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有一次就够了，再多就只能另当别论了，甚至的，现在的清玉真人已经对那个暗中出手的人有了猜测，但他绝不会说出。
因为是太虚门亏欠了他，就算自己，曾经也是……
又一次，清玉真人被勾起了回忆，残缺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促使他再度安静了下来。
而顾笙寒对此却是不知的，手掌撑上了棋盘，打乱了棋子原本的布局，额前的一缕银发垂落了下来，有些阻碍视线。
可这却丝毫不妨碍，顾笙寒的两只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人，想要看清他脸上的任何细节变化。
“那师叔能为我解惑吗？”
可清玉真人最终却还是选择了，“……不能。”
“为什么？师叔你……”顾笙寒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其他事可以，唯独这个，若你是忘了，是一件好事。”但凡经历过那件事的人，都想忘记曾在江都城中发生的种种，顾笙寒的询问显然是忘了不少，既然已经忘了，他又何必要重述当初的事呢？
“好。”顾笙寒知道想问出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他今日本就没有打算问出，而只是想试探，不过清玉真人都提到“其他事”可以，他若不借此询问一下其他疑惑，到有些亏了。
“前些日子我曾到常成殿寻找药师，但却被告知，药师长老都不在，师叔可知道这是为何？”
“掌门病发。”只要不是那件事，清玉真人便回答的干脆果断。
“师尊？”
第122章
顾笙寒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清玉真人却再度点头肯定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对。”
独孤玄身有重病，又是记忆里毫无印象的一件事，甚至是，原主对于自己师尊的映象一直都是，强大的，什么病重，疲乏都是从来不会在独孤玄身上发生的。
但是现在发生的种种，都在不断暴露着他记忆里的缺失，以及记忆也并非真实。
那么，他到底要如何才能把记忆里的空缺补填完整呢？
这个，顾笙寒一时找不到答案，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从别人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他未曾知道的过往。
“可，师尊又有何病？何来需要众多药师？”
整个常成殿的药师，需要这样庞大的药师团，已经不是普通的病重了，甚至，顾笙寒还有了一个猜想……
独孤玄常年闭关，或许并不是因为沉迷修炼，而是为了掩盖什么。
这个想法刚出，清玉真人同时也开了口，“早年落下的病根，一直闭关便是为了压制，不过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所以也才会让整个常成殿的药师及长老倾力。
力不从心？
早年病因，无法压制，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独孤玄已经生命垂危了吗？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恐怕也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很早之前，独孤玄便表露过态度，希望作为掌门候选人的他，态度强硬，有绝大的掌控之力。
当时，顾笙寒还觉得奇怪，怎么独孤玄有事没事老爱拿未来掌门的事说事，原来是因为此。
如果有一天，他实在无力压制了，掌门之位必须交出，而与其让这个位置落到旁人手中，独孤玄更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拿下，这也是他会提早让原主学会凛寂的原因。
而要是他真能成为在他之后的太虚门掌门，可因为年纪实力，除了诸多质疑还有各方长老们的压制，所以独孤玄才会要求他应当态度强硬，处事果断。
为的便是应对在成为掌门之后，面对的诸多质疑。
除了明白了这个，顾笙寒还想起了一件事，上次独孤玄闭关之前，刻意将他和黎千烬叫了过去交代一些事，在他还未到之前，独孤玄便同黎千烬交谈甚欢，本以为是两人有共同话题什么的，原来是因为独孤玄欣赏黎千烬的行事果断。
而自己则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了，有时候还会犹豫不决。
所以……急切的独孤玄，是真的想否决他这个候选人了。
而且自己现在还修炼迟缓，不论怎么看，黎千烬都是比他更好的选择……那么，现在的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回去呢？
顾笙寒有些迷茫了。
