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有没有嘛？！”佟耀不依不饶。
秦宁远把人填满了自己怀里，狠狠亲了一口脸蛋儿，终于不住地朗声笑了出来，自己家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活宝啊？
第43章 43.这叫嫁妆
行李托运还是秦宁远给办的，等到了咸阳机场，佟耀自己把巨大的行李拎起来往出走，才发觉重得真是不可思议。来接他都是姊妹家娘子军，他断然没有让女士干活儿的道理，只能苦哈哈的拎着箱子上上下下，堂姐佟潇歇一面开车门一面诧异道：“你这都是什么啊？特产？”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佟耀心说我也不知道啊，秦大佬难不成给自己装了一箱子秤砣，又不好去看，搭上车一路发微信轰炸秦宁远，问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老大摇着手指头，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那一套。
佟耀嘴上十分不屑他的把戏，实则却无比好奇，眼角眉梢堆砌的都是笑，搞得旁边的佟晗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等佟耀把手机一放，就见佟晗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道：“宝二爷，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
女朋友？秦宁远？
佟耀又有些想笑，转而眨了眨眼说：“对啊，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行啊？”
佟晗知道他是什么性格，诧异道：“感觉你来真格的啊这回？”
“嗯呐。”佟耀乐呵呵地挑眉。
到了家里第一时间和奶奶父母二叔二婶一番亲昵之后，他赶紧进屋打开自己的行李一看，才发现何止是没有少东西，简直不知道多了多少玩意儿，各种野东的特产纪念品都有，吃的喝的玩的，甚至有好些个化妆品，佟耀数了数，刚好是之前自己和秦宁远报过的堂姐表妹的数量还多了一份，佟耀越看越觉得秦宁远贴心——他几乎把自己所有家人都顾忌到了。佟耀笑得合不拢嘴，打电话给秦宁远：“您这是要我开杂货铺啊？”
秦宁远低笑说：“什么杂货？那叫聘礼。”
“您怕是一时口误说错了吧？”佟耀才被惯了几天本性就出来了，壮着狗胆嘚瑟，“这叫嫁妆。”
“小混蛋。”秦宁远说得无奈。
“不过看在嫁妆这么丰厚的份儿上，”佟耀接着逞能，“本座以后会多多临幸您的。”
秦宁远动了动眉毛，说：“别仗着我不在你身边就猖狂。”
“谁说的，您在我边儿上我一样猖狂！”佟耀尾巴都快摇起来了，“而且你说错了，我可不是仗着您不在我身边，我明明是仗的是——”他拉长了声音故作悬疑，然后蓦然语调一转，低声万分缱绻道，“您喜欢我啊。”
佟耀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秦宁远握着手机，在沙发上回味了少说十分钟。
过年在西安呆着，逛完了城墙灯会、看完了城隍庙，闲来无事无非就是“吃喝”二字，佟耀正值热恋期间，虽然家乡热土难离，然而心上人在远方也同样十分苦楚，也有部分性格沉稳了的缘故，佟耀时不时望着窗外放空，那副沉静样儿简直看的家里的女同胞们啧啧称奇，长辈们更是走过来走过去地揉他。
佟耀这辈儿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生下来的孩子大都是女孩儿，所以每次过年他都是一帮堂姐堂妹堂姐表妹围在中间当吉祥物，但以前大伙儿都当他是小孩，但今年他先是升任项目部副主管，又是主持海滩开发的，年尾筹办又年终大会，工作满满当当，年头到年末一次也没回来过，隔得时间太久，所以显得气质变化大，每个姐姐妹妹看着他都是一愣，觉得这弟弟端的是长大成人了。
佟耀被继而连三的夸了几次也有些得意，但正所谓乐极生悲，他还没得意忘形呢，家里的最高辈儿奶奶笑眯眯就发了话：“我们家佟宝玉长大了，是时候该娶个媳妇儿成家了。”
除了佟晗心照不宣地给他使了个颜色，大伙儿乐呵呵的应：“是啊是啊。”
佟耀听长辈都这样说了，随口也就应了，却没放在心上，结果没几天他被表姨约到后面一条街的餐厅里，说是大伙儿坐着联络联络感情，到了才发现状况不对劲儿——那个不认识的姑娘看着他的眼波，那叫一个含羞带怯。
佟宝玉何等人物？
如今俨然已经是人精一只了。
他当场就觉得不对，想要溜走，怎奈何实在受欢迎啊——长得好看，身高称头，工作体面，年纪不过二十五，去年的年薪加奖金收入一共七十万！这样的青年才俊，别说那姑娘喜欢，带那姑娘来的她那离异多年的阿姨要是年轻个二十岁，都恨不能自个儿亲自上场了。
