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将军怕是要过了晌午才回来。”
“那好,你去派人送个信给他,就说我不吃东西等着他。”
那霜降闻言扑通一声跪地,道:“公子,小人这就传话给将军,但求您用过早膳在等。”
张子初不为所动,仍是坐在那里,看得常春也害怕起来,心中后悔把实情告知于他。
他也一并跪倒在地道:“少爷,你还是吃了吧。若被齐将军知道,是我说了一句话,你才不吃早饭,他回来不扒了我的皮。”
张子初气急,心想反正我已经瞎了,大不了挨他一刀,保不齐到时候还能穿回去。但这般草菅人命,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是万万不能忍的。但若这么硬杠,怕自己没大事,常春和这屋里几个下人又要倒霉,心中气急。
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筷子,继续用早膳,只是越想越气,但觉眼睛忽然有些疼痛难忍,哎呦一声,手上碗筷摔落在地不说,连他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第9章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空中,这是怎么回事?张子初有些不适应,睁眼开看去,不免大惊失色。
他所在的是原先的卧室,电脑也还开着,自己的躯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连忙真奔躯体,想要回到身体里去,没想到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床一步。他这是灵魂出窍了吗?
他试了种种办法也没用,眼见天一点点亮了,这种感觉很是不详。他不知道会不会魂飞魄散,但也可能又穿回书里去。
他想起之前的一堆憋屈,下了决心,既然这样还不如把书看完。万一穿回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他坐在电脑前,发现可以转动鼠标,心中不禁奇怪。但眼下也管不得这许多,先把文完整看完再说。
越是细看,越是发现了无数的细节,尤其很多后面的很多剧情都在想象之外。原来看剧透也是不管用的,每篇文都是一个世界,不是寥寥数语能概括的。
他这么想着,终于看完最后一章,正要起身,却见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他的脸上。
过于刺眼了一些,他不得不闭上眼,身体跟着抖了一下。
耳边传来齐御风的声音,很是着急的样子:“了了,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昏迷三天还不醒?三天前你说过,他是一时气血上涌才会致余毒发作,他过一晚就能醒。莫非你根本无心救治他?”
江了了却道:“是,我就是恨不得他马上就死,难道你还能杀了我给他偿命!”
“你……”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张子初咳嗽了几声,终究是睁开眼,可惜仍然一片黑暗。
“现在他醒了,我可以走了吧!”江了了不等两人反应,便摔门而出。
张子初翻遍原著也没找到齐御风有师妹,但文里确实有一个叫江了了的女人,差点成了原主的续弦。想到这里,他心情复杂,这到底是怎样的烂桃花。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和书里的有所不同,但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变动,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醒了?”齐御风的声音平静冷漠,和刚才的急切截然不同,显然又在伪装。
“齐将军,不知道可否招常春进来伺候我用膳。”张子初的声音不咸不淡,又加了一句:“还是他也已经被你打死了。”
他显然还在记挂常春所言,齐御风杖杀下人的事情。虽然看过书已经知道常春是林如晋的人,总在他们两人之间使绊子,但他对齐御风草菅人命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听说你晕倒之前大发脾气,是为我随意杖杀下人吗?但是张公子,你可知道你从前是什么人吗?以前你逼死自己从小长大的书童时,难道就不会觉得满手血腥?”
张子初看完原文已经决定不再装失忆,决定直接摊牌:“你说的是陈三月吗?他从前是我的书童,后来被我的妻子责打出门。”
齐御风的声音顿时变了:“你恢复记忆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装的!”
张子初不答他的话:“如果我告诉你,那时候我已经知道家里容不下他,收买了武常,还在邻近西郊购置宅院。就等着他在武常那里养好伤,事情平息之后就接去那个宅院,从此金屋藏娇呢?”
