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晖:“………………………………”
——他真得特别特别想要朝着自己的任务目标爆一声粗!
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孟晖坐回床上:“所以,从这些迹象来看,这一次的受伏失踪事件,是太子有意为之,是做戏?”
“应该是这样。”光球弱弱答道。
孟晖:“这TM是有病吗?!”
光球:“………………………………”
“所以,他这是想要干什么?骑马杀匈奴玩够了,无事可做,于是想要玩一把刺激的?可能是有人的确想害他却被他发现,干脆将计就计,又或者是他自己设计陷害?目标是谁?二皇子吗?毕竟这里是二皇子党的地盘……”孟晖喃喃自语着,试图跟上自家任务目标的脑回路。
光球:“也、也许?”
孟晖脸色沉冷:“他就不怕玩脱了?”
光球:“………………………………”
一人一球面面相觑、静默半晌,最终,孟晖长叹一声:“算了,既然他没有什么人身安全,那就这样吧。”
“哪、哪样?”光球莫名其妙,“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孟晖冷冷答道,“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懒得管了。既然还活蹦乱跳的,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慢慢等吧。他早晚有一天会重新冒出来的。”
光球怜悯的看着自己的宿主,它完全可以想象,别看自家宿主表面上如此冷静,但实际上,肯定已经快被这糟心的太子逼炸毛了。
——真是,可怜见儿的。
孟晖说到做到。接下来,除了时不时问问光球太子的气运状况以外,孟晖其余时候都好吃好喝,仿佛又回到了先前悠闲度日的时光。但光球却知道自家宿主一直都无法安心,就连睡眠质量都直线下降——要知道,作为维护者,孟晖大多数时候都是没心没肺、倒头就睡的。
如此这般的僵持了数天的时间,陈川派出的军队依旧没有搜到任何线索,而太子的气运团也一直稳稳停在西北方十里地的位置。至于太子失踪的消息,也早在第一次全面搜寻无果后便被人快马加鞭报去京都,若按照最紧急军情的传递速度、昼夜不停的每日疾驰五百里的话,那么这份奏章差不多已经快要送到皇帝御前了。
——而倘若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失踪,那么事情必然会闹大,到时候皇帝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孟晖并不会为了那些或者是真正罪有应得、或者是被太子刻意陷害的人担心,他只是想知道,这个小兔崽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起来,自第一次接手这一系列任务开始,孟晖就从来没有遭遇到这样脱离他掌控的发展。哪怕是上个世界的姜疏朗,也没有令孟晖这般棘手。
一直以来,气运之子们都是很乖巧的,他们虽然本身很有主见,却也一直在按照孟晖的规划与引导成长、前行,而孟晖为他们引领的道路,也的确是经过周密考虑、最适合他们登上巅峰的捷径,与气运之子们对于自己未来的期待完全相符。
但是,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终止于这个世界。
在任务最初时,孟晖准备当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专注走皇帝路线,不着痕迹的维护太子,保证他顺利以储君的身份熬到皇帝驾崩、登基为帝。
然后,他发现,这个太子实在是太作了,高僧人设出现问题,不足以保证太子顺利继位,于是孟晖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份从高僧转变为谋士,彻底投向太子一党。
再然后,这位太子又开开心心的告诉他,自己想要上战场。
无可奈何之下,孟晖不得不第二次改变自己的路线规划,放弃已经在京城中收揽的人脉,跟着太子辗转来到边关,然后又努力刷高自己在边关民众们心中的声望,暗中帮助太子排除异己。
——然而,现在,太子却又一声不吭的突然玩失踪,徒留孟晖一个人一脸蒙逼。
可以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孟晖就完全没有跟上自己任务目标的节奏。每当他自以为掌控了局势、可以像是先前的任务那般顺风顺水的走向终点的时候,太子就突然给他来一个急转弯,偏离到另一个方向,让他抓耳挠腮、气得跳脚,却又不得不拼命跟上。
现在,已经不是孟晖掌握主动权、引领气运之子前行了,而是气运之子反过来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孟晖只能追在后面疲于奔命。如此任务模式的骤然改变,实在让孟晖措手不及,但却又毫无办法。
孟晖觉得,哪怕猜测成为现实,自己所有辅佐的气运之子都是同一个存在的话,那么就算这位太子殿下本质上是自己曾深爱过的那个郑文睿,自己大概也不会对他升起任何爱慕之意,反而特别想要打爆他的狗头。
——就算他是郑文睿,也必须得揍!
