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穿书][穿越重生]——BY:南溪糖醋鱼
南溪糖醋鱼  发于:2019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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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才他咬出牙印的那里,牙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血色蔷薇花。
  陆浅川抬手,摸上自己的后颈,忍住手指游走时带起的一阵又一阵微小电流,沿着印记带来的火辣辣的感觉走过一圈,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后颈上浮现出印记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疼,其实他不摸也能模糊分辨出那里长了个什么东西,只是摸完之后,他更加能确信,莫沉渊是真的疯了。
  这是魔族本族都列为禁术的咒术,施术者与受术者以血为引,在施术者心中默念口诀时,两人的鲜血必须融在一起,口诀结束,术法开始,二人的魂魄以此为凭,由咒术联结在一起,从此不管对方是远在天边还是深入海底,自己都能够毫无阻碍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同样的,作为对魂魄施术的代价,施术者的性命也与受术者连结在一起,从此同生同死,只要受术者出事,施术者绝对不多活一个时辰;但若施术者遭遇不测,受术者虽然会有感应,却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陆浅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动手四下摸索,一副要找什么东西杀人的架势。
  莫沉渊无比冷静地卸下腰间的司命递给他:“景行不在,师兄将就一下。”
  司命剑光一闪,明显对这句“将就”很是不满,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陆浅川也不推辞,二话不说抽出司命,莫沉渊闭上眼,做好了肩膀或是胸腹挨一剑的准备。
  几息之后,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疑惑地睁开眼,就见陆浅川咬着唇,眉头拧成一个结,眼中喷薄而出的愤怒快要压死他。
  然而他却把司命的剑身扔到了一边,手上握着黑色古朴的剑鞘,大力拉起自己的手臂,头上顶着三昧真火,一言不发地用力将剑鞘抽在他手心上。


第85章 一点灵犀必暗通(一)
  陆浅川下了狠力,两下剑鞘打下去, 莫沉渊的手心瞬间红肿一片。
  他还不解气, 又拽起莫沉渊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继续打了两下。这四下下去, 陆浅川的胸口剧烈起伏, 莫沉渊还没喊痛, 他先喘起粗气来。
  他一把扔了剑鞘,司命那漆黑又古朴的寒铁外壳掉在地上,发出铿然一声脆响。
  司命的剑身又是一闪, 大概也知道自己抗议也无用,但还是忍不住意思意思反对一下。
  莫沉渊被他吓到,顾不上自己火辣辣的手心, 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
  陆浅川灵力不稳又刚刚转醒, 本身就没什么力气,兼之心绪大起大落, 这么一会功夫, 又折腾出一身冷汗。
  眼见他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莫沉渊慌慌张张地揽紧他,不停认错:“我知错, 你别气,你别生气, 怎么罚我都行。”
  陆浅川心里闷得慌的疼,想调整呼吸却又喘不上气来,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嘶哑着声音问:“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莫沉渊抿了抿唇,垂下眼睑:“我知道。”
  陆浅川那股三昧真火又窜上头顶,一气之下举起了枕头,作势要砸,抬眼对上莫沉渊可怜又担忧的目光,手上的力道一松,不争气地把枕头扔了回去。
  自从穿越过来,他大概还没有这么明显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一不小心吼了出来,他中气不足,吼的声音也不大,却还是给自己弄得头晕眼花,耳中也嗡嗡作响。
  莫沉渊不敢再气他,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温水,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喂他啜了几口水。
  陆浅川缓了一会,看到莫沉渊那副“任打任骂随意处置你先别气”的没出息样,三昧真火被几口温水浇息了大半。
  他闭上眼,尽力忽略翻涌而上的头晕,低声道:“魔族的血契,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么恶毒的功法?”