“不可能!你骗我!”齐御风的声音瞬间抬高。
“谁知道阴差阳错,他对我心灰意冷,竟然选择绝望自尽。不过我真是奇怪,为什么将军你对在下的家事如此关心?还有,我记得只进过两次京城,本升斗小民无缘得见将军,何以有胆与你结怨?”张子初知道他开了外挂,但是抱歉自己的挂更大,不用白不用。
齐御风听到当年真相似乎大受打击,只飞奔而出,不理会他的质问。过了一会儿,常春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似要进来伺候他用膳。
张子初吩咐道:“让霜降伺候,常春先去外面等候。”
原文写了那么长的误会,他直接一句话解决,就是想和齐御风泯恩仇,这样在这个世界无论怎么混都好。如果照着原文继续,他迟早要被齐御风吃干抹净,这后面还有很多凶险。他实在怕死得很,觉得这个恋爱不谈也罢,最多终身不娶就是。
霜降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给他布菜,但见他眉头紧锁,也不敢开口。
他饿了三天,自然胃口极好,一下子干掉三碗饭,又胡乱夹了许多菜。原主是一个极为挑嘴的,但他却是一个正经吃货。
等到吃完饭,他正想在院子走走消消食,又想到自己的眼睛如今看不到,刚才那么怼齐御风,万一他挟私报复,那岂不是要瞎一辈子。
他立时有些后悔:“霜降,你们将军现在何处?”
“回公子,将军他刚才出府去了,想是有什么急事。”
上辈子原主和齐御风解除误会的时候,是两个一起回乡以后,那时两情相悦,自也不会疑惑原主给的解释。但现在齐御风和他不熟,定是派人去山北追查。
他正想着,却听霜降忽然跪在地上,道:“公子,小的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对于这种电视剧台词很是耳熟,很想怼一句那就不要讲,但想想这会儿过这种嘴瘾毫无意义,便点了点头。
“公子的小厮说将军杖杀下属,实在是没有的事。那日将军确实大发雷霆,下令每人杖责二十,只因他在军中皆是如此责罚,没想到府里不比军营里孔武有力之人,大多是一些没做多少气力活的小厮,故而挨受不住,这才显得伤重许多。后来将军听说,就给他们请了名医,还赐了许多伤药。将军虽治军严明,赏罚分明,但在府里鲜少责打下人。这次为公子大发雷霆,也是他们几个太胡闹了一些。公子不责难他们,还为他们埋怨将军,实在……”
他想夸张子初心善,又想指责他冤枉了将军,这一下子竟是接不了口。
张子初万料不到还有这段,看来是常春借机找事,林如晋把他派到自己身边,就是为了隔绝他所有的桃花,不论男女。
想到这里,他不禁起了一丝厌恶,看来要尽早把林如晋这个事解决。如今他住在将军府,迟早要回去那个宅子,也就难脱林如晋的眼线。万一这眼睛好了,要在京城久居,他便无处可去。
要说回去山北,现在却是归家无门。原来书中写道,张子初自陈三月去世之后,便每日郁郁寡欢,醉生梦死。而后妻子和父亲故去,没有人打理产业,很快入不敷出,随即开始变卖家产。林如晋等着这个机会,把张府的一切都收入囊中。显然他是想彻底的牵制张子初,慢慢逼他就范。
如今他回去也是没车没房的穷人,唯一能咸鱼翻身的依仗就是新科榜眼这个功名。然而他在等官坐的途中,好死不死的瞎了。这将军府又不是久留之地,这样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依靠齐御风才能立足。毕竟复明之前,他只能赖在将军府。这样一想,简直无比心酸。
第10章
常春见少爷不让伺候,心中已知不妥,但也不知为了何事惹他生气。他巴巴的在外等着。
自从三年前他饿晕在雪地里,被张子初救了回去以后,便对他极为用心。虽然是林如晋派他来卧底,但张子初委实待他不错,平日里他这个小厮对主子的关怀备至都不是假的。
张子初不想孤零零的在将军府里,但这个常春太会捣乱的话,很可能破坏他的计划。他正努力和齐御风解开误会,自然也不愿意这一个变数。
为今之计,等复明以后,再把他打发走,现在他还不能赶人。
常春见他在内呼唤自己,急匆匆的跑了进去,正想狗腿的卖个乖,但见少爷一脸严肃,心中便有些发怵。他那么睁眼说瞎话的诬赖齐御风,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戳破吧,大不了他就说自己看那些下人满身是血,以为真的会死。
“少爷,你可算醒了,小人这几天茶饭不思,真是担心坏了……”
“常春,你陪我出去走走。”张子初即刻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想和他再虚与委蛇,但更加不愿意使唤将军府的下人。他不想再耗在屋里,只觉得异常憋气,尤其和齐御风大吵一架以后,更添了几分心烦气闷。
霜降本来在外面候着,见他们二人出来说要出门,吓了一跳,连忙劝阻。他言辞恳切:“公子,将军虽然交代您可以自行出入,但到底刚昏迷了三天,不若还是在房内休养得好。这府中甚大,够您走上半个时辰。”
“如果我非出门不可呢?”
