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沈萍踪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他,问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上官西源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玩味,他揪着沈萍踪的后脖子,像教训小孩子似的说道:“平时都不看报的吗？那些王八蛋多烦人你不知道？”
　　“略有耳闻。”沈萍踪说道,“你不乐意,那跟他们说,我们换一家吃饭,江州那么多餐馆,没必要花钱找不痛快。”
　　上官西源有些意外,却赞许地说道:“到底是咱们周少爷有风骨。”
　　“事关家国,事兹体大。”沈萍踪说道,“不是我有风骨,这是基本的态度。”
　　说着,两人来到了和那两个外国人约定好的包厢,不过,在场的却不止两个人,还有一个穿着和服的霓虹人,正襟危坐着,倨傲地看着他们。
　　“操,我说怎么来这儿呢。”上官西源瞧见那霓虹人,像看见只癞蛤蟆似的,膈应的不行,连下就让沈萍踪问那两个外国人,这场面是什么意思。
　　沈萍踪也有些不悦,照着他的交代问了,那两个外国人看出来上官西源有些不高兴,却依旧说道:“这是东亚商会江州分会的大道寺会长,他对咱们之间的合作很感兴趣,趁此机会交流一下。”
　　“你想和我做生意？”上官西源一改平日乖巧的形象,痞里痞气地说道,“行啊,先登报认我做干爹,生意的事儿,就当是干爹照顾你。”
　　沈萍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上官西源扬了扬下巴,笑道:“愣着干嘛,翻译啊。”
　　“昨天和两位的交流非常愉快,不过,既然两位没有合作的诚意,那我们只能表示遗憾。”沈萍踪全程无视那个霓虹人,对两个法国人说,“我们老大还有事,告辞了。”
　　说着,就想和离开。
　　“他们怎么没有生气？”上官西源说道,“你是不是照我说的那么翻的？”
　　他刚一这么问出声,身后那个霓虹人就愤怒地站了起来,朝上官西源的背影用口音怪异的汉语喊道:“你这无知的猪,天皇看的上你是你们的福气！”
　　沈萍踪:“……”
　　“呦,听得懂啊？”上官西源回头戏谑地看他,“听得懂你刚才在那装孙子？”
　　霓虹人气的胸腔剧烈起伏,手握成拳朝他们走了过来,一副盛怒的样子,但他身高不过一米六多一点儿,和高大的上官西源比起来,场面有些滑稽。
　　“上官先生,我希望你放聪明一点,好好考虑一下你们上官家的未来。”大道寺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有句古话叫风水轮流转,这块地盘儿,将来是谁的还不一定！”
　　上官西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听见这话,歪了歪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来。
　　“说得好,风水轮流转……”上官西源玩味地重复他的话。
　　就在沈萍踪以为他还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挤兑那自我感觉良好的霓虹人时,他突然抬起长腿,门第一脚踹在了大道寺的胸口上,把他蹬出去好远。
　　大道寺直直摔在那两个法国人的桌案上,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上官西源却一摔袖子,摆出一副霸王的姿势来,无比帅气地说道:“再他妈怎么转,也转不到你孙子手里！”
　　“你,你简直不识抬举。”大道寺捂着胸口,愤怒地说道,“在我的店里,竟然还敢闹事。”说着,扬声用霓虹语喊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包厢的推拉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窝蜂似的涌进来十多个剃着武士头的男人。他们个子虽然不高,但个个浑身带煞,绝不是普通的服务员。
　　进门之后,他们就训练有素地将他们团团围住,十几个人气势如虹地大喝一声之后,又同时将腰侧别着的武士刀拿到手里,齐刷刷地拔出刀鞘,继而将闪着寒光的武士刀竖在面前,围着他们开始小幅度地转圈儿。
　　一系列的动作看下来,像是一场表演似的,但被围在中间的沈萍踪却明确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毕竟这年头霓虹人杀个本地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后果。
　　“怕不怕？”上官西源偏头和沈萍踪开玩笑说,“别慌,哥今天给你表演个好玩的。”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同时爆喝一声,举刀朝两人砍了过去……


第092章 反派太厉害了怎么办