  莫沉渊低眉敛目,温顺得像个鹌鹑:“施轻絮给的功法书上有,我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陆浅川:“……”
  那本书还是他亲自转交给莫沉渊的,早知道里面有这样害人的东西,他就先撕掉几页再给莫沉渊。
  这咒术说白了,就是一道同命锁,还是单向的同命锁。
  术法施在身上,于他己身倒是构不成什么伤害,顶多日后不管他跑到哪里,莫沉渊都能寻得他的踪迹——综合最近半个月的情况来看,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对莫沉渊来说,这影响可就大了。
  从今以后,他的灵魂都将和莫沉渊的灵魂锁死在一起,他的灵魂若受到伤害,莫沉渊那边也别想好过。
  如果他有朝一日真的遭遇不测,纵是莫沉渊有通天之能,也不得不跟他一起共赴黄泉。
  他们若是寻常人家的普通人,被这功法束缚着也就罢了——毕竟日升而出日落而归,日子过得平平淡淡,等到他老到咬不动东西,莫沉渊也该拄着拐杖一步三颤,日子到了一起闭个眼,算不上拖累也称不上累赘,谁都不亏欠谁。
  但偏偏,他肩上还要扛起一整个万灵宗,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谁知道哪天和魔族战斗的时候被阴一下,这辈子也就结束得轰轰烈烈。
  难道那时候莫沉渊还要和他同生共死吗?
  陆浅川双目紧闭,几朵红梅都快要皱成一团,他用力调整一阵呼吸,睁开眼,琉璃色的眼瞳正对上莫沉渊赤红的双目:“你……图什么?”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恨不能把利弊掰开揉碎了摊在莫沉渊面前:“这样一来,日后你许多动作必然会受到掣肘,你不是最憎恶被人锁住的吗?”
  莫沉渊单手轻拍他的后背,小小声道:“那是别人。”
  “什么?”
  陆浅川头晕眼花耳鸣不止,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还没看清是怎么动的——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莫沉渊拍他后背的手蓦然停了。
  就这么直勾勾地、眼睛都舍不得眨地望着他,眼中的情绪翻江倒海,那些两人心照不宣地忽略了许多年的感情在这一瞬间都浮现在眼底,深沉得足以把人吸进去。
  陆浅川蓦地,心跳漏了一拍。
  他愣愣地看进那双眼里,心跳不受控制地接连失序,他堪称狼狈地别过眼,心头无端是升起一股过往种种都要被打乱的神奇预感。
  仿佛只要再多看一刻,莫沉渊就能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东西。
  于是某个在万灵宗作威作福惯了的大师兄直截了当:“你去窗边跪一个时辰,向着宗门的方向跪。”
  莫沉渊眼睛一眨,又露出那种小动物似的可怜相,软着声音唤:“师兄。”
  陆浅川凉凉地睇了他一眼。
  在万灵宗,罚跪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真正按宗门规矩来说,关禁闭室至少三天才是理所应当。只可惜某位大师兄对待自己总是心软得紧,从来没有狠下心肠关过谁,每次都是罚跪了事。
  跪也不是白跪,跪祖宗牌位,抄们诫宫规,诚心思过后把抄好的东西都交到大师兄手里,拍拍衣服站起身,又是一条好汉。
  掰着手指算算,柳青葵跪过,裴楚然跪过,沈清泽好像都跪过一次……唯独他莫沉渊还没被罚过。
  莫沉渊腆着脸,直接跪在床榻上,正面向陆浅川:“我跪你好不好?”
  “你跪……跪我……做什么?”陆浅川气得,一口气又没喘上来,一句话分三瓣,哆哆嗦嗦地说完,恨铁不成钢道,“你向着宗门的列祖列宗跪,看他们原不原谅你这样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行为。”
  莫沉渊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那怎么才算原谅了?”
  陆浅川顺嘴胡诌:“他们若是肯屈尊原谅你,自然会给个动静。”
  这话刚说完,窗外“轰隆”一声,一道凄厉的白光划破天空,骤雨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
  莫沉渊起身关了窗,几息的功夫,他的衣襟就被劈头盖脸砸进窗内的大雨浇湿了一点,回身时,雨水毫不留情打在窗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这动静不可说不大。
  莫沉渊老神在在:“祖宗可能已经原谅我了。”
  陆浅川:“……”
  他总有一天,要被这小狼崽子气死。
  陆浅川单手按在心脏上,缓过方才炸雷惊响那一瞬带来的心慌,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吹到了,身体上被他刻意忽视的疼痛一股脑地涌上来,再加之胸口喘不过气的闷痛,他整个人本能反应一样蜷起身体。
  莫沉渊身形一闪,又坐回到床边。这次他不敢用力,只轻轻揽过陆浅川的后背,一下一下地顺着脊骨抚摸,微微侧过脸,嘴唇印在陆浅川的额角,小心吻去上面渗出的冷汗。
  陆浅川抬眼,将他眼中来不及收起的怜惜和心疼尽数捕捉进心里。
  两个傻子在昏黄的烛光下互相看了半晌,陆浅川忽然觉得这情景实在是有些奇怪,于是率先低下头:“你先忙你的,我再歇一会,不用担心。”
  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骤然紧了紧。
  “我喜欢你。”
  比惊雷还要令人震惊的话语飘进耳朵,陆浅川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他瞪大眼睛,震惊无比地抬起头,看到了莫沉渊郑重其事的严肃模样。
  陆浅川:“?”
