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没吃过的就想着明天得早点来吃,花个三十文吃个新鲜玩意也不是吃不起,总好过大家都吃过了就你落后的滋味。
当然,这样想的还是家境殷实的人,家里没那么好的就是花三文钱吃碗素面都要再三考虑,何来的三十文去吃新鲜玩意呢?
等到章树他们晚上收摊回来,林冬冬就很兴奋地跑到章树面前,“章树哥,这个东西卖出去了,我爹说,每天都要十斤。”
“行啊!”这正和章树的心意,如果能够靠干粉条赚钱,那么他就不愿意出来摆摊了,这活是赚钱,但就摆了几天摊子,槿儿看着就瘦了,吃也吃不好的。
再加上他爷奶都快七十岁的人,常言道,人活七十古来稀,要是他们两老单独在家出了什么事,那他就后悔莫及了。
七十多斤干粉条第一天卖出了二十斤,今天又卖出十八斤,加上卖给林家客栈的十斤,如今还有二十多斤,再卖给林家十斤,明天就只剩十一二斤了,那估计下午就可以收摊回去了。
事实上,这天比章树估计的还要早收摊,因为今天河道上接连来了三艘大船。早在第二艘船的人下来之时,他们的酸辣粉条就卖光了,后面的人还直呼想吃。
这会还早,章树也就不急着回去了。按照一天的租金把桌子还回去后,章树问过来旺和何越,发现他们没有逛一逛的心思之后,就麻烦他们看着摊子,然后和李木槿一起逛起了河道。
这边是卖早点吃食的,再过去一段路,有块很大的空地,便是那些商人卸货船家做买卖的场所。这里差不多五日左右就会有个集,一般都要等大船过来,时间是不定的。
大商人自然是不会把货物放在这里卖的,这会跌了他们的价钱。但是跟船去的小商小贩还有自己撑船的船夫却会把商品直接就摆在这里,任大家挑选。
李木槿和章树走过来,看见这么多平时难以见到的海货以及从南海郡运过来别处的东西,眼睛都要看花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李木槿轻易不敢问价,生怕问了不买就不好了。自古以来都是物以稀为贵,这么多不常见的肯定也是贵的。
章树却不一样,他多活了四五十年,一些在这时挺贵的东西不常见的东西在他那会不说烂大街,至少都很常见了,他自然也就不会有这种念头。
见李木槿一家都不问,章树便问,“槿儿,是不是看不上这里的东西?”
李木槿讶异地看着他,“怎么会呢,我是觉得这里的东西一定很贵,看看就好了。”
章树指了指远处的脚夫正在搬运的东西,“看见没?真正值钱的在那,这里的东西比起城里的店来说,还会稍微便宜一点。”
这就好比一个是直接厂家进货,一个是店家零售的,价钱当然不一样。虽然这些摊贩的进货价还要更便宜一些,但是如果这份收益,别人又何苦累死累活的干呢?
李木槿听了,心里稍微安定一些,其实他刚才确实有想买的东西。他拉着章树往回走,走到一处卖虾干的地方,看着那个坐在板凳上的小贩,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位小哥,敢问你口袋里的虾干是什么卖法?”
那人打量了章树和李木槿一眼,发现他们穿的虽然不是顶好的,但身上一个补丁也无,应是能做生意的。
于是热情地说道,“这位夫郎,这虾干都是海里捞上来的,个大味美,不论是炒着吃还是炖汤喝都好吃的紧。这个只要七十文一斤,半斤我们也是卖的。”
七十文一斤!还只要!李木槿有些退缩,他还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东西!
章树却拉住了他,既然李木槿喜欢,别说七十文一斤,就算是一百文一斤,他也得买给他尝尝。
他蹲下来,用手捏了捏袋子里的虾干,发现摸起来肉质紧实而且干燥,应该是不压称的。
“能尝一个吗?”
“您尝吧,没事。”这人也豁达,做生意不能太扣扣索索的,横竖那些不买的也不会来占便宜。
章树拧掉虾头,剥开虾壳,然后把肉塞进李木槿的嘴巴里,“怎么样?”
李木槿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虾,他嚼了嚼,然后说,“鲜!甜!好吃!”