佟耀一脸懵圈地吃饭了这顿饭，回去赶紧和领导汇报工作。
秦宁远本来照例等着小家伙儿来撒娇耍宝讨亲亲，结果听电话那头把事情一说，他就有些很不是滋味了，才刚刚哄到手两天的小男朋友，一回家就被拉上了相亲局，这是何等的好运气？而且秦宁远本以为这孩子年纪还小，不着急这些事儿，毕竟他也没想着能霸占佟耀一辈子，但就算是混也至少能陪自己混个几年吧？然而却没料到佟耀老家那边普遍结婚早这一客观规律，于是听完很有些暴躁。他围着沙发转了两圈，最后拍板说：“过完年就赶快回来吧！”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佟家宝二爷等的就是这句话。
第44章 44.姑娘
初十那天，佟耀谁也没告诉，借口工作抓着一袋花馍匆匆回去了。
坐上朗航的飞机，领班空姐正好是熟面孔，登机口一见面都笑了，之后领班按照他的口味给他煮了一杯手磨咖啡。佟耀记挂着飞机上的黄辣酱好吃，特意问了下空姐，空姐抱歉地说辣酱配备通常都是午间航班，这是早班机，却给佟耀上了一筐水果。他吃着水果享受着超级VIP待遇，一路回去都怀着好心情。
等拉着行李走出电梯，正要开门，却发现之前思归心切，把钥匙塞行李箱那件衣服里了，翻出来太麻烦了，佟耀只好按了门铃。按了好一会儿，没人来开，他又去给秦宁远发微信。正发着语音，门忽然从里头开了。
佟耀兴致勃勃地一抬头，登时呆若木鸡——竟然是个姑娘？
这家里怎么会有姑娘？！
佟耀脑子糊涂了。他慢慢转动着眼珠子，思维飞速发散，心说好你个秦宁远呐，小爷不过是相个亲，还跟你及时作了汇报工作，结果你竟然就领着女孩儿趁我不在，直接就登堂入室了啊？说什么为我弯了的啊，全都他么胡说八道！你你你，你这个老混蛋！看小爷不跟你拼个刺刀见红红彤彤！
佟家宝二爷这边脑补了一出年度苦情狗血同志大戏，殊不知那边的姑娘内心比他更澎湃——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去年那次自己撞见的和秦宁远在玄关接吻的青年。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对峙着，忽然听里头不敢置信的一声：“佟耀？！”
然后秦宁远大步过来越过那个姑娘，把自家小孩儿一把勒进了怀里，嘴唇挨上了他的侧脸。佟耀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却下意识也回抱了回去，毕竟这个填满彼此的拥抱太幸福了，而虽然才分开不过十天，两个人都快想死对方了。不过……他神志回笼，抬起眼和那个姑娘更面面相觑了。
佟耀很不舍得把人扒拉开，抬手礼貌的问：“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秦宁远看了看那姑娘，说：“哦，她是……”
那姑娘却打断了秦宁远，自己开口了：“你好，我叫秦淡芷。”
她复杂地看了一眼秦宁远：“我是他的妹妹。”
第45章 45.姑嫂和谐
“哎呀呀，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吃馍馍吃馍馍，这是我亲手蒸的花馍馍，我们家乡过年都要吃这个的，吃了来年福气好。”佟耀一边说话，一边很没节操地笑呵呵凑过去挨着秦淡芷。热情难拒，秦淡芷抓着一只馍馍开啃，心里虽然各种见鬼，却到底是个直女，对这个长相又一直笑模笑样看着自己的小哥哥实在置不起气来，何况自己那个哥哥也不是会被爱情一时冲昏头脑的人，她如何能劝得动？
秦淡芷迟疑了一下：“你们怎么认识的？”
佟耀看了一眼正在厨房给自己热饭菜的秦宁远，把相识以来自己和秦宁远相互掰弯的经过大致说了下，这小子项目部走了一遭嘴更油了，舌灿莲花，又长这样一张脸，生生把秦淡芷心里那点子偏见说得淡了三分。不过交谈过程中，佟耀发现了秦淡芷有一个很礼貌的举动，那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很认真地会转过头看着对方的脸。
也许是爱屋及乌，佟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姑娘可爱。
秦淡芷也不是傻子，自然体会得到了他言谈举止间的真诚和示好，也慢慢不拘着了。
秦宁远端着一盘炒菜出来的时候，就满意地见着这一副“姑嫂和谐”的场景。
吃了早饭之后，三人在家里干坐着眼瞪眼没事儿干。秦宁远倒是想和佟耀回房间亲热亲热，但佟宝玉同志致力于搞好姑嫂关系，不肯就范，在卫生间门口洗手的时候，更是果断拒绝了秦老大的无耻要求。秦宁远进去捏他的脸，语带威胁地低声问：“到底谁是你男人啊？”
“您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佟耀又开始作死，“您这张老脸我早就看麻木了都，还是看看我妹妹那张水灵灵的……唔……”