  心脏比被闷雷惊到还要快速地跳动,他一时又有些喘不上气,只能愣愣地看着莫沉渊,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莫沉渊放在他背后的手转移至腰间,两只手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将他整个环在胸前,肃容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这怎么行?这怎么可能?莫沉渊怎么能喜欢他?
  无数以问号结尾的惊疑拖着小尾巴在脑海中划过,陆浅川听到自己那越发不正常的心跳声,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慌铺成一张网,将他的心脏整个网了进去,他一时间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莫沉渊一点都不介意没有立刻听到回应,不仅不介意,心中反而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师兄没有立刻拒绝,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缓缓顺着陆浅川的黑发,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都敲在两人的心上:“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宁愿被你拿锁链锁住,也愿意永永远远和你绑在一起。”
  他说着说着,话音里不知为何带了些哽咽:“我不图什么,我只是……只是再也忍不了了,一想到你可能会再次从我眼前消失……消失到我无论如何找不到的地方,我就想一脚踹翻这个世界,翻箱倒柜地把你找出来。”
  手臂越收越紧,他像两人年少时那样,把头搭在陆浅川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我以为我可以忍住的……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没有的你的世界,我什么都忍不住,我愿意被你添个枷锁,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喜欢你,只喜欢这个你,喜欢到你打我骂我我都觉得开心,只要你别不理我,别无视我。”
  “也别讨厌我,好不好?”
  他抬起头,恳求一般地看着陆浅川,眼中的湿意还未消,湿漉漉地看过来,陆浅川一颗心都扔蜜饯坛子里泡软了。
  他怎么可能讨厌莫沉渊?
  这是他倾尽心血塑造出来的主角,也是他自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放在心里关心照顾着的人,这个人的影子已经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到了离开这个人他都会失魂落魄整整三年的地步。
  可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应该是翱翔在天空之上的巨龙,该是睥睨无双任谁都无法抵挡的模样,怎么能甘愿龙入浅池,囚在他身边这一亩三分地呢?
  他的眼睫不断颤抖,纷繁复杂的想法充斥了脑海心田,杂乱到他都快要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了。
  沉默许久后,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莫沉渊的后背:“累了好几天,先睡一觉。”
  莫沉渊猝然直起身。
  “你以为我是累出幻觉了才对你说这些话的?”
  陆浅川不敢看他,唯恐一对上那双盛满了心意的赤红眼眸,自己伪装出的铁石心肠就要丢盔弃甲一败千里。
  他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继续说。”
  莫沉渊冷笑。
  明日复明日,明天又有新的事情,这些话指不定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次被提起,到那时,哪位该娶亲了,哪位孩子已经遍地跑了,谁能说得准?
  他本来也没有奢求得到陆浅川的回应,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好师兄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还跟他玩缓兵之计。
  他整个人迅速冷下去,刚才的情意款款都像装出来的,淡淡道:“你往里点,我和你一起睡。”
  陆浅川依言向里面挪了挪,把外面那点捂热乎了的地方全部留给他。
  莫沉渊胸中憋着一股气,一言不发地脱了外袍踢掉鞋子,躺在床上宛如一个毫无感情的木桩。
  他仰面躺着,闭眼闭了一会,又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缝,小心观察陆浅川的反应。
  陆浅川面向床里,只留给他一个睡觉也要挺得笔直的后背,和一个乌漆嘛黑的后脑勺,所有个人感情都严丝合缝地封存了,丝毫不肯泄露出来。
  莫沉渊:“……”
  他赌气似的再次闭上眼,两只耳朵却尖利地竖了起来,就等陆浅川的呼吸均匀缓慢了,再悄悄摸过去抱住人家。
  “喜欢”两个字说来简单,实际上却是无可解的毒、药。若遇上经年累月的暗恋,这毒、性还能更烈一些,毒得人五脏俱焚,心肝脾胃都揉成一小团,从此人生只剩下酸和辣,能不能甜都得仰仗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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