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拍拍脑袋，希望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按照你的说法，你的意思是，哨兵和向导，都有不在乎结合率自行选择结合对象的自由，是不是？』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班刻思点点头。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你渴求的，是精神结合吧？』
　　『没错。』
　　『你想想，自由选择是没问题的，但两个人需要两情相悦才行得通吧？此外你说你注重精神结合，可我们两个人明显脑电波不同步啊，我理解不了你』巨浪摊手，并且夸张地拔高了声音：『这样风险不是很大吗？』
　　『你看，即便开始精神可以同步，在一起了，到最后，对方的想法变了，身体又合不来，却还偏偏要和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那不是相当于要命吗？』
　　『我们先聊点别的吧？』班刻思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比如之前在客厅的那个女孩子。』
　　『她？』巨浪很不解，怎么扯到那个小姑娘身上了？『她怎么了吗？』
　　巨浪被班刻思猝不及防转话题的速度惊到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乐得听见他换话题的。
　　『你觉得，她有什么病呢？』班刻思问。
　　『额，什么病？』她有什么病我怎么会知道啊？我又不是她。巨浪被问得一头雾水。
　　『和我一样，这是异类病中的一种。』
　　『……你确定？』巨浪觉得很可笑，『她那双拿枪指着我的手不是好好的吗？』
　　班刻思摇摇头：『她们那样的，塔中央对于他们还有一种难听的说法。』
　　『是什么？』怎么病还有什么难听的说法？
　　班刻思叹了口气：『穿成那样就是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好想被QJ的病。』
　　『啊？』巨浪惊得张大嘴，『是我对穿成那样就是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好想被QJ这一长串的前缀形容词有什么误解吗？』
　　『就是你想的那样。』班刻思肯定道。
　　『为什么啊？她穿成那样怎么了吗？』
　　『因为和塔里的人穿的不一样。』
　　巨浪忽然语塞，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And then？』
　　『所以是异类啊！』
　　『啊？』巨浪听着觉得有些无语，『不过穿了一件长的不同的衣服而已，只凭这还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了？这个评判标准有点谜啊？』
　　『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不仅是因为穿着打扮的问题而被打成异类。』班刻思开始娓娓道来。
　　『说是末世，除了适应越来紧越张资源，越来越恶劣的环境状况，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结以外，和很久以前的生活，也没多大差别的。』
　　『这里本来是没有各个区的，被称为因诺坦夏的这群人，最开始，找了一小块地方，圈了块地，自己搞自己的事情，并不干涉别人。本意是想要和平相处的。』班刻思慢慢地说着，『但总是有些塔中央的人，看见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就想要发表一些意见，指手画脚一番。他们当然有他们的言论自由。看不惯，可以说。但强行要求别人和自己的标准一样，不免有些过了。开始只是言语上说说，后来竟然真的成为了束缚人的规则。』
　　『现在只要是和塔中央的标准不一样的，一旦你不服从塔中央分配的，对塔中央产生质疑的，统统是异类，通通都有病。』
　　『塔中央的人认为自己是主流，那么，和他们不一样的，自然所有都是非主流，需要改变，需要被纠正过来。』
　　巨浪听出点不满来：『那既然这里限制这么多？你怎么不干脆出去加入因诺坦夏？』
　　『因为我想要活下去。』
　　巨浪又听不明白了，怎么又扯到生啊死的了？
　　『这和活下去有什么关系？』
　　班刻思苦笑一声：『你总不会以为画画是不要成本的吧？就是你们耳熟能详的梵高，也有他弟弟这个赞助人赞助的啊？』
　　巨浪为自己所想到的可能震惊了：『可……不是说艺术家都很……清高的吗？绝不会为资本所屈服，只会画自己想画的东西？』
　　『当今这个时代，有什么是不受资本束缚呢？』班刻思问巨浪。
　　他没有等巨浪给出一个回复，也许班刻思就没想得到一个回答，因为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爱？还是天真？统统都不是。』班刻思自嘲道，『在这个资源短缺严重的现在，想要继续做自己的梦，要么向资本屈服，要么死亡。』
