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夫人把一个U盘交给身边的助手,吩咐他几句,便抬眼看向对面的大屏幕。
不一会儿,大屏幕上就放出一段小男孩偷东西的截选视频,之后还有小男孩骗钱的片段,更有一些下-流的露-出照片。
卷情舒看着屏幕上的自已,又看了一眼淡定地站在那里的卷夫人,缓缓走向卷夫人的方向。
看着身旁一身华贵的卷夫人,卷情舒从手机里翻出几张照片,把手机递给她,“要我把这些图片放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卷夫人看着卷情舒手机里自已的露-出照,旁边还站着几个粗犷的男人,分明就是她某次醉酒后被强的照片。
卷夫人面露惊色,却很快镇定下来,她死死捏紧手里的手机,冷冷地看着卷情舒,“你想要做什么?”
卷情舒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女人身边看着屏幕上的自已,看年幼的自已和一个成年男人抱在一起,亲密。
卷夫人立马打电话给刚才那个助理,让他拔掉U盘。
只是,即使卷夫人关掉视频,这里的名流也都已经认出这些视频里的人就是卷情舒。
卷情舒实在长着一张令人难忘的脸,不论是幼时还是长大。
微风吹拂,扬起男人柔顺的茶色头发,露出男人无与伦比的俊美。
男人站在二楼,垂眸望着下面所有的人,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浅笑,疏离,冷漠,又清绝。
这是零第一次看见卷情舒笑,零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希望以后的卷情舒永远不要再这样笑了。
零看着卷情舒,他还是喜欢卷情舒墨色的头发,喜欢他漆黑的瞳仁,喜欢他自然的白皙,喜欢他红润的嘴唇,但有人把卷情舒的一切篡改了,改成那人喜欢的模样。
零攥紧了拳头,闭了闭双眼,他的愤怒无处宣泄,他的心痛无人了解。
门口又传来一阵躁动,莱恩集团执行董事奥里也来参加金未的订婚宴。
无数的闪光灯打在奥里身上,奥里眼里却只看着一个人。奥里看着二楼的卷情舒,用他蹩脚的本地语言喊道,“老板,你好,我没迟到吧?”
莱恩集团虽是成立不到十年的公司,但旗下的讯扬游戏早已火遍全球,泰斯投资更被投资界视为不败的风向标,波鹰科技发明的全息投影已经开始应用,旗下的威迪亚能源最近又在非洲发现了新能源,许许多多的公司都争相跟莱恩集团合作。
莱恩集团一直是这几年最炙手可热最具有发展力的热门公司,只是公司创始人一直很神秘,没人知道莱恩集团真正的东家是谁,莱恩集团对外的所有事务一直都是执行董事奥里操作。
现在,大家转身看着二楼的卷情舒,谁都没想到这个俊挺的年轻人就是莱恩集团的大老板。
无数的闪光灯对着卷情舒的方向照着,莱恩董事长首次现身的新闻一定是轰动世界商坛的,所有的媒体都不想错过。
卷情舒缓缓走下台阶,从奥里手里拿过合同,走到金未身边,“这是我们公司的合作意向书,也是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
金未定定地看着男人,笑了笑,接过卷情舒手中的意向书。
金未看着身边精致俊挺的男人,不知不觉中,男人已经成长为一棵无法轻易被撼动的参天大树。
唯申也走到卷情舒身边,笑着说道,“恭喜你,情舒。”
“嗯,谢谢。”卷情舒应声。
卷情舒的神情依然是沉静的,零知道,这些东西并不会让卷情舒多快乐些。
宴会结束回家的途中,卷情舒和零又遇到了一拔暗杀。
其实针对卷情舒的暗杀早已结束,现在的这一次一次的暗杀只是因为零。没有杀手能从暗世界逃离,这是暗世界的规矩。零离开暗世界的时间越长,暗世界的管理者想要零死的愿望就越强烈,他们以后遇到的暗杀只会更多更密集。
零望着被自已牵连的卷情舒,说,“如果有天我挡不住了,你一定记得放手,我可以死,你不行。”
车里的卷情舒没有看零,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说,“代今风,你从来都不是暗世界的人,自然也不需要回去。”
这是零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出他真正的名字,他望着卷情舒精致的侧脸,突然发现,卷情舒一直都是在意自已的。
☆、第 24 章
一周之后,卷情舒以蓄意谋杀和故意伤害两项重罪向法院起诉卷夫人,也就是现任将军的女儿李思云。
欧行云详细列举了大量的证据,证明卷太太李思云是如何诱导卷情舒的养父养母欠下巨债,又是如何指使黑恶势力不断迫害卷情舒。其中更有这些年李思云和暗世界的通话录音和金钱往来交易,证明李思云对卷情舒犯下的132次蓄意谋杀和78次故意伤害。