“那容小人备好车马再行。”
张子初沉吟半响,终究作罢,只让霜降引路,前往后花园一游。常春小心谨慎的扶着他,一行三人慢慢的走去花园。
将军府的下人见他来,人人都站在一旁行礼,虽个个悄无声息,但常春还是凑近张子初的耳边道个明白。
张子初心中惊讶,不知道齐御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算功名在身,他现在说到底也是一介布衣,何以如此厚待。
不管如何,他已经重生,再不是当年出身卑微的小小书童。他大可以向自己败家子,耀武扬威,但这般礼遇着实反常。
原书中齐御风对着张子初耍尽了将军威风,把人欺负得够本。
许是因为目不能视,张子初比他们早一步听到园子里有人说话,听得出是齐御风在里面,他便掉头要转。
“哎呦,解铃人来了,可别跑!”那人说着已经从园子里冲出来,不等他们反映,已经把张子初拽了过去。
张子初只觉得自己被摔到一个人怀里,而拽自己的人调笑着道:“改日记得好好谢我。”
他的声音很耳熟,想来是自己初入将军府时,装睡听到的那个人。
若是如此,他现在定是撞入齐御风的怀抱,顿时吓得把人推开,但后脚却被什么绊倒,直直往后摔了过去。
齐御风反应极快,连忙伸手揽住他的后背,却不想自己并未站稳,随即两个人便摔在一起。
张子初慌慌张张站起,但觉脚上剧痛,才起身一点就摔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齐御风充耳不闻,满是关切的问道:“你的脚受伤了吗?”
他不等张子初回答,已经把人抱起放在一边,说着就要脱他的靴袜。
张子初本来也没觉得怎样,但不想他的手一碰到自己的脚,大腿根就有些不对劲。他顿时又惊又窘,这酥酥麻麻的感觉是什么鬼,现在大白天的,自己也看不到什么,为什么被他一碰身体就这个反应。难道原主的敏感点是脚吗?
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衣摆,索性今日穿得大褂,想来外表也看不出什么来。但他如今目盲,不敢确定能躲过齐御风这等武林高手的耳目。
“将军自重,我虽是布衣之身,但好歹也是陛下钦点的新课榜眼。你怎可如此欺辱我!”
一直以来,不管是原主还是他本人,被齐御风怎么折腾都不曾摆出这个架子,但现在他被迫不得不如此,否则要被齐御风发现自己的不妥,可要怎么解释。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脚有没有受伤,不是要欺辱你。”齐御风和颜悦色,甚至有点委屈的口吻,听着让人很不是滋味。
张子初的心已经软了,但不敢表露出来,只狠下心冷笑道:“不劳将军挂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当时说不上来话。
齐御风连忙上前,竟是运起内力往他身上输送过去。
他顿时仿佛吃了十全大补丸,四肢一下有了力气的功效,传说中的内功果然很是神奇。
刚给人甩脸子,马上就受了他恩惠,张子初的脸顿时窘迫无比。
“张公子不必介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你的眼睛我已经仔细问过,半个月内就能复明,还请你宽心。”
刚才那番折腾已经让那里的火气消下去,张子初也不想摆着脸,毕竟太得罪这位,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他尴尬的咳嗽几声,便道:“将军肯留在下在府上养伤,真是感激不尽。不知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他所言的解铃人可是指在下?”
“他只是胡说而已,还请公子勿怪。日前我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齐御风把话说得很是郑重,想来朝野之间,让他如此说话的人并不算多。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之人,那么长久的怨恨,因为这个人一句话消解。他竟是不知道应该恨谁,适才站在这里默默不语,偏生撞见乔东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若他猜测不错,张子初说给陈三月外置房产的事情,八成是真的。当日他重生以后,就找人回去查探过山北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