　　『我已经算是好的了。』班刻思又叹了口气：『这条街隔壁两条街，曾经住着一个女人。她画出来的作品是真的好，灵动又特别，就是不懂画的人，也会觉得她的画好看，因此她的作品很走俏。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缺点。』
　　『什么缺点？』巨浪问。
　　『她长得，』班刻思顿了顿，『太漂亮了。』
　　巨浪放出了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包：『现在长得漂亮也是缺点也是异类了？』
　　『当然，这是他们说的，她的原罪。』班刻思缓缓道，『塔中央一道命令，她的所有作品，都成为了禁止出现在世面上的东西。』
　　班刻思没有具体讲述漂亮成为原罪的原因，因此巨浪也不好妄加猜测，但多少想到了一二。
　　『她最开始靠着一点积蓄活着，开始还有人偷偷买她的画，后来就没了，又一道命令下来了，被发现的，将要接受处罚。后来流言漫布，大街小巷都盛传她画的价值和她的脸成正比。再后来她就死了。而曾经买过她画的人，全都成为了因诺坦夏。』
　　『啊……』
　　班刻思低声道：『现在，你觉得，究竟是谁有病呢？』
　　“这跟我想象中的末世完全不一样……感觉被骗了……”
　　[狮子门]：唔……那个小姐姐好可怜……八成是有人想潜规则她又不成功……结果……
　　[圣托马斯的疑惑]：虽然很唏嘘，但是，emmmm，我为什么感觉班刻思讲这个是为了说明你们脑电波此时是同步的呢？
　　[示巴女王会见所罗门王]：前面的大哥你这想法也把人想得太残暴了吧？
　　巨浪看见圣托马斯的疑惑的话，不管班刻思是不是这个意思，他都决定还是假装没有听懂，避开这个问题的好。
　　一般而言，想要错开一个问题，最好的方法是抛出一个新的问题。
　　『哦！』巨浪想起了之前的疑惑，『既然他们目的是你，为什么才派了一个人过来？』
　　『他们当然是知道我的能力用过以后会有一段时间用不了才会只派一个人来。最开始来的人越多，不是越浪费么？派一个人来试雷，岂不是相当划算。就好比游戏里，触发了机关，机关重置刷新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们再多派些人也不迟。』
　　『就是这里！』巨浪觉得不对劲，『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塔中央给的资料都没有这么清楚吧？』

　　爱与恐惧14

　　『先不说这个，』巨浪借着杜蕾斯的荧光，一步一步走到班刻思放在地上的瓶瓶罐罐，指着其中一瓶：『唉，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班刻思说。
　　『我之前说这屋里的味道，你回我这是什么什么油来着？』
　　班刻思回道：『松节油？』
　　『对，就是这个！』巨浪弯下腰，拿起一瓶玻璃瓶，问道：『松节油是油吗？』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嘛。』巨浪说，『我以前不知道这个玩意，万一这跟鲸鱼不是鱼一样……』
　　班刻思简略说明道：『它是一种从松柏里蒸馏出的精油。』
　　『哦。』巨浪抓上贴着松节油标签的瓶子避开地上的碎片又走了回去，不等班刻思问，他又扯回那个问题，『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了解？』
　　『他们既然能知道我住在这里，想要来抓我，必然事先做过功课。』班刻思不慌不忙道。
　　『可他们对你实在是过分了解，简直超乎了他们应该知道的范围。』巨浪再次强调一遍其中不合理的地方，『你自己都说，塔中央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能力，他们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们调查研究知道你的能力，既然那么清楚你的能力时间，』巨浪皱起眉，『那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能力能够让人产生幻觉？』
　　『比如说我，要是我想抓你，出了事情，肯定不会以为你还傻傻的留在这里，当然，你可以说他们派人来是为了确认。』
　　『我要是看到你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留下来，必然会觉得有鬼。这时候在你的屋子里看到一个人，她就一点也不怀疑她看到的就是你么？她不会想会不会她眼里看到的我，只是你给出来幻觉吗？』
　　『她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就你一个人？他们要调查，计划，肯定是之前的事情，这语气，仿佛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可我到你这统共不过才一晚，』