尽管证据确凿,警察局局长冷锋亲抓此案,案件的审理还是遇到来自各方的阻力,无法切实展开。
许多证人中途变卦,更有甚者反过来指责卷情舒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说李思云才是受害者,是李思云一直资助卷情舒的家庭,卷情舒一直不满李思云资助的金额才倒打一耙。
案件的审理进入无法推进的僵持期,而且有些犯罪行为很快就会过了追责时效,无法继续向法院提起诉讼。
莱恩集团办公楼里,卷季南坐在卷情舒的办公室,看着卷情舒,说,“我代她向你道歉。你要如何才肯撤诉,你可以提出你的条件。”
“卷季南,我不会撤诉。”卷情舒镇定地说。
“你应该喊我父亲。”卷季南说。
“你不是我父亲。”卷情舒回道。
卷季南不想再跟卷情舒纠结这个问题,他显得有些烦躁和不耐烦,他一向不喜欢家事被别人过多打听,但现在,他的家事上了法庭,已经有很多商界朋友问他是怎么回事。而且,这种儿子状告母亲的事情,他也实在说不出口。他只是觉得卷情舒实在给他丢了大脸。
卷季南松了松领口,说道,“多少钱你会撤诉?”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撤诉。”卷情舒说完,给张秘书打了个内线电话,“送卷先生出去。记得叫两个保安,有备无患。”
卷季南一张俊脸被气得微红,他冷冷地看着卷情舒,“逆子,你不要后悔。”
卷情舒仰躺在老板椅上,看着卷季南,“一,我不是你儿子,你无权管教我。二,你会对杀你的人手下留情吗?三,卷季南,如果李思云是主犯,你就是从犯。是你的纵容默许才让李思云如此锲而不舍地来杀我。她杀了我十几年,卷季南,我不相信你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卷季南愣了愣,刚才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说,“我不知道。”
“你撒谎。我建议你把我提交上去的证据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再问问自已,你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让我对杀人犯手下留情。”
卷季南终是走了。
卷氏集团,卷季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被他秘密复印过来的罪证,轻轻捂上了嘴巴。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年幼的卷情舒倒在碎玻璃茬上,被一群混混拿着棍棒打。
像这样的照片还有很多。
卷季南打开电脑,文件夹里出现一段段行车记录仪记录下来的视频编码,卷季南打开,便看见里面全都是卷情舒被杀手追杀的视频。这样的记录多达上百条。看到有些画面时,卷季南甚至觉得在下一秒,卷情舒就会被乱枪打死。那些绝境,生死不过毫厘之间。
卷季南一条一条往下看,他看到一些卷情舒幼时的视频,视频里幼小的卷情舒挡在林母面前,用自已的身体抵挡混混们对他母亲的打骂。
幼小的卷情舒每次都被打得最惨,但他还是每一次都冲到最前面,让他妈妈先跑。
卷季南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已错了,卷情舒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优秀的好孩子,若是他能一直生活在卷家,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已的两个兄弟,更会让卷氏成为世界级的大公司。
可是世间一切没有如果。卷季南亲手把卷情舒推向自已的对立面。
公寓里,零把又一次昏倒的卷情舒扶到床上,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男人安静的侧脸。
卷情舒晕倒的次数已经越来越频繁了。
零拉过男人的手,把他的手攥在掌心,细细抚摸。
“情舒啊,我已经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了。”
“情舒,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零的泪水不停的往下落,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袖管。
“情舒,我要做一件事情。我不能再照顾你,你能原谅我吗?”