　　“系统！”沈萍踪召唤出系统,让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一波危险转移到他身上,毕竟他在别人眼里一直是病弱的黑心莲形象,这十几个人等于完全由上官西源一个人应付。
　　一个打十个,总有疏忽的时候,哪怕一刀没避过去,就有可能致命！如果他在这里就已经死了,还能省去陷害他的麻烦,实在一举多得。
　　“我把武士们的速度调慢了一些,等会儿你找个机会把自己送到别人刀下。”系统冷漠地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沈萍踪点头道:“我明白,现在我已经能看到他们出招的动势了,反派一个人肯定顾不过来这么多,你可以放心,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攻击别人脑域,指挥他把我杀死。”
　　“必要情况下,我会的。”系统说道,“你对这个副本投入了足够多的感情,这样不好。”
　　沈萍踪也觉得不太好,他下意识地看了上官西源一眼,暗自握紧了拳头,反正他马上就要走了,未来怎么样,也不管他的事情。
　　“小心！”他和系统的对话都发生在一瞬间,加上系统将武士们的移动速度调慢了很多,所以沈萍踪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往他们的刀口下送。
　　同样的,上官西源甩开他们的时间也充裕了很多。
　　他先是一脚踹在面前一个武士的肚子上,而后矮身躲过身侧几个人的刀口,最后抱住沈萍踪的腰,带着他往一开始打开的空隙转过去,当余下几人的刀天罗地网一般交接到一起的时候,上官西源早已带着沈萍踪脱离了他们的攻击范围。
　　“卧槽？”沈萍踪有几秒的怔愣,没想到上官西源身手居然这么好,带着个人还能全身而退,不由和系统说,“不然你还是把他们的速度调回来吧,反派太厉害了怎么办？”
　　系统听了这话,竟然给他发了一张久违的白眼表情,问他:“你这谜之优越感是怎么回事？”
　　“总之你听我的吧。”沈萍踪说道,“不然今天极有可能完成不成任务。”
　　系统难得见到他这么配合的情况,有些狐疑地把武士的攻击速度又给调快了。武侠小说里都说,天下武学,唯快不破,武士们的速度一旦快了起来,加上人又多,上官西源一个人应付起来也很吃力。
　　但吃力归吃力,却不是不能应付,他先是带着沈萍踪退到墙边,免得腹背受敌,之后,在别人按捺不住朝他冲过来的时候,先是一脚踹在那人脚腕上,待他本能地摔倒的时候,长手一伸,握住那人手腕,迅速向上一折,那人吃痛,发出一声惊呼,手中的武士刀掉往下掉落。
　　上官西源趁机接住,从容地抹了他的脖子之后,像丢一块破布那样,将还在抽搐的人往他的同伴中一推。
　　冲上来要砍他的人里面有几个被撞倒,另外的却被那四处喷溅的血色刺激到了似的,愈发愤怒地嘶吼一声,快速跳到上官西源面前。
　　上官西源双手持剑,高大的身影挡在沈萍踪面前,像一堵巍峨的大山,将危险全数隔绝在了外面。哪怕沈萍踪一心求死,能不能死掉也两说,何况他现在还要拗人设,不能死的太明显。
　　“你就给自己找借口吧。”系统说他,“我看你就是想留在这儿。”
　　沈萍踪跟他说:“我真不是,只是没有机会而已,你先别急着不信,等我看看能不能见缝插针找个机会。”
　　“隽儒,你还好吗？”上官西源听不到沈萍踪任何动静,一边用剑格挡开迎面的攻击,一边和他说道,“这几个草包,根本不足为惧。”
　　话音刚落,一人猛地就从斜刺里冲上来,狠狠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
　　布帛和皮肉被划破的声音清脆而刺耳,沈萍踪心头一跳,被他胳膊上的血印刺到了似的,下意识地推开他想要挡到他面前。
　　“你疯了？”上官西源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动作,单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横着刀往前一送,立马将砍伤他的人也结果了。
　　温热的血溅了沈萍踪一脸,他却觉得无比安心,妈个鸡原来当反派的感觉这么爽。
　　“没事别往前面凑,谁要你挡刀？”上官西源呵斥了沈萍踪一句,重新将他推到身后护着。沈萍踪倚在墙上,看着他奋力挥舞着武士刀,觉得他简直帅绝人寰。
　　他其实没有那么多花招,但胜在好用,一刀下去必见血,十几个人不多时就被他了结了。
　　本来一打十就费力,他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体力耗尽,他将彻底处于劣势,上官西源常年行军打仗,这方面本来就比寻常的武士更加敏锐,沈萍踪还以为他们这次肯定要吃亏,结果上官西源一口气杀了十几个人,也不过就胳膊上被砍了几道而已。
　　“喽啰都料理完了,该你了吧？”上官西源将武士刀往脚边的一具尸体上一戳,刀身晃动了两下,猩红的血顺着雪白的剑身往下淌,在灯光的映衬下视觉效果格外的惊悚。
　　大道寺有气又怕,躲在角落里戒备地看着上官西源,怒道:“我好好做生意,你却在我料理店杀人,我要到当地官府检举你！”
　　“真不像样。”上官西源冷笑了一声,回头朝沈萍踪扬了扬下巴,问他,“没事吧？”