长长叹了口气,孟晖只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充分体验了一把被儿子坑的老父亲的心酸,但就算儿子喜欢坑爹,爹又能怎么样呢?只能继续给儿子擦屁股啊。
抱着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哀叹半晌,孟晖终究还是无法对自己的任务目标放任不管。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脱下自己那一身又红又金、极为艳丽的“国师套装”,换回灰扑扑、毫不显眼又便于行动的普通僧袍,摸黑偷偷出了自己的居所,直奔先前探听到的出城密道。
在裕峡关呆了好几个月,孟晖早就对这里了若指掌,再加上有光球帮他探查周围情况,一路上,孟晖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来到了密道入口。
密道入口自然是有守卫时刻守护,不过这也难不倒孟晖。他让光球给自己全身来了个3D投影、成功与周围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随后轻手轻脚绕过守卫,进入了密道。
别看孟晖现在这具身体细皮嫩肉又身形单薄,但实际上,他却行动敏捷、身手也丝毫不弱。毕竟是被灵果灵液自内而外洗经伐髓过的,还蕴含有一丝灵气,等闲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路身轻如燕,孟晖十分顺利的出了城,紧接着加快脚步,直奔早早被光球标注出的太子的藏身地点。
十里地对于孟晖而言,哪怕不用跑的,也不过花费两三刻的时间。只是在到达目的地后,哪怕有光球的地图指引在手,孟晖也依旧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到一处隐秘的入口——也无怪乎陈川派了那么多人地毯式搜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了。而能够寻到这样的藏身之所,可见太子此番动作必然是蓄谋已久,绝非冲动作案。
撩起遮掩的灌木、弯腰钻进那狭窄的入口,孟晖还不待观察周围环境,便看到一个身影匆匆迎了上来。
身体骤然紧绷,孟晖做好了干架的准备,却看到那人笑容满满,格外殷勤的朝他拱手行礼:“国师大人,您终于来了!主子已经等您很久了,请快跟属下进来!”
孟晖:“………………………………”
缓缓放松了戒备,孟晖恢复了自己道骨仙风的淡定柔和,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一边回礼,他一边瞥向光球:“他口中的‘主子’,指的就是太子吧?”
光球:“应、应该吧。”
孟晖:“……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樱之.? 和 任易 小天使扔的地雷,还有 Ashley 与 龙画然 亲爱哒扔的手榴弹=333=
第六十三章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警告自己一定不能崩人设了, 孟晖深吸口气,轻轻颔首:“如此, 便多谢这位施主引路。”
来人连道“不敢、客气”,随即笑着转身,快步在前方带路, 时不时还仔细嘱托孟晖小心脚下, 可谓殷勤备至——孟晖觉得,对方这般热切的态度,就仿佛是将自己当成终于到来的救命恩人一般。
心中疑惑,孟晖面上却丝毫不显,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
暗道十分逼仄, 还有不少分叉路口, 也不知是通向其他方向,还是为了防范迷惑误入之人。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带路之人停下脚步, 朝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接下来,还请国师一人前往吧,属下……还是不进去为好。”说话间,他的表情十分古怪,又是庆幸又是无奈。
孟晖看了他一眼, 没有察觉到任何恶意,便缓缓点头,走进前方隐隐透着亮光的洞口。
一踏进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使得孟晖因为先前狭窄的密道而压抑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只是还不待他打量四周,便看到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猛地向自己扑来。
倘若不是那熟悉的气息,孟晖差点就一脚踹了过去——当然,就算是知晓来者是谁,孟晖也依旧十分想要踹上那么一脚,让自己泻泻火气。
按捺住蠢蠢欲动的脚底板,孟晖任凭自己被来人抱了个结结实实。等待片刻,发现对方依旧不准备撒手,他眉心稍稍一跳,肩膀微挣出一条空隙,随即抬手抵住对方胸口处冰冷坚硬的铠甲,逐渐用力。
察觉到孟晖推拒的动作不容置疑,来人僵持了片刻,便不甘不愿的顺着这股力道松开双手、后退一步,终于让孟晖看到那张俊逸到极点、却又可恨到极点的面孔。
很显然,比起没有半点“重逢”喜悦的孟晖,太子那种得偿所愿的满足却是发自内心的。他眸光灼热、笑容明媚,简直称得上欣喜若狂,直让孟晖越发的莫名其妙。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太子笑得这么漂亮,哪怕孟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与质问,此时也有些发不出来,就连开口后的语气都不由得柔和不少:“殿下,您这是……”
话未出口,孟晖便被太子迅速打断:“孤就知道,国师一定会找到孤的!不管孤身在何方,即使藏得如此隐秘,国师也必然会寻孤而来!”