他对于想回去这件事是强烈的，但对于修炼什么事却是如同不爱上学的顽劣学生一样抗拒着课本。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如果他继续这般态度，便会有可能回不去，所以他要开始努力了吗？
顾笙寒思考良久，一不小心走了神。
一旁，清玉真人饮尽了茶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食指轻敲了几下面前的紫檀木桌。
清脆的响声突兀地响起，迫使顾笙寒收回了飘远的神识。
见顾笙寒回神，清玉真人随后便开口，“思考够了，便想想你以后当如何。”从始至终，清玉真人都是个明白人，将一切都看得极为透彻，只是不愿插手的原则，促使他只能说到此处了。
“以后……”以后的事，顾笙寒不敢预想，因为担心会有太大的失望，不过他目前的现状确实有些不容乐观。
如果再不做些什么，别说当上掌门回去，甚至是有可能会被独孤玄哪天一个不高兴就给逐出师门了。
不过……黎千烬说过，他会帮他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对于那个位置，顾笙寒能看出来，他是渴望得到的。
“以后，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顾笙寒拖延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般无用，引得清玉真人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也很快便释然了，到底这只是旁人的事。
“江都城的事，你从我这里找不到答案，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清玉真人突然扯回了话题。
提醒？
怕是与江都城有关吧。
顾笙寒立刻集中了精神，“师叔，请说。”
“虽然作为道修应当心怀仁慈，但如果是你的话，能杀了那个人，还是尽早杀了便好，以免未来悔恨不已。”
“那个人？”谁啊？
“我只能言尽于此。”到底最后顾笙寒能不能明白那个人是谁，这都与他无关了。“好了，今日，你来这已经够久了，回去吧，我也乏了。”
对于修道者，乏了不过是最不可信的借口，但此时顾笙寒却找不到话来拆穿，只能怀着沉重的心起身，缓缓吐出几个字：
“晚辈，告退。”
“嗯。”清玉真人随之起身，走出小亭，沿着青石小路往另外一个幽静之处走去，不过并未走太远，便突然停下了。
未曾回头，单只是加大了些声音，“明日，你也来同我下棋吧。”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似乎整个太虚门就他们两人是最闲的，所以顾笙寒毫不犹豫地便回复了两个字，“好啊。”
“不过，单是围棋，也太无聊了，下次一起玩飞行棋吧。”
“飞行器？那是何物？”
“很有趣的东西。”
“嗯，我记下了，回去吧。”
“是。”顾笙寒再度拱手作揖，直到清玉真人的身影越来越远，有些模糊时，顾笙寒才转身离开。
回到惊游宫，又是日常安静地吓人，寻常弟子，一般做完打扫之类的事便离开了，而黎千烬这个时候也在修炼什么的。
所以偌大的惊游宫便成了独有他一人的模样。
希望，未入门的新弟子，来时，能改变现在模样吧。
那时顾笙寒是如此般美好地想着，也十分憧憬着，他未来活泼可爱的三师弟会是一个可以没事陪他聊聊天，让他不这么无聊地人。
而就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一直憧憬的师弟来了，可却并不那么可爱。
第123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距离新弟子的选拔，还有些时间，而这段时间里，顾笙寒的日常便是，同清玉真人下下棋，后来等他做出了飞行棋，便让清玉真人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除了这个日常，还有一个，有关于清缦，因为之前有求于她，之后她要自己帮什么忙，顾笙寒也不好拒绝。
然后顾笙寒也同清玉真人一般，再度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所以顾笙寒现在差不多每一天都在思考着，要不要把清缦画的画册交到清玉真人手中。
又是一次，清缦带着她的“珍宝”来了惊游宫。
因为经历过太多次，顾笙寒现在对于清缦有些畏惧了，所以一听到有弟子说清缦过来了，顾笙寒立马便会往小竹林跑。
最早用这招对付清缦还行，可是到了后来，被清缦识破了，也就出现了如下的情况。
顾笙寒被人赌在了屋子里，而站在屋外的正是清缦。
“大师兄？”清缦不断敲着门，并且一直叫喊着。
顾笙寒并不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所以他很快便选择了投降地打开了门。
可就算如此妥协，顾笙寒对于清缦的献宝还是如以前一样抗拒着。
“别拿出来，我不看。”
“别嘛，大师兄，这次的画本里没有你的。”