　　巨浪压低声：『她简直就像是明摆着知道你不会走，拿定了你不会搞事一样。』
　　班刻思咳嗽一声：『也许她没你想得那么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巨浪摇摇头：『还有，既然知道你技能有CD时间，又怎么会不事先找好人埋伏你？可我们一路上都没怎么遇到人吧？』
　　班刻思指指上面：『灯不是灭了。』
　　『好好好，』巨浪顺道：『就算他们跟着我们来了，可他们要找你，关灯做什么？这不符合逻辑。』
　　班刻思不接话了。
　　『这简直，』巨浪给出一个推测：『就像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全部在你想要他们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像你安排』
　　『你难道想说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叛徒？』班刻思问。
　　巨浪立刻撇清关系：『肯定不是我。』
　　『这说不通吧？』班刻思笑了，显然是被巨浪的猜测逗笑的，『我费心安排这个，对我有好处吗？』
　　巨浪点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巨浪叹了口气，『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跟你串通好了；第二种，我觉得更靠谱些，我现在恐怕在你给我制造的幻觉里。』
　　『虽然我不确定是哪种可能，但我可以确定一点，你一直在跟我说塔中央有问题，想让我远离这个地方。所以不管塔中央有没有问题，』巨浪拿起班刻思手上的书，『你不希望我联系上他们，我偏偏要联系上他们。』
　　巨浪捏着鼻子，举起一瓶松节油，对着黏在一起的书页，慢慢慢慢地浇了下去。
　　『你的书这么珍贵，还是别撕的好。』
　　纸浸满了油，立即变得透明起来，两张书页中间夹杂纸片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上面只有两个大字——不要～。
　　『……不要？』巨浪没想到费了心机，竟然只看到这么两个不着边际的字。
　　眼前的景色天旋地转渐渐变暗，巨浪被转的头都晕了。
　　等到眼前再次亮了起来的时候，满眼的灰暗水泥天花板，墙面腐烂起皮，有些建筑钢筋裸露出来，看上去摇摇欲坠 。
　　巨浪感觉得到自己躺在床上，不仅浑身和床一起绑满了纲圈不能动弹，浑身还插满了大小粗细不一的输液管。他微微偏过头，班刻思就坐在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巨浪想回班刻思话，却发现自己只能啊啊啊，发出的声音并不能成句，连词都成不了。
　　班刻思伸出手，想要抚摸巨浪的脸，又缩回了手：『你为什么要醒过来来呢？一直在梦里，不好么？』
　　巨浪极想吐槽，谁知道我醒过来会是这个鸟样子啊？
　　『你的异化又严重了……』班刻思站起来，开始一根一根根据药液瓶调整输液的速度。
　　本身输液的疼痛还是能忍受的。
　　然而班刻思重新动过的地方，冰冷的药液比先前愈发卖力的涌进巨浪的血管中，不给一丁点喘息的机会，疼得巨浪只能啊啊地直叫唤。
　　「因为场景变化不可逆，帮助班刻思保护他的书主线任务结束，恭喜玩家成功完成任务。」
　　『这就结束了？』巨浪警觉道，『真的吗？』
　　主动结算任务的，这还是头一回，巨浪自己都没回过神来，任务居然就结束了？
　　「是的，现在正在帮玩家分析结算，正在加载结局。」
　　“为什么我感觉有问题？这……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出乐园]：结束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以往不都要和系统掰扯的嘛？难道是系统整个调低了游戏的难度？
　　『诶，我问你，为什么我现在这么疼？』输液速度过快是很疼，但不至于要疼得受不了吧？
　　「因为班刻思正在尝试用药液阻止您异变为丧尸。」
　　『什么？』巨浪惊道，『我要……变成丧尸了？真的吗？』
　　「是的。」
　　巨浪好奇道：『那我最后是变成只会流口水想吃人肉的丧尸，还是有脑子的丧尸啊？』
　　系统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没有脑子的。」
　　『我是玩家啊？为什么会变成没脑子的丧尸？不是最低配置都要是丧尸王之类的？』
　　「不，这个世界里您一开始就已经被丧尸攻击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变为丧尸……」
　　『是因为龙傲天帮我吊着？』
　　「不，是班刻思。」系统纠正道。
　　『什么？他不是龙傲天吗？』巨浪被吓到了，『他怎么会不是？』
　　「玩家从哪里判断出来他是龙傲天的？」
　　巨浪眯起眼睛，嘴唇开合，只说了两个字：『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