零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掉落,仿佛不能照顾卷情舒就是他人生里最痛苦的事情。
零给冷锋打完电话,转身离开家里,向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冷锋取出被零藏好的钥匙,打天门,坐在零原先坐着的位置上,看着躺着的卷情舒。
他们的相见总是太匆匆,这是这些年,冷锋第一次见到如此平和的卷情舒。
卷情舒晕了两天,醒来的时候喊了一声零,声音还带着一些沙哑。
冷锋没有应声,只是把一杯水递到卷情舒手里。
“零?”
冷锋依然没有应声。只是把旁边的黑色布条缠在卷情舒眼睛上。
卷情舒逐渐平静下来,他间歇性失明时的小特点只有零知道。
冷锋把一旁准备好的耳机塞到卷情舒耳中,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卷情舒。
“他什么时候失明的?”冷锋在电话里问零。
“你记得他以前,突然给你打电话那次吗?那是他第一次失明,他失明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零说。
“他说,他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遇见了你,就是遇见了光明。”
冷锋紧紧握着自已的手,不让自已发出声音。
他抬手轻轻抚过卷情舒浅色的头发,他其实知道卷情舒去东南亚做卧底,但他救不了卷情舒。
他知道卷情舒去东南亚只不过是卷夫人做的一个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冷锋没有告诉过卷情舒,他去找过他,但他没有能力救下他。
冷锋亲眼看见卷情舒在东南亚经历的一切苦难,却无能为力。
现在也是一样的,人证物证齐全,但他却无法给卷夫人定罪,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助感又一次疯狂的袭向冷峰的内心深处。
冷锋就这样一直坐在旁边,看着卷情舒。仿佛要把眼前这人牢牢刻进心底。
这样的生活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冷锋忍不住趁卷情舒睡着的时候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卷情舒顿时清醒过来,他伸手握住冷锋的手,说,“你不是零。你是冷锋?”
冷锋应了一声。
卷情舒坐起身来,一圈一圈拆开眼上蒙着的布条。
冷锋就看见卷情舒没有焦距的茶色双眼。
“快带我去找零。”卷情舒说着便向外走去。
冷锋忙扶着他,带着他往外走。
零自首了。
法院判处卷夫人李思云蓄意谋杀和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判处李思云无期徒刑。
同时,法院判处零杀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监狱里,卷情舒用他没有焦距的双眼看着对面的零,“零,你就要死了。”
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卷情舒,他知道,卷情舒间歇性失明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
“零,你就要死了。”卷情舒又说了一遍,眼泪带着血迹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你是为了我。”
零看着卷情舒,他想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卷情舒的眼睛流下的血流,他想的是,卷情舒一定会很疼很疼,但那个男人总会把疼藏进心里,藏进骨头里。
探监时间很快就到,卷情舒最后对零说了一句,“零,活下去,这是命令。”
☆、第 25 章
之后,卷情舒以蓄意谋杀罪把卷思明告上法院。开庭时,卷思明对自已犯下的罪行供认不悔。
卷思明被关进监狱后,林母反而正常了许多,她时常去监狱里看望卷思明,也不再烂赌。这些年,她是真的很想念自已的儿子。
之后,卷情舒联合金氏和唯氏一起围剿卷氏,一时间,卷氏股价大跌,卷季南连夜召回了远在国外的卷明伦。
其实在卷夫人出事的时候,卷明伦便已经悄悄回国。他和卷情舒在东南亚相识,他亲眼看到过卷情舒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他没有希冀卷情舒能放过他母亲,只是希望卷情舒能让他母亲活下来,让他尽孝。
卷情舒答应了。
卷明伦回到卷氏,和卷季南一起应对危机。卷氏的股价暂趋稳定。
这一天,出了公司,卷情舒便看见一个俊逸的男子,倚着车门,静静的等着自已。
卷明伦还是原来那个斯斯文文的样子,脸上永远挂着微风抚面似的浅笑,似乎所有的烦恼在他那里都不值一提。
卷明伦看卷情舒没有动,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抱住男人,“山不过来,水就过去。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卷情舒应声。
卷明伦握着卷情舒的手,十指交握,“一起吃饭。”说完就拉着卷情舒往前走。
路上的行人看到两个男子这么亲密的举动,一般都会多看两眼,卷明伦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还伸手搂住卷情舒的肩膀,大言不惭地说,“这是我男人。”
两人一起进了超市,卷明伦负责挑菜买菜,卷情舒负责发呆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