听到太子这一句话,孟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
毕竟,他连夜跑过来,满腔愤怒不满,竟然忘了将自己的行踪遮掩一二,大大咧咧的把自己“原本就知道太子身在何处”的事实暴露了出来。
如此大的纰漏,不禁让孟晖有些后背发凉。他不知该如何解释陈川派了数万人都找不到太子,而自己又是为何这般快准狠的找对地方的。难不成要胡诌自己不仅是得道圣僧,还是个能掐会算的神棍?但就算是神棍,应当也只能算上个大概方位吧?
当然,除了难以解释外,更加让孟晖不安的则是自己犯错的原因。孟晖自认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贯小心谨慎,做出任何决定时都会思前想后,避免被世界位面的土著们怀疑。而这一次的错误,不仅是由于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更加重要、也更为棘手的是,这说明自己正逐渐对太子丧失警惕之心——而对于一个维护者而言,丧失警惕可是任务中的大忌,仅次于爱上世界位面的土著。
心中如此警醒自身,孟晖沉吟着看向太子,刚打算开口、将自己的失误圆过去,却不料正对上太子灼灼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不仅没有半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人知晓的警惕戒备,甚至满满都是“国师本来就应该知道孤在哪”、“这样才对”的心满意足,而更加诡异的是,孟晖竟然觉得自己还从中读出一点点“你怎么现在才来,孤等你很久”的幽怨嗔怪。
孟晖:“………………………………”
——其实,自己警惕心下降,也不全都怪自己啊,大部分都是这位不安牌理出牌的太子的锅!
明明在孟晖的想法之中,皇家都是些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但这位太子殿下在他面前,却偏偏极为坦诚,宛若一名如假包换的傻白甜。
——面对这样的傻白甜,任谁都警惕不起来好嘛。
对于自己不恰当的行为没有受到太子任何的质疑与审问,孟晖半是放松半是不甘。他定了定神,干脆直接发问:“对于小僧能寻到您,殿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孤当然不会意外。”太子脸上的笑容加深些许,在孟晖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动作,握住了他的手,“哪怕转世轮回都无法阻止国师来到孤的身边,更毋庸说这简简单单的藏身之所了,孤深信国师与孤之间缘分的牵引。”
突兀间听到太子这一句,孟晖瞳眸猛然一缩,极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太子何出此言?”
只可惜,尽管孟晖掩饰得十分迅速,但一直观察着他每一丝情绪变化的太子却依旧还是察觉到了他那瞬间的动摇。
成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太子愉悦至极,不由得轻笑出声:“孤就知道,既然孤记得,那国师也很有可能是记得的,不然国师也不可能相见不过短短数日,便与孤倾心相交,替孤悉心筹谋。”
手中微微用力,将孟晖拽近些许,直至两人身体相触、呼吸纠缠,亲密到极点,太子这才柔声安抚:“虽然记得前世之事的确诡异,但国师也不必费心隐瞒,毕竟孤早已梦到过你我之间的前世因缘,同样记得孤二世为帝,而国师一文一武,为孤左膀右臂,助孤征伐天下。”
随着太子这一番话,先前的猜测尘埃落定,但孟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轻松。毕竟,并不是他成功扒下太子的马甲,而是太子主动脱了马甲,还顺便扒了他的,成为了掌握主动权的最终赢家。
——更重要的是,哪怕确认自己所有扶助的气运之子都是同一人,对于孟晖而言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反而让他更为头疼无措、心绪复杂。
太子是个聪明人,哪怕他行事张狂无忌,却依旧无法否认对方将孟晖耍得团团转的聪慧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