他的话被秦宁远的强吻捂在了嘴里，秦宁远吻得他七荤八素，唇角蹭着他的眉头，笑着低低吐字：“小混蛋，反了你了？嗯？”
佟耀腿又开始软了：“那也是您惯的……”
“唉——”
忽然响起一个姑娘幽幽的声音。
佟耀一个激灵把秦宁远推了开，却听抱着手靠在门口的秦淡芷说：“你们俩不记得家里还有个我吗？”
于是佟耀开始各种恪守礼法，和秦淡芷玩了一天的体感游戏，恨得秦宁远牙根儿直痒痒。
不过佟耀到底还是发现了不对，玩得特别激烈的时候，他回过神儿才发现自己的脚快撞到茶几了，于是在秦淡芷旁边说让她往那边挪挪。秦淡芷正全身心集中在液晶屏幕上，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他于是又一连喊了五六声，还是没得到回应，秦淡芷简直就像聋了一样。直到佟耀迟疑着抬手拍了拍秦淡芷的肩膀，秦淡芷这才倏然转过来，看着他的脸：“怎么了？”
佟耀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那块儿无处落脚的地儿：“能往那边挪挪吗？”
秦淡芷注视着他的嘴唇，说：“好。”
佟耀这觉出不对劲儿来，他一转头，秦宁远立在那里冲他使了个眼色。佟耀借口去倒咖啡，匆匆往厨房里头去了。
第46章 46.原生家庭
“妹妹听不见声音？”佟耀一脸震惊，“您开什么玩笑？！”
“你觉得我会拿这个开玩笑吗？”秦宁远没好气地拧了他的腰一下，“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我会唇语，答案就是陪我妹一起学的。”
“是怎么回事儿？”佟耀震惊了一会儿，才平复回来，“应该是后天造成的吧？不然应该也不会说话。”他以前看过相关的报道，因为听不到声音的缘故，无法鹦鹉学舌，天生的聋子往往就是哑巴，而唯有后天致聋的人才会拥有交谈的能力，但因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种能力却也很可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丧失。佟耀想到秦淡芷认真看着自个儿的脸，分辨自个儿的话语的样子，不由得心被刀子划拉了一道。
秦宁远一面倒咖啡，一面头也不抬地答：“嗯，她丧失听力是十七岁的时候，本来只是中耳炎。你应该知道，我最开始是做投行的，在华尔街做投资银行家通常都要有老派名校的背景，所以我一面工作一面在哈佛上学，美国学校又是宽进严出，我整天忙得像陀螺，根本没时间管她，就把她放在北京的寄宿学校。咱们国家高考压力大，她性格和我差不多也不爱和人打交道，等到老师发现给我打电话，我飞回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骂她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不和及时说出来，你知道她说什么？”
“说什么？”
“那丫头却说早就习惯了，以为忍忍就能好。”秦宁远手指一颤，咖啡洒出了几滴，“可她那时候才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啊……”
佟耀心尖儿也一颤，从背后抱住了秦宁远。
不止为了秦淡芷这个姑娘的过分早熟，还为了秦宁远话语中的自责懊悔，再有就是他的话语之中并没有提及到半点有关父母的话，显然不如他过年之前所说“家里没人了”的那样轻描淡写，心中大概是伤口犹在。这个强悍自律的秦老大究竟成长在什么样的家庭之中呢？
佟耀这边想着，脸颊靠在他背上轻轻蹭着，秦宁远那边却心有灵犀，他笑说：“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说到我父母吧？”
“嗯。”
“说起来也很简单，我父母在我十六七的时候相继过世了，我妈就是那种家庭妇女，我爸就是那种街上的酒鬼混混。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温州人也不一定都会做生意都是富翁，”秦宁远话语间十分轻描淡写，“不过说起来也很惭愧，我从小就看着我爸打我妈，所以发誓长大以后烟酒不沾，现在在社交场合左手一支烟右手一杯酒。”
“不一样的。”佟耀万分心疼，他从没想过，秦宁远的原生家庭如此不幸。
“有什么不一样？”
“您能掌控自己，这也是我最崇拜您的地方。”
“原来你小子还承认你崇拜我啊？”
“一直承认的啊，”佟耀忽然笑了笑，“您知不知道，您是我爱豆啊？”
秦宁远失笑：“承蒙厚爱。”
两人闲扯了几句，又安静下来。佟耀用力抱紧了秦宁远，安慰着自己的老大。秦宁远实在是喜欢他这种依赖又渴求又互相支撑的姿势，所以握住了他的手，立在原地没有动，两个人一时之间静谧了下来。窗外阳光正好，斜斜洒了两人一头一身，却暖融融得一直到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