入社会了。而在这种情况下，薛君浩还是没有带着纪然参加今年的社交场合，这就传达出来了一个信号——薛家不接受纪然，而薛君浩无法反抗家里的意思。
　　出于一种八卦的心态，还有今天心情不错想着试试拉自己哥哥一把的动机，沈晨安说：“就假设一下，代入一下薛君浩的位置，你会做出什么选择？我觉得你可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纪然。”
　　看着陷入沉思的沈远航，沈晨安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开车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你如果还和纪然有联系的话，转告他一句话，少闲的没事干打听我的事情，我嫌恶心。”
　　沈远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沈晨安离开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弟弟真的是不太一样了。不只是穿着打扮这种表面的东西，他的内在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沈远航说不上来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只觉得沈晨安长大了，他想了想还是给陆祁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说，陆祁也有资格知道沈家的这件事情，也应该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