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永远也不能,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谁也不知道,谁也不告诉,他一个人默默地高兴,默默地难受,自知其苦,也自得其乐。
　　暗恋嘛,都是这样的,他比较幸运,杭壹是那么那么好……
　　“今天你别回去了行不行？”杭壹走了几步,突然紧张地回头看了看他,和他卖惨,“我感觉自己可能受了内伤,真的,衣服底下也有伤,晚上你给我揉揉。”
　　他说的无比纯洁,沈萍踪却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躲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来。”杭壹站在那儿朝他敞开怀抱,他个子很高,双臂张开的时候,像两扇丰满的羽翼,仿佛能把瘦弱的沈萍踪牢牢护住,光是看着,就给他无尽的安全感。
　　沈萍踪走过去,单手搂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这是他能维持的不让自己心虚的最安全的距离。
　　两位少年相携着从楼梯下去,高些的那个一路走一路笑,时不时还晃晃对方的肩膀,像是在说着什么趣事儿,稍微瘦弱些的那个就始终安安静静的,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深情地凝望着他,配合房间清新,构成的画面十分养眼。
　　“好,卡。”张导面无表情,“这条过。”
　　话音一落,卢宴书便嫌弃沈萍踪似的,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沈萍踪正在下楼梯,被他带的差一点摔倒,不由愣了愣,偏头朝看了一眼他的方向,而卢宴书已经冷着脸走了。
　　他的助理急忙迎上来跟着,挡住了沈萍踪的视线。沈萍踪突然觉得很失落,原来这就是被冷遇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啊,男主人设就是这样,如果不虐的话,他也不至于难受的要去死,最后一个副本,他不能像对待以前那些世界一样,任由剧情往一个不知名方向崩坏。
　　现在这样,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卢宴书像是铁了心不想理他似的,拍的下一场也是这样,拍戏的时候怎么深情怎么来,导演一喊“卡”,立马就能把沈萍踪给甩开。
　　沈萍踪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出戏慢,每次他一这样,沈萍踪就觉得锥心一般的难受,因为他还沉浸在戏中,以为对方是杭壹,如果现实中杭壹真的这么对他,估计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喜欢了对方十几年,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诶,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张导再迟钝也看出不对来了,卢宴书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沈萍踪情绪不太好,有几个地方反应不是很到位,虽然也能用,但是比之前那种效果还是差了一些的,让他有些捉急。
　　这下沈萍踪想和他说没事儿估计也不合适了,便避重就轻地说道:“休息的时候我找他谈谈吧。”
　　“能谈好吗？”张导对沈萍踪这种说辞并不是很信任,毕竟两人身份地位都不是同一个阶层的,如果影帝诚心想整他,哪是他一句谈谈就能了事儿的？但这毕竟是演员的私事,演员嘛,隐私保护是最基本的,他实在是不好过问,于是只简单地说道,“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了卢影帝？情况严重的话你要说啊。”
　　沈萍踪知道他也是为了电影考虑,自然不会反对,只说道:“放心吧,一定不会耽误拍摄进度的。”
　　“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我也是关心关心你。”张导尽捡好听的说,“我让你说也不是别的意思,如果能帮的我尽量帮你,毕竟影帝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得罪他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你懂的哈。”
　　沈萍踪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的。”
　　“行,不说这个了,等下要拍沈萍踪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的戏了,我给你说说。”张导拿着剧本儿,熟练地道,“词儿都记清楚了哈？”
　　沈萍踪点点头,张导就又说:“你先跟我说说你自己的理解。”
　　“沈萍踪的女朋友是托儿,他心里应该是很坦荡的。”沈萍踪说道,“沈萍踪和杭壹都是一直单身,沈萍踪对杭壹的幻想更加严重,而杭壹父母也愈发焦灼,他们应该是看出了两个孩子之间是区别于普通的兄弟的,但一直不确定,也不想逼他们。”
　　沈萍踪想起那段记忆,心里堵得慌:“杭壹的父母真的是很好的人,沈萍踪也真的想把他们当父母一样对待,为了让他们安心,和一个未婚先孕的朋友达成协议,说要娶她。”
　　“他对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合作关系,并没有太多的同情,也没什么责任。”沈萍踪说道,“说到底就是相互利用——他给她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给他挺直腰板无所畏惧的权利。两人心照不宣。”
