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清环顾四周，惊觉其他人竟然都对这个计划很满意。
　　且不说苏子清本身就很抗拒这样的计划，总觉得苏字青当时说的跟这个计划有关系，管事申屠伽叁有可能因为这个计划成为那位朱家先祖的代替品，苏子清就想杀上朱家教做人。
　　“怎么办？这个计划应该是能通过的。”苏子清凑到申屠伽叁耳边问。
　　“通过又怎么样？他们不会让我去的。”申屠伽叁讥笑，“会通过的都是想搭上朱家分一杯羹的，正好都送过去。”
　　言下之意，既然朱家要人，那就把申屠家一些该死的人都送过去，狗咬狗，他们等着捡漏就行。
　　苏子清点了点计划末尾的一行字，勾唇一笑：“所得利益均归申屠家参与人员所有……真棒的计划。”
　　即使苏子清和申屠伽叁很想直接同意送类似于申屠南风这样的族人过去让朱家调|教一下，面上也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是以最后两人都没有写下名字以示同意。
　　投票结束之后，申屠伽叁忽地站起来走到申屠司身后，双手撑在申屠司的椅背：“既然诸位都来了，那我有些话想跟诸位说。”
　　苏子清在这时起身，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除了申屠南风之外的人。
　　“我提议，将申屠南风一支，赶出家族。”申屠伽叁拿出一张红头文件，“国家已正式发布禁术名单，而申屠南风一支参与苏家的禁术研究，会拖累申屠家的。”
　　会议室一阵沉默，几个跟申屠南风关系好的见申屠南风黑着脸不说话，刚想开口给申屠南风辩解一下，那头苏子清抢在前面开口。
　　“之前就有人举报了申屠南风和苏家，今天应该就要去苏家和申屠南风家搜查了，请诸位尽快下决定，避免牵连。”苏子清站在申屠伽叁身边，掏出自己的摇铃支在桌面上。
　　“苏子清——你别欺人太甚！”申屠南风拍桌而起怒吼。
　　苏子清拿着摇铃轻轻敲了一下桌面：“谁欺人太甚呢？是你被举报了，难道还想拉整个申屠家下水吗？”
　　国家对禁术管得很严，基本涉及到的都直接一刀切，必须完全杜绝禁术的存在。
　　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所有门派家族早年都将禁术上交了，然而有些人总是不做人事，术法年年更新，今年因为热心市民苏先生的举报，禁术名单就加了一个“换命格”的术法。
　　家族就是共同利益体，有的时候，弃车保帅没什么不可以的。
　　是以原本还想给申屠南风说话的人悄悄闭了嘴，关系并不能当饭吃，自己活得好好的，没必要去为了别人搭上自己全部身家。
　　申屠南风抖得脸都抽了，指着苏子清和申屠伽叁怒吼：“好！你们可真好啊——”
　　“大侄子乖，人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进去了好好改造，如果不能出来，那就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苏子清裂开嘴笑，可见开心得不行。
　　“还有一件事。”申屠伽叁接上苏子清的话头，“你在昆仑的事已经用复原术重现了一遍，当时对叔叔我下那么狠的手，现在该还了。”
　　申屠伽叁站直，双手放在申屠司肩膀上：“不过是一个分支，还想抢主家的命脉吗？您说是不是啊爷爷？”
　　事已至此，申屠司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申屠南风确实只是分出去的一支，申屠司怎么都不可能去护一个有可能把家族拖累的小辈的。
　　当即申屠司拍板：“那申屠南风就先去配合国家工作，名字就先从族谱中去掉，确定没问题再说。”
　　说罢，申屠司拉开申屠伽叁的手带着管家离开。而那个“再说”，就真的永远不会说了。
　　“苏子清、申屠伽叁！我杀了你们——”申屠南风宛若疯癫，掏出一把红叶扔过去。
　　可惜现如今的苏子清和申屠伽叁不再只是昆仑山上的高级僵尸，在那株奇怪的果树的帮助下，苏子清和申屠伽叁已经摸到了顶级僵尸的门槛。
　　这意味着，小小的红叶，不可能再伤害到他们了。
　　苏子清摇铃一响，震退红叶，道：“申屠南风，还是建议你赶紧逃跑比较好，就要来人了。”
　　申屠南风还想动手，可听到苏子清这话不得不停下，苏子清知道的事都是真的，如果被抓到，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们给我等着！”申屠南风撂下狠话，直接冲了出去。
　　申屠伽叁转头问苏子清：“怎么样？”
　　“搞定了。”苏子清拿出一只人偶晃了晃，人偶背后写着申屠南风的生辰八字，只要申屠南风定罪，他就把这个交上去，申屠南风别想跑咯。