章树见他这么满意,于是说道,“小哥,给我来一斤。”
“好嘞!秤绝对给的高高的!”这一早上坐在这,有买的也是一二两的买,真正有钱的也不会在这买,这会儿一下子卖出去一斤,摊贩自然喜笑颜开。
用一张大油纸包了扎好,摊贩也没食言,确实给的高高的,看上去能多给半两。
既然买都买了,李木槿也就大大方方的付了钱。
接下来两人买了一捆海带菜回去煮汤喝,又买了一条大青鱼干,抱起来有半人长。
有卖那北方来的大枣的,也买了半斤吃。还有那个头大,红艳艳的苹果,也买了几个回去尝一尝。
南方来的桂圆干两人也买了,听说血虚的人吃了挺好的,李木槿每天睡觉都是手脚冰凉的,让他吃吃也挺好的。
两人还在一个摊子上发现了卖蜂蜜的,用小罐子装了摆在那。
李木槿拉了拉章树,“老人家吃点蜂蜜挺好的,我们买回去给爷奶吃吧?”他阿父以前弄过一些回来,都送到他外家去了,他爷奶死的早,没那个福气了。
章树点点头,笑着说,“我这个做孙子的还不如你这个做孙夫郎的。你说买就买。”
李木槿捶了他一下,“混说什么呢,我知道你心里牵挂着呢!”
买了蜂蜜之后,两人就往摊子那里走去,这大包小包的,手里都要提不下了。
第56章 三合一无标题
来旺和何越坐在牛车上边说话边等他们, 远远看着李木槿和章树走过来,便去帮他们接东西。
几人上了牛车,先顺道去了林家客栈告别, 说是明天再运一些干粉条来, 然后就启程往回走。
章树和来旺两人坐在车辕上聊天, 李木槿和何越则坐在车棚里。
何越悄声问李木槿, “阿槿, 今天怎么舍得买这么些东西了?”
李木槿抿唇一笑,“都是章树说要买的,拦不住他。”嘴里虽是抱怨,但其中快乐的滋味却无法掩盖。
“你还会拦不住他?我看他可听你的了!”何越笑着打趣他。
“来旺哥不也听你的吗?”
“他粗人一个,哪有你们章树贴心啊?刚才我看见了, 重的都在他手上,你就两个轻飘飘的小纸包, 这是心疼你呢。”何越不放过他, 继续说道。
“……”李木槿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只哀怨地看着他。
回去时牛车走的比较慢,因为多了两个人的重量, 但好歹也赶在了午饭时到达。
章树本想让来旺何越一起吃,但是何越他们都想自己儿子了, 于是便拒绝了。
章爷爷和章奶奶正在吃午饭,两人只煮了一点面疙瘩吃, 看着糊糊的一碗, 连点葱花都没有, 更别说大白菜和肉丝了。
章树看见时,心疼坏了,“爷奶,你们平时就吃这?”
“没有,就是今天忙晚了没来得及做,随便凑合一顿。”章奶奶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章树抢先进了厨房,打开米缸一看,和上次出门没差别,面缸里只少了一点,挂在梁上的腊肉一点都没切。
“爷奶,你们这是干啥呢?是不是我以前出门的时候,你们都是这样吃的?”章树回过头看着二老,沉声问道。
“没有,就是最近干活没时间做吃的……”
“那好,爷奶,我正想和你们说个事呢,那个生意我不去做了,以后就在家里做干粉条了。”
章爷爷章奶奶和李木槿都一齐看向章树,眼里满是惊讶,“怎么就不做了?”
“不做这个有好几个方面的原因,一个方面是干这活太累了,如果我和槿儿去县城出摊,那么爷奶你们就要忙活整个家里的活,还要帮着做粉条,太累了。”光是煮粉条的柴火就够打的了。
“我们不累,好不容易有个生钱的道,我们一点都不累。”他们老的靠收租过日子勉强过得去,但章树年轻人靠这几亩地来花用的话,就显得不够了,何况他们还想以后让曾孙去上学呢!