没他？
“所以你又画了清玉师叔是不是？”反正清缦会画的人，也就他跟黎千烬，然后清玉真人和萧蔺。
也是苦了萧蔺，都走了真的久了，然而他跟清玉真人的小漫画却在太虚门很是畅销。
“对啊。”被识破了内容，清缦也不意外，相反还将自己随身带来的画册推到顾笙寒面前，“大师兄，你要不要看？”
“不看。”顾笙寒回答的非常义正言辞。
可清缦却并不想就此放弃，还想将漫画推到顾笙寒面前，不论顾笙寒怎么拒绝都是如此。
时间久了，顾笙寒觉得实在有些难以有些拜托了，便拿出了杀手锏，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
“清缦师妹你若是再如此，我便将这个拿去给清玉师叔看了。”
以前对于这个，清缦还是畏惧的，不过现在，她却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不瞒大师兄你说，我还真的很想看到清玉师叔看到这个的模样的。”
“应该没什么反应吧，清玉师叔，毕竟当初萧蔺师兄那么钟爱画册，清玉师叔应该是发现过不少，再看这个，应该是没什么反应的。”越说到后来，清缦甚至还大胆猜想了起来。
这让一旁的顾笙寒十分不安，并且不断逼问自己，现在该如何？
然而顾笙寒的默不作声却让清缦逐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如，大师兄，我们去把画本塞到清玉师叔屋子里怎么样？”
“咳咳，你，你就不怕被揍吗？”
“悄悄去，反正又没人会知道那是我们放的。”
“没有我们，这件事我不参与。”如此作死的事，顾笙寒是几乎不用想就知道结果，所以他直接干脆果断地拒绝了清缦的提议。
“不嘛，大师兄，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多久都是一样，不去。”毕竟活着挺好的，他干嘛没事去做那个死啊？
以前，要是顾笙寒这般态度，清缦肯定会软磨硬泡，然而今日，她却不知道怎么了，竟然……
“好吧，你不去便算了。”
嗯？这么快就放弃了？有点不合常理啊？
“听你突然这么一说，我总觉得你有什么阴谋。”
“哪有？是大师兄你多想了。”此时的清缦不仅没了以前的习惯坚持，甚至还露出了笑盈盈的模样。
虽然说清缦的样子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可现在看着她的笑容，顾笙寒总觉得自己有点后背发凉。
而就在他打算说什么时，房门被人敲响了，因为之前便没有关门，所以顾笙寒一抬头便看见黎千烬站在门口。
黎千烬同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想到清缦师姐竟会在此。”
“黎，黎师弟？！”
见到黎千烬，清缦居然诡异地结巴了一下，再环视了一下周围，清缦趁机找借口道：
“那个，我，今日还有些其他的事，便不在此打扰两位闲聊了，先走了，告辞。”
说完，清缦便用着极快的速度撤离，匆忙的神色，说跑也不为过。
然而这就让人很不解了，而且顾笙寒甚至觉得，清缦有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被那发现什么才会，才跑的如此之快的。
带清缦走后，顾笙寒侧头便询问黎千烬，“师弟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本是有些询问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也没那么重要了，”
“嗯？”顾笙寒有些不能理解黎千烬话语里的意思，“师弟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眼看招选弟子之日临近，有些不安，所以想来此询问师兄，该如何做为好。”
“哦，这件事啊。”黎千烬不提，顾笙寒都险些忘了，这次的弟子选拔，还要带独孤玄招选一位弟子，因为自己的推脱和犹豫，这件事便又黎千烬接下了。
不过，当初黎千烬接下的快速果断，原来都是为了耍帅啊，谁能想到，当初在独孤玄面前，毫不拖泥带水接下的人，实际上却也十分不安，内心惶恐？
“师弟你不必多想什么，反正……”
反正总而言之就是，那天，顾笙寒真把黎千烬当做是过来找他闲聊的，便非常认真的舒缓了他的情绪许久。
而就在第二日，当顾笙寒打算跟日常一样去找清玉真人下飞行棋的时候，才走到院落门口，一直不曾拦他的两位弟子今日却把他拦下了。
并且齐齐说着，“大师兄，请留步。”
“嗯？为何？”
“真人下令，从今以后你不得去内。”
嗯？为啥？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两位师弟可知道原因？”
问及这个，两位弟子的脸色瞬间尴尬了起来，其中一位觉得难以启齿，便刻意避开了顾笙寒的目光。
而另一位，犹犹豫豫地还是说出了，“因为真人发现，大师兄你不小心留下的一些不堪入目的画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