　　此件事了，苏子清和申屠伽叁没有留下的理由，直接就走了，也没有参加晚上的家族聚餐，那样的场合，参加也没意思。
　　刚回到别墅，苏索契的电话就过来了。
　　“幺崽，四九城苏家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可是少了个人，就是那个杀了你身体的苏字青，他没找到。”苏索契在那头说，背景音有些嘈杂，可能还在现场。
　　苏子清拿出之前给苏字青的小人偶看了看，发现上面的魂魄已经很微弱了，这样的魂魄基本熬不过三个月。
　　“可能是被苏家的人藏起来了吧？毕竟他身上有那么好的命格。”苏子清凉凉地说，现在，该是为“苏子清”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苏索契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应下：“爸爸明白了，你好好休息。”
　　能够算出苏子清说谎的人自然也能算出苏字青一家做的孽，自然会为苏子清掩盖过去，顺着苏子清的剧本走。
　　苏子清坐在书桌前，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将上面要报仇的地方划掉。
　　之前有“苏子清”、鬼新娘，后来又添了申屠伽叁；红柳树上交以及苏家破灭，划掉了鬼新娘，苏字青和申屠南风的败落和死亡预定，划掉了“苏子清”。
　　只剩了一个了——申屠伽叁。
　　“你在做什么？”申屠伽叁从苏子清身后探头看，“这个怎么还有你自己的名字的？”
　　苏子清抬手轻抚过“苏子清”三个字，淡笑：“伽叁，我是不是忘了给你说一下……关于我的事？”
　　事情一件接一件，有些事呢，久了，就忘记说。
　　现在再说起之前的事就像一场梦，梦里有一个很惨的人。
　　那人跟他用同一个名字，本该有跟他一样的命运……后来，那人把身体送给他当报酬，换一个大阵，换一个复仇。
　　苏子清一直在想，他们从举报到结束，一路顺风顺水，会不会是之前“苏子清”布下的风水局起了作用？
　　然而苏子清明白，这是不可能的，阵法只布置了半年，从风水上讲，阵法刚融入风水，不会那么快就起作用，果然还是老天看不过眼了。
　　“就是这样，我换了一具身体，看不过眼申屠南风和苏家欺人太甚，也为了帮他报仇，所以一直在针对他们。”苏子清合上本子道。
　　申屠伽叁沉默了一会儿，问：“小道士，这里面有一些事很奇怪。”
　　苏子清一愣：“什么事很奇怪？”
　　“首先，以你的身手，躲过车祸并不难，为什么还是出车祸了？”申屠伽叁对苏子清的体术很清楚，就算一下子懵了，也没道理连个车祸都躲不过。
　　“对啊……当时我为什么没有躲开？”苏子清一下就懵了，他这样的身手，想救人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怎么就突然搭上自己了？
　　申屠伽叁继续说：“还有，这具身体跟你真的太像了，身材、脸……你原先夜盲吗？”
　　苏子清点头：“我的夜盲是天生的，无法治疗——”
　　说到这，苏子清忽地反应过来申屠伽叁为什么会这么问了，他是天生的夜盲，这具身体也是，那“苏子清”几乎是他的翻版，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完】
　　抱歉拖了这么久，最近没什么灵感，只剩下解谜，而且没什么要走的剧情了，所以写起来很艰难……
　　完结倒计时1/3，还有两章，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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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朱家
　　“还有一件事, 这具身体之前完全不知道苏家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突然就能找到了厉山，还知道用自己的身体炼僵尸以及当做报酬？”申屠伽叁的手一下下点在桌面上。
　　苏子清抹了把脸说：“之前师父也怀疑过这个，不过我一直觉得我跟他之间的事纯属意外，所以没有继续往下查。”
　　申屠伽叁伸手摸摸苏子清的头：“现在不查也不行了，最后一点，为什么你对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劲？”
　　“……”
　　——
　　城市另一头, 申屠家老宅里，申屠司合上白天分发给众人的计划书，举到油灯上, 点燃纸张，火焰烧过之后，底下是一份契约书。