　　张导点点头,沈萍踪就又说:“所以沈萍踪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开心,是本着一种牺牲的精神,不过,剧本里写了杭壹的反应很反常,他看到杭壹的这种反应,心里应该是高兴的,或者说夹着些许的侥幸,他在猜,杭壹有没有可能也是喜欢他的。”
　　“但是杭壹不肯承认。”张导接过话茬儿,“杭壹不承认,沈萍踪会成倍地失落,但同时,他又庆幸地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并且打定了主意——就算杭壹真的对他有感情,他也应该这么做,否则,他就愧对杭壹的父母,也对不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暗恋,而且她的那个朋友确实很可怜,多方面的原因决定了,他必须结婚。”
　　沈萍踪也点点头,因为那会儿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很可惜,结婚的前一天他死了。
　　“好了,你准备一下,化好妆就开拍。”张导鼓励他,“拍完这一场,请您再补几个镜头用来后期剪辑,然后您就可以先放假,姗姗女士那边和我联系过了,说想让你跑个综艺,我们下个场景在京城拍,等剧组就位了您再过去也行。”
　　沈萍踪自然乐意,跟他说了声谢谢,张导又和他闲聊了几句,背着手走了。他刚离开,罗莱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两杯咖啡。
　　沈萍踪正想问他怎么买个咖啡去了那么久,罗莱就面色紧张地说道:“哥,出事了,你跟卢影帝让人拍了！”


第106章 瞎几把胡扯
　　“你从哪儿听来的？”沈萍踪拧眉,“已经闹开了吗？”
　　罗莱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打开手机给沈萍踪看,慌的声音都在颤抖:“就是娱侦探他们家的人,视频刚刚发上去十分钟,已经被顶到头条第五了,洛哥啊,昨晚你不说影帝来了你叫我的吗？”
　　“我那不是忘了吗？”沈萍踪对此很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拍就拍了呗,演完这个电影他就要死了,还怕名声好不好听吗？
　　罗莱却慌的都快哭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这事儿你有想法吗？”
　　“没什么想法,随他们说呗。”沈萍踪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吸毒四没出轨,我怕他们说？”
　　罗莱见他这个态度,更着急了:“话不是这么说啊,万一别人不是这么想的呢？我们国家还没开放到能公开承认性取向的地步,你这样,以后不好发展的。”
　　“你慌什么呀？”沈萍踪说道,“现在多得是人上赶着卖腐,还有专门拍腐剧出道的呢,那些腐女巴不得她家爱豆喜欢同性,说不定还能收获一大票CP粉呢,别紧张啊小朋友。”
　　罗莱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之前不是这么消极的。”
　　“我这怎么能叫消极呢？”沈萍踪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哭吗？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还有,只要娱侦探没拍到我和卢影帝上-床,那他就是没锤,没锤那就是在意-淫我,我起诉他都是可以的,拜托你别自乱阵脚,OK？”
　　沈萍踪说道:“怎么说也是娱乐圈老人了,黑红也是红,不怕有不好的新闻,就怕没新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今天这场拍完,姗姗姐让我回去跑个综艺,可能要我帮新出的女团炒一下新闻。”沈萍踪见罗莱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又安抚地说道,“她那边也一定会安排的。”
　　罗莱被他说的稍微安心了一点,不再抓着这个事情不放了,而是说道:“可是,你不是最讨厌炒CP吗？”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社会不开放。”沈萍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跟女生捆绑营销总比被传基佬自断前程的好吧？”
　　罗莱抿了抿嘴,没有再和他争辩什么。
　　“放心吧,没事的,别人问到,就说我俩打了一夜的游戏。”沈萍踪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男孩儿通宵开黑多正常。”
　　罗莱的脸色简直垮的不像样:“你都不知道卢影帝家的粉说的多难听。”
　　“能怎么难听,无非就是说我抱大腿嘛。”沈萍踪说道,“卢影帝这条大腿确实够分量,本来不想抱的,他们逼我蹭热度,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好吗？”
　　罗莱并看不出来他在绝望。
　　“行了,估计姗姗姐还不知道,你给她打电话,有事说事儿。”沈萍踪说道,“问问她怎么办,今天下午我就能回去。”
　　罗莱点头同意,沈萍踪拿着咖啡往片场走,一路上,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
　　沈萍踪本人倒是无所谓,拿着杯咖啡老神在在的,化妆师跟在他身后追来追去的,说口红花了要给他补,沈萍踪反倒挺不好意思的,扔了咖啡由着化妆师给他补妆,微张着唇的样子乖的不行。