　　沈萍踪微微颔首,说道:“有事的是你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上官西源笑了笑,又恢复成了往日傻白甜的样子,拍拍他的后颈,亲昵地说,“走吧,换一家店吃饭。”
　　沈萍踪遂跟他一起往外走。
　　不过,就在两人来到门边的时候,原本在角落安静如鸡的大道寺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把刀,显然是不甘心,想要报复。
　　“卑鄙！”上官西源第一时间推开沈萍踪,而后微微侧身躲过他的劈砍,在他改刀横劈之前,一脚踢在他手腕上,长刀应声而落,上官西源踩着他的胸口把他控制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讽刺地说道,“你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就是以多欺少和背后偷袭？”
　　大道寺一愣,随即,羞愧的神色爬满了他的脸。
　　“西源,算了吧。”沈萍踪故意刺激他说,“异国他乡开饭店,想投机走捷径也很正常,毕竟精神又不能当饭吃,现在这个世道,不都是为了努力活着吗？”
　　上官西源听懂了他的意思,大道寺自己心里更是愧疚。
　　“行,听你的。”上官西源收回脚,嘲弄的眼神却没有收回,他斜着一边嘴角,玩味地说道,“你这么窝囊,你尊贵的天皇大人知道吗？”
　　大道寺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似的,愤怒地朝两人吼了一句日语,沈萍踪没听明白,上官西源更是理都懒得理他,又一脚将他踹到那两个法国人中间去,大摇大摆地和沈萍踪一块儿走了。
　　“挺好的兴致都让那几个洋鬼子给毁了。”上官西源不满地嘟囔,沈萍踪在一旁悠悠地接茬儿说,“是啊,好好的生意也被毁了。”
　　上官西源觉得他心疼钱的模样可爱的很,搂他肩膀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得意地说道:“行,有点老板娘的觉悟。”
　　“你能不能有点正经的样儿？”沈萍踪拿胳膊肘怼他肋下,试探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扩大生意面儿吗？虽然眼下国际情况不好,但这不妨碍你做生意吧？”
　　上官西源难得朝他板了脸,正经严肃地说道:“周隽儒同志,我发现你这人有个问题。”
　　“你是不是留洋久了,对自己国家这个认知变得薄弱了？”上官西源说道,“是,我的确是想扩大经营范围,好让上官家的生意经久不衰,但我干他娘的,什么狗屁东亚商会？他们霓虹才几个人？好意思把自家一亩三分地傍上这么冠冕堂皇的名字,我上官家在江州的商铺加起来能比他十个商会还多。”
　　把沈萍踪训斥好一通之后,上官西源说了一句令沈萍踪震撼的话:“人不能没有底线,国家就是我的底线。”
　　“你没打过仗,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遭遇什么。”上官西源说道,“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辈子不要知道。”
　　沈萍踪莫名有点感动。
　　“可是,我知道的却是你们从来都是跟自己人打,”沈萍踪说道,“听说南燕那边有异动,你这次回部队,千万要小心才是。”
　　根据古大壮所说的,中山先生病危,沈萍踪记得就是这一年,北伐运动展开,收编了一枝独大的直系军阀,两年后,奉系也被端除,军阀混战彻底结束,从上官西源之前的话里,沈萍踪猜测他应该是预感要打仗了,但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结果。
　　“别人是这样,我们这支部队却是不同的。”上官西源说道,“我们不打自己人。”
　　沈萍踪没有过多地解释,只说道:“身在乱世,很多情况都由不得自己,我对自己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不要被时代左右,沦为那些武士一样悲惨的下场。”
　　“你觉得他们很惨？”对于上官西源来说,杀死他们就是自己最大的仁慈了。
　　沈萍踪知道他误会了,便补充了一句:“迷失自己还不惨？”
　　“迷失自己……”上官西源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笑道,“我懂了,我会尽力的。”
　　沈萍踪却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尽力什么尽力,尽力找吃的吧你,就算今天没赚到钱,总不至于饭都不给吃吧？”
　　“我知道有一家饭馆儿,他们家厨子以前是御厨,”上官西源说道,“哥带你吃御膳,成吧？”
　　两人便开开心心地去吃传说中的御膳了,不过,就在他们吃的正开心的时候,包厢里突然闯进来一群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人,说上官西源沾了命案,要把他带回局里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