“第二,槿儿跟着我去出摊,一天下来一般都是馒头包子或者一碗酸辣粉条解决的,以后我们还要生儿育女,要是槿儿身体忙坏了怎么办?”祭出了曾孙这个重要武器,章爷爷两口子不说话了。
“第三,不去县城出摊也不代表我就不做这个生意了,卖干粉条不比卖酸辣粉少赚多少,主要是我和槿儿在家操持的话,就可以多做一些,到时候林家客栈卖一些,再去南通杂货铺问问价,也省的见天总往县城跑。”
大家可算是听明白了,章树不是因为看爷奶吃的太俭省而赌气不做的,是因为心里早有成算才开口的。
“我们阿树长大了,心里有成算就好,我和你爷就放心了。”章奶奶笑得很欣慰,她心里明白,其实章树还是顾虑他们两个老人的多。
然后章爷爷和章奶奶就留在厨房做饭,让章树带着李木槿回房去休息。
章树发现刚刚李木槿一直都没说话,于是急急解释道,“槿儿,你是不是怨我自作主张不做这门生意了?其实我本想着今天回来就和你商量的,只是刚才见爷奶那样,所以我就——”
李木槿拿手捂住章树的嘴巴,“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的,我不怨你,你是心疼我呢。只是你们刚才一直提到曾孙……你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章树失笑,原来李木槿是担心这个呢,也怨他一直没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告诉李木槿。
“槿儿,我说曾孙是为了稳住二老,他们一提到这个就不反对了。我们才成亲一个月,这事不着急。就算你有了,你也放心,我不是那等重男轻女,重小子轻哥儿的人,只要你生的,我都喜欢。”
李木槿被他说的很舒服,但他还是问了自己一直都挺担心的事情,“如果我的身体不能有孩子呢?怎么办?”
哥儿挺难怀孕的,虽然他阿爸生了他和哥哥两个,村里其他的哥儿也都有孩子,但他始终记得他外家的村子里有一个哥儿就是因为长久不能怀孕被家人嫌弃然后自己投了河的,那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人,看着可恐怖了。
章树一想,好像前世的槿儿一直都是没有孩子的,不过那也是因为王少爷死后他没有改嫁,那王少爷得了那样的暗疾,别说让人怀孕,就是人道也不行了。这不能说明槿儿就不能怀孕。
而且,槿儿就算不能怀孕又怎么样呢?他前世孩子还不多吗?倒落了个没人扫墓的下场。
人人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的,其实又有什么用呢?多的是父母吃糠咽菜,儿女大鱼大肉的,更有甚者连养都不会养。
别说什么朝廷法制以孝为先的,如果父母不告还帮你遮掩呢?要知道,父母面对自己心尖上那个孩子时,就算他爬到你头上拉屎撒尿也是好的。父母不慈只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爱你。但偏偏好像没得父母关爱的孩子反而更孝顺一些,天道不公啊!
章树一下子想的有些多了,于是没有及时回复李木槿。李木槿的脸暗淡下来了,垂着头站在原地,其实也是他杞人忧天了,章树不说话也是应该的。
章树回过神时,李木槿已经没事人一样在收拾他们的房间了,但章树还是察觉到了,李木槿会问,就说明这事困扰过他,那么他一定也是要给个说法的。
章树拉着李木槿坐下,然后对他说,“槿儿,孩子是靠缘分的,如果他来了,那就说明我们缘分到了。如果他一直没来,那就说明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到,这不是我们能够强求的。但我们俩的缘分却是天注定了的,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李木槿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这个男人,不愧是他从小就一直喜欢的人,虽然他在别人眼里并不好,但就冲着他对自己的感情,他也没有嫁错人。
吃过饭后,章树看了看爷爷奶奶这几天在家里做的干粉丝,包括那天还没来得及弄的粉,一共做了五十来斤。
第二天,章树赶着牛车给林家客栈送去五十斤的干粉条,说了用完了再送过去,让他们省点,以后七天送一次,之后结了钱就回来了。
他们昨天刚回来时,就结了给来旺和何越两夫夫的工钱,然后算了一笔账。
这次一共做出了七十多斤的干粉条,除去所有的成本,一共赚了二两银子多。
这和前一次的钱比起来有些差距,但前一次的钱大头都是那人扔给他们的,按实际来算的话,还是这两天半赚的更多。
今天又拿回来一千多文,从卖这个粉条开始,短短的十几日里竟已经赚了四五两银子了。要是打短工的话,根本连一两银子都赚不到。
要是这个能卖到十二月中旬,那牛钱徭役钱可都赚回来了!河道上的商船也是走到十二月中旬就不走了,再开就要等次年一月底了。
章树虽然顾及家里不太好做这个卖酸辣粉条的生意,但是他不做了,不代表别人就不能做。
有好事当然得先顾着亲戚,但是章树家两个至亲都不怎么来往,自然不能给他们。于是,章树从城里回来吃了饭,就捡了些昨天买的东西和李木槿一起上老丈人家去了。
他们昨天买的蜂蜜送到二老房间去了,虾干、青鱼干和海带菜则放进厨房的罐子里保存,苹果大枣和桂圆干放在堂屋的柜子里,谁要吃就去拿,他们家天天都有人在,自然不怕谁来拿走。
章奶奶看他们花钱是有点心惊胆战的,乖乖,这逛一次就是三百多文花出去了。