　　“对不住,对不住。”张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沈萍踪耳朵里,既恭敬又无奈,“那个酒店保密工作向来不错,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卢宴书的语气恹恹的:“怎么出的？”
　　“啊……这……”张导以为他是不高兴,觉得自己工作没做好,连忙就想要解释,不过还没来来得及等他“认罪”,卢宴书就说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这么出的。”
　　张导一愣,额头上起了一层汗,圣心难测啊。
　　沈萍踪把卢宴书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也没回头去看他,权当自己没听见他的言外之意,反而对化妆师言笑晏晏的:“补好了吗？”
　　“好了好了。”化妆师把东西往工具箱里收,不忘夸赞道,“河洛老师唇色本来就好看,不用太麻烦。”
　　沈萍踪正要客气几句,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来,捂着他的嘴把他往一旁带,沈萍踪惊讶地“唔”了一声,好不容易补起的唇膏又被蹭掉了。
　　“你干嘛！”沈萍踪闻到对方手心清新的洗手液气味,又看了眼呆愣的工作人员,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是谁,不由把他的手扯下来,抗拒地说道,“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不行？生怕别人看不见……”
　　他没说完,卢宴书把他壁咚在了墙上,打断他说:“看见什么？没看今天热门话题吗？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昨晚在你房间待了一晚上？”
　　“知道又怎么样,两个男人在房间呆一宿很奇怪吗？”沈萍踪觉得好笑,“我们不能对剧本儿吗？不能打游戏吗？怎么不能过一晚上,非得是他们想的那种吗？”
　　卢宴书好悬被他气死了,视线盯着他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那你又想怎么样？”沈萍踪摊手,无奈又好笑地说道,“想跟我公布恋情吗？快得了吧,啊？我可不想蹭你的热度。”
　　卢宴书让他说的一愣,因为他的确没有想好要让沈萍踪怎么样。
　　他最讨厌那些炒CP的营销手段,但现在沈萍踪出了事,他却上赶着把自己递到他跟前,甚至连公关团队都准备好了,就是为了想给他善后,给他艹热度,结果这臭小子却根本不领情,好像他从来都不在乎似的。
　　“你不想蹭我的热度,你想蹭谁的？”卢宴书掐着他的下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就你那小破公司,能给你想出什么招儿来,最后你不还是要回来求我？”
　　沈萍踪用力打了他的手一下,笑道:“公司不给我公关又怎么样？我问心无愧。”
　　“你问心无愧？”卢宴书吁了口怒不可遏的气,拧眉问他,“别人是冤枉你了还是怎么造谣了？你凭什么问心无愧？”
　　影帝觉得很委屈,跟他睡了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吗？非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才算厉害？
　　“凭我不喜欢你啊。”沈萍踪理所当然地回答,“拍完了这部电影,你我老死不相往来,这则新闻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人遗忘,偶尔被人提起来,也只会当做谈资,算不得什么黑料,不是你说的吗？不要那么在意粉丝的眼光。”
　　沈萍踪故作轻松地笑道:“之前我还只是个无名小卒,现在,很多你的粉丝应该都认识我了吧。”
　　“群嘲也是种热度,我看的很开的。”沈萍踪拍拍他的肩膀,“只是可惜了影帝你的羽毛,可能会被人说C粉,到时候别生气啊,毕竟真实情况是怎么样,你我都心知肚明。”
　　卢宴书捏了捏鼻根:“你这是在报复我强迫你？”
　　“强迫？没有啊,一夜贪欢,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只不过……”沈萍踪说道,“只不过我们身份特殊,不适合一起出现。”
　　卢宴书没说话,沈萍踪就又道:“我今天早上的态度恶劣了一点,别介意啊,头条的事情,你看着公关吧,如果你怕被别人说,就推给我身上,我不在乎这些。”
　　“瞎几把胡扯,老子是那样的人？”卢宴书懒得和他多说似的,阴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但你这话我记得了,以后别后悔。”
　　沈萍踪笑了笑,点头道:“嗯,不后悔。”
　　“算老子看错了人,你丫就是一拔-屌无情的王八蛋。”卢宴书啐了他一声,愤愤地走回了片场,留沈萍踪一个在原地要笑不笑的,觉得十分无奈。
　　毕竟还是要拍戏,他再无奈也得回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卢宴书和工作人员说了什么,这次他出现在公众视野的时候,人们就没有做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来了,不像一开始那样,就差扑上来问他和影帝到底有没有一腿。
　　“行了行了,人都到齐了吧,开机了。”张导说着,开始招呼各部门,“各就位了啊,光替下场,演员呢？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