　　答应了这份契约书的人的名字一一在册。
　　管家轻轻敲门：“老爷，车子准备好了, 现在出发吗？”
　　申屠司拿出一个档案袋，小心地将契约书放好, 贴身带着，应道：“走吧。”
　　——
　　晚间，苏索契回来，看到苏子清和申屠伽叁都脸色凝重地在客厅等他, 便问：“你们不睡觉，准备当蝙蝠吗？”
　　苏子清斟酌着措辞，磕磕巴巴地问苏索契能不能帮忙算一下关于“苏子清”的事，毕竟他不擅长算命, 算错了很麻烦的。
　　“不行。”苏索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然而看着苏子清霎时间不开心的脸又忍不住多说几句，“你回去问先祖吧，这事我知道的不多，而且在四九城的地界上说这个不好。”
　　连苏索契都说在四九城里不好说这个，那说明背后的人有办法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并且有办法让他们走不出去。
　　“明白了爸爸，明天我和伽叁就回去。”苏子清受不了眼前一片模糊的感觉，非把前因后果找出来不可。
　　“五月份的时候记得回来参加婚礼，”苏索契对于苏子清和申屠伽叁要走倒没什么意见，“日子已经定下了，婚礼名单和流程还没定，家里你妈妈应该也开始筹备了，记得帮妈妈忙。”
　　苏子清摸摸自己的脑袋：“啊……这么赶啊？”
　　申屠伽叁也是这么觉得：“是啊苏先生，六月份，会不会太赶了？”
　　毕竟两家的交涉范围很广，那边要挤时间这边也不一定都有空，而且还是在六月，那时候大家都在赶业绩或者期末，难讲都有空。
　　苏索契摆摆手：“我给你们算了日子，全年就两个日子最好，还刚好都凑在了六月，错过就得等明年了。别抱怨了，记得回来。”
　　苏子清和申屠伽叁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爸，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急啊？”晚上苏子清端着宵夜去书房问苏索契。
　　苏索契抬头看他一眼，停下手里的动作：“我们算到你和伽叁都不会有事，剩下的，就你们自己折腾吧。”
　　“真的不会有事吗？”苏子清坐到书房的沙发上，“那到底为什么不能跟我们直接说呢？让我们在这瞎猜。”
　　“因为不可说。”苏索契揉了揉鼻梁，“你们接下来要接触的，原本就是不可说的……如果有人直接告诉你们了，将来就会改变，那就不一定是现在能算到的、一切平安的结局了。”
　　苏子清一下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朱家啊……那今天爸爸你让我去问先祖做什么？”
　　苏索契顿了一下说：“深潭上的七副棺材，都是你先祖和厉山老祖合力做的，也只有他俩，能把棺材打开、赠送，你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了。”苏子清眼睛一转，动作利落地站起身，“谢谢老爸，早点儿休息。”
　　回到房间，苏子清看到申屠伽叁在书桌边看着什么，便走过去问：“伽叁？你在干什么？”
　　申屠伽叁抬头冲苏子清笑笑：“哥哥给我发了这个传真，你看看，挺有意思的。”
　　“什么啊？”苏子清走过一看，书桌上摆着一份契约书，“……签字之人自愿替代朱——这个不是？”
　　“嗯，应该是今天在宅子看到的那份计划书。”申屠伽叁一一点过上面的名字，“申屠南风也在，朱家这是想翻天啊。”
　　契约即起誓，上面签了字的，就算后来契约作废，该付出的，老天还是会收走的。
　　苏子清和申屠伽叁走得很急，有些事，如果不早点去问的话，说不定就烂在时间里了。
　　再回到厉山，山花烂漫，路边的小菊花白色一点点，用力地向着太阳，散出甜苦味儿；整座山都是五颜六色的，生机盎然。
　　深潭之上，苏家先祖和厉山老祖坐在棺材上，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深潭前站着两个人，似乎在说什么。
　　苏子清摁住申屠伽叁的肩膀，偷偷跑到灌木丛后面，一点点凑近去听。
　　“……这事得让那位知道吧？我相信那位也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厉山老祖听到这话嗤笑：“契约都签了，知不知道又怎么样？你装得深明大义的模样给谁看呢？”
　　听到这，苏子清和申屠伽叁悄悄探头，皆是一惊——在深潭边站着的，是申屠司和管家。
　　“爷爷？”申屠伽叁站起身